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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不换》(下) page 7 作者:季可蔷

  她面对他,心口几乎与他的胸膛相贴,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脸上,暧昧地搔痒,她动也不能动。

  他凝视她片刻,眼神有股魔幻的魅力,召唤着她,她敛眸不敢看他,他微微一笑,低下头,一寸一寸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鼻尖与她相抵,直到擦过她柔软的唇瓣……

  「不准碰她!」

  正当这奇异的氛围紧绷到最高点时,一道锐利的斥喊,如刀一样划破了魔咒。

  方楚楚神智一凛。

  她在做什么?!

  她惶乱地想,伸手将秦光皓用力推开,他眉宇一拧,墨眸闪过不悦,近乎阴狠地瞪向忽然闯进的程咬金。

  是韩非。

  他不知何时来到仓库,斜倚着墙,双手插在裤袋,看似潇洒自如的神态,却透露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而当他那似笑非笑的湛眸凝定方楚楚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

  她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狼狈不堪,但仍是挺直背脊,强装傲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追踪程序。」他答得干脆。

  「什么?!」她惊骇。

  「我说,我在你……」

  「我听见了!」她打断他,忿忿然地瞠视他。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想知道自己老婆的行踪,确定她安全无虞,算是卑鄙吗?」他淡笑反问。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爱的表现。」

  爱个头!

  他怎能如此大言不惭?如此面不改色地说谎!

  「只是我没想到我因为关心你,来找你,却让我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觉得有趣,一字一句由齿缝磨落的言语更是傻瓜才听不出来他正压抑着盛怒。

  她当然明白他话里隐含的威胁,某部分的她觉得愧疚,可也有另一部分的她只想冲着他冷笑。

  他认为她是个不贞的妻子吗?他以为自己有资格对她兴师问罪?

  「看你的表情好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走吧!我们回家慢慢说。」

  语落,他不由分说地托起她臂膀,她想挣脱,他却扣紧不放,一旁的秦光皓见状,主动上前。

  「你放开楚楚,你没看到她不想跟你走吗?」

  韩非冷漠地睥睨他。

  「我们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我不是外人,我是楚楚的朋友!」秦光皓理直气壮,「你放开她,我不准你伤害她。」

  「你不准?」韩非冷嗤,「怎么?你担心我对我老婆家暴?」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不信你问楚楚。」

  居然要他直接问楚楚?

  秦光皓嗤笑,这男人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还是不清楚自己老婆的个性?

  楚楚可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她大胆率真,有什么就说什么。

  何况他看得出来,这两夫妻最近显然关系弄僵了,虽然楚楚在他有意无意试探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方才她乍见韩非时的反应己说明了一切。

  楚楚在生气。

  她可不是会在自己气恼时软下姿态求和的女人。

  「楚楚,你说。」秦光皓放柔嗓音,「别怕,我会保护你。」

  「学长……」她看来似在犹豫。

  「你说实话,没关系。」他温和地鼓励她,相信会从她口中听到大快人心的话。

  但她令他失望了。

  「不会的,学长,韩非他……虽然常常惹我生气,可他不会打我。」

  她居然为那男人说话?

  秦光皓不敢相信,目光霎时尖锐如刀。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男人发起飙来会做出什么事很难说。」

  「他不会的。」她摇头,迷蒙的水眸瞥向自己的丈夫。

  前一刻还为他神魂颠倒的瞳眸,此刻却缠绵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秦光皓暗恼,掐握拳头。

  「楚楚,你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你不用帮这男人说谎……」

  「我没说谎,我说的是事实。」她很坚决。

  秦光皓怒视她,心海波涛汹涌,语气不觉变得凌厉。

  「我说你怎么能确定?你才跟他结婚不到两个月!」

  方楚楚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恼火。

  「学长,你别激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他……真的不会打我,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是他枉做小人喽?他关心她,想保护她,她却将他的一片真心弃若敝屣!秦光皓咬牙不语,全身肌肉紧绷,双拳颤着,他自眼角偷觑韩非,也不晓得是否自己敏感,总觉得韩非那湛亮的眼神似在嘲弄他。

  「学长,你生气了吗?」方楚楚扯扯他衣袖,一脸抱歉,「你别生气。」

  他望向她,见她凝睇他的神色恳切,而韩非见状,面色微变,下颔紧缩。

  他心胸忽地又豁然开朗了,楚楚毕竟是在乎他的,就算那男人是她丈夫又如何?他终究会抢回她!

