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救?”黑拓天问。
“取了南褚为北墨州郡。”褚莲城对着黑拓天一磕头。
黑拓天与墨青交换了一眼。
“如何取?”墨青开口问道:“南褚人口虽不过数十万,与北墨京城人数相差无几;可重点是南褚国土北与北墨相交,西与西柏接壤,我们一旦进攻南褚,西柏能不出兵一块抢劫吗?”
“我听闻西柏如今大雨连月,百姓苦不堪言,可西柏国皇帝却依然夜夜笙歌。
只要皇上不惜重金,派使臣到西柏国贿赂重臣,让他们以国中雨灾不利出兵为由,阻扰兴战派之人……”
“你抬头。”黑拓天看着她白到泛青的脸孔以及颤抖的双唇。“你可知你说的是亡南褚之计?”
“国与国纵有分别,人命与人命却无不同。我……希望南褚百姓都能好好地活着……”褚莲城站直颤抖的身子,拇指与食指紧掐住手掌上的合谷穴,只盼着能够暂时抑下那口已侵逼到嗓子眼的血气。
黑拓天紧盯褚莲城黑白分明的眼珠,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真正的心意。
“你到底在想什么?”墨青忍不住嘀咕了句。
“南褚百姓能吃饱喝足,安享天年。”她晃动了下身子,指尖已全然掐入合谷穴间,痛到她总算清醒了点。
“那你还让我兴兵?”黑拓天说。
“南褚兵弱,若陛下大军一入,也许几天便能轻取南褚。若是南褚投降,陛下不伤兵卒人城,南褚战败死亡人数必然少于皇室迫害下的亡魂;而陛下仁德入城之日,亦是得到南褚百姓信任之日。只要南褚人能过着比如今舒适,民心如何能不归顺?”
黑拓天瞪着她额上冷汗及强忍不适的神情,浓眉一皱,低声一喝:“你先退下吧。”
“是。”褚莲城摇摇晃晃地起身,才转身走了两步,便喘到无法再前行。
褚莲城骤咳出声,一咳即无法止住,她急忙拿出巾帕掩唇将那口血味压在其间,知道此时已毒发了!
若让皇上知道她身子比他想像的还要差上几倍,她这个官还有得做吗?他还敢重用她吗?
她想加快脚步,可毒性发作得更快,她的双腿和脑子已经不听使唤。她掏出所剩无几的“萃仙九”往口中一放,双膝同时软倒,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
“来人!将她送到紫极宫,传御医。”
倒地前,她听见皇上带着薄怒的声音这样说道。
黑拓天看着躺在外室长榻上,脸庞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像是已死去一般的褚莲城。
“……殿下体内似有积毒,五脏六腑较之常人为弱,加上又染了风寒,才会昏迷至今。方才已喂过祛毒丹,一个时辰后或可清醒。日后需要一边袪毒,一边养气补气,最忌休息不足、神思过虑……”太医说道。
“若不补不理不休息呢?”黑拓天问。
太医看着皇上的严峻表情,背后泌出些许冷汗。莲城殿下即便清瘦得过分又着官服,可如今既在皇上寝宫之内,应当就是皇上心之所系之人。
“禀陛下,殿下若能好好休养,应当还有十年年寿。”
十年吗?黑拓天双唇一抿,目光紧盯她的脸,眼也不眨地说道:“都退下吧。汤药熬好后再送上来。”
待得只剩他们二人时,黑拓天在榻边坐下看着她。
措莲城年少便以才学闻名南褚,虽然身子孱弱,却仍受人民爱戴,都说她怜民爱物、毫无皇族身段,能恤民之苦,广纳民意,是以外出时总引来民众夹道欢呼。功高震主之下,当年的南褚皇帝才会听信皇长女谗言,认为褚莲城怂恿太学生议论国政,并对之用刑。事过多年之后,南褚皇帝、皇长女仍对褚莲城有戒心,才会将其当成质子送到北墨,并断绝其生计。
只是,他以为她被迫服毒一事,或许只是传闻,否则她不会如此勇于自荐。因此他始终认为褚莲城或许身弱,但必能为他所用;因他认为并吞南褚并不是难事,但如何收服一国,使其民心不乱,方能有益于北墨日后并吞其它国的计画一他要并南褚为北墨的郡州之一,需要一个能稳定该国民心且对北墨忠心之领导者,而他以为褚莲城会是那个人。
可这场计画还未开始,她居然就倒下了!
他不喜欢事情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偏偏她——始终没在他的控制之中。
黑拓天瞪着她,骞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呼息虽弱,但总算还没死。
抽回的手指不小心划过她脸颊,那如丝般的细滑触感让他一惊,手掌一翻便又抚上她的脸。
也没啥特殊之处。后宫中多的是女人,而后宫女子哪一个没有水般的肌肤。不过,似这般凉似水泉的肌肤,也就她一个了。
他微施了力,感觉她肌上的沁柔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她蹙了下眉,轻吟一声,嗓音与她的人一样偏冷凉。
黑拓天蹙起眉,发现自己微动了情,长指于是顺着她的脸庞滑下颈子;才施了劲,指尖拂过之处,皆泛过道道樱花般的粉痕。
“……我没事。”她闭眼说道。
黑拓天看着这个明明就有事的女子,浓眉霎时一拧。
她到底是病得多重多久、有多不想让人担心,才会神智还没清醒,连眼都还没睁开,就急着说“我没事”?!
