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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玩宅斗 page 6 作者:简薰

  生烟问道:“王嬷嬷是谁?”

  春香放下绷子,“是二少夫人凌氏的奶娘。”

  又是奶娘,又是嬷嬷的,看来也是麻烦人物。

  但人都到大门口了,也不能不见,于是只好让小丫鬟请人进来。

  不多时,一个约五十岁的胖妇人便走了进来,满脸堆笑,但生烟怎么看都是笑里藏刀。

  “见过大少夫人。”

  “王嬷嬷年纪大了,无须多礼。”

  “是。”嘴上说是,但王嬷嬷还是福了一福,“我家小姐说,大少夫人那日新妇奉茶,因为人多,也没能交谈,后来想想,实属可惜,既是妯娌,便应该多亲近亲近,趁着今日天气晴朗,想请大少夫人到云禧院喝新茶。”听起来像是普通社交,但生烟一想,就觉得怪异。

  她是嫡长子的正妻,这高墙中的女人,除了太婆,婆婆之外,她最大,怎么想都该是凌氏来拜见她,而不是召唤她。

  景仲轩有说,若想太平过日,适当的杀鸡儆猴很重要。

  新妇入门,大家都在看呢,这时候应该……嗯,有了。

  第4章(2)

  在美国上课时,某位行为学讲师有说到——谈判当下,放慢回应,可以造成一种“我什么都知道”的压迫感,让对方产生怯意……自己回国后,便立即成了酒店小姐,没什么机会实践这个技巧,现在就来试一试,馨有没有效。

  生烟放下书卷,冬雪很适时的捧上刚刚沏好的茶。

  故做姿态慢慢的掀开碗盖,吹了吹,又慢慢的喝了一口,把茶碗交给冬雪,这才又看了那个王嬷嬷一眼,果然王嬷嬷的笑就有点不自然了。

  “冬雪,二少夫人的出身,你可知道?”

  “是,二少夫人是凌大学士的正室所出,五岁便能写文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当年二少爷便是慕名求亲。”

  “没记错吗?”

  “奴婢自小便在景家做事,不会记错的。”

  “那就奇了,凌大学士之女应该知书达礼才是,怎么长幼不分,尊卑也不分,嫡嫂拜见庶弟妹,这传出去,不知道别人会觉得嫡嫂傻,好欺负,还是说这庶弟妹厉害,才几日便镇住新妇?”王嬷嬷脸一阵红,一阵白……当年景仲轩年过十八还未娶亲,便有传言他终生不娶,而景家手上有京城的盐糖专卖,日进斗金,因此凌家才愿意将掌上明珠下嫁庶子,想的便是将来的好日子。

  老将军过世后,老夫人的身体便不大好,小姐跟姑爷都盼着哪天老夫人叫去,便把掌家的事情交给他们,怎么知道少将军突然回来了,还要娶亲,也不过才两个月前的事情,人这会过门了。

  新妇奉茶过后,小姐在院中大发脾气,摔坏了好些东西,隔天凌家派人送信来,说总算知道新娘子的底细。

  他们一直以为过门的是顺安侯府的韩五,没想到居然是韩七。

  不过就是个庶女而已,凭什么跟她争?

  小姐想了几日还是忿忿不平,便想出这方法,想那身分卑微的韩七必定不懂其中机巧,以为可以拉拢她,便过来喝喝茶……即便改变不了事实,好歹让婆婆跟太婆看看,景家娶的蠢嫡媳。

  王嬷嬷一听,大声赞好,换了衣服便过来,原以为此事简单,可让小姐出口气,没想到,人家一下就识破机关。

  “大少夫人恕罪,是老奴说错话了,我家小姐是说,今日天气晴朗,想到松岭院拜访,不知道有没有空?”生烟自然是没空了,她对结党营私一点兴趣也没有。

  傍晚,景仲轩回到院子,冬雪便吩咐丫鬟去厨房传话,可以准备上菜。

  照例问了今天有没有事,冬雪口快,便把下午的事情说了。

  “那王嬷嬷好过分,笑咪咪的说天气晴朗,请少夫人到云禧院喝茶,当人是傻瓜呢。”景仲轩看了看生烟,“吃亏没?”

  “当然没有,她既然说是自己传话错了,我便让她回去了。”

  “就这样?”

  “总不能揪着她认吧。”这里又没有测谎仪。

  “那可不行,叫顺伯过来。”

  顺伯很快来了。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脸精明干练,看样子就算不是大管家,与之也不会相差太远。

  “把仲和跟凌云娘叫过来。”

  说实话,松岭院真的是美,主屋旁是东西厢,延伸过去各有耳房,外有游廊相接,窗梁的雕刻都是桃子,简单讨喜。

  东厢墙沿植竹,西厢墙沿栽花,前院有水塘,水榭,两株老树下还结着秋千,凉亭边则种着几株桃花,院子里植栽种树虽多,却错落有致,生烟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院子。

  只可惜,这么美的院子在景仲和夫妇进来后,就会上演包公夜审的戏码。

  生烟尴尬得要死,但她自己是当事人之一,不能不在。

  很快的,顺伯把两人带来了。

  跟在后面的,除了凌氏的贴身丫鬟,还有正自惴惴不安的王嬷嬷。

  “大哥这么晚了还让人找我们夫妇前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我刚回来,却听下人说,自我成亲之后,二弟妹不只不曾来拜见过大嫂,今日下午甚至要人传话,让我的娘子去拜见她,我一时搞不清楚这将军府是谁当家,所以特请弟妹过来相询。”景仲和脸色一黑,他自是清楚妻子对韩氏入府忿忿不平,但也跟她说过,慢漫来,怎知道她这么沉不住气。

  “云娘,可有此事?”