  「我没生气。」他刻意对方楚楚微笑,一个十分温柔、十分宠溺的笑。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

  韩非闻言,神色更冷,而他更得意。

  两个男人彼此互望,犹如擂台上的拳击手,估量着彼此的斤两,一触即发。

  身处风暴中央的方楚楚自然也警觉到不对劲,她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谁都不好惹。

  韩非看出她的迟疑,剑眉收拢,手上使劲。

  「跟我走!」

  他扯她臂膀,秦光皓则伸手拉另一边,她两边被挟持,又气又急。

  「你们两个都放开我!我又不是玩具让你们这样抢!」

  说着,她气呼呼地甩动手臂,拉扯之际,秦光皓意外撞歪工作梯,工作梯往前倾斜,扫到柜子上一只石雕的花器,往下砸落。

  这要是砸到人,可是会当场头破血流。

  三人顿时都慌了,秦光皓想拉方楚楚退开,但通道狭窄,一时过不去,电光石火之间,他选择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往后闪躲。

  韩非同样也面临抉择,他无暇思索,只知道方楚楚绝对不能受伤,他扑向她,

  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将她揽进怀里,利用自己的身体当挡箭牌。

  短暂的瞬间,心的抉择,秦光皓逃了,而韩非肩背遭石雕花器击伤,痛得曲腿跪地,几欲晕去。

  方楚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毫发未损,护着她的韩非却受了伤,心急如焚,泪水当下滚落。

  「韩非,韩非!」她呜咽地唤他。

  「你怎样?你别吓我啊!你不能有事!」

  「我……没事。」他勉强抬起头,忍着强烈剧痛,模糊着眼看她。

  「你不要哭……」话语未落,他己颓然失去意识。

  第6章(1)

  检查结果显示,韩非肩胛骨挫伤,肋骨断了一根,除了疼痛以外,也会影响胸腔呼吸,需要住院疗养。

  别说他如今是维新医院的院长女婿,就算只是心脏外科的主治医生,医院也会让他住最好的病房,给他最好的照护。

  方启达一声令下,他当天便住进当初方楚楚住的那间顶级病房。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方楚楚一直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移,方启达劝她吃饭,她也不肯吃。

  「楚楚,你己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会饿坏身体的。」

  「爸,我没胄口。」

  「我知道你担心韩非,可他没事的,只是需要时间休息,他的伤很快就会好,你可别因为照顾他反而把自己累坏了。」

  「爸,我真的不想吃。」方楚楚眼神空洞,眼皮哭得浮肿。

  方启达没辙,一旁的林如月暗示性地扯扯他衣袖。

  「走吧!让年轻人有独处的空间。」

  「可是……」

  「走吧!」

  长辈们离开后,方楚楚继续痴痴守着丈夫,他脸色苍白,即便在梦里也得忍着痛,随着呼吸的起伏,那浓密的两道剑眉也痛得不时揪拧。

  她忍不住心疼,伸手轻轻抚摸他微凉的脸颊。

  他忽地侧转头,唇畔逸出呻/吟,她心弦一紧,不禁焦灼。

  「很痛吗?非,是不是很痛?」

  他在半梦半醒间哑声央求,「我想喝水。」

  「好,马上来。」她连忙拿起茶几上塑胶封膜的水杯,插上吸管,轻柔地送进他嘴里。

  「水来了,你自己可以喝吗?」

  「嗯。」他慢慢吸吮着如甘露般清甜的水,不一会儿,喉间解除了干渴,「谢谢。」

  「不用谢,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她哽咽,泪光莹莹,胸臆横梗着酸楚。

  「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真傻!你知不知道万一那个花器砸到的是你的头,你很可能会没命?」

  他睁开眼看她,目光朦陇。

  「可你……不能受伤。」

  她闻言,蓦地哀泣一声。

  「是因为田晓云吗?」她恨自己问这样的问题,都这种时候了,为何她还要小气地计较?但她就是很介意啊!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可以如此不惜生命,她的心都碎了!

  「你救我的时候,想的是她,对吧?」

  沉默。

  虽然只有短暂的两秒,对方楚楚己犹如一个世纪的折磨。

  终于,她等到了答案。

  「……不对。」

  「什么?」她愣住。

  「我想的……是你。」韩非模糊地低语。

  是她听错了吗?她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他深吸口气,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痛得闷哼。

  「那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楚楚受伤,楚楚不能……有事。」

  是楚楚,不是晓云?

  她含泪望他,怔忡着,心海无助地泛滥。

  「你想救的,是我?真的吗?韩非,你不要对我说谎。」

  「我没说谎。」

  怎么可能?她瞪着他疲倦的俊容,瞪着他因剧痛找不到焦距的墨眸——

  是因为意识还不够清醒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吗?但一个不够清醒的人又怎能有这种明晰的心机说谎?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他突如其来地说道。

  她怔住,「谁?」

  「秦光皓。」

  「我怎么看他了?」

  「好像……你整个人都被他迷住一样。」他皱眉,气息粗重地喘着。

  「我离你只有几步,你却没发现我。」

  她不可思议地屏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吃醋?」

  他没回答,强自张开的眼皮实在撑不住了,疲惫地垂敛。

  「你不要喜欢他,楚楚。」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悬着芳心,泪珠无声地坠落。

  「不要喜欢他,楚楚,不要收回你对我的爱,我……喜欢你……」

  细微的低喃犹如叹息,来自梦的彼方。

  他睡着了,而她痴情地睇着他,泪如雨下。

  她整个晚上就这么睡的吗?

