“不如和解?”
“看你今后的表现再说。”
宫瑾柔和一笑。
尤柔希见状有些恍惚,心想,若是战森寒听她那么说就不会笑,一定会狠狠的吻到她窒息无力再卖乖。
同样是男人,各有千秋,与宫瑾相处时,她却从不会心慌意乱、忐忑不安……只有战森寒,轻易就能影响她的情绪,害她一败涂地。
尤柔希郁闷的把汤一口灌下,喝得太急,呛得呼吸错乱,拚命咳嗽。
宫瑾握住她的手,灌注内力,为她调匀气息。
尤柔希感觉舒适之后回握住宫瑾的手,轻拍两下,示意他不用再浪费内力了。
正在此时,大门猛地开启——
战森寒一身杀气伫立门外,冰冷的双眸锁住手与手相握的男女。
如他所料,他的妻,确实在他二弟身旁——
不可原谅!
战森寒与宫瑾的关系自小是不好不坏的,但兄弟就是兄弟,即使没有浓厚的血缘牵连,两人都视彼此为家人。
从前,同样爱着三妹的两人不曾反目。
如今,一个尤柔希也不会令他们结仇——宫瑾是这么认为的,而战森寒原本也这么想,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你收留她?”战森寒冷漠的质问宫瑾。
尤柔希听他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压抑已久的怒气险些爆发。
“大哥,嫂子已无处可去。”宫瑾平静道。
“你不该收留她。”带有责怪意味的话从战森寒口中传出。
随即,他目视妻子,目中冷光渐热,热得炽烈,传递出的不是激情与久别的思念,而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浓烈情愫。
尤柔希命令自己无视战森寒的存在,起身就要走进寝室。
战森寒飞快的拉住她,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怀中。
宫瑾微微一笑,识趣的走出屋外,帮夫妻俩把门关好。
至于那两人是要在床头继续吵,或要在床尾和好,那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了。
第九章
他把她抱得这么紧有何意义?事到如今还想羁绊她吗?
尤柔希用力的推开战森寒,无奈他死不松手,任她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出他的怀抱。
“你……好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问,微微沙哑的语调暗藏许多种难解的情绪。分离的这大半年,他几乎承受不了没有她的空寂日子。
“这是什么问题?”尤柔希冷笑,“你二弟很会照顾人,况且这里没有你,我哪会过得不好?”
“别惹我。”他惩罚般咬住她的耳朵,极为怀念与她亲匿的种种行为。
尤柔希倒抽一口气,浑身不争气的酥麻了。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想让意识清楚点,不受他的蛊惑。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莫非你和你三妹相处得不好?”
“她没事了。”
“我管你们有没有事,别来烦我!”她受够了他!对一个另有所爱的男人抱有期待,是她犯下的最愚蠢的错,她不想继续错下去了!
以往每次想离开,总会发生某些事让她走下了;每次下定决心要讨厌他,又会因为他一点点改善而动容……如此周而复始,简直像遇到了鬼打墙,为他团团转,伤的却只有自己一个。
她无法再忍受那样的折磨!
“不要生气,我……”战森寒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野兽似的,轻抚着她,然而应该说的道歉的话,做的赔礼之事,他反而无从下手。
“我何必跟你这种人生气!”口是心非的女人踢着男人的脚泄愤,“和你在一起简直是浪费光阴!”
“早点回去,家人在等你。”
“我们分开吧!”
“我让四妹准备马车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回家再说。”
“去你的回家,谁要跟你走啊!”她抓狂,大声怒吼,内心的愤怒激发了无穷的力量,双手一甩终于把战森寒推开了。
“孩子呢?”男人依旧漠视她的愤怒,冷静的询问她另一件必须带回家的“东西”的下落。
尤柔希深呼吸,让汹涌的气血慢慢缓和下来。在战森寒面前,她总是难以镇定,她不能再这么软弱了!“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要你了!听清楚了就立刻滚开!”
战森寒低垂的目光与她交缠片刻,道:“这是二弟的住所。”
尤柔希失去镇定,大叫:“哈!你的意思是说——该滚的人是我?”
他建议,“我们一起走。”
她尖叫,“你当我是傻子可以随便你摆布?我‘不要’你了,你不明白‘不要’的意思吗?”
“不要……不可能。”他不会让她“不要”的。
战森寒笃定的语气,强硬的态度,彻底打倒了尤柔希。
她乏力的倚着墙壁,认真的对他说:“我不喜欢你了,不想当你的妻了,孩子我要自己养……”
没等她说完,战森寒手一提将她整个人揪起来,截断她所有念头。
“休想。”他俯视她,面容蒙上诡异的阴影,“我不会放你走。”
“留着我有什么意义?既然你爱的人是你三妹,你该去缠她才对呀!”