指尖拂过她的唇,黑眸紧盯着她轻颤的羽睫。
她眼色迷蒙地睁开眼,神识仍未清醒。
“我没事。”褚莲城双唇微启,恰恰吮住他的手指。
他眸中闪过暗焰,蓦地抽回手。
她的眼眸乍然睁大,因为想起了眼前之人是北墨皇帝。
褚莲城拚命地想拱起身,可实在是不济事,只能颤抖地说道:“陛下,恕臣无礼不能起身。可臣既领了职事,便不会愧于俸禄。”
“你这身子还能做什么?”他冷眸看着她。
“能做的可多了,便是要趁着脑子还能用,身子还能动时,多做一些……”她为了证明自己身子没那么差,勉强试了几次,最后总算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躺下!”黑拓天压住她肩头,将她制回枕间。
“谢陛下。”她长吐了口气,小手揪住锦被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她。
第3章(2)
他看着她如墨发丝散在雪般脸庞侧,面容瘦得不像话,可一对眼眸却莹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陛下……”她被看得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中了何毒?为何没说?”他问。
“这毒叫‘隐忧’,从我十二岁那年就被逼着吃了。我那鬼医师父是个药痴,没有一日不在思索要如何调出解药,但毒性总无法全解,每年都要毒发一次,发作时吃了药,休息几日便好。”她故意隐去毒性最终的结果不提,只淡淡说道:“不过,也幸亏我中了毒,鬼医师父才能以用我试药为由,带我上山下海,游遍天下,让我避开了宫内恶斗。至于没说的原因……”
“怕朕以此为由不让你入仕。”
她点头,垂眸,避开他的眼。
“你不怕死?”他挑起她的脸庞。
“怕。最怕饿死。”
黑拓天笑了,却很短暂。
她看着他,胸口闷抒了下,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正与俊美君王独处一榻。她虽心无邪念,但她身为女子的这一面显然不这么想。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她只是病了,可不是死了啊。
“歇下吧。”他蓦地起身。
“臣回府里再歇下。”
他回头瞪她一眼,墨眉一沉,不悦气势排山倒海而来。
“臣立刻歇下。”褚莲城连眼都闭上了,一手还搁在肚子上一醒了,就觉得好像有点饿了。
“我派人传膳。”
她很快地点头,并微红了脸。
黑拓天扬起唇角,但在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又朝她跨近一步时,神色一沉,蓦地转身大步离去。
他亲政的第一日便告诉自己,他可以拥有天下他想要的任何女人,但他不会被任何女人所影响,后宫也休想干政半分。他有自信不会为任何女人而改变。
褚莲城在夏朗的服侍下用完膳、喝完药,又让御医把了一回脉。跟御医说了她体内毒性与所服丹药的成分之后,她原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后就回府,没想到眼才一闭,便已体力不继地睡去,再醒来时是因为——很“吵”!
“皇……皇上……嗯……嗯啊……啊……”
隐身在榻边暗处的褚莲城睁开眼,一时之间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听得娇声乱啼,不明撞击声随之益加强烈。
她微动了下身子,半侧身朝着明亮处望去,但见一褚莲城的脸孔瞬间辣红起来,明知道该别过头,但她却惊愕到完全没法子移开目光。她阅读过许多书册,包括市井之间所谓的艳词淫书,可这毕竟是她头一回看到真实的男女交欢,那激烈程度吓得她连眼都眨不了。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他侧过头,黑眸直望向她_褚莲城闪躲不及,只能硬生生撞上他火般的眼。她倒抽一口气,一手捂住胸口。
他在明,她在暗,他应当是无法看清楚她才对!
只见黑拓天将身下女子翻了个身,让她背向以对,雄伟身子再度沉入女子体内。女子一声声娇喘低吟,二人肉体交缠之声更加响亮。
黑拓天紧盯着褚莲城的眼,想从最微暗的烛光间看出她此时神态。
若她此时在他身下,那一身冷凉肌肤沁着他,该有多舒心。“皇上……臣妾……啊啊啊……”
他盯着褚莲城的眼,欲望驱策着他动作更加激烈,逼得身下女子娇吟着半昏了过去,逼得他的血液沸腾着要求释放。
在抵达颠峰的最后一刻前,他退出女子体内,在锦被上留下纵情痕迹。
褚莲城望着他因为欲望而火烫的眼,蓦地背过身,不敢再看,就怕心会跳出胸口。
黑拓天看着褚莲城的背影,微眯起眼,正坐起身。
“皇上,可要到臣妾那里安歇?”床上女子以娇躯挨着他,欢愉后的眼神魅惑至极。
“净身。带她退下。”黑拓天下榻走向屏风之后。
女子眼神一黯,轻咬了下红唇,神态楚楚可怜,可惜黑拓天连一眼都没瞧,两名内监便已上前将她用铭黄被褥卷起,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黑拓天让内侍们净了身,披上云纹黑丝单衣,简单击上腰带后,挥手撤下旁人,手执一烛盏,大步朝褚莲城走去。
褚莲城听着脚步声,全身不觉紧绷了起来。不会吧?隔那么远,他不可能发现她在偷看吧?褚莲城咬着唇,缓缓蜷着身子背对着外头,尽可能地挨在床角。“看够了?”
