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要“主题”呢!她取来笔和纸,龙飞凤舞的写下“怒吼”两个字,立在花器旁。
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时,她突然觉得奇怪,都快十点了,安亮晔怎么还没到公司?原来大企业的总裁没她想象中的辛苦。
真好命,快十点了还不必上工,但她可要闪人了,拿起自己的包包移动步伐要往门口走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安亮晔?
好啊,终于来了!她本来要酸他几句的,可他的手怎么了?还用白色三角巾吊挂着,而且他的脸色好苍白,神情恍惚,那双平时锐利的眼神,此时让她联想到吓坏了的小动物。
发生了什么事了?
“安—— ”她开口询问他,可连他的名字都还没叫全,李秘书就进来了。
“总裁,您要的资料,还有,十一点和雄达孙总在福华的约要取消,还是请人代替你去?”
安亮晔只犹豫了一秒就摇了摇头,“我自己去。还有,车子进厂维修了,你帮我找部车。”
“我知道了。”李秘书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安亮晔硬撑着的表情立即垮了,他痛到浓眉几乎连成了一线,额上汗珠点点,连呼吸都有点急促,脑海那幕车子因酒驾而逆向行驶的车朝着他们冲过来的画面,缭绕不去。
叽——
砰!车子尖锐的煞车声、冲撞声和人的尖叫声混乱了他的思绪。他脑海中又浮现另一幕车祸情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叫着浑身是血、当场死亡的母亲……安亮晔脸色益发苍白,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得十分痛苦。
“安……安亮晔?”向日葵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他还好吧?
他没反应,彷佛没听到一般。
她提高了音量再唤一次,“安亮晔!”
好像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慢慢慢慢的抬起头来,然后又过了一两秒,才像是想起眼前的女孩是谁。
他一直盯着她看,看到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你:-… ”
“向……向日葵?”
“是我啊!你如果不舒服,干哈不回家休息?”就说他是工作机器咩,都伤成这样了还放不下工作。
安亮晔惊吓过度,方才想必很失态,他强打起精神的用无事的右手抹了把脸。
“你还在啊”
他以为她回去了。向日葵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他从方才进来都没发现她?难怪他会把自己的软弱那么毫无遮掩的表现出来,他那表情,很无助、很害怕,又像是……很悲伤,简直像小孩子在绝望时抬高手臂要人拥他入怀的模样。
大总裁会有这种表现着实令她讶异不已,更令她讶异的是,她明明讨厌死这个男人了,可现在却很想拥抱他、安慰他……
啧,她在想什么啊!撇了撇嘴,她故意忽视自己真实心情,戏谵似的说:“我一直都在,本来还想见识见识大公司老板是否真的像小说里所写的那样,一分不差的准八点进公司呢,原来鹏瀚福利这么好,十点才上班。”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他简单的说:“出了车祸。”
“怎么会?”听他这么一说,她发现他的伤都在上半身,而且是左半边,除了手之外就是额上的包,应该是撞出来的,照这样看来,他当时该是坐在驾驶座的正后方。
他都撞成这样了,想必司机伤势更严重。
“我没事。”
都痛得冷汗直冒,还说没事?这男人怎么这么爱逞强?不过这明明是很可笑装英雄的举动,她却莫名的有点同情他。
是因为和昨天的一些话以及对他背景的了解吧?他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受了伤,有人会真的关心他吗?她回想起李秘书问他话的感觉,就像在问他还可以上战场吗?不行的话就叫别人取代。那种美式职场的现实作风让她觉得有点受不了。
“喂,你……你和那个什么孙总的约,我可以开车送你去喔。”
安亮晔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干哈这样看她?他是担心她又会怎么恶整他是不?“那个……当我没说好了,反正李秘书已经去安排了。”她是吃错什么药?干哈突然这么好心?
“……那就麻烦你了。”
向日葵闻言顿时一扫自作主张的尴尬,笑开了。这男人其实还满上道的!“我的开车技术还不赖,可以把你安全送达目的地。”
“我见识过。”
“咦?”
“你倒车入库的技术很好。”
她自信的一笑,“是真的不错,很多人都这样说。”痛快!在她眼里高高在上的安亮晔肯定她的“才华”钦。
“向日葵,有没人跟你说过—— ”
啧!又摆出那副准备说教的表情——
与其被他说,不如她先“下诏罪己”。“你很臭屁!”然后又皮皮的说:“唔,我的回答还是——
是真的满臭屁的!很多人都这样说。”说完后,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讨厌!她笑点有够低的,这时候她该装成很自大的样子才是。
不过……臭屁?!哈哈哈,这个词想也知道不是他这种有教养的大人物会说出口的,他八成会用“自满”或“自大”吧!
