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也练不得,明明是大冷天,陆丞轩的额上却出现了薄汗。
“你不舒服吗?”
软软的声音从怀里响起,陆丞轩低头一看,王巧巧正张着剔透星眸望着他。
“睡不着?”他不答反问。
“睡意没这么深。”白天睡饱了,但现不要睡她还是睡得着,只是感到陆丞轩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直,又喃喃自语的不知是在念什么?
王巧巧感到最近夜里,陆丞轩似乎不像往常那样的自在,是因为跟着商团,他不习惯吗?
“就叫你白天别睡这么多。”陆丞轩勉强扯出一抹讪笑。
该死,看着她那毫无防备的神情,他竟有点无法自制。
“你是哪里不舒服?别硬撑啊!”平常他嘲笑她都是大刺刺的,但现下他的笑容看起来却不像笑,倒像是嘴角的肌肉失调。
王巧巧伸起柔荑抚上他的脸,意外的触到汗珠。“你出汗了!是不是发烧啦?怎么你不是大夫吗?自己竟然不会照顾自己!”
天寒地冻的,他竟然流汗了,让王巧巧是既惊慌又担忧。
“我什么事都没有。”陆丞轩僵硬的拨开她的手,微微退后与她拉开距离。
她的手就像是带着火似的,被她摸着的地方都燃烧了起来。
此刻他突然怀念起平常泼辣的王巧巧,现在柔情似水的她,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
“明明就病得严重,还逞什么强?”王巧巧不悦的微蹙眉尖,主动贴近他要一探究竟。
突然她感到下身有个异物。“啧!你下头藏了什么?”奇怪?他平常是有带刀在身上的习惯吗?
“天!你别过来。”陆丞轩如临大敌般猛然一退,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困窘过!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需要冷静一下。”说完,陆丞轩快速起身往南跑去,迅速的消失在王巧巧眼前。
“喂!陆丞轩。”一头雾水的王巧巧也马上起身追去。
陆丞轩跑得太快,脚还带伤的王巧巧跟不上,在南边林子找了一会儿,之后听见流水声,于是她走到稍早曾来净身的一座小湖前。
“陆丞轩,你在做什么?会染上风寒的!”
她来净身时因湖水太冰冷而没下水,只是简单的用布巾擦洗身子而已;现在看到陆丞轩整个人埋在水中,她莫名的感到愤怒,又挟带着更多的忧心。
“别忘了我是大夫,别担心我。”泡在冷冽的湖水中,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哪有这么胡来的大夫啊!你快上来。”王巧巧站在湖水边喊道。
“你先去睡。”
“你先起来。”
“你先回去。”
“你快起来。”
“你快回去。”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王巧巧深吸一口气,之后跳进湖水,冰寒的湖水让她直打颤。
既然他不上来,那么她就去带他上来。
“王巧巧,你在做什么?”湖水冷若冰霜,她单薄的身子哪里受得了?
“带你上岸。”这湖水冷冽得超乎她的想像,几乎像是要结冰般,但王巧巧还是倔强的颤抖着往前走。
突然脚踩着滑石,扑通一声,整个人消失在水面。
“巧巧!”陆丞轩心一惊,有如雷电般闪到她身边将她拉起,然后一提气,抱着失温的王巧巧跃出湖泊,落在岸边。“傻瓜,干嘛下水?你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吗?”
他握着她的手,将内力传入她的体内。
“你才是傻瓜,我的身体健壮得很,才不冷!”感到一股热力不停流入身体,王巧巧觉得很神奇,自以为是她的身体硬朗,所以出了湖水就不冷了。
“瞧你一身湿,快回去换下湿衣裳。”
“你不也一身湿?你也真是奇怪,大冷天的,跑去泡澡很好玩吗?”
“……”唉!她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王巧巧回温后,陆丞轩拉着她走回营地,半途他们遇到前来寻人的林艺河。
“陆大夫、王姑娘,你们怎么了?”他十分诧异的看着两人。
林艺河睡到一半就听见远处吵闹的声音,起身不见他们两人,便前往四周查探。
“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这时候他们只想赶快换下湿衣裳,以免受了风寒。
“你们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前面下雨了。”王巧巧懒得搭理,随口回答。
之后两人一同越过他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林艺河。“下雨?哪里下雨了?”
第7章(1)
本来一离开荒地,陆丞轩就要与商团分开,但林艺河一听两人的目的地,表示顺路,又硬要跟两人一同行动。
由于盛情难却,两人只好再跟着商团走了好几个城镇。幸好一路上林艺河纷纷将货物出清,卖给各城店家,才不至于拖着好几车商品行动。
一行人来到雁霞镇,走进客栈,店小二热情上前招呼。“各位客倌好呀!要用餐,还是打尖?”
