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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得罪太子 page 13 作者:安琪

  他除了原谅了敖公公的一时糊涂,饶过他一命,还仁慈地保住了他的声望。

  他是个好主子,将来,一定也会是个好皇帝。

  她深深相信!

  只不过,她仍然……

  “谢太子不杀之恩……奴婢对不起太子……对不起太子……”最受感动之人,莫过于敖公公,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护卫们带走了敖公公,书房里恢复了宁静。

  段子让微笑转向凌皖儿。“皖——噢!”

  一记踢蹬,狠狠地往段子让的小腿上袭来;他惨叫一声,抱著脚原地跳转。

  “你——你这个疯婆子!你又踢我做什么?”他火冒三丈地怒吼。

  “做什么?感谢你将我蒙在鼓里呀。”凌皖儿笑得好甜蜜,好可爱,但也——

  好可怕。

  “你气我没告诉你敖公公的事?”他立刻明白引爆点在哪。“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也是不得已的。”

  “喔,是吗?”

  见她一脚又要踢来,段子让赶紧纵身闪开。

  “听我说!”他急忙解释:“我知道依你的个性,肯定不会让我以身涉险,作饵钓出敖公公这条大鱼,所以我才不敢让你知晓呀!”

  凌皖儿顿了下。

  没错!她若知道段子让竟打算喝下毒茶,以自身为饵诱使敖公公现形,是决计不肯的。

  见她态度软下,段子让打铁趁热,立刻上前抱住她香馥娇小的身躯,柔声诱哄道:“皖儿,对不住,我也不想瞒你的,必须将你蒙在鼓里,我也很痛苦,但实在是情非得已。”

  他终于肯对自己投降,承认自己打从心底,深深爱著这个小女人。

  他这只自以为是的大猫,将她这只小老鼠玩弄于掌间,耍弄得有趣,但同时,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偷走了他的心。

  或许比起大猫,真正厉害的是小老鼠,也说不准呢。段子让宠溺地一笑。

  原来承认自己爱她,竟能带给他这样的满足感……他嘴角扬得更高。

  “哼!”凌皖儿气他,却又禁不住为了他的温柔而心荡神驰,一颗心早化成软趴趴的年糕,却还不甘心地闹著小性子、轻跺小脚,女儿家的娇态毕现。

  “好麻好嘛,你别再气了。”段子让瞧得满心爱怜,不由得放下身段,轻柔诱哄,逗她开心。

  他一再道歉赔不是,凌皖儿终于肯原谅他了,不过想起他与那些美丽嫔妃们调情的情景,一抹心伤,又随即涌了上来。

  “我不气你了,但我要回中原去。”她神情黯然地道。

  “既然不怪我了,为什么要走?”他以为她会为了他而留下来,陪他度过晨昏四季。

  “你有那么多美丽妃子,这里无我容身之处,我不回去,留在此处做什么?”

  凌皖儿眼底泛起泪雾,讨厌自己变成这种动不动就爱哭的软弱女人。

  但凡是与段子让有关的事,都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我已送走她们了。我发誓,往后我只会宠你、爱你一个人!”段子让连忙起身。

  “你送走她们了?”凌皖儿心里十分同情她们,却也不由得为了他的举动而感动。

  “你为什么送走她们?你不是很喜欢她们么?”她忍住妒意问。

  “我曾经喜欢过她们——不,应当说,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她们,但认识你之后,我才真正明白,那不是爱,那只是肉体的迷恋。真正的爱,会揪痛人心,但我不曾为她们心痛过。”

  “段子让……”

  “皖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愿意为我留下来,留在大理、待在宫中,永远陪伴在我身旁吗?”他伸出双手,将她暖暖的小手包裹在掌中,眼中透出强烈的渴望,像是在哀求她留下。

  “我……”凌皖儿又惊又喜,眸中涌出感动的泪,但也感到惶恐不安。

  “我当然愿意,可是……我没有自信能成为好的太子妃。”光是想到要面对那些大臣还有宫里的规矩,她就紧张得小脸发白、整个肠胃纠结在一起。

  “这件事……”段子让有些迟疑地看著她。“其实,你可以不必当太子妃,我同样会宠爱你。”

  凌皖儿疑惑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母妃一样,只为妃,不为后吗?”

