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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门女神医 page 4 作者:陶陶

  岳蓁没理她,目光只停在黄霁身上。朗晴识相地离去,待走了一段距离后才道:“我们到亭子坐坐。”

  傅翌容没反对,跟着她走上阶梯,望风亭地势较高,又有假山掩护,算得上隐蔽,还能了望偏厅门口,堪称绝佳位置。

  “等会见,里头的梁婍应当会来对质,真想去偷听。”朗晴以纸扇敲打手掌。

  傅翌容假装没听到,唤了经过的小厮送茶水来,朗晴顺道要了糕点,小厮立刻去张罗。此处离小厨房不远,小厮很快便送糕点与茶水。

  朗晴大方地赏了他跌打伤药,还告诉他怎么搽用好得快,小厮感谢地收下。

  “小的前些日子正好伤了腰,多谢公子。”小厮几番道谢后才离开。

  “你怎么知道他伤了腰?”傅翌容问。

  “你没发现他走路往右倾?”朗晴反问。

  他当然注意到了,“怎么不猜脚伤?”他又问,伤了脚的人也会偏一边。

  “你好象师父喔,老爱考我。”她笑笑地说。“方才他经过亭子的时候摸着左腰,还有脚受伤时行走的姿势跟腰受伤不一样,再来就是药膏的味道。”

  傅翌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但双眸不觉露出欣赏之意。

  “我是不是又让你吃惊了?”朗晴得意道。“你心里是不是想小姑娘还真有点本事,就是淘气了些又爱养凑热闹。”

  “傅某并未这样想,不过倒是惊讶姑娘心思灵巧,观察透彻。”他温文说道,虽然的确觉得她淘气又爱凑热闹,不过为了避免她太过得意张狂,他还是隐下不说。

  不过,听她娓娓道来小厮的的病痛及观察所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低估她的医术与能力。

  朗晴托腮看他,再次赞叹他出色的外貌,剑眉星目,朗朗风姿,盯着人的时候,像要把人拉进他的黑瞳里,就算不说话,光是这样看着他也心情愉快。

  “怎么?”他询问。

  “没有,只是想你如同一幅画,静静挂着就好看。”她坦白道。

  他一楞,又听她道:“你是不是都这样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他不明白她用意为何?“姑娘到底想问什么?”

  “我听易公子说你自小根底不好,恰巧你二伯是江湖中人,认得一位武功极高的前辈,便带着你上山拜师,高人见你资质甚佳,便将你留下传与绝技,我很好奇你有没有其他师兄弟?”

  傅翌容定定地看着她,冷淡道:“姑娘为何探听此事?”

  朗晴摆摆手,说道:“别多心,我对你秘传功夫没兴趣,我只是想问你的意见。”

  傅翌容疑惑道:“在下不明白……”

  “我与你有些相似,师父也是高人,她说传人只能有一个,就像武林门派一样,徒弟那么多,可最后掌门只能有一个,我只是想问你,你的门派只有你一根独苗,还是还有其他人?”

  “有其他人。”他瞧着她低下头,长叹口气。“姑娘的门派只有一人吗?”

  她颔首。“你们师兄弟可有为了绝世武功反目成仇?”

  “没有。”他大概明白她想问什么了。

  “为何?”

  他温言道:“入门时师父便言明,功法分十二层,他不会藏私,不过一关过了才能进一关,凭的全是努力与资质,即使晓得心法,若资质不到,练了也只会走火入魔,有害无益。”

  她颔首。“公子说的是,武学与医学毕竟不同。”

  他将话题转回她身上。“你的师兄弟们与你反目成仇?”

  她再次喟叹。“若他们想杀你,你会取他们的性命吗,还是手下留情?”

  他蹙眉,怀疑道:“大夫也会为此杀人?”大夫是救世之业,实难想象竟会发生同门相残之事。

  她微笑。“一般是不会的,但我的门派比较特别,只能有一个传人。”

  他静静地说道:“既是如此,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第3章(2)

  她没说话,垂眼盯着石桌,半晌才道:“我是该硬起心肠。”她端起已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

  “他们找到你了?“他问。

  她拉出笑容吃口糕点。“嗯……糖酥做得不错。”

  见她转移话题,傅翌容也没再追问,只道:“姑娘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在下自当尽力。”

  她脸上一喜。“太好了,我这条命就系在你手里了。”她高兴地塞了块黄豆糕,忍不住赞道:“真好吃,你也吃一个。”

  她殷勤地将黄豆糕夹到他面前的小碟子。

  “你的师兄弟在这儿?”他又问,脑中开始转着自大门口进来后遇上的每一个人。

  她点头。“不过现还不能告诉你是谁,免得打草惊蛇。”

  傅翌容正要再问,她又转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后天的婚事能成吗?”

  “宾客都上门了,霍家堡丢不起这脸面。”

  “万一分不出真假怎么办?”她又问。

  “霍远是个聪明人,他自有办法。”他淡淡地说。

  她笑道:“我赌婚事结不了。”

  他扬起嘴角。“以此为赌,不甚厚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淘气道:“我想想跟你赌什么……”

  傅翌容从容地喝口茶水。“你是来观礼,还是来清理门户的?”

