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桓却优雅地一笑,“我饿了,出去吃饭。”
啥?耍她呀?她还以为……许蔚蓝的心里开始爆出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三字经。
第2章(2)
趁她不察,汪云桓忽然伸指在她额头上一弹,骂了句,“笨蛋!”
许蔚蓝冷不防被暗算,呆愣的瞬间就看他越过她,已经走到门边,回身,“还不走吗?”
哼,讨厌的汪云桓,又拿男色来蛊惑她!她刚才要不是看他扣扣子看得神魂颠倒,怎么可能被他暗算还挨骂?
“去哪里吃饭?你这个无业游民要请我吗?”她还穿着上班时的套装呢!
两相比较,他看起来很像被包养的小白脸哩!许蔚蓝偷偷地想。
汪云桓挑眉,“有何不可?”
没上班和没收入是两回事好不好?亏得这位小姐还是全台少数几个通过保险精算师考试的人之一。
许蔚蓝眉开眼笑地跟过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很像卡通片里卡哇伊的女主角,搭上那一身正经的香奈儿套装和古板包包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所以,他知道工作时的她有多严肃—她鲜少笑,因为一笑就会破功,看起来顿时小了十岁,对一个靠专业知识吃饭的保险精算师而言,这相当致命。
只有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她才会露出这种卡通美少女的样子。
标准戴着面具的双面人,可谁又不是呢?
汪云桓眼光微闪,率先开门走出去,按了电梯楼层键。
电梯门上,映照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神色冷淡,然而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后,眉宇间又淡淡地堆起笑意。
很淡,淡得足够他退到彼此都安全的地界,淡得很多年都没有人发觉。
拉德莱姆法国餐厅。
艺术的装潢,浆得雪白的桌布,桌上摆着红色的蜡烛,有现场的钢琴演奏,服务生穿着燕尾服来回穿梭,完全是一派浪漫烛光晚餐的布景。
汪云桓脖子上系着一条可笑的艳丽丝巾由服务生领着入座。
唯一让他稍感安慰的是,身边那个女人穿着香奈儿当季套装,挽着他昂首阔步,睥睨一切的样子,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
坐定后,汪云桓当着那个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中神色十分不爽的服务生,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蔚蓝提议吃大餐。
当然喽,他说了要请客,她就毫不犹豫地下手痛宰,没办法,失恋的女人最大,虽然他对她“失恋”这个状态有所保留。
结果在餐厅门口,他因为衣衫不整而被服务生阻拦在外。据闻,进入这样的高档餐厅,至少得打领带或领结的。
这下可好了,蔚蓝胸中一把火烧上来,就将那个服务生脖子上系着的丝巾给扯下来,然后板着脸帮他系到脖子上,还很有创意地打了个蝴蝶结。
他微笑着看她发火,当然不会挑这个节骨眼去和她计较男人应不应该系丝巾这个问题,毕竟她可是在帮他出气呢。
“可以了吗?”许蔚蓝满意地打量自己打出的蝴蝶结,转头冷冷地问那个傻眼的服务生。
最后,不得不请出餐厅经理。
长袖善舞的餐厅经理自然连连赔不是,嘱咐服务生将他们带到靠窗那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开玩笑,规矩是死的,生意才是活的,何况,眼前这对男女一看就不是那种要吃霸王餐的人。
点好菜,望着他脖子上那个蝴蝶结,许蔚蓝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汪云桓眉眼淡淡一挑,“很高兴取悦了你。”如果不是刚才看到她隐忍怒火的样子,现在她笑成这样,他会怀疑她是在借机整他。
许蔚蓝再度开怀,捂着嘴偷笑的赞美他,“人长得好看就是吃香,怎么打扮都漂亮!”
讲得不是很真心,不过,他勉强接受。
汪云桓侧头,看到窗外的街道上,人潮在夏日的天空下熙来攘往,而玻璃上,有许蔚蓝的倒影。
她有双慧黠灵动的眼,鼻梁很挺直,而鼻下那张此刻一张一阖的红色小嘴,让他隐隐黯了眸光。
他第一次在窗户玻璃上看到她的身影,是在什么时候?年代久远到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被对面的人打了一下。
他转过脸来,目光定在她脸上,很干脆地回答,“没有,你刚才说什么?”
听听,一副施舍的口气。许蔚蓝懒得和他计较,反正从她有记忆起,汪云桓就是这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我说,我刚解除婚约那个男友,是第十八个!”
他点头,“嗯,很可观。”
就这点感想?她蹙眉,一脸懊恼,“算上汪小四,是第十九个了。”
原来小四排除在这些后来者之外。汪云桓神色不动。
“这个数字对你有意义吗?”服务生开始上菜,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问。
许蔚蓝切牛小排的手忍不住下重力,“当然有,我发誓要嫁给我第二十个男友!”
“好宏伟的心愿。”他嗤笑。
她白他一眼,“你别笑,反正我下定决心这回要谨慎挑选对象!”