  “也不是那样……”段子让缓下语调,想著如何才能够用最恰当的方式,完美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

  “你知道的,我是大理的太子。也就是说,我是大理未来的储君。”他轻道。

  “这我当然晓得。所以呢?”凌皖儿紧张地轻笑一声,心里敏感地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所以,我有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我的责任就是扛起治理大理的重责大任。而我更有义务,稳定大理的朝政,让全体国民过得富足安康。”

  “这是当然。”她再认同不过了。“不过,这与我们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不懂。”段子让凝视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哀伤地说:“皖儿,我的太子妃,会是未来的大理国皇后;为了大理,我的妻子,必须是个能对大理有莫大助益的女人——譬如贵胄之女,或是……他国公主。”

  大臣们打小就对他不断洗脑,让他了解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重大,所以他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我虽然爱你,但是与金刀门联姻,并无法使大理得到任何帮助。”段子让残忍地把话说白。

  凌皖儿慢慢懂了,脸色苍白如纸。“你的意思是,你会将我留在身边,疼我、宠我、爱我,但我不会是你的正妻,将来你还会有其他妻子,与我一起分享你……对吗?”

  “皖儿,对不起!但是为了大理,请原谅我不能立你为正妃……而且我也不认为,成了太子妃或皇后,你就会比较开心。皖儿,你是奔放活泼、不爱拘束的,成了太子妃,被压迫在皇室的体制之下,你也不会快乐。像我母妃一样,只作为我父皇的妃子,不当皇后,不也很好吗?”段子让试著拿自己母亲的例子说服她。

  不!那完全不相同。凌皖儿无法接受他的比喻。

  他母亲,是因为不想被皇室的传统规范所束缚,所以自愿不当皇后;而他父皇除了这名心爱的女子,也无其他后妃,若是如此,她也愿意。

  但——他们之间并非如此。

  段子让不能让她做他的正妃,是因为他想另娶有权力地位的公主或贵族;不是因为他想保护她,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见她沉默,段子让以为她懂了,于是放软语气,继续说服她。“皖儿,虽然你不会有太子妃的头衔,但我绝不会亏待你。我会尽量对你们,和你们的孩子做到公平;除了地位之外,只要是她有的,你和你的孩子一定都会有。你瞧,我已经尽我所能,尽量让你满足了。”

  凌皖儿觉得好讽刺,荒谬得想笑。

  这就是他对她的安排?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他的爱:是要她识大体、学会做一个安分的妃妾,不吵不闹,那么他便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他以为她想要的,就是享受富贵荣华,然后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吗?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居然以为她是这种女人!

  凌皖儿失望透顶地看著他,好像看著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令段子让无法逼视,甚至没来由地感到心虚不安。“你那样看著我做什么?皖儿,我对你如此用心,你不高兴吗?”

  “高兴?你如此慷慨施舍,我高兴,高兴得恨不能伏地叩首,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她讽笑。

  段子让再迟钝,也听得出凌皖儿的语气极端讽刺,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个迟钝的人。

  “你——”他恼怒了。“我不是施舍你!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安排;我不可能为了你,就破坏皇室的体制、牺牲全大理国民的利益!”

  “你不需要为了我破坏皇室的体制、牺牲全大理国民的利益,但请恕我无法接受你的安排+我凌皖儿可以终身不嫁,但绝不接受与人共事一夫!”

  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像是他是个可有可无的破烂东西,让他宛如被甩了一个大巴掌,窘困至极。

  段子让瞪著她,咬牙切齿;它握紧双拳,怒火窜上心头、烧向脑子,蒙蔽了他的理智,使他口不择言。

  “原来,你只想当大理国的太子妃。我不晓得你野心这样大,竟妄想要成为大理未来的皇后!凌皖儿,人贵自知,我是爱你,但不是非你就活不下去;我待你已够宽厚,你不要不知足!”

  凌皖儿不认为,自己能够遗忘听见这番话时的心痛。

  她从未贪求什么,她只是爱他,只想拥有他一人的爱而已。

  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身分地位、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有他身旁许许多多的阻力……

  她早就猜到,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今日一谈,更印证了她的预测是对的;但她早已猜到结果,不该这般痛苦……

  凌皖儿闭上眼,逼回眼泪,试著挤出笑容。

  “你不懂。”她睁开眼,轻声说;“我想要的,不是成为大理的太子妃,我反而希望,你不是太子。”

  说完,凌皖儿就平静地自他身旁走开。

  段子让大概是愣住了,没有阻拦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著她离去。

  第10章(1)

  凌皖儿坐在湖边,眼神凄迷地注视著辽阔的湖面。

  明艳的阳光投射在湖水上,反映出粼粼波光。

  兴许是光线太强,连她的眼底,也有些许水光闪烁。

  “皖儿姐姐!皖儿姐姐!”一个小萝卜头哇啦叫著,从大屋的方向跑过来。

  凌皖儿赶紧抹去眼底的水痕,站起来朝小家伙微笑。“小牛,怎么啦?咱们不是才刚练完武吗?又要缠著我陪你练拳呀?”

