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钱讲话就可以大声,就以为地球都要听他的指挥、绕着他旋转。
滕洛眸光冷锐,没有接腔。
梦娣以为他不再追究,刚好电梯也来了,结束与他的眼神角力,她旋身走进电梯,不想与他打交道。
就在厚重的电梯门即将闭合之前,一只男性手掌蓦地从门缝中挡住电梯门,设有特殊安全装置的高级电梯一感应到外力介入,马上往两旁排开,避免发生意外,伤及乘客。
滕洛双手各撑住两侧的门,徐缓地对电梯内的人儿质问道:“你的项炼怎么来的?”他的声音沉了几度。
梦娣瞪大美眸,他的举止与口吻在在显示出他的在乎认真。“滕先生,你还真具有暴君的本质。”她皱眉叹息,语气充满无奈。
滕洛对她的调侃不为所动,等待她的答复。
她知道,若没满足他的疑惑,他会一直耗在这里……好奇怪的男人。“这项炼是我十六岁时,一位邻居的哥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从那一天起,这项炼就成了我最珍贵、最重要的宝贝。”她奋勇追贼的行径,足以证明她的珍视程度,更甚金钱以及自身安危。
滕洛安静听完,没表示任何意见,但深不见底的黑瞳,悄悄覆上一层难解的沉郁。
“总而言之,这条项炼卖不了钱,可是在我心目中,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无价之宝!”梦娣强调项炼的独特性和不可取代。“项炼的来历就是这样,我说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滕先生告诉我,你这么在意这条项炼的原因?”
他对于她身上的项炼所投入的关注,不禁让她联想成一个痴情男子默默守候心爱女人的深情。
不过她没有感动,只有满到溢出来的困惑。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男人好别扭,几天前她追出咖啡店询问他的时候,他直接问不就得了?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态度还不太好。
他不止奇怪,简直是诡异古怪!
滕洛黯下眼,掩埋掉多余的情绪波动,淡然以对。“只是觉得特别,谢谢你的回答。”说完,他放开手,让电梯门重新关上。
门扉紧闭前的短暂空档,梦娣一直望着外头的他,无法忽视他缺乏热度的黑眸里,透着一股强大的孤独,毫无光亮。
盯视过久,仿佛也会随之迷失。
他拥有比一般人还幸运的出生与境遇,有良好的家境与一个温柔开明的母亲,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电梯开始往下,她的心却悬在临别前过度专注凝视的男性眼瞳里,跌入自我的思绪中,略微失神。
无论他对她的项炼打什么样的歪主意,她都不会让他得逞。她会像保护自己生命一样,爱护着形同护身符般的项炼,任何人都休想夺走。
梦娣紧握住蛋白石天使炼坠,数年如一日的信念始终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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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娣还以为为所属的舞剧团取得赞助合同,是好运的开端,自此之后能够诸事顺利。
没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在练舞过程中,因为施力不当导致双脚膝盖受伤及左脚趾骨折,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医生叮嘱至少要休息一个月,再视恢复状况决定是否解除“禁舞令”。
不能跳舞已经够悲惨,还不巧碰上她租赁的公寓租约到期,房东告知若要续约要调涨两千元租金,不能接受的话就请她另寻住所,限她下个月五号前搬家完毕。
她试着和房东沟通,对方却坚持不肯降价也不愿多宽限一点时间,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几天,梦娣带伤到咖啡店打工,一边上网或托人找价钱合理的房子,日子并不轻松。
每当她感觉疲倦绝望,便会习惯性的握住项炼坠子,从中获得勇气,继续咬牙努力。
梦想与现实往往是冲突的,体会到现实的残酷无情,才更觉得能达成梦想有多么难能可贵。
为了多赚一点钱,梦娣选择晚班时段,几个小时站下来,包扎的伤处泛起一阵阵剧痛,她实在没办法听从医生的指示,尽量不要让左脚使力,只能硬着头皮,用意志力苦撑。
医生要是知道她这么不听话,必定会念她一顿,她比谁都明白不好好休息的下场,就是延误重回舞蹈团队的时间,致使练习落后,很可能影响年底的公演,但她实在莫可奈何……
星期日,她固定到安养中心探视因中风而行动不便的母亲,尽管天气炎热,她仍穿上牛仔裤遮掩捆上厚重绷带的双脚,不让母亲为她的伤势担忧。
中午时分,梦娣陪母亲吃饭,等到母亲睡着,她才到柜台缴了下个月的费用,再和看护阿姨聊聊母亲的状况,下午两点离开安养中心。
三点钟,她准时抵达看屋处,屋子又旧又小、采光欠佳,不但阴暗破旧还散发出一股霉味,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梦娣皱着眉,不到三分钟就做出决定,了解房租压低到四千五还是乏人问津的原因。
她随便找了开溜的借口告别房东,也逃离那间教人不适的小屋,顶着依旧炙热的阳光,行走在台北街头,准备搭乘公车到打工地点。
一段三百多公尺的路走下来,比平常多用了一倍以上的时间,梦娣很担心伤势恶化,可是她真的身不由己哪!