  “都有。”她老实道。

  “先前你便知道同门在此?”

  她颔首。“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得来确认。”

  “几个人?在何处?”

  她摇头。“这些我不能告诉你。”

  “他们为何在此,是要对霍家不利,还是有其他目的?”他又问。

  她勾起笑,却笑得有些勉强。“我不能说。”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朗姑娘……”

  “我真有苦衷,你别逼我。”她举手投降。

  “若要护你周全,知道越多……”

  “道理我知道,”她抓抓额头,“算了,你不用保护我,我自己能搞定。”

  “生死之事不可儿戏。”听她不将性命当回事,他冷下声,心中泛起不快。

  “我也明白要是我有个万一,是天下的人的不幸、百姓的损失,但江山代有神医出,傅兄就别再劝我了,天妒英才啊……”她拿起腰间的葫芦,感伤地喝了一口。

  傅翌容皱眉,明白她故意疯疯癫癫地逃避话题,至今为止,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仍在琢磨。

  想到她提及的同门,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可疑人物——

  朗晴一口酒一口糕点,满脸笑意。“难怪曹孟德感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香在亭子弥漫开,傅翌容提醒道:“少喝点。”

  “不醉人的。”她笑嘻嘻地说。“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他摇头,对水果酒不感兴趣。

  她眼珠一转,好奇道:“傅公子怎么还未成亲?”

  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姑娘又为何云英未嫁?不对,未娶。”

  她没理他的调侃,兴致勃勃地说:“离开家乡时,我曾找术士卜了一个卦,他说我今年大吉又大凶,桃花正旺,红鸾星动,不过目前都没什么迹象。”

  他失笑道:“江湖术士这语,不需实信。”一般姑娘提到婚姻大事总是欲语还羞,她倒是落落大方,侃侃而谈。

  “聪明的人通常死得很快。”她哀嚎。

  他的黑眸泛出笑意。“姑娘的关心在下心领了。”

  日阳照在他脸上,照亮深邃的黑瞳,驱散淡漠的神情,使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温柔可亲,也更加俊美。

  朗晴忽然头晕起来,心也不自觉地跳快……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刚刚才损他,转眼又被他迷惑。

  “姑娘怎么了?”见她低头摸着发烫的耳朵,傅翌容不明所以。

  “没什么。”她揉揉鼻子。“走吧。”她加快脚步,心里碎念着:可耻啊可耻,怎么她如此难以抗拒他的美色,明明又不是没看过俊帅的美公子……

  “少爷,就是她!”

  突然其来的叫喊让朗晴抬起头,回廊上,方才匆匆跑过的奴婢正义愤填膺地指着她,旁边是眉头深锁的霍远。

  朗晴还没开口问发生何事,婢女的声音再次尖锐响起。

  “就是她,她送小姐一瓶药后,小姐就倒地不醒了!”

  “什么?”朗晴惊讶地上前一步。

  婢女走下廊道,奔到她面前。“是你,是你害了小姐!”

  朗晴忙道:“你别含血喷人,我送的是玉肌丸,怎么可能让她倒地不起?我走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

  “你走后没多久,小姐拿起药瓶看了看,好奇地拔开木塞凑上一闻,结果便倒地不起了!”百合怨恨地瞪着她。

  “说不准是气血不足。”朗晴镇定回答。

  “都别说了,先去看看怎么回事?”霍远本就冰冷的脸色,现在更是要结霜了。

  凉亭上的三人已瞧见动静走来,恰好听到朗晴与霍远的话语,忙问发生何事,丁璠是名郎中,霍远如今又对朗晴生疑,自是不放心让她诊脉,便让他们三人也一同去了内院。

  路上,霍远将事情简短说了一遍,三人朝朗晴怀疑地看了几眼,朗晴立即道:“做什么这样看着我?真怀疑我啊?”

  她望向傅翌容。“你是个有脑子的,你怎么看?”

  傅翌容还未答话,黄霁已笑道:“就他一个人有脑子,我们都没?”

  “人家那是真材实料,你是摆好看的。”就他刚刚怀疑的一眼,她立刻将他降了三品。

  赵桐与丁璠嘴角抽了几下,碍于出事的是霍远未过门的妻子,不好笑出来,只得憋着。

  黄霁轻笑着正想骂她两句,瞄见霍远不悦的神色,也只好轻咳两声,没与她瞎扯,正经道:“既然如此,倒要请教傅兄的高见。”

  傅翌容淡淡说道:“傅某不敢妄下断语。”梁婍在蓝衣姑娘到达后不久昏倒,怎么说都有些过于凑巧,真假梁婍一事,他目前无法下判断。

  可他也不敢说朗晴完全没嫌疑,她身上也有不少谜团,到底是敌是友仍无法辨别,但他心底却希望她是友非敌——

  一察觉心中生出的念想,他蓦地一凛,忙将思绪拉了回来。

  虽然傅翌容没为她说话,不过也没倒打一耙,朗晴已颇感欣慰,心情一下又高昂起来。

  第4章(1)