  伤心地从大理回到金刀门,已经一个月了,段子让始终没有追来。

  凌皖儿表面上松了一口气,其实心里却点然伤怀。

  他们之间已摆明不可能,可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还有期待。

  她下定决心终身不嫁,因为她晓得,自己无法再爱上另一个男人。

  而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免得整天胡思乱想,她在金刀门开了个儿童武术班,免费教有兴趣学武的孩子们习武、练拳。

  一阵子下来,颇受孩子们欢迎,成天追著她“皖儿姐姐、皖儿姐姐”地喊,倒真让她忙得没有太多时间去回想、去思念、去感伤那个已然将她遗忘的男人。

  “才不是呢!”年约七八岁的小鬼头拉著她的手,大嚷著:“快点来!有客人来找你,听师奶奶说,是从一个叫做大什么理——反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对了。”

  大理?是他?他来了?

  凌皖儿心头一颤,浓烈的思念霎时溃堤,什么傲气自尊,全被抛向一旁。

  她反拉著小家伙灼手,拔腿飞快地往金刀门主屋的方向跑去,只怕跑得太慢,他不耐久候走了,该怎么办?

  完全不敢停留,凌皖儿一口气直奔回大屋;气喘吁吁地推开厅堂的门,她瞧见穿著雍容紫袍、贵重白狐披风的贵客,正在厅里悠闲品茶。

  她愣愣地看著那张俊美的面孔,满满的期待,瞬间在眼中破灭。

  “呀,小皖儿,你回来啦?好久不见了。”俊美男子摆摆手,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凌皖儿回神,缓缓朝他走去。

  不是他……不是他!

  “子诰,真是难得,你怎么有空来中原呢?是来游历的吗?”她藏起强烈的失落,客气地微笑询问。

  “唉!我才不是来游历的呢,我要有那么好命就好了,我是来搬救兵的!”三皇子大声哀叹。

  “搬救兵?”凌皖儿不解。

  “是啊!还不就是我家那个魔头老大?你一定得救救我们呀。”段子诰哀哀惨叫。

  “你走了之后,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把邻近几国的公主全请来,说要从中挑选他的太子妃。”

  “选妃?”凌皖儿听到,心抽痛了下。

  “那……那很好啊。”她口是心非地答。

  “才不好呢!”段子诰愤愤地控诉。“老大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整个阴阳怪气的,大老远把人找来了,却把人晾在那里不理不睬,成天净抱著把剑,老摆臭脸给人家看,惹得各国公主群情激愤,直嚷著要回国告状,险些给大理招来危机。”

  “啊?抱著剑?”什么剑?

  “他有没有伤著自己?”她紧张地问。

  “放心!那种剑,就算砍个几百刀也不会有事。”段子诰撇了撇嘴。

  “那——后来呢?”

  “后来呀,他老兄两手一拍,不选了,却恶劣地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想把那些公主,强塞给我们这几个可怜的弟弟!连十二岁的子言都没放过,差点被硬塞给一位二十岁的老公主当小丈夫呢。”大哥真是泯灭天良!

  “你不知道,那些公主个个如狼似虎,差点将我们生吞活剥,我还险些贞洁不保!”

  明明是件令人同情的惨事,但配上他夸张的语调,与愁云惨雾的哀苦表情,反倒令人有种想喷饭的感觉。

  凌皖儿噗地一声,掩嘴笑了出来。

  “笑?”段子诰白她一眼,不满地冷哼:“你倒好,自个儿躲得老远,远离战火,当然可以笑啦!也不想想我们每天与虎为伴,过得有多痛苦……”

  “对不起。”凌皖儿只能垂下跟眸,聊表哀悼之意。

  “呃……方才你说希望我去救你们,我能怎么做呢?”她抬起头问。

  “虽然老大嘴里不说,但是我们明白,他心里想著你。你快跟我回大理去,老大见到你高兴,那我们就得救了,大理也就天下太平。”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不能跟你回去。”凌皖儿闭了闭眼,心痛地一笑。

  “他或许不要那些公主,但他未必要我;他要娶的,是能对他有助益的贵胄之女,而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对他、对大理的国政一点帮助也没有,这是他亲口说的。我,不是他需要的女人。”

  “小皖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那不是他的真心话!就算他曾那么想过,现在九成九也后悔了,你快跟我回去吧,他见到你,一定会开心得飞上天。相信我!”

  段子诰拍胸脯保证。

  凌皖儿哀伤地摇摇头。“我的心已经被他伤透了,再没有第二颗心……可以让他伤害,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帮你这个忙。”

  段子诰专注凝视她,看出她是真心的,叹口气,不再勉强。

  “好吧!我也不逼你了,但如果你改变主意,欢迎随时回大理来。”他起身打算告辞。

  “你不多留几日?要即刻赶回大理吗?”凌皖儿问。

  “才不呢!难得溜出宫来,当然得四处走走玩玩,我才不要那么早回宫,去跟那只恶虎大眼瞪小眼。好了,不多说了,我走了!”段子诰埋怨完,就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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