  “自、自然是没有的,我原本今日要来拜访大嫂,怎知道王嬷嬷传错话,令得大嫂生气,我也很是不安,还望嫂子大人有大量,别跟老嬷嬷计较。”生烟忍不住摇头,这凌云娘还真会睁眼说瞎话,老太婆都已经快成人精了,怎么可能传错话?

  左一句大嫂,右一句大嫂,但完全不正眼看她。

  说来说去,也没讲个对不起,而且若追究下去,倒显得她气量狭小一样。

  景仲轩哦了一声,“所以,都是传话错误导致的误会了?”

  “自然是。”

  “那么,顺伯,把王嬷嬷带下去,就三十大板吧。”正在喝茶的生烟闻言,噗的一声,也顾不得狼狈,我的妈啊,这,这什么跟什么啊。

  都一把年纪了,十板子恐怕就得养伤半个月,三十大板,会打死人的。

  王嬷嬷闻言,更是立刻跪了下来,“大少爷饶命啊。”

  “若你是听二少夫人行事,我自是不能罚你,她是我弟妹,断也不可能重罚她,不过二少夫人既然否认,自然是由你独受了。”话说得明白,王嬷嬷抖着身子看向自家小姐,只要说得一句话,她便不用受那皮开肉绽之刑,可惜凌云娘从头到尾都不看她。

  倒是景仲和开口,“大哥,这王嬷嬷是凌家之人,冒然重罚只怕不好。”

  “凌家之人?”景仲轩一脸好笑,若是真心求情,他还能考虑考虑,但那意思分明是想拿妻子的娘家压他。

  “吃我景家,喝我景家,住的是我景家的房子,拿的是我景家的例银,敢跟我说是凌家之人?也行,让她收收东西带着自家小姐回学士府去,我自然管不着。”景仲和一听他话说得重,也不敢开口了,心里暗忖,他怎么变成这样?

  他跟这个嫡兄并不亲近,但也还能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软弱,怕事,懦弱非常,动不动就哭,弓不能拉,枪不能举,像个女娃似的,爹对他很失望,大夫人也常常抱着他哭。

  后来,大抵是觉得这样不行,与其让他继续在府里当安乐大少爷,不如早点带去军营磨练,有年冬天,爹要回西疆时,便将他带走了。

  刚开始还有一点消息传来,据说他还是很没用,晚上常常哭着说想娘,没几个月,打探消息的人被发现了,便再没有他这位嫡长兄的消息,父亲偶而回京,却也绝口不提,大夫人要是问急了,也只说还活着,连他大婚之日,这嫡兄都没有出现,府里甚至开始有传言,大少爷早就死了。

  三年前父亲战死,景仲轩自请出征,他原先还以为是景仲轩怕军权旁落的计谋,那么懦弱的人怎么可能自请出征,只怕吵着要回家了吧,至于打仗之事,自然有其他副将代劳,无论如何,他都不信自家大哥有那个胆识。

  前两个月他终于回府,奶奶十分高兴,罕见的将家里十几口人都聚在一起吃饭,他才看到这个十几年不见的长兄。

  说是兄弟,不过也只是打打招呼,两人的娘亲不和,他们自然是打小不亲近,外头传言的那些,他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直到刚才,听他说得严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听到的,都不只是传言。

  景仲和知道,他不是出言恫吓而已,真要惹他不高兴,会怎么样很难说。

  “我知道你们也做了不少打听,大抵都是真的,所以皮绷着点,别惹我不高兴,我自幼离家,在边疆一住十几年,杀人可比生火还简单,今天这事,我要把凌云娘赶出去,凌大学士也无话可说,只能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光是一个‘口多言’就有你受。”景仲轩面色严厉的说。

  景仲和知道他已经动怒,低声道:“弟弟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

  “以后别让她出现在你嫂子面前。”

  “是。”

  生烟惊愕。

  成亲十余日,景仲轩始终对她和颜悦色,她也一直觉得他是个和善的人,总不懂每次在府中散步,那些下人看到他,为什么一脸看到鬼的害怕模样,直到现在,她终于懂了。

  他对于事情怎么发生的没兴趣,他只知道,惹我不高兴,我就处罚你……完全就像个背景雄厚的黑社会。

  顺伯道:“少爷,这王嬷嬷……”

  “三十板。”

  眼见顺伯领了命就要下去,生烟连忙出声,“慢,慢着。”

  “大少夫人还有何吩咐?”