意思是,以前她并不谨慎?汪云桓似笑非笑。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总之,谈恋爱的美好,不是你这种女人绝缘体可以体会的。”
他懒懒看着她,一言不发。
许蔚蓝被看得头皮发麻,“干嘛?”
他唇角漾出蛊惑人心的笑容,忽地凑近她,擒住她小巧的下巴,长指在她唇下一点,眼神深幽,像要一直望进她心里。
许蔚蓝的呼吸,刹那间被他全数夺去,一颗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你……”发不出声音,只能吐出这个字,尾音还在发颤。
“我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情人。”他淡笑着,用轻柔的嗓音诱惑她。
“什……什么?”耳朵自动失聪,竟然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
“只要被我爱过的人,永远都忘不了。”他温柔而优雅地抛出咒语。
永远都忘不了?他他他……变态呀?要是他不爱了,也要别人忘也忘不了吗?许蔚蓝头发晕,眼发热,心乱跳,一直不停地诅咒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现在在乱放电的男人。
“蓝蓝,想要试试吗?”
这一声蓝蓝,将她游离的神智全数拉回来。她用力拍打开他的手,猛地朝后退开,大口大口吸气。“你发什么神经!都说不要叫我蓝蓝了!”
试个鬼!嫌她被十几个男人抛弃还不够悲惨吗?还要找一个一看就没有安全感,桃花泛滥的男人来试?她头壳又没有坏掉。
他眸中光芒一黯,“我记得,你以前不排斥别人叫你蓝蓝的。”
她假笑,“人都会变的,我现在觉得这个称呼很恶心!”
他看着她,试图寻找让她反应强烈的端倪。突然一抹暗影罩上两人。
他们同时侧头,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桌边,他看着许蔚蓝,露出亲切的笑。“蔚蓝?”
许蔚蓝愣了下,“叔叔?”
“和朋友一起?”他转向汪云桓发出疑问。
许蔚蓝立刻礼貌地为两人介绍,因为她没有说明眼前人的身分,汪云桓也就维持一贯既不热情也不失礼的态度。
“你妈妈好吗?”
听到他这么问,汪云桓大概明白这男人的身分了。等到男人走开,他挑眉看着许蔚蓝,“你妈妈的前夫?”
“是某一任前夫!”许蔚蓝咬牙,瞄男人的背影一眼,“我都忘记他姓什么了,姓穆?还是……”老天,母亲改嫁那么多次做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再想下去只会联想到自己,许蔚蓝不爽地一招手叫来服务生,“给我开瓶最好的红酒。”
她要借酒浇愁!
她心里嘶吼,脸上却露出一抹甜笑,对着汪云桓说:“你带够钱的,对吧?”
结果,一个小时后,汪云桓扶着个醉鬼走出法国餐厅,搭车离开。
待下了出租车,他无奈地看着扶着电线杆在吐的人,“都叫你少喝点了。”
“呵呵!”她只会傻笑。
“起来。”他拖她起身。
她脚步踉跄地走在他旁边,醉眼迷蒙地看着他,“你……你先走。”
“我先走?”汪云桓蹙眉。
她推开他,靠着电线杆歪歪斜斜站起,朝他摆手,“叫你先走啦!”她声音软软的,“我一会就跟上去。”
汪云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看她坚持,只好自己向前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到她弯下身,“蔚蓝?”
“先走!”她迅速直起身,朝他费力扯出笑,摆摆手。“嗯,走十五步才可以回头!”
十五步?她在玩什么花样?
好吧,十五步不算远,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他总还是赶得及过来。他依言朝前走着,才走到第十步,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他刚想回头,忽然一股大力冲上他的背,他脚下用力稳住,许蔚蓝两手朝他脖子上一搭,顺势爬上,很快占山为王。
他眼前甚至还悬着她那双银光闪闪的高跟鞋。
“哈哈哈!”她在他背上笑得好不高兴,高声嚷着,“上当了上当了!背我背我!”
这家伙!汪云桓好气又好笑,拿下她手里的鞋,伸手勾住她悬空的两条腿,无奈地摇头,“走吧!”
好在也不是很远。
第3章(1)
晚上十一点,月光正媚,白亮的光芒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拖出旖旎胶着的身影,如优雅交颈的天鹅。
“汪云桓,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许蔚蓝靠着他宽厚的背,声音慵懒。
“没有。”前十年忙得要断气,后五年闲得要发霉,从一开始的没时间,到后来的没心思,怎会有机会呢?
何况……
她吃吃笑起来,“那你乱讲什么被你爱过的人都忘不了!”根本是口说无凭。“你是因为没有找到比你好看的人,还是因为你们家的家训?”
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喂!”她不满地戳他的背一记,“回答啊!”
“没有答案。”问什么就要答什么,她也太霸道了吧?
她嘿嘿笑,“那是不是因为你暗恋人家,一直不敢开口表白?”