  一行人才跨过垂花门,已有婢女迎上前来,将众人领到梁婍闺房,梁婍盖着被子表情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奴婢说怎么叫唤都不醒。

  朗晴与丁璠先后上来诊脉,霍远一双眼直盯着朗晴,担心她对梁婍不利,若不是她救过霍连的性命,说不定他早将她囚禁起来。

  丁璠接过奴婢递过来的玉肌丸药瓶,将药丸倒出闻了闻,没什么异状,就是一般的药草气味。

  “小姐当真是闻了此药瓶倒地不起?”霍远皱眉地问,方才他也瞧了瓶子与药丸,没什么异状。

  “是。”茉香上前说道。“朗姑娘走后,小姐又弹了支曲子,后来说有些乏了想回屋休息,起身时瞧着桌上的药瓶,一时好奇拿起来闻了闻,便晕过去了。”

  丁璠一边听着,一边让人拿碗水过来,将药丸化入水中,一抹花香散出,众人闻着只觉精神舒畅,也无异状。

  朗晴出声道:“就跟你们说没问题,不过为了洗刷我的清白,还是做得彻底些,去找只狗、猫或是耗子都行,把药水灌进去,瞧它们有事没有。”

  霍远也没故作客套,让人去厨房抓耗子过来。他行事不喜拖泥带水、得过且过,是非曲直还是眼见为凭,免得两人心中都存下疙瘩。

  “可知婍姑娘为何唤不醒?”霍远望向丁璠与朗晴两人。

  丁璠蹙着眉心,“似乎是中毒,可我也不知中的是什么毒。”毒有千百种,若无具体症状,实在难以判别是何种毒物。“只晓得不是一般的蒙汗药跟迷香。”

  霍远转向朗晴,她立刻道:“我与丁大哥意见一般,不过我有法宝……”她把背上的包袱拿到身前,从里头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一颗解毒丹看看,如果还不醒……婚礼可能要变丧礼了。”

  霍远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两个婢女怒道:“你为何诅咒我家小姐?!”

  “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婚礼就在后天,还能怎么婉转?“一般的毒这药丸都能解,若是剧毒,就算无法全数化去,也能睁眼说说话,如果她吃了没反应……”她耸耸肩不说了,将药丸放在桌上,吃不吃自己决定。

  见两名婢女怒火冲天又要骂人,傅翌容开口道:“若信不过她,便多叫几名大夫看看吧。”

  霍远正有此意,忙要人去请大夫,傅翌容等人顺势也退出房,一到廊上,镖师赵桐便道:“真没办法救治梁姑娘?”

  丁璠摸摸嘴上的胡子,沉思道:“若是知道中什么毒还可寻方去解,难就难在不知她中什么毒,不过从脉象来看,似乎不严重,可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江湖上什么毒都有,刚刚还跟你谈笑风生,立马就倒地而死的也不是没发生过。我还听过一种毒叫冤下魂,中此毒者前两天与正常人无异,第三天莫名其妙就死了。”

  朗晴立刻道:“说不定吃了解毒丹,梁姑娘立刻就醒了。”

  “你的解毒丹真这么厉害?”黄霁好奇道。

  “不算厉害,只能解一般的毒,剧毒的话能保一、两日不死。”她大方地拿出药瓶。“要吗?十两一颗。”

  “太贵了吧!”赵桐大惊。

  “不买就算了,若不是看着霍远可怜,我哪会白白送他。”朗晴正要将药瓶收回,傅翌容开口道:“给我一颗吧。”

  黄霁也道:“给我两颗。”

  赵桐瞪大眼,愤恨道:“腐败的世家子弟。”

  黄霁笑道:“没办法,好命。”他拿出银子买了两颗。

  朗晴笑嘻嘻地给他两颗药丸,傅翌容也掏出银子拿到一颗。“引蝎毒在你眼里算是普通的毒物?”他记得霍连吃的也是此药丸。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朗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十岁就会解了。”

  赵桐瞠大眼,忙道:“能不能赊账?”

  大伙儿全笑了,连丁璠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走出垂花门时,朗晴说有些累想打个盹,傅翌容示意黄霁三人先行,他带朗晴去客房。每回来霍家堡作客,霍远总安排他在悠然居住下,他自是熟门熟路,中途遇上几个小厮、婆子,知他是府上熟客,只有行礼也没多问。

  “我以为你与霍家只是泛泛之交,看样子似是有些交情。”朗晴说道。

  “我与霍远打小认识。”

  “他……真喜欢梁姑娘吗?”

  “怎么?”

  “我瞧他刚刚的反应,似乎不怎么伤心,他不喜欢梁姑娘吗?”朗晴疑惑道。

  “不是还不确定中的什么毒吗?听你的语气,好像她真的来日无多。”他沉思地看着她。“莫非你隐瞒了病情?”

  朗晴笑道:“你还真会瞎猜,我何须隐瞒病情?”

  他没再追问,带着她走过树林,来到一小小的院落,院前还有个小门,进去后是三间房的草屋,很有农村气息。

  朗晴大出意料。“没想到你喜欢住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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