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甩头,想把脑海里的影像甩出去,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明明就是你把她呼来唤去,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主动靠近你!"
这么说也没错,是他认定甄馨在演戏,笃定认为她接近他是为了嫁进豪门,但是回想过去种种,他的想法又开始摇摆。
从认识之初,都是他主动接近甄馨,根本不管她的意愿对她呼来唤去,而她只是傻傻的接受了他的种种要求。
他自作主张帮她买了午餐,自作主张陪她加班赶工,又自作主张非得要送她回家,如果她真的设计他,她又有什么把握一定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真是他自己一头先栽进去。
从那天摊牌后,两个星期以来,甄馨没有出现过半次,倒是他常常不自觉地把车转到甄家附近,在差点被发现时迅速离开。
明明就认定甄馨是个攻于心计的女人可他却无端的老是想起她。
他甚至会想,也许真是他误会她了。
但随即又推翻了那样的想法,说谎的女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在说谎的。
分手了,想这些有什么意义?
不想再陷入这样矛盾反复的思绪中,他决定自己放一个假,好好的沉淀他的心。
来到谷关这温泉度假区,甄馨一家下榻一间号称五星级的幸福温泉会馆,设计相当别致,采台湾古老建筑特色,感觉好像来到一座小型的台湾民俗村。
幸亏甄爸公司发的优待券,要不然这么高档的温泉会馆他们也舍不得花大钱来享受。
这儿最棒的景致,当然非露天风吕莫属,冬天里,置身在宽广的温泉池中看着天空,那真是莫大的享受。
甄馨不习惯和一堆不熟悉的人一起泡汤,所以假装头痛想休息,没有跟家人同去使用温泉池,知道夜深人静,她才独自前往。
只是一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想如果可以和虞政凯两人在一起泡温泉看星星,那该多美好!
想如果能够和他没有猜疑一起旅行,那会有多棒!
"甄馨啊甄馨,你当真以为奇迹会出现吗?"
她自嘲想太多,拿温泉泼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水声,意识到有人进入了温泉池,她连忙想要起身,却在转身想要上岸的时候,她看见念念不忘的人。
做梦吧?!虞政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她努力揉着眼睛,再睁开眼睛,发现他真的在眼前,她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虞政凯也愣了好久,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甄馨。
台湾小到这种地步吗?竟然连度个假都会偶遇!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以为他误会自己,甄馨连忙解释,"是我爸妈说想要出来旅行,因为他公司有给他优待券,我们才会到这里来的,我没有跟踪你!"
"我又没说你跟踪我,不用越描越黑了。"想也不可能,除非她叫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他,否则不可能这么巧。
再说,她似乎比他还要早到这里,那就更不可能跟踪他,他的决定是临时起意的,连他自己在一开始时都没有确实的目的地。
这回,真的是巧遇。
"你慢慢泡汤,我先走了。"甄馨虽然很高兴遇到他,可是怕他厌恶,她转身想回房间。
但她没走成,手被他抓住了。
"不用走,这里不是属于我个人,每个度假村的客人都可以进来。"
虽然他这么说,可这是他们第一次穿这么少同在一个空间里,明明穿着泳衣,甄馨的心跳还是很快,感觉有一股电流从他抓着她的手不断传送到她身体,让她几乎要虚脱了。
"我泡了很久了,该上去了。"她觉得头有点晕眩,却不知道到底是温泉泡太久,亦或是因为他的关系。
"是吗?那就上去吧。"虞政凯放开手,兀自滑向比较深的池区。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触电了,他有了生理反应,怕被发觉,他选择背对着她。
看着他的背影,甄馨有些伤心。
他就这么不想看到她吗?
强忍着泪水,她略抖着声音说:"那……我先回房了,晚安!"
听到脚步声离去,虞政凯这才转过身看向她的背影。
"老天爷,你还真是折磨人!"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巧遇?是为了考验他的定力吗?
若是,那么答案已经揭晓了,他定力确实不够。
混乱了,思绪无法厘清,虞政凯独自在度假村的酒吧里喝闷酒,多喝了两杯,醒着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却做得出来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甄馨的号码,然后按下拨出键。
通了,那头还没开口,他就先问:"睡了吗?"
"还没。"
睡不着的,从在露天温泉池里遇到他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静不下来了。
"出来吧。"
"出去?"他不是最不想见到她吗?为什么还要找她?