  隔天早晨,韩非迷蒙醒觉,他认出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眸光一转,方楚楚就坐在床侧一张椅子上,螓首微低打盹。

  这种睡姿肯定很不舒服。

  他心一扯,直觉想起身唤她,但身子刚动一下,伤处便痛得苦不堪言。

  他闷闷地呻/吟,立即惊醒了方楚楚,揉了揉还沉重的眼皮,慌得望向他。

  「韩非,你醒了!怎样?你伤口很痛吗?」她倾身打量他,神情满是关怀。

  他勉强扯唇,「还好。」

  哪是还好啊?瞧他连说话都皱眉头!她心疼不己。

  「我让人过来看看,看要不要替你打止痛针?」

  「不用了。」他阻止,「这点痛,我还忍得住。」

  「可是……」她蹙着秀眉,「医生说你肋骨断了,连呼吸也会痛的。」

  「我知道,我自己就是医生啊。」他有些莞尔。

  她愣愣地睇他,彷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启齿。

  他主动开口,「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

  「嗯。」

  「我昏睡多久了?」

  「从昨天送医到现在。」

  「你就一直坐在那张椅子上?」

  「嗯。」

  「回去休息吧!你一定很累了。」

  「我不要!」她一口拒绝,「我要留在这边陪你。」

  「我己经没事了。」

  「我就想留在这儿嘛!」

  她撒娇似地强调,神态却很坚决,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微微一笑。

  「你饿了吗?想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想喝水。」

  「好。」

  她喂他喝水,润过喉后,他的嗓音不再那么沙哑。

  「帮我换个姿势,躺这么久,都僵了。」

  「可是你只要一动就会痛……」

  「那也要动的,总要让血液循环吧。」

  「喔,好。」

  她小心翼翼地帮着他挪动身子,他说要侧到床的一边睡,强忍着痛楚,让出了一半空床。

  「上来吧!」他低声邀请。

  她怔住,「什么?」

  「上来陪我躺一下。」他凝望她,眼潭温润着笑意。

  「这床够大,我们两个人躺刚好。」

  她愕然眨眼,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我怕会弄痛你。」

  「你不上来才会弄痛我。」

  「为什么?」

  「因为我会下床去抓你。」他幽默地回应。

  「啊?」她呆了,看着他闪烁的星眸失魂。

  「上来吧!难道你真想虐待我这把骨头?」语落,他见她还不动作,作势要起身。

  「别!你千万别起来!」她慌得伸出双手阻止他,不敢再跟他争论,乖巧地爬上床,像小绵羊般柔顺地躺在他身边,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放轻了,深怕伤着他。

  他想笑,但就连笑也会牵动疼痛的肋骨。

  唉!他在心底叹息,只得回复平素淡然无痕的表情。

  方楚楚稍稍侧过身来看他,水眸蒙蒙的,氤氲着某种情感,很像是之前她还不晓得自己换的是晓云的心时,那对他藏不住依恋的眼神。

  他的心震颤,跳得乱了。

  「干么……这样看我?」

  「你还记得吗?」她小小声地问,宛如猫咪喵呜。

  「记得什么?」

  「昨天你迷迷糊糊的时候,对我说了一些话。」

  「我说了什么?」

  「你忘了吗?」她嗔怨地嘟嘴,那微翘的粉唇绵软润泽得像春天的樱花。

  他真想吻上一口!

  「你说我不要喜欢学长,不要收回对你的爱,你说……」

  「说什么?」他轻柔地鼓励她,暧暧的嗓音从唇间吹出来,正是春天拨弄樱蕊的微风。

  「说你喜欢我。」她终于还是把他对她的表白都复述了,颊畔染上了樱色,即便是极度的羞涩中,也隐约带着几分大小姐的娇蛮。

  她是在寻求他的承诺啊!她可不许他说过的话不算数,不准他再一次玩弄她的心。

  「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她娇声问。

  他淡淡地微笑,「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会怎样?」

  「我……」她先是错愕,继而恍然他是在逗她,气得脸颊更红。

  「我打你喔!」粉拳威胁地抡起。

  「你打吧。」他闭眸,示意他将认命地领受。

  「韩非!你是怎样?」她又气又急。

  「你真的打算……说话不算话?」话说到后来,己微微噙着哽咽。

  他弄哭她了?

  韩非惊愕地张眸,果然见她眼眶隐隐泛红,润着水光。

  怎么他才稍微逗她一下就急得哭了?

  他手足无措,「傻瓜,我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她忿忿地。

  「那你还哭?」他不解。

  「因为……」她负气地擦眼泪。

  「就算明知你只是故意逗我玩,听到你说忘了,我还是觉得很难过,心好痛好痛……」

  她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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