“没有。”他丢出两个字。
“真的没有爱过任何人?”她很执着地要个答案。
“没有。”还是两个字。
她嘴里嘀咕着,汪云桓没有听清楚,也没有追问。所以,一直到被他抛到床上,许蔚蓝还是没要到答案。
“睡觉吧!”汪云桓帮她拉上被子,看她因为疲倦和酒醉而阖上眼掉入梦乡,这才转身走出去。
“讨厌!”就在他关门时,被里传出低低又闷闷的声音。
他停在门边,以为许蔚蓝讲梦话,笑笑替她带上门。
“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不让你的吻留着余味,忘了曾经爱过谁,慢慢习惯了寂寞相随……”
悲情的手机铃声在汪云桓踏出许蔚蓝房门那一刻忽然响起,他走过去,从许蔚蓝的包包里拿出她的手机,来电显示“汪小四”。
都六年了,还是无法忘记吗?汪云桓的眸色倏地深沉,毫不客气地替她切断他小弟,也是她的初恋男友打来的电话。
像是想到什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许蔚蓝的号码,手机铃声响起,他凝神细听。那声音淡淡雅雅,很像她自己唱的,可是,显然她录音时没有准备好,唱得完全走音。
他勉强听清楚她反复唱的那些歌词--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这里的拿铁不像水,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是在说平安镇吗?
差别待遇真明显不是吗?
汪云桓握着两支手机,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沉沉思索着。
早上才张开眼,一杯温茶就送到面前。
许蔚蓝头痛欲裂,看着玻璃杯口缓缓冒出热气,她的目光顺着热气一路向上,牛仔裤、白T恤、属于男性象征的喉结、弧度优美的下巴、形状漂亮的唇、挺直的鼻,然后对上一双深邃幽远的眼眸。
就算不笑,这副冷淡的表情,还是能桃花朵朵开。
汪云桓。
“把它喝了,你会好受点。”
看她还呆呆的,似乎没从宿醉中清醒过来,汪云桓将茶放到一旁的柜上,转身走出去,“给你十分钟,出来吃早餐。”
早餐?“你会做?”
他回身望着她,“我说过,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情人。”这位小姐记性很不好。
“嗯?”许蔚蓝的头忽然更痛了。他在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
“所以,做早餐这种事,当然难不倒我。”他点头,转身走出她的房间。
切,还以为他……许蔚蓝撇嘴,忽略因为他的解释而涌起的不舒服感。她起身,忽然--
“啊!汪云桓!我的衣服……”
她昨天明明穿的是香奈儿套装,怎么今早起来就变成睡衣?
汪云桓的头从她的房门口探出,她连忙紧紧抓住衣服领口,试图要掩饰什么。
真可笑,她现在身上那套卡通睡衣保守到可以借给古人穿!何况,如果他替她换了睡衣,该看不该看的他早就都看过了。
她甚至可以感觉,自己没有穿内衣!
汪云桓挑眉,“我说过了,我会是最完美的情人。”
“重点呢?”她要爆炸了啦!
他耸耸肩,“所以,帮人换睡衣这种事,当然也难不倒我。”
“包括脱掉我的内衣吗?”噢,天哪!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不是想问这个。
他笑了,“当然,这是一个完美情人一定要会做的事!”
“我不是你的试验品!”她气得脸色涨红。
汪云桓嘴角笑弧加深,“你当然不是。”然后,缩回头,消失在她房门口。
许蔚蓝呆站在房里,甚至听到他愉悦的口哨声。
他到底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结论是,她的头要炸开了啦!而且,脸色也不好。
这一天,她几乎要手脚并用才能撑着走入办公室。
同事兼好友骆语秋仔细打量她后,下了评论,“是很不好。”
许蔚蓝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宿醉,再加上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胡里胡涂被人剥光一次,你的脸色还能好得起来,我愿意叫你神仙。”
“那不叫神仙,那叫神经大条。”骆语秋坐她对面的位子,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说:“可是,我倒愿意往更积极的方面去想。”
“怎么想?”她的所有前男友都没有机会看到过她的身体,结果这个便宜却被一个没有那种关系的人给占去了。
“尽管喝醉但是有个人在身边照顾,尽管吐了一身但是有人帮你换衣服,尽管头痛但是一早就能喝上一杯热茶,而且,还有人把早餐做好给你吃。”骆语秋微笑看着她。
许蔚蓝别开脸,相当不买账,冷哼道:“说得简单,被人看光的又不是你。”
虽然嘴硬,她不得不承认语秋说得很……得她的心,而且语秋忘记说一点,那个人还是宇宙霹雳无敌大帅哥。
真不知自己是赚到还是赔了。
“所以你和何远尊还是分手了?”骆语秋顿了顿又问。
许蔚蓝瞪眼,“都亲眼看到了,不分的话,难道要我大度地说‘老公,要保重身体,别肾亏了’这种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