“都要,先帮我们整理好十间房。”林艺河说道。
“好的,客倌请随我来。”这可是笔大生意,店小二眉开眼笑的领着大家到房里。
待大家在房里放好包袱后,纷纷来到一楼用餐。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是又饿又累。
“陆大夫,我敬你一杯。”林艺河笑着一饮而尽,但眼神却是别有用意。
“大当家客气了。”陆丞轩也一口喝下。
“好酒量,再来。”说完,林艺河仰头又是一杯。
陆丞轩也再拿起酒杯喝下。
“陆大夫,明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今晚咱们兄弟一定要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雁霞镇再往东走就是青田村,再赶一天的路程即可抵达,而林艺河的商团则要再往南行走。
林艺河笑着拿起两大坛酒,一坛推到陆丞轩眼前,自己拿着另一坛仰头喝下,不容他拒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丞轩没多想,陪着他喝;两人就这样,一人捧着一坛酒豪爽狂饮。
一旁的王巧巧无视两人的举动,食之无味的吃着眼前的珍馐佳肴一一自从那天在荒地落湖后,陆丞轩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她也说不上是哪里变了,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尤其是每每触碰到她,他老是显得心神不宁;就算逼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让她又气又恼。
“大当家,我们去街上逛逛,听说雁霞镇夜晚热闹得很,你去不去?”大伙儿吃饱,提议出去走走。
“不了,你们去吧!”林艺河微酣的说。
他自认千杯不醉,但本该已经醉得倒地不起的陆丞轩却还是稳稳的坐着。
但看到陆丞轩的脸色泛红,他猜想陆丞轩应该已经醉了。
“我先回房了。”王巧巧起身,想回房好好净身一番。
“王姑娘慢走。”林艺河笑道,而后又转向陆丞轩,举起酒坛问道:“陆大夫,你还行吗?”
“抱歉,我不行了,扫了大当家的兴,真是不好意思。”其实他的内功浑厚,这点酒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虽然不知林艺河有什么用意,但看他已经快醉倒还拼命的灌,他决定还是自己先认输了事。
“没关系,陆大夫先回房歇息吧!我也该回房了。”林艺河在心中暗喜。
而后两人各自上楼,陆丞轩走回自己的房间,但林艺河却没有!
他走到王巧巧的房前,果不其然,听到里头有流水声一一明天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他绝对不要放开王巧巧,他要让她成为他的。
依照之前的观察,王巧巧用完膳后必会进房净身。
早就听过雁霞镇夜晚特别热闹,他算准他的下属们一定会出去,所以只剩下陆丞轩,解决他后就没事了。
现下的陆丞轩肯定是在房里醉得不省人事,一切顺利得像是天意一般,林艺河趁着几分醉意壮胆,轻轻撬开门锁,推门闪身进入再锁上。
“谁?”王巧巧坐在浴桶中,听到声音立即回头查看。
“嘘!”林艺河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感到不对劲的王巧巧一手抱身,同时伸出另一手反击,却轻易的被林艺河擒住手腕。
“王姑娘,你别害怕。”他柔声说道。
王巧巧怒视着他,一手紧抱着胸,并将身子往下沉,以免春光外露。
不怕才有鬼,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色胚!
“王姑娘,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但陆丞轩那个穷大夫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跟他有婚约才不敢离开他,但只要我俩生米煮成熟饭,相信他不敢说什么的。”说着,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嘴边柔吻。
她再次怒瞪着他,他是喝酒喝到头壳烧掉了吗?怎么会如此的自作多情?
“王姑娘,我保证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的。”说完,他将嘴凑到她的脸颊、颈部,贪婪的细吻着。
“唔唔……”王巧巧急得哭了出来,全身扭动着、挣扎着。
她不要啊!她死也不要被这个混蛋给玷污。陆丞轩,你在哪里?
“我要你,让我爱你。”
王巧巧扭动的身子让他的欲/望更加炽烈,放开原来抓住她的手,改伸向她抱胸的手抓去。
“呀!”突然双手一阵刺痛,林艺河放开了王巧巧。
银针?林艺河不解的看着双手上扎着的银针。
在他还反应不过来时,陆丞轩已经闪到王巧巧身旁,并将外衣脱下罩住她的身子。
“不要脸的王八蛋,无耻色胚、混蛋大烂人!”一逮到开口的机会,王巧巧就不停的咒骂。
陆丞轩及时赶来,让她感到既开心又安心。
“你……”林艺河万分惊讶的看着陆丞轩,他不是该醉倒在房里吗?
“大当家的,不知你是想断手,变成哑巴,还是眼瞎?挑一个吧!”陆丞轩冷笑道,双瞳蒙上一层杀气,让人不寒而傈。
方才在隔壁房就听到王巧巧的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他悄然过来一探究竟,想不到林艺河竟在轻薄她!