  生烟扯着景仲轩的袖子到一旁,小声说:“三十大板,会不会太多了?”

  “你是我的娘子,对你不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这要是在边关,我早就一刀斩了,打板子已经是看在奶奶吃素的分上,不想府里出人命罢了。”三十大板,就算不死也半条命了。

  有人因为不尊敬她,所以被打成重伤,她一点都不高兴。

  “我知道她没安好心,但终究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说好听是奶娘,其实也只是颗棋子而已。”

  “你倒是说到点上了,棋子可弃,要是没惩罚到该惩罚之人,恐怕也是学不乖。”景仲轩说完,又回到亭子中间,“我既然已经说了三十板,便不能减,不过大少夫人给你求情,那就一月一板,打足三十个月。”那王嬷嬷一听,虽然仍要挨皮肉痛,但可是好太多了,起码留下一条命,连忙跪下谢恩,“谢大少爷,谢大少夫人。”

  “御下不严,凌云娘,罚你半年例银,若以后你院子里的丫鬟嬷嬷再出什么错,那可不是半年例银可以了事的,记住了!”

  第5章(1)

  日子匆匆过去,生烟嫁入景家,居然也一个月了。

  她的贵妇生活是这样的:

  每天清晨由贴身大丫鬟唤醒,梳洗过后,到主屋跟景仲轩一起吃早餐,菜色丰盛自是不用说,原以为他是武官,一大早会要吃烤羊腿,烩鲜牛之类的,没想到桌子上的东西倒是挺清淡,清粥,小菜,最特别的是有像润饼之类的东西,薄面皮包着几种不同的食物,很好吃。

  吃完料丰味美的早餐后,接着便是认识环境。

  既然是武官之家,射箭,骑马,练力气的场地自然是首要参观的地方。

  景仲轩带她看过他的战马,大概是连续剧看多了,生烟一直觉得,将军的战马一定是黑色的,还养得油光水亮,脾气很坏,要不就是纯白,依然得油光水亮,依然脾气很坏,可没想到,那匹占据马厩最大空间的,是一匹颜色很不整齐的花马,咖啡色的毛中,还参杂大量白色跟黑色。

  困惑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景仲轩看得好笑,“怎么,有点失望?”

  “也说不上失望,只是跟想像有落差。”生烟用双手比了个大小,“战马不是越高大越好吗?”

  “是没错,不过它无惧打仗,也不畏金声,跑得又快,这些优点补足了不足的部分。”那花马原本在原地踏步玩儿,看到景仲轩,长嘶一声,立刻奔来,发出呼呼的声音,显得十分高兴。

  景仲轩伸手摸摸它的鬃毛,“不但是花马,还是匹母马。”马儿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样,漆黑明亮,鬃毛蓬蓬的,看起来很柔软,生烟看得喜欢,“我可以摸摸它吗?”他伸出自己的手,示意她搭上来,“刚开始得由我拉着,别看它现在这么撒娇,脾气大得很,咬起人来可厉害。”是自己说想摸马的,现在这有点说不过去,于是虽然心情有点微妙,但还是伸了出去,让他握住自己的手,顺着马儿的鬃毛缓缓抚摸,顺了几下,他便放开,让她自己跟马儿接触去。

  嗷嗷嗷,小动物什么的,最疗愈了。

  生烟一边享受那销魂的手感,一边想,马儿看起来脾气不错呀,不但任她摸,还过来闻了闻她,鼻子湿湿的真可爱。

  “等天气好些,带你去城外骑马。”

  生烟眼睛一亮,“我,我可以出去?”

  景仲轩莞尔,“你又不是来我景家坐牢的,当然可以出去,只不过这春雨绵绵,路太泥泞,要等天气好些再说。”

  “那要跟太婆,婆婆报备吗?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即便说她真的快闷坏了,但考虑到这年代的风土民情,女子婚后出门,不知道会不会被说闲话,她自己是不在乎,但总也不好拖累他,怎么说人家对她也是仁至义尽,她怎么好恩将仇报呢。

  “不用,但记得带上几个护院跟丫鬟,去哪里得交代一声,还有,别太晚回大好人!

  一定是老天爷觉得穿越对她来说太残忍了,所以送了个小天使给她。

  小天使不但供她吃,供她住,还跟她说想出去随时都可以,等过几日天晴,她绝对要出去溜溜,去哪都没关系,重点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两人又在马场停留了一会,才转往其他地方。

  而这景家还真的大得有够夸张,主人家各有院落就算了,另有客居院落十数个,桃林,竹林自然不在话下,还有大塘小塘六七处,小塘的水榭雅致精巧,大塘甚至可以摆上船只……在自家院子划船耶,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历代主房自然是不允许再居住,连带两位皇后的旧院一同,虽然是闲置,但每日依然有仆妇清扫,没得允许,不得轻易进入。

  生烟听得好笑,“为了表示对皇后的尊敬,所以没人可以进去,但是仆役却能进出?”如果仆人躺在床上睡觉也没人知道啊,这不就跟夏威夷的高级别墅都只住佣人的感觉一样吗?少了什么也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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