战森寒唇微抿,在尤柔希脸上发现了令他揪心的忧伤。
“我……已经放下了。”他低语,想让妻子明白,他已经将三妹的身影排除在心门之外。他已经放下了对三妹的爱,完全放开。
尤柔希能听明白,即使他说得没头没尾,但她无法相信。
“这么多年的感情如何放得下?我对宫瑾恨了这么久也无法放开,何况是你这样的人,爱上的,如何释怀?”
战森寒蹙眉。他知道自己对尤柔希不够好,成亲以来,他的种种表现还不足以使她相信——她对他而言,已成为不可缺少的存在。
“算了吧!别勉强自己了,我还是回去婆婆和弟弟身边,反正那片荒漠之上没什么人烟流言的,我自己带着孩子生活,不会遭受什么歧视和挫折。”她是真的决定下回他身边了。
战森寒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紧握住她的手腕。
她吃痛的喊疼,可他仍不放手,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盯着她看,眼中的火焰像要把人融化似的,炽热无比。
她赌气的瞪他,虚张声势道:“如果是担心我的话,大可不必。我们若分了,说不定我还能遇到……愿意喜欢我的人,比你好千万倍的男人!”
战森寒震了震,“二弟?”
“谁说是他!”那她想要什么男人?
战森寒想都不想就道:“谁都不行!”他绝对不能忍受她成为别人的……让她对别人笑,为别人哭,对别人示好,为别人而活……稍微想像而已,尖锐的刺痛就快逼疯他了!
尤柔希没给他享受尖锐刺痛的余裕,趁他失神,她抬脚就往他胯间袭击。
战森寒有所警觉,在遭受致命攻击前退到远处,“你——”
“离我远点!”尤柔希飞快的闪到内室,把门锁死。
紧接着一声巨响,她身旁的厚实大门被人一掌劈开,大门裂成两半,慢慢的摔在地面响起刺耳的声音——
战森寒破门而入!
“呜呜……哇哇哇哇!”受到惊吓的孩子从睡梦中醒来,发出更为激烈的哭声!
战森寒闻声一怔,眼看尤柔希凑到床边哄着哭泣的孩子,他浑身的戾气在瞬间消失了。
内室只摆放了一张床,床上有两个婴孩,齐声大哭。
两个孩子……战森寒一时恍神。
“孪生子?”他无意识的发问。
尤柔希仍在生气,却不由自主的回了话,“一男一女,名字还没定……”
她手里抱一个,眼睛看着另一个,都是她与战森寒的骨肉,她要把他们从战森寒身边一起带走。
她的决意,战森寒看清楚了。他沉重的叹息,走到她身后,静默着听她用软绵绵的嗓音安抚孩子。她也曾这么柔情的对他,勾引得他心弦大乱。
“抱歉。”战森寒的手放在妻子的肩头,轻柔的抚摸着。“我不该迟到,让你久等了,是我的错。”
他由衷的道歉,依然熄灭不了她的怒火。
“你没错,错的是我,居然会等下去,就算你迟到了还在等,足足等了半年,我真是蠢得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想我怎么做?”战森寒知道赔礼道歉不管用了,一定要许诺些丧权辱国的条约才能让她满意。于是他提议,“帮你对付二弟?”
“用不着!”平时哀求他协助对付宫瑾,他不屑,现在才说要帮忙,太晚了。“我和你二弟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战森寒闻言不仅不高兴,脸色反而阴郁了。“你不恨他了?”他问,像在隐忍什么情绪的声调带着不稳定的颤音。
“不恨了!”尤柔希背对着他,此时此刻她唯一怨恨的人只有战森寒。
“你终于发现了?”
“发现什么?”尤柔希感觉有点怪异,她回头仰望战森寒,惊讶的发现他的脸色无比难看。
“宫瑾做了什么?”他的询问像是逼供。
“他能做什么?”那个苦命的仇人除了任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以外,根本毫无怨言,害她都不好意思,没脸再下毒手了。
“你要和他在一起?”战森寒气息不平稳。
“你究竟在说什么鬼话!”尤柔希咬牙切齿,若非顾忌孩子在场,早就和战森寒大打出手了。
“你喜欢他。”战森寒的思绪正朝着最极端的方向发展,满脑子都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尤柔希终于发现她非常在意宫瑾——在意到决定一辈子纠缠宫瑾的情景。
“喜欢你个头啊!”尤柔希不笨,仔细一想就推测出他的心思,当下破口大骂,“混帐,想反咬我一口吗?我们之间心有所属的人到底是谁啊?”
她刚骂完,两个好不容易安静的孩子又惊慌的哭泣。
尤柔希大为懊恼,赶紧好声好气的安抚孩子,一边斥责她家相公,“卑鄙小人,明明是你三心二意还想诬赖我,谁会喜欢宫瑾?你这个疯子,如果我在意的人真是宫瑾,我会生下你的孩子吗?”