一抬眼,才发觉安亮晔一直在看她。她……是不是笑得太夸张了?有些尴尬的敛了敛笑意。她在他面前,是不是太放肆了?不过,他看着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不快,反而像……面对顽皮的情人,因为宠溺不忍苛责,有点无奈的样子。
想太多!她一定想太多了,她的心跳得好快,脸也红了。才……才不是这样,他们……又不是情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好像没有这么讨厌他了。
也好啦!如果以后天天要碰面,对他多些好感,日子才好过些。
晚上近十点,向日葵洗好澡准备就寝,她的手机响起简讯铃声。
是安亮晔传来的。她开启阅读——
偶然的机会往窗外望去,发现有个地方名叫“向日葵”,不由得想到了你,直觉的往桌上的那盆花看去,今天的作品进步多了。
进步多了?向日葵的心跳得好快,那意思是,她以后不用去插花了吗?她马上回了简讯——
大总我的眼光不好,今天的作品是失败之作,我的功力不只这样而已啦!按了传送键,不知道为什么脸灼灼的。对了,这么晚了,安亮晔不会还在公司吧?想了想,她又传了一则简讯——
你现在在哪里?
不久他回了—— 公司。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电话给他,电话接通时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
“向日葵,快去睡,你明天要早起。”批花都要起得很早。
第一次和他这样聊手机,她莫名的既紧张,又有点小开心。“我现在……现在在你公司附近喔!”她撒了谎。
他一愣,“你在这里干么?”
向日葵下了床,有点手忙脚乱的换衣服。“就……就肚子饿了,来这附近吃宵夜。”鹏瀚大楼附近有一条着名小吃街。
“你需要司机吗?”她抓了钥匙往外走。
李秘书替他安排司机了,但他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你方便吗?”他其实想见她,两天后他要出国,会有一段日子见不到她。
“嗯。不过要……再等我一下,等我把东西吃完,我快到的时候会再打电话给你。”争取赶过去时间。
上车后,在看后照镜之际,无意间她看到自己那张笑得笨兮兮的脸,她错愕的一怔。她在高兴什么呀?去载安亮晔有这么值得开心吗?
有病!可骂完自己后,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退去。
到鹏瀚大楼约莫二十分钟车程,接近时她打了电话给安亮晔。五分钟后,他上了车。
她副驾驶座搁了一些花器,他只好坐在后座,像是找话题般,他问:“宵夜好吃吗?”
“……还好。”她敷衍道。
“那小吃街距公司不算远,可我还没去过呢?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向日葵冷汗直冒。说真的,那小吃街算有名,可她也没去过呐!虽然一般夜市小吃就那些,万一她说的正好没在卖,那岂不尴尬?她连忙转了话题,“对……对了,你说的那家向日葵是什么店?改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安亮晔闻言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啊。”
怎么了?笑得那么奇怪!“喂,你看起来很累钦,眯一下,到了我会叫你。”
他像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一样。
他也不客气,真的闭上了眼。这阵子忙,他严重睡眠不足。“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吧?别开到向日葵去了。”充当过他的暂时司机几天,那条路她走过两回,应该没问题。
“我才不会迷路呢!而且,我吃饱了,去那里干哈?”向日葵……餐厅或咖啡厅的名字吧?
“说的也是,那里只有『饥渴』 的人才会去。”
向日葵的脸红了,心中暗自嘀咕:这男人话少也不是这种省法,他不知道有些话不能简写吗?又饥又渴说成饥渴,她会会错意耶。
“向日葵……”安亮晔闭着眼唤她。
“啊?”
“我要小眯一下,到了再叫我。”
“好。”
“还有,你开口邀我去向日葵,我听了真是受宠若惊呢!只希望你要说到做到才好。”
“当、当然,那家向日葵很贵吗?还是什么会员制?”要不然干么受宠若惊?“那倒不是。”
那就没问题了。她松了口气,接着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安亮晔的声音,她从后照镜看他……
睡着了?
看来,他真的累了。
第四章
搬出家里独立之后,向日葵偶尔会回家,这回回家是当“女儿贼”来的。院子里那些无心撒下的葵花种子,居然开了数十朵向日葵,本来她想把它们剪回去当花材的,可想了想,她不在家,留个“分身”安慰家中二老也好,只意思意思的剪了七、八朵。
看着手中的向日葵,她心情开朗的笑了。唔……她今天心情很好喔,不只今天,昨天也好,前天也不错,总之,最近都还不错啦!