他当场想将此人撕成碎片,这个伪君子竟然敢玷污巧巧!他绝对会让林艺河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感到杀意的林艺河立即拔剑,打算先发制人,他快刀斩向陆丞轩的臂膀,却连衣服都没碰着,双手便感到剧烈的疼痛,长剑铿锵落地,而后双手再也使不上力。
同时又有三支银针飞来,两支插 入他的太阳穴,一支插 入他的颈椎。
不到几秒,林艺河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想开口说话,劫发不出声音,他惊慌的跨步,却被陆丞轩绊倒。
“他怎么了?”看着林艺河倒在地上,满面的惊恐,王巧巧觉得很奇怪。
“不知道。”陆丞轩冷眼看着地上的林艺河。
既然他看了王巧巧的身子,那他就让林艺河永远看不见;既然他亲了王巧巧的颈子,那他就让林艺河永远说不了话;既然他的手摸了王巧巧,那他就让林艺河的手就此作废。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你先穿好衣裳。”陆丞轩将林艺河拖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一阵惊心动魄,一路赶路虽让王巧巧感到疲惫不已,却是了无睡意。
当晚陆丞轩又说是天冷睡不着,跑到她的房里,在他温柔的拥抱下,她才渐渐沉入梦乡。
隔天王巧巧没见到林艺河,只听他的下属们在说一一林艺河突然瞎了、哑了、手废了!
一整晚敲了城里所有大夫的门,硬是拖了全城的大夫来看诊,却没有一个大夫知道他为何会变得如此,更不知该如何医治。
大伙儿请教陆丞轩,他也只是冷冷的说他不会医治。
王巧巧只当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惩罚,真是现世报!
与商团分开后,陆丞轩与王巧巧离开了雁霞镇,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后抵达青田村。
在王巧巧与母亲一阵感人热泪的大团圆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陆丞轩也在王家住下。
因王巧巧尚未正式与陆丞轩成亲,因此王陈玉凤让陆丞轩睡在王芯芯的旧房间。那个房间在王芯芯离开后一直空着,但王巧巧时常去打扫,所以房间十分干净整齐。
翌日一早,王巧巧梳洗后,本想先到娘亲房里看看,但脚却不由自主的迈向姐姐王芯芯的房里。
“陆丞轩,你醒了吗?”她站在门边问。
没人回话,她加大音量。“陆丞轩,你醒了没?”
回答她的还是一阵静默,王巧巧偷偷的拉开门帘一角往内查看,不料房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陆丞轩……”她的心一紧。
她见到桌上有一只木盒与一张纸,她拿起纸张看一一
盒内是千夜龙鳞草,先用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个时辰即可。
王巧巧看完后,愣了一会儿,难道他走了?“陆丞轩……”她再出见不到他了吗?
不,她不要!王巧巧丢下纸张,提裙狂奔出去,却在踏出家门时,外头一尊庞然大物突然走进,她就这么撞进对方的怀里。
“才一夜没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奔进我的怀中?”
熟悉的薰香味与男子的笑声传来耳里,王巧巧抬头。“陆丞轩。”
“你急急忙忙的,想去哪里?”
“呃……刚才门口有人在叫我,不过他走了。”王巧巧尴尬的推开他,走回屋内一一原来他没走。
“是吗?”他噙着了然的淡笑,也跟着进屋。
“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害她以为他走了。
“出去走走,药煎好了吗?” 。
“还没。”他不说,她差点忘了。
陆丞轩进房拿出木盒交给她。“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个时辰。”
“知道了。”王巧巧打开木盒,她还没看过千夜龙鳞草到底生得怎么样?“哇啊!”
一打开,王巧巧吓得连盒带药丢开;陆丞轩则眼明手快的即时接过。
“对你娘的救命药,你可还真是‘视如珍宝’啊!”
“那、那不是那条蛇吗?”她指着他手中的药。
盒里装的正是他们第一天上山顶采药时,那条要咬她的枯木银白蛇。
“它就是千夜龙鳞草。”
“它不是蛇吗?怎么会是草?”
“那你要叫它千夜龙鳞蛇也可以。”陆丞轩笑道。
“到底是蛇,还是草啊?”说得她头都晕了。
“千夜龙鳞草蛇!”
算了,随便它或它是什么,还是煎药要紧。
将药汤煎好,分成两碗,王巧巧很快的让王陈玉凤服下一碗,然后让她躺下歇息。
“这真能喝?”回到大厅后,王巧巧面有难色的看着另一碗药汁。
虽然这病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可她活到现在仍是好好的,说不定她压根没病。
“怎么?方才迫不及待的拿给自己的母亲享用,现在轮到你自己,却还不快喝。”
陆丞轩拿起药汤搁到她的嘴边,那腐朽枯木的味道传来,令王巧巧不禁皱紧眉心。
这东西闻起来又臭,又有一种腐味,她一闻就觉得恶心,实在很佩服娘亲喝得下去。
“快喝。”
“等、等一下,我等一下再喝。”
“光喝。”
“我会喝啦!”
“喝。”
“隔壁张大婶有急事找我,很急、很急。”说着,王巧巧转身就要跑,却一把被陆丞轩抓住。“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