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敷儿并未动情。苗暎惋惜轻叹,推波助澜一把……
“这样啊。”担忧口吻。“幽玄楼现在的行事作风不若五年前正派,凤琅琊功体一日不恢复,凤阙殿更添一分忧,其他两位殿主又不在。”敷儿心柔软,如此说会让她更加注意凤琅琊的身体,多制造他们相处的机会……这两个孩子会如她所愿携手度一生。
“凤阙殿还有其他守备力。”她曾听糸儿解说过凤阙殿组织,不像娘说的那般不济事。
“没错,但……整个凤阙殿,连武艺最佳的凤琅琊都受伤,更何况是其他人。幽玄楼之阴狠狡诈、手段残绝,可不会善良的放过凤阙殿最弱之际攻击。”危言耸听的啦!激发爱女医者的慈心,虽然有点对不起药老,但女儿终身大事为上。“幽玄楼为了称霸武林,用尽手段,任何卑鄙手法尽出。他们会趁着对手最弱之时,乘势追击。”
为了统御整个江湖,五天前,幽玄楼向四川唐门伸出魔爪,兴兵攻唐门,使得帮忙解“百步绝命”的唐门主接到消息连忙赶回唐门。前天又派一部分兵力去挑剑庄、刀庄,幽玄楼现在忙得不得了,暂时没空理会凤阙殿……
凤琅琊会受伤是因幽玄楼卑劣的采人海战术,派一批批降于幽玄楼的武林人士攻击他。碍于众人之前皆是正派之人,他下不了杀手,而后又力敌三名幽玄楼的战将……为防幽玄楼的诡计,凤阙殿早已有所防范,殿宇内早在敷儿受伤后,她的女婿殷无迹已将内部重新部署,现在即便幽玄楼大军压境,也进不了凤阙殿。
“娘,敷儿只会医术。”她三流的武功,对凤阙殿没有任何助力。
她好像说过头了。“对,用你的医术,让凤琅琊在最快时间内完好如初,凤阙殿的危机就少一分。”药老啊,为了我女儿的亲事,请原谅。
敷儿赠药,百草畹的门规已撼动一分,接下来期盼那个武林栋梁江湖支柱的凤琅琊对敷儿撒情网,时候一到,姻缘自然水到渠成。
义娘是担忧凤琅琊的身体,华敷再次保证:“娘,您别担心,慢则三日,他就可以恢复功体,不会影响凤阙殿的安危。”
***
华敷加入“百步绝命”,解毒速度变快。终于将毒解了。
正当众人以为“百步绝命”已解,欣喜之际,却意外发现,解毒丹竟成了催魂丹。一只不小心误食了解毒丹的老鼠暴毙,药坡研解剧毒的众人差点将催魂丹误为救命金丹。死老鼠,赤裸裸提醒他们的误判。
再三推演,赫然发现“百步绝命”不单单只是百毒成分,引发百毒成为剧毒另含一味药引,引发毒性…换言之,解毒丹亦须一味药引引之,否则解毒丹不是解毒圣品,而是催命丹。到底这一味药引是什么?
华敷反反覆覆思索,翻阅药老所有的医书,熟读义娘两本解毒经,再三检视解毒步骤,三天,仍未有成果,她是疏忽哪个环节……
“敷儿敷儿……”苗姨声声唤着凝望远方审思解毒步骤的女儿。打三天前,“百步绝命”解毒剂差临门一脚,女儿就不时地忘神沉思,整个人像是失了心魂,魂不守舍,着实令人担忧。
“她呀,用膳时,吃个一两口,想到可能是药引,便丢下饭碗,不吃了,一头栽入配药、调药剂。夜晚就寝,不过子时不就寝,刚合上眼不到三刻钟,想到另一个可能解毒药引,翻床披衣进丹房炼药。一连三天,敷儿少食少眠,眼窝下有抹淡淡的阴影,再继续下去,“百步绝命”未解,敷儿人就先倒下,”苗娱忍不住向她相中的大女婿凤琅琊抱怨。
眼下的合痕,憔悴脸庞,狠狠揪住他的心房。他不要她焚膏继晷地折腾自己换取灵丹。
“华姑娘,你来凤阙殿许久,还未见过殿宇西侧的镜波湖景色,咱们去游历一番,欣赏入秋湖光山色。”
华数点点头。
面无表情,神色木然,精神惽昧。苗英凤琅琊对望一眼,心底明白,华敷并没有将话听进去,点头,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管华敷是真答应也好,无意识答应也罢,凤琅琊决定带她暂时离开药坡,让她换换心情。
“先等等。”苗英回屋内取件藏青色披风,稳稳披在女儿身上,系上带子。
“湖边天候凉爽,披风披着保暖。还有……”踅到竹桌,拿了盛装食物的食篮给凤琅琊。“她这些天没吃多少东西,食篮你拿着,里头有些包子糕点,给她止饥。”细细叮咛交代,充分展现一个娘亲对女儿的呵护与关心。
“还有呀,她若累了,就带她回来休息。打从解毒开始至今,她都未曾熟睡过……”或许与凤琅琊散个步回来后,心境改变,胃口开,夜能安眠。
***
绿草如茵,湖光映山色。梧桐树凝结一层薄冰,湖边天候果然有些冰凉。他是练武之人,有深厚内力,不畏寒;她的身子单薄,虽有披风,但足以御寒吗?“你觉得冷吗?”