"对,出来吧,我在楼下酒吧。"
"我……不会过去……"
"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她都拒绝了,可是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自顾自说完话,就把电话挂断了,让她拿着手机,愣了好久。
她迟疑的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无法控制理智的顺随心意,移动了步伐。
来到酒吧,里边的游客只有小猫三两只,而虞政凯正是其中之一。
她来的他身边,他的头半靠着吧台,看起来似乎是醉了。
"政凯,你睡着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他侧着脸,看了她半响,才冲着她笑,""你来啦?要喝什么?
"我不喝酒。"
"'一杯不碍事的。"
"别喝了,你醉了。"
"没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你是甄馨……呃,甄馨她是我前女友,漂亮吧?"没醉的话会对陌生人介绍她吗?她看着他根本醉的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
"起来,我送你回房间。
她伸手撑住他,她使劲的想把他从椅子上加起来,可谈何容易,男人的身体重的象块大石头,他不动如山,她压根移动不了他分毫。
"就算我是你前男友,陪我喝杯酒也没关系吧?"
"我不会喝酒。"她无奈道。
"那我喝……"
"不要再给他酒了!"阻止酒保的动作,甄馨难得严厉的板起脸孔,"虞政凯,如果你还要继续喝的话,我就要走了。"
"等等,我有话要说!"怕她走掉,他一把拽住她的臂膀。
"好,我可以听你说,但是要换个地方。"
"哪里?"
"你的房间,我们去你房间说,你想说什么或者说多久都可以。"
虞政凯侧过脸看着她,"好,去我房间谈。"他也觉得酒吧的椅子坐太久了不舒服,房间的沙发应该会比较舒适点,"走!"
"走稳一点!"费力的撑他一把,才发现,男人的身体真的不是女人可以承担得了的。
第七章
原来虞政凯和她住在同一楼层,不过他的房间在另一个走道,她一路费力的搀扶他回房。
她本想将他扶上床躺好,但以为他太重了,甄馨一个重心不稳,也跟着倒向大床。
这一摔,她整个人竟被他压在身下。
她努力想要推开他,可是使了半天力,他还是一动也不动的。
"政凯"
睡着了吗?否则怎么都没动静?
正在猜想,他的脸突然转向她,死盯着她看,她被他帅气的特写五官,害得心跳漏了好几拍,"你……移动一下……让我起来……"
"为什么?"他还是不动,依然盯着她看,说起话来没头没脑。
"什么?"
"为什么要一直干扰我?"
什么?他又要生气了吗?还是又误会她了?
"没有!我不是要干扰你,你喝太多了……我刚只是重心不稳……我现在就离开……"她不希望他对她有更多的误解,费力的想从他的身下起来。
"不许走!"
才略撑起的身体,又被他压制下来。
"政凯……"
该不会是想揍她吧?
猜测错误,他非但没有揍她,举手投足还细腻温柔起来,他的手轻拂她额上的发丝,往脸颊缓缓画下,来到她的唇瓣。
"政凯……"她全身因为这轻温柔的碰触颤抖不已,脑袋甚至开始絮乱。
"为什么?"
他又问了他不解的问题,她压根想不出来他的为什么问的是什么事情?
"为什么总是要迷惑我?"
"我没有……"甄馨无奈的摇着头。
她从未想过要迷惑他,事实上被迷惑的人是她,明明就已经遍体鳞伤,却还无可救药的爱着他。
想着,不由的心伤,眼眶也不自觉地眨起泪水。
虞政凯吐了口长气,紧跟着头一俯,唇就贴上了她的。
她诧异的瞪大双眼,吃惊当头,他的舌头趁势滑进她的唇齿之间,开始了令人消魂的深吻。
"政凯……"她的每个细胞都在跳跃,又有些许恐惧与忧扰。
"吻我。"他的吻抵在她的唇边,阻止她开口,然后要求着。
像是被下了爱情的蛊,而他是情蛊的主人,让她不受控制的应了他的要求,主动献吻。
他像是得到了鼓舞,半弓起身体,让吻变的火热,一路烙印在她的肌肤上,扣子开了,衣服褪去了,两人间渐渐没了遮掩,只剩下彼此的渴望。
他醉了吗?还是醒着?
不管答案是什么,甄馨都不在乎,任由他予取予求,任由他占领了她的全身心。
随着他的带领,她以为到达了天堂,但却在他依据咒骂中,跌进了地狱。
他在埋进她最深处的同时,嘶吼着,"可恶的女人!大骗子!"
