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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百无禁忌 page 10 作者:寄秋

  赵青桐是莱阳守备的次子,他从小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被两老宠得无法无天,眠花宿柳,走狗斗鸡,所有纨裤子弟有的坏习性他都染上了。

  偏偏越长大越不像话,还把大哥房里的一个丫头玩死了,气得想把儿子活活打死的赵守备心一横,就把他往军队一送,是好是歹他也不管了,听天由命吧。

  可是,两老舍不得孙儿受苦,想尽办法又把孙子弄回来,卖着老脸求个守城侍卫的差事。

  吃过苦头的赵青桐不敢再吊儿郎当,着实也老实过一阵子,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玩世不恭的毛病又冒出来,借着父亲的名头拉拢一帮兄弟,以他为首的横行城门。

  而杜松展是莱阳县捕头,两人因为百姓的事发生几次冲突,有一回赵青桐差点被杜松展捉去蹲牢房,因为他对一个卖鱼的姑娘毛手毛脚,还把人家的父亲打成重伤。

  虽然这件事以赵青桐赔了银子了事,但两人之间的仇结下了。

  此时的赵青桐身后跟了七、八名打算和他去喝酒的兄弟,声势浩大,而杜松展只有孤身一人,在人数上他非常吃亏。

  「河面上的竞赛各凭本事,我们也就小赢了一些,你若因此事找我麻烦,实非君子所为。」他们付出了努力,全力以赴获得了胜利,他觉得非常驴傲,这是他们应得的。

  「谁跟你说君子,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小人,看不惯你的道貌岸然,今日撞见了你的奸情,我们倒要看看你护着的小美人有多美,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不让他跪着求饶就不姓赵。

  「住手,赵青桐,你若恣意妄为,别怪我不客气。」杜松展伸手拨开赵青桐伸过来的手,低声喝斥。

  「哥哥我就怕你跟我客气,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认为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罢手吗?」未免天真。

  赵青桐朝几名兄弟抛去不怀好意的眼神,那些人勾唇佞笑,双手背于后,慢慢踱步,以半圆形姿态将两人围在柳树下。

  「这是我跟你的恩怨,打死不论,但是别把其它人牵扯在内,放她走。」身为男人,杜松展一肩扛起,不牵连无辜,他知道赵青桐是冲着他来的,若无一番拼斗,此事难以善了。

  「呵呵……好个打死不论,可是我偏不如你愿,你是莱阳县捕头,你死了我背罪,没什么好处,不过若能搞得你身败名裂,我这心里就舒坦了。」一说完,赵青桐脸色一冷。「兄弟们,咱们帮帮杜捕头,助他早日抱得美人归。」

  「得,帮他。」众人齐声一喝。

  赵青桐未动,其它人如滑溜的泥鳅,兴奋的朝杜松展身后伸手捞去。

  调戏女子他们最在行了,若能摸模小手、偷个香,那更是赚到了,他们还没玩过良家小娘子。

  「啊——」忽地,一声惨叫。

  「老八,怎么了?」一名额头有疤的男子捧着手倒地不起,凑厉哀号,「我……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断了?他痛到话都说不完整,脸色白如纸。

  「你的手没事,只是中了蜂毒。」周静秋边说边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三寸长淬了蜂毒的银针,这本是她无聊做来防身用的,也真没想过要出手,他们非要逼她。

  「你……你给我兄弟下了蜂毒?!」这丫头……嗯!看起来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会死,顶多手臂肿个三、五天,我量用得不多,蜂毒会从自体循环中吸收,帮助排毒。」以毒攻毒。

  毒不见得样样有害,少量的蜂毒能治病,一般的民俗疗法常会用到,多螫几下能增强抵抗力。

  「什么叫不会死,肿个三、五天,没见他脸白得像死人吗?你要是不快点替他解毒,老子跟你没完!」赵青桐厉声警告道。最毒妇人心,居然用旁门左道,什么毒这么厉窖,老八的手肿得像面团。

  「人死了就送到验尸房,我替他验尸。」只可惜死不了,她没机会掏出他的肠子和心,看看是否是黑的。

  「你帮他验尸?你凭什么……啊!你是鬼女仵作周静秋?!」竟……竟然是她?!真晦气!