她身子一僵。“臣不是故意要看——”
言未尽,她身子被转了过来,只见——他长发披散于肩后,淡了肃穆之气,可一对黑眸火灼似地亮着,逼得人不敢迎视。
她面红似血,连大气都不敢喘,飞快地垂眸。
自己瞧见他这等亲密之事,现在只想去钻地洞。可……明明是他隐私被窥,她该有何不自在?况且,他明知她在此,还这般放纵,能怪她吗?
褚莲城缩在锦被里,胸间闷闷地痛着。那般情景对她来说,毕竟还是太过于震撼。
她用力呼吸,几回之后,也就慢慢镇定了。
黑拓天大掌握住她的下颚,眯眼看她。
她扬眸回视,已是平日镇定神态。
黑拓天看着她的平静眼色以及脸颊微红,勾唇笑了。
他自小身分尊贵,且面貌出众,哪个女子看了他不是娇羞以对,即便是微服出巡各国,他的艳事也从没少过。
可她除了初时的惊慌之外,看他的目光始终与看寻常男人无异;或者,该说她只动摇了一瞬。那瞬时的她,脸上神色娇艳……
“耳朵红成这样,可是动情了?”他倾身锁紧她的眼。
“方才……动……动情的人是陛下。”她避开他的眼,偏偏呼吸间又尽是他沐浴后的气息,闹得她心慌。
“朕问的是当你看见之后,可有什么感觉?”他再逼向前,鼻尖轻触着她的。
“臣保证会忘记的。”她身子一颤,力持镇定地说。
“我不认为。”他笑了,长指拂过她面颊,滑至她的耳珠,再顺着她冷凉的颈项拂了下去。
她不住轻颤着,决定自己不喜欢这样被影响,于是身子又往后挪了几寸,防备地看着他。
“臣用生命作担保。”“那就更不用了,你原本就是朕的。”
褚莲城睁大眼看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见他朝她俯下身来,她吓得闭上眼,唇冷不防被他吻住。
唇舌冷凉、药香微苦,正是他想像中的滋味一黑拓天揽过她不盈一握的腰,放纵地吮吻得更深。
“停……”她低语。
听她低喘之声扫过他耳边,他感觉那就像她让他流连的唇舌及肌肤,清净微凉,让他爱不释手……
“停!”她捶他手臂。
这一捶,她傻了眼。
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皇上恕罪……”她勉强自己说道。
“无罪。朕只当这是床笫间的嬉戏。”他再度低头以鼻尖嗅闻她染了药香的肌肤。
“为……为什么是我?”她身子止不住轻颤,小手不由自主地揪着他衣襟。他抬头看她。
“朕想要女人,还需要理由吗?”
“我非女人,我是陛下之臣。”“朕何必为了一个臣子,出兵去救南褚百姓?”
“陛下是为了北墨的疆土、南褚百姓的将来而出兵,绝非只因为我身为女子一事。”她拧起眉,一本正经地说。
“我说过要对南褚用兵了吗?那也得看你能让朕为你做到什么程度。”他正坐起身,双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这……这……”她一急,气息便乱,双颊也随之酡红。
他欣赏着她雪颊上绽出粉樱红晕,目光随之在她修长颈项及半敞的衣襟间绕了一圈。
“总该不是要我把皇上迷到神魂颠倒吧,那我不会……”她的眉头愈锁愈紧。
“美貌之人,朕看得够多了。”
“所以是想换口味?可我这面貌……”
“担心什么,朕就要你这样子。”
黑拓天扬臂将她拉向怀里。
褚莲城的脸贴在他结实暖厚胸前,感觉他的体热暖烘地包围住她。她心跳如雷,身子却僵直如尸。
他抚着她长发,指间在她火红的耳珠上流连。
她怕痒,身子微动,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进了些。一会后,见他没有松手之意,且他怀抱实在温暖舒适,她体力毕竟不佳,最终决定舒服地挨着他——反正她也推不开他。
黑拓天看着揪着他衣襟、蜷曲得像个孩子似的她,俊颜神色愈来愈和缓。她还真放心把他当床榻?完全不懂得逢迎巴结求他垂怜?
“我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揉着眼,只觉又有睡意袭来。
“先把身子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