偶尔她也会回想起过去那段躲在父母羽翼下,衣食无缺、备受呵护的小公主般的生活,她只管着读书,尽情享受宠爱。
随着父亲生病倒下,华丽的城堡也逐渐崩塌瓦解,父亲走了,留下她和母亲及一间制铁工厂。母亲因为不擅经营,所以把工厂关闭,付了工人们一笔遣散费,以为靠着一笔几百万的存款就能过活一辈子。
然而就在两年前,母亲突然脑溢血中风,母亲住院后她才惊觉由母亲所掌管的存款,其实所剩无几。
梦娣禁止自己再想这些不愉快,过去已经过去,事实已经发生,再如何惋惜也只是徒然。
等车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来电者是一名有着悦耳嗓音的年轻男性。
“请问,是温梦娣小姐吗?”
迟疑了下,她回答:“请问你哪位?”她认识的男性友人,没有人的声音是这么温文好听的。
“敝姓庞,是光明的朋友。”男人说。
“光明的朋友?那怎么会打电话找我?”梦娣提高警觉。光明是咖啡店店长,大她三岁,是个很上进负责的好人。
“听他说你在找房子?因为我在房屋中介公司上班,所以他特地要我帮忙留意租屋讯息。”
“嗯……”梦娣沉吟。
“今天手边刚进了一个case,应该挺符合你的要求,我先把资料保留下来不公开,看温小姐何时有空再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看房子。”姓庞的男人说道:“明天早上十点钟方便吗?”
梦娣没有随意应允。毕竟现今诈骗集团猖獗,诈欺手法推陈出新,不能凭着对方片面之词就信以为真,胡乱盲从。
“温小姐?”没得到回应,姓庞的男人感到困惑。“有问题吗?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几点有空?”
“可以留下你的联络方式吗?等我确定时间再跟你联系。”梦娣有所防备,她必须凡事小心,不让自己误入陷阱。
“好。”庞先生马上允诺,留下他的公司电话及手机号码。“希望温小姐能够尽快答复,拖太久我对客户不好意思。”
“我知道,谢谢你。”梦娣抄下资料,挂断电话,公车也来了。
等她到咖啡店问清楚光明店长,就能证明刚才那通来电的虚实。
只不过依她目前衰运缠身的状况看来,似乎不太乐观哪!
唉——
第三章
梦娣乘坐房屋中介庞先生的便车,来到台北高价地段——天母,在一幢独栋花园洋房前停下。
“温小姐,就是这里。”中介庞先生熄掉引擎,解开安全带。
梦娣不敢置信。“庞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昨天接到电话后,她问过光明店长是不是真的有个姓庞的朋友在房屋中介公司工作,结果是肯定的,她心中的警报也终告解除。
于是,她主动拨了电话给他,约好今天早上十点见面,庞先生大概从光明店长口中得知她的脚受伤不良于行,所以“服务到家”,开车载她一趟。
在这豪宅林立的区域,会有一间月租金三千元,还包含水电费的房子要出租?是三千万的屋子要卖还差不多。
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梦娣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温小姐,我没有搞错,就是这里要出租。”戴着金框眼镜,长相十分斯文的庞先生肯定地说。
梦娣盯着眼前崭新漂亮的建筑物,无法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好康的事,而她竟是幸运女神钦点的幸运儿。
“你……你确定?!”她呐呐地问,还是觉得不切实际。
“是的。”庞先生微笑,掏出一串钥匙开启雕花铁门,示意她入内。
一进门的幽雅庭院,已让梦娣一见钟情,深深为之着迷,舍不得离开。
她真的可以每个月只花三千元,就住进造价数千万的房子?梦娣一边质疑,一边又为自己的幸运,雀跃不已。
主屋装潢以原木为基调,各种家俱一应俱全,而且看起来十分高级昂贵,光是液晶电视就几乎占去半面墙,大得夸张。
眼前的一切摆设,都像是建筑杂志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美得似一幅画,令人向往。
从客厅、起居室到厨房饭厅、卫浴间,甚至还有后花园,以及私人游泳池,给了梦娣无比惊喜。“这房子有多大?”