像是忽然苏醒,华敷讶异盯着眼前离她数寸的俊逸脸庞。“你……我……”转醒,眼前现况令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是在药坡吗?娘呢?这里是哪?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里是凤阙殿西侧的镜波湖。是你答应和我来游湖的呀。”她沉浸在解毒的情境中,对外界和自身发生的事恍若未闻。
两人距离近,温热的气息朝她袭来,与娘的暖香味道不同,她的心脉跳动快了一拍,一股莫名的躁意升起,陌生的生理反应,令她不由得拉开一步距离,换上一副悠然畅意。“这儿景致真美,湖水清澈见底。”
湖中鱼虾游动清晰可见,湖面广大,鱼虾游动不兴波澜,湖水平静无波,如面镜子,倒映湖面四周景色,景致恰然,让人心旷神怡,心情放松,饥饿感升起,腹鸣。
马上有一食篮递她面前,半开的食篮里头食物香气飘送。“罗夫人为你准备了一些食物。”
心喜,伸手欲取包子果腹,却落了个空。是提食篮的凤琅琊将食篮移开。
瞪着那提食篮的凤琅琊,眼神似间:这食物是只给看、吃不得吗?
凤琅琊微笑道:“先用湖水净净手。”瞧着她不怎么干净的双手。
手沾一些药草屑和些许粉末,确实不宜抓食物往嘴里送。
踱至湖边,反覆仔细搓揉洁净,腰间却寻不着她惯用的帕子,一条深紫色帕子递至眼前。“谢谢。”拭干手里的水渍。
两人席地而坐,凤琅琊将食篮给了华敷,同时取回沾了水痕的帕子。
拿了个包于慢条斯理的吃,凤阙殿的食物比起外头市井的好吃,就连包于也不例外。
“罗夫人说,你这几天为了解毒丹,少食少眠。”听罗夫人和药老说,她为了能及早研制出解毒丹,全神贯注到旁若无人的境界。方才他已见识到,精神情志迷蒙的她被他带到镜波湖。她的医术高明,使药精湛原来其来有自。当初他坚持她伤势痊愈后才参与解毒是正确的作法。
华敷有些赧然,笑问:“娘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在药坡,当着你的面说的。也就是说,从药坡要镜波湖,你沉浸在药理中,对外界的一切恍若未闻。”详详实实回答。
真糟!她怎将在百草畹会有的神态也带到凤阙殿。这下又多了个取笑她的人。
凤琅琊没有取笑她,只有浓浓不舍……关心。”我曾说过,凤阙殿没有虐待病人的嗜好,当然也没有虐待——”停顿一下。“自家人的嗜好。”
她是罗夫人的义女,到底是成了真正的姻亲关系。
风轻扬,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自家人三个字,在她心湖泛起一圈圈波纹。
她轻笑。“我的称谓在凤阙殿还真多变,一会儿是殷无迹的远房表妹,一会儿是凤大殿主口中的自家人,可把我给转晕了。可别再有其它称谓。”
幽深的眼眸,如深潭。“罗夫人收你为义女,你就是罗糸的姐姐。罗糸与无迹成亲,算是你妹婿;再加上最初,你是罗糸同门师姐,不论怎么算,你与凤阙殿这辈子都脱不了关系。”
他也没说错,但不知为何,听他对她说“自家人”三个字,心底竟有一种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凤阙殿的人,很能言善道。”怎么说怎么有理,她的掰功一向未曾赢过糸儿,败给其他人不是没道理。
“多谢谬赞。”
第七章
因为罗绫宽出了事,苗娱先赶回江南;而后,华敷无意中找到“百步绝命”的药引,顺利地解开喧嚣一时、人人闻毒色变的剧毒。
华敷认为她的任务已完成,便想离开凤阙殿,回归原本她的行医生活,因为手边缺她惯用的药囊,决定先回一趟百草畹。
幽玄楼未灭,大意不得。为华敷安全,凤琅琊决定亲自送她回百草畹。
途中,遇到一个改变华敷日后外貌的老妇,造成她与凤阙殿断了联系。
一名老妇在华敷身处不远,状似痛苦地蹲下。身为医者,华敷连忙过去搀扶。“婆婆,您不要紧吧?”