他醉了吗?还是醒着?
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在乎,因为她的心彻底被他撕裂,一如她所珍惜的第一次,再无完好之地。
在虞政凯醒来以前,甄馨就先逃离了,她不愿再被看作是耍手段的心机女,所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悄悄的退出了他的房间,并且在一大早就吵醒家人。
"为什么这么急回台北?有差这半天吗?不是还要去九族看樱花?"
"人家通知我去面试,现在工作不好找。有机会就要把握,九族樱花跑不掉,可以明年再来看。"
"又没有人催你这么快去工作,真是的!"
"也好啦,找到工作做比较不会无聊。"
甄爸一说完,甄妈也附和的说:"说得也对。"
忙碌是疗伤的特效药,太闲反而容易胡思乱想,只要女儿赶快走出情伤,做什么甄爸和甄妈都赞成。
甄馨在心底跟家人道歉,因为面试通知是假的,她只是为了躲虞政凯。
"算了,三票对一票,你们说了算。"甄子勋不再唱反调,认份的当他的司机。
虞政凯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因为喝多了,他简直就是头痛欲裂,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昨夜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先接了电话,是他爷爷打给他的,少不了就是问他在哪里之类的问题。
"我出来散心。"
"放着工作不管跑去散心?"
"我头很痛,拜托您不要这样大吼大叫的。"高音贝的声音让他的头更痛了。
"什么时候会回来?"
"该回去的时候我就会回去,我挂电话了。"完全不让祖父有说不的机会,他直接收了线,并且关机。
接着起身赤裸着走向浴室,想洗个脸让自己清醒。
的确清醒多了,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冲回床边,可失望的发现,床上没有半个人影。
"是做梦吗?"
因为没人,他开始怀疑那模糊的感觉。
但他可不愿意相信自己仅是作了个春梦,毕竟那感觉是如此真实。
为了找寻答案,他决定找当事人之一问个究竟。
拿起饭店电话,拨给柜台,"请帮我转接到你们的房客甄馨小姐或者子勋先生的房间。"
"请稍等。"片刻后,柜台回复,"抱歉,先生,他们一早就退房了。"
一早就退房,那么很可能着的是他做了春梦,没道理发生那种事之后,甄馨会一走了之。
他想或许真是自己欲求不满而作了春梦。
然后他开始翻找他乱丢的衣服,一一套上,就在边找边穿的时候,他看见床单上的红色血迹。
当下,他整个脑袋轰的一声。
不是梦!
想要进一步求证,他拿起手机拨打甄馨的电话,可是却马上转入语音信箱。
"该死的!为什么关机!"
但他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不问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很快决定结束短短的假期,直奔台北。
撒了一个谎,就得圆另外个谎,因为甄馨说回台北是要参加面试,所以一回到家,就马上背着包包再度出门。
哪知道才出了家门不远,就让虞政凯逮个正着。
看见他,她忍不住猜想他开车的时速到底是多少?
虞政凯站在副驾驶座车门外,一看见她,就拉开车门说:"上车。"
他的脸色超臭,甄馨看情况不妙,连退了两步,"我有事情要出去……"
"上车!"这次的语气更冷森。
寒毛竖立,她打了个冷颤,"有什么事吗?"
"不想上车是吗?那就到你家去说好了。"他作势要拉她,她吓的马上跳上他的车子。
虞政凯暗自窃笑,转身走回到驾驶座。
随着车子驶离,甄馨神经崩紧,看他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要来杀人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他冷笑,把球丢还给她。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心底其实十足清楚他意之所指,但还是继续装傻。
"真的不知道?"
"真的。"
虞政凯哼着气说:"真是爱说谎的女人,可惜证据是不会说谎的。"
"什么证据?"她心一跳。
"昨晚是你送我回饭店房间的吧?"
"是。"没有否认,却也有所保留,她也怕露出马脚。
"那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你可别跟我说没有,因为我不会相信。"
她当然得否认到底。"是真的没有。"
"是吗?"
他笑的太恐怖了,甄馨不由自主的往门的方向挪动身子,"当然。"
"可床单上有血迹呢。"她马上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那是她痛过后最珍贵的痕迹,而也因为那明显的落红,怕他起疑,她急中生智的弄破杯子割伤自己的手指,"你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垃圾桶里面有破掉的杯子,因为扶你时不小心摔破了,我的手被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