战森寒听她斥骂,确定她对二弟没有邪念,他的心情不可思议的美好起来。“既然不爱他就跟我走。”
“你这个男人……简直是……快气死我了!”尤柔希忍无可忍的抓起他的手,张口咬下,狠狠的咬破他的皮。
战森寒任她啃噬,一动也不动的像在宠溺任性的孩子。
慢慢的,一丝血腥味荡过鼻尖,唤回了尤柔希的理性。
她看了看嘴边那只血淋淋的手,心疼得要命,热泪盈眶之余,郁闷的甩开他,片刻之后,又把他的手拉到眼皮底下,抽出手绢为他包扎。
她仍是舍不得他。“怎么不推开我,你不疼吗?”
“你在生气。”他早就习惯了她的坏脾气,没有她捣乱作怪的日子,他反倒过得不太舒服,想念她的唠叨,她的顽皮,她的捉弄。
战森寒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妻子的眼角,把泪水一颗颗吻掉。
“相公,别纵容我……你对我稍微好一点,都会令我放不下的……”
“我也放不下。”战森寒坐到床边,环抱住她的身子。“想你了,这半年。”
尤柔希眨眨眼,不能相信她听见的话。“再说一次。”她目不转睛的凝视他,眼中满是期待——说吧!说他是多么思念她!
他迟疑半响,开口:“回家。”
“相公……”尤柔希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放开孩子,拉起战森寒走出内室,走到屋子外。
屋外,天色晴朗。
战森寒疑惑的看看天,再看看他的妻,她要做什么?
“滚吧!”尤柔希趁他不备一脚踹开他,随即走回屋中,关门之前不忘撂下警告,“再敢破门而入吓哭孩子,你就自己慢慢去哄了,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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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好哄,女人比孩子更难哄。
宫瑾十分同情这世上最不会哄人的义兄,设法为他打开家门,让他人屋休息与他谈心解闷……
尽管战森寒一点也不领情。
他的妻子仍藏在没有门的内室躲着他,显然不想跟他回家。
“那女人要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四妹一个人辛苦的准备晚饭,时不时的走出厨房数落耍赖的大嫂。
“今天的晚饭怎么煮那么久?”尤柔希慢条斯理的走出来,不看她家相公,锐利的目光对上喋喋不休的四妹。
“说得轻松,不如你自己下厨吧!你会吗?”四妹双手叉腰,冷嘲热讽的,“你就只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遇到困难就落荒而逃吧!”
在场的男人还来不及阻止四妹大放厌词,又听她道——
“有本事就把你的男人带走,关起门来驯服他,直到他任你捏圆按扁不敢有二话为止,没本事就出家去吧!少来打扰别人的清净!”
尤柔希挑了挑眉,无动于衷道:“四妹,想激怒我离开,只凭两三句话是不够的,姑娘家不要大吼大叫的,太粗俗了。”
战森寒不自觉的点头,冷不防挨了尤柔希一记敌视的目光。
他可从没忘记她大吼大叫粗俗至极的一面,然而,这样一个不完美的女人,用她的唠叨、她的利爪,她的委屈与欢笑,侵入他的生命令他割舍不下。
“二弟。”战森寒转视宫瑾,“我们留在这对你不方便。”
“……”宫瑾不知如何接下话锋,感觉有点危险。
战森寒再转向尤柔希,严肃道:“别打扰人家清净,走!”
“如果我爹娘健在,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尤柔希哀声叹气,意有所指的盯住宫瑾,“大漠风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归处?”
“您尽管留下。”宫瑾笑容可掬,边说边动手——整理行囊,“小弟有事,先离开一阵子。”
四妹见状,欢喜的拍手叫好,“我也走!”
宫瑾温柔的对她说:“是该送你回去了。”
四妹的笑靥在一瞬间黯然。
尤柔希蹙了蹙眉坐到餐桌旁,看着宫瑾带人离开,若有所思的妩媚容颜凝着淡淡的哀伤。
战森寒端着饭菜上桌,将筷子送到她手边,一副仆人样,连结义弟妹要走也不去送一程。
“你四妹……真是个傻瓜。”尤柔希目送那雨人离开,心里想着自己又有多傻?“我不想变得和她一样,我不会跟你走的,不用再讨好我了。”
“那就留下。”战森寒不为所动,动手喂她吃饭。只要宫瑾不在,他不介意和她住下。反正有她在,住在哪都会有一个热闹的家。
“缠着我有什么好处?”尤柔希认真的打量他,“去找个听话的比我认命的女人吧!”
“找不到了。”他面无表情。“我只要你。”
那么有意义的话,让他用不冷不热的语调说出口,意义立即打了折扣,再加上他那张死人脸,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诚意……
尤柔希拍了拍桌面,猛地揪起战森寒的衣襟,“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赔礼道歉啊?你以为我这么容易敷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