也对啦,和心头大患安亮晔终于慢慢的比较不像敌人了,心上大石落了地,她是该有好心情的。
说到安亮晔,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忙钦!手明明还尚未痊愈,他就得当空中飞人的飞来飞去,一下子日本、一下子欧洲,虽然她身为安亮晔办公室的花艺设计师兼暂时性司机,照理说可以看他看到烦,可事实上完全没有。他在手受伤后没几天就到国外出差了,就算他在国内,她也不是天天能见得到他,见到他,也不见得有机会交谈,最离谱的是那一次,他晚上近十点才下班,她开车送他回去时,他居然就在车上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
她忍不住心虚的脸红,因为他公司到家路程根本不需要那么久,就……就……她看他睡得那么熟,明明已经到目的地了,偏偏就是不忍叫醒他,只好一直开着车带他东绕绕、西绕绕……
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时的从后照镜偷看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看着,她越觉得安亮晔真的长得不赖,而且她好想把车子停下来,爬到后座,把脸凑近他,然后……哔……以下消音。
咳……她有病,眼睛有病、行为有病,八成连心理都有病。
停!不要再想了,总之除了这些小小的例外,最近都还不错啦!她实在不愿去深思那些诡异想法后头的秘密,就怕挖掘出自己其实是个变态结果。还是想想愉快的事吧!啊,对了,明天安亮晔就要回来了呢!可惜李秘书早安排妥当,有人会去接他。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深呼吸时嗅到了向日葵可爱的淡雅香气。
唔……好吧!这几朵向日葵就当明天的花材好了。
回屋子里,老妈已榨好了她最爱喝的鲜果汁。
“你啊,难得回来一趟,我原以为会带个男朋友什么的让我瞧瞧。”何月琴的话中意有所指。
“哪来的男朋友?”她放下了花,接过了果汁。
“你啊,老说要相知、相恋,然后再步入礼堂,可为什么对于交男朋友一事这么不积极?”
“我没有不积极啊。”
“也没见过你积极啊。”
“哎哟,这种事不是急得来就有用的。”
“还是……你开始觉得安亮晔其实不错,放弃舍近求远了?”先不论指腹为婚一事,安亮晔不可否认是个好对象,不单指家世,连人品都是,她和丈夫都还满欣赏这个孩子的。而且,她最近可是从一个可靠来源知道不少女儿和安亮晔的事。
女儿这次回来,她打算从旁推敲。
向日葵一听反应很大,“哪……哪有啊!你……你不要乱说啦!”
喔——
女儿的脸红喽,还眼神闪烁,这样子她这“乱说的话”,只怕也乱枪打鸟的中了不少吧。
看来她去人家那里插花,插出一些“化学变化”了,这桩婚事也许没有想象中的没希望。
其实早在安亮晔悔婚时,两家人一致的意见是—— 顺其自然吧,两个当事者都想悔婚的娃娃亲,就自然而然的结束吧!
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会这样出人意表。
“没有是最好啦,听说安亮晔的女人缘极佳,你啊,要是真喜欢上他,也是挺麻烦的。”何月琴故意危言耸听,真的对人家有意思就要有忧患意识陨。“我打听到有个女人叫韩楚琳的,和他的关系很暧昧。”
“他……有女朋友?”向日葵十分惊讶。
“应该也不是,不过即使是女友,这也不会是多令人讶异的事吧?”听说那女孩出身名门,家中经营饭店,是业余的芭蕾舞者,长得美丽又优雅。一思及此,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家丫头……
太可爱了!可爱到跟美丽、优雅都沾不上边。他们家的小葵是名副其实的向日葵,很可爱、很有元气气,不过顶多称得上清秀而已。
她这做母亲的又不禁忧心起来,身边老环绕着顶级美人的安亮晔,真的有可能喜欢女儿吗?
向日葵知道凭安亮晔的地位和外在,喜欢他的女人不会少,她之前调查他时,重点放在他偏好的女人类型,对于他的情史,反而都忽略了。
原来他有个很暧昧的女性朋友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变得有点沉重、有点失落,还有一种沮丧和生气的感觉。
她以为,安亮晔之前敢要她履行婚约,是因为没有女友呢!原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啊,这男人,还说什么他找到了可以听他说话的对象了,他早就有了解语花好不好!
“小葵?”向母唤着表情越来越难看的女儿。
还说什么要“相处愉快”,简直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