苍老气虚,牙打颤,一脸难受,回道:“我……不要紧。”老妇的回答却与身体反应相反,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头冷汗直流。
华敷拿手绢为老人家拭汗,一手切她脉门。“婆婆,怎么没人陪您出门?”老人家的脉象透露古怪,脸上五官气色土黄,身上还有一股药草味。
终年服药?除了药草味,还有一股极淡的香味,一股不属于七、八十岁老人家的香气。
“我……没儿、没孙,凡事自个来……”喘息声大,乞求着:“小姑娘……我嘴干……想喝水……”
“我去取水。”凤琅琊说道,旋身,到邻近茶水摊子取水。
“谢谢……谢谢……”感激地频频道谢。
“姑娘,你的心上人跟你一样好心。”
华敷随口应:“他不是。”华敷专注的切脉。
“真可惜啊。”
不消片刻,凤琅琊取来一碗凉水。
“谢谢爷,谢谢小姑娘。”捧着水,连连点头,连连称谢,表示她的感激,
华数跟一旁摆字画的书生借来纸笔,写上几味药材。
她是要为这位婆婆治病,不需要对方开口,她“望色”,无条件为人医病,只因对方是寻常人。
他非医者,照顾患者还是交给药菩萨,他到附近医馆抓药。
老妇精神好了些,恢复些许力气,慈蔼问道:“小姑娘,你刚刚在纸上写什么?”
“几味药材。婆婆,您先吃三帖。一帖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三天后,我再为您细诊。”
“小姑娘,我又老又穷,没半个子儿可给你,你就别费心。再说,我这副身体怎样,我自个儿清楚得很,一脚已踏进棺材,说不准,今晚一睡,明儿个就起不来,永远安眠。还是别躇蹋药材。”
“婆婆,我收的诊金不是银子,您的身子康复,就是给我最好的诊金。”
“小姑娘……你好心帮我看病,又不收诊金……真是菩萨心肠。”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激动,颤抖,不置信惊喊:“莫非你就是传闻中不医富贵门,人间活菩萨,药菩萨?”
两只枯瘦如鸡爪的手,紧紧地、狠狠地,用力抓着华敷的手臂,抓的力量之大,鸡爪指头像是要嵌入她的皮肤,令她有些疼痛。暴喜伤阳,老人家的五脏六腑失调,情绪不宜波动太大,过于亢奋,对身体不好。
华敷试着缓和对方情绪。“婆婆,我只是名大夫罢了。”
老妇不相信。“你是不是住百草畹?”一副非弄个明白不可的顽固。
“是。”
“小姑娘,姓华,单名敷?”又问得仔细。
“是。”据实以答。
老妇高兴。“你真的是药菩萨。”热情邀约:“既然你不收诊金,随我回家,今早我煮了一锅甜汤,就用甜汤答谢你。”
“这……”患者的热情,常常让华敷手足无措。
“我煮的甜汤是有口皆碑,你就尝尝……我家就在前面巷子,转个弯儿,一路到底,很近的。”
“但是……”
老妇不容华敷拒绝,拉着她疾步便走,没有了方才丧失元气的病态,步伐之轻快,不似七、八十岁的老婆婆。
“婆婆,先等等。”待会凤殿主回头,寻不着她们,怎拿药?“我那位朋友……”
老妇依然不理,拉着华敷往人潮少的地方走去。
“婆婆……”
老妇终于停下脚步,奇怪问:“他又不是你的心上人,何必在意?”
“他帮您抓药,咱们这么离开,他不知情,又不知您府上在哪,怎送药给您?”
“不论花多少时间,凤阙殿大殿主都会找到的。”
咦!“婆婆,您怎知他是凤殿主?”他们刚刚并没有表明他凤殿主的身分,眼前的婆婆她怎会知道?
老妇没回覆,只是问道:“殷无迹身上的药蛊是你解的?”
突来的一问,一时之间,令华敷怔愣。
“远在江南的苗嫫所熟知的蛊毒,限于苗蛊,唯有专精医药的药菩萨才得以识破,并有能力解开。”光是懂蛊毒,是无法解开药蛊的。
老妇不再掩饰,直说:“而解开‘百步绝命’,除了凤阙殿的药老头于、四川唐门主、苗娱外,身为百草畹之主的你,也参与解毒。前面三人按其年龄辈分,都非药引材料……”
“您是谁?为何如此清楚?”华敷心一惊,惶然问道。
老妇未回答华敷心中的疑问。
老妇眼神撩人,露出不该属于七、八十岁年纪的媚态,直视着那双清澈如水、却牵动心魂的眸子——原本苍老粗嘎的声音,瞬间转变为婉转多情。“你这双清澈漾然眼睛,还是这般令人着迷……”一瞬,失神呢喃。
这位婆婆是把她误认为是谁?她的眼睛虽直视她,眼里却不是她。
“华姑娘——”
凤琅琊到来,老妇一扫前一刻的失神,在华敷耳边低语:“小姑娘,我就让你明白,他是否对你有情,是不是你的心上人。”随即掐住她的咽喉。
阻止道:“凤殿主,止步。”
眼神撩媚,语调轻佻。这神情他见过,是幽玄楼的药叉。他太大意,竟未察觉。“药叉,幽玄楼与凤阙殿之间的纠葛与华姑娘无关,请放开她。”
凤阙殿里的凤琅琊向来举止从容,意态娴雅,末见过他像眼前这般,目光如箭,神情严肃。
掀了易容的面皮,风骚艳冶,眼神勾人,一袭补轩布衣,掩不住她的花容月貌。绽唇一笑,媚态横生。“凤殿主,你这么说可见外了,她是二殿主夫人的师姐,又破解了我的得意之作‘百步绝命’,怎会无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