“主建筑物是一百坪左右。”庞先生立即回答。“这已经算小规模了。”
梦娣杏眼圆睁,忍不住低呼:“一百坪还算小规模?!”那她之前住的老旧公寓算什么?蚂蚁窝吗?
庞先生微微一笑。“这是你的房间。”他打开最后一间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温馨可爱的布置,充满了童话味道,从落地窗望出去,竟是一片种植各式花朵的玻璃花房。
梦娣无声赞叹着。
“天气好的话,可以泡一壶茶或咖啡,到里头享用。”庞先生补充道。
梦娣点头如捣蒜。
“对这房间还满意吗?”姓庞的男人职业性的发问。
梦娣转过身,一脸严肃。“庞先生,这是真的吗?住在这里,真的只要月付三千,就可以使用所有设备、家俱?”她现在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千真万确。”庞先生也慎重回答。“温小姐,这种事不可能随便开玩笑。”
“那……我要付多少订金?还是要签什么奇怪的合约之类的?”她想,可能会是吓人的数字,那也无可厚非。
“订金倒不必,不过的确要请你签订一份合约,至少要住满三个月,若违约就得支付三百万违约金。”庞姓男子把条件简略告知。
三个月?可以的话,她想住上三十年。“好奇怪的屋主……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梦娣询问中介。
她觉得房东根本是天使、是菩萨,提供了如此完美的居所、便宜的租金,让被迫迁徙、经济状况捉襟见肘的她,能拥有宛如天堂般华美宁静的落脚处。
“我也不太清楚,只晓得是个事业成功的商人,有很多不动产。”庞先生略微想了一下,简单带过。停顿片刻,他从公文包取出一式两份的契约书,把其中一份递给她。“这是详细的合约内容,温小姐过目后,若没有其它问题,现在立刻完成签约,随时都可以搬进来。”
梦娣接过合约、读过内容,实在无法抵挡诱惑,没有太多挣扎犹豫,便落款签订租屋契约。
庞先生确认完毕,将另一份契约书收妥,他的任务大功告成。“往后你可以安心的住下来了。”他丰厚的佣金也即将入袋!
搬家之事,就此抵定,她胸口的大石也随之落下,紧绷的神经轻松不少。
中介庞先生把其中一份合约交给她保管。“钥匙就交给你了。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全力解决。”
“谢谢。”梦娣开心接下亮晃晃的钥匙,笑靥如花。
老天爷还是待她不薄,还是眷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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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当天,多亏“活梦之境”舞剧团的同仁鼎力相助,梦娣才得以顺利住进如梦境般的花园洋房。
转眼间,她已经住了一星期,爱极了幽静雅致的环境,就算要她足不出户也甘之如饴。
听说,还有另一个人会住进来,可是她却始终没见到分租的室友。
梦娣收回思绪,望向墙上的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今天早上从医院复诊回家,医生严厉的警告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
“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小心你的脚废掉,想跳也没得跳!”
她的心情十分低落沉重,既烦恼愈加严重的脚伤,也为生活费和母亲庞大的医疗、安养费忧心不已。
她想兼顾现实与梦想的信念,是不是太贪心了?
“去还是不去?”梦娣喃喃自语,挣扎了大半天还是难以取舍,脑袋简直快爆炸了。
她的年纪尚轻,可以省吃俭用、饿个几顿不打紧,可是母亲需要的各种花费不能少,向舞剧团请假扣除的薪资,必须仰赖打工贴补回来才行。
梦娣终于说服了自己,缓缓离开沙发,以相当迟缓的速度走回卧室更换衣物,整理仪容。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外头有些动静,像是金属碰撞玻璃的清脆声响。
她先是一怔,随后直觉的猜想,可能是“传说中”那位室友来报到了。
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充满期待。
整装完毕,梦娣踱至客厅,最后在落地窗前发现一道修长的男性背影。
不会吧?室友居然是男的?她睁大美眸,吃惊不已。
这么重要的事,中介庞先生怎么没事先告知?虽然她没能力毁约,也应该早点让她知道,好有心理准备呀!
如今,追究室友是男是女都无济于事,但愿对方不要是个邋遢肮脏的男人,或是男女关系混乱的花花公子。
“呃……先生,你好,请问你也是这里的房客吗?”梦娣出声,和善地问。
窗前的男人收回视线,继而转身面向她。
两人四目相接的瞬间,梦娣的心陡然漏跳半拍,因过度惊讶而丧失说话能力。
男人冷冷睇住她呆滞的神情,间隔好一会,才启齿道:“住得还习惯吗?”平稳的语气有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
梦娣当机的脑袋稍微恢复运转,但激荡的情绪仍处于颠峰,没有平息的迹象。“滕……滕先生?!”她努力思索他出现在此的合理性与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