  周静秋眸心轻转,映出幽幽柳色。「我没有解药,但有尸毒,要不要试试用毒逼毒,也许管用。」赵青桐惊恐的大喊,「你疯子呀!尸毒能乱用吗?你想害了全城百姓不成?!」

  「那就叫他忍着,别杀猪似的哀号个不停,不过万蜂扎针的痛而已,一个大男人还忍不住。」真没用。

  「万……万蜂扎针……」那得有多痛?赵青桐光听就冷汗直流,感觉身体也痛了起来。

  「放心,前两天比较难受,心肝肺绞碎般的痛入骨余,两天后就会开始消肿,毒会行走全身。」而后他身壮如牛,不易生病,体力甚至还能比以前好,这就是所谓的蜂针疗法。

  赵青桐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带铁色。「你……你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人,我要替天行道,将你这个鬼女打得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周静秋没好气地想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比较恶毒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先来招惹我,我只是自保。」

  「你们这对狗男女,私相授受,将他们抛入河里,淹死。」担心被事后报复的赵青桐一颗心狠到底。

  「赵青桐,莱阳县还不是你能只手遮天的地方,想想后果,秉公无私的知县大人不会放过你的。」气恼他胡作非为的杜松展还是忍不住规劝。

  赵青桐心中发虚的干笑。「没听过官官相护吗?我爹是六品守备,官高他一级,他敢拘我下牢?!兄弟们,动手。」看到老八痛到连滚都滚不动,其它人心惊不敢靠得太近,纷纷析了柳枝朝身怀蜂毒的周静秋抽打,杜松展为了护她,被抽了十几下,手臂、脸上、肩颈处红痕立现。

  「你们这些人真是无理取闹!」被逼到河边的周静秋很是恼火,她更觉得对不起因她而受伤的杜松展。

  如果没有她,他应该逃得掉吧!

  心念一起,不用人逼,她自个儿往河里一跳。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被溅了一脸水的赵青桐等人怔愕当场,他们都慌了手脚,表情惶恐。

  「静秋妹妹!」杜松展正要跳下去救人,忽地一道身影越过他,比他先一步跳入水中。

  第六章  偷偷打好如意算盘(1)

  「哈啾!哈啾!哈啾!」五月初五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流动的河水还是冰凉得很,人在河水里泡上一时半刻,体弱的身子仍然承受不住,拂柳的风儿轻轻吹过,轻者风寒,重者高烧不退。

  棺中产子,母女具活,这是多大的福分,看似弱不禁风的周静秋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就连出水痘也一样活蹦乱跳,连烧都没发就好了,前后三天,看得大夫啧啧称奇。

  这次落水在河里泡了好一会儿,多少人在河上划龙舟、洗手、泡脚、乱丢粽子,把河水弄得又浊又脏,她居然只得了的伤风,一碗加了红糖的姜汁一喝,额头冒出汗来,隔天她又生龙活虎了。

  这算是医学上的奇迹吧,或者说是上天给鬼女的补偿。

  倒是另一个人灾情惨重,一烧就烧到不省人事,跑死了三匹良驹找来宫中太医,这才稍有转机。

  可是人是醒了,身上的烧还没退,维持低烧状态,人恹恹的,没什么气力,连饭也吃不下。

  「你脑子装了什么,那是河,不是排水的小沟,人跳下去是会往下沉,等吸饱了水再浮上来,你是要往下沉还是浮起来……」只有没脑的傻子才会找死,以身祭河。

  「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喝完再数落。」好难听的声音,像吞了十斤沙子似,嗓门都轻了。

  解冰云的黑眸冷幽幽的,瞪人如剐肉。「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吗?你知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论你是生是死,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会泅水。」周静秋原本打算游到对岸,从另一头离开。

  他冷哼一声,「会泅水了不起?善泳者死于溺亡,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浑身湿透的你根本无法上岸,只能待在水里。」只是曲线毕露而已,瞧他说得多严重似的。「是,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我这不是得到报应了吗?」

  「你认为这是报应?」解冰云的眼眸冷光一闪。

  「难道不是?跳下水救我的人是你,可是你根本不会泅水,入水的英姿矫健如飞鱼,却是我使劲托住你的双肩,你才不至于往下坠。」她还差一点被他勒死,有谁能比她更悲摧?

  「如果跳下去的不是我,你现在去的是『铜镜庵』。」还能抱怨是拜他所赐,他若晚上一步……周静秋一听到铜镜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指尖发凉。

  铜镜庵建庵一百多年,之所以有名,是因为第一任庵主为前朝的长平公主,她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去,生烹三岁的儿子,命女儿与侄子乱伦,再将两人刺死,取其心熬制丹药。

  她自称长生不老,以吸人血为生,每年皇室会送去一百名童女供其吸食,白骨堆满后山。

  前朝覆灭,新朝兴起,百名童女不再送入庵堂,但是举凡家族中有女眷犯下不可饶恕之过错,便会入庵受罚,从此不见天日,无人生还,直到一见干枯的尸体送出,由家人接回自行安葬。

  不管进去前多么珠圆玉润,肥硕丰腴,一出来全是眼窝凹陷,身上一摸只有皮和骨架,无肉,就像一具骷髅套上人皮一般。

  也因此有传言长平公主还活着,继续吸着人血。

  但实际上,铜镜庵之所以令人生畏,主要是墙高十丈,出入只有一扁用铁链吊开的巨门,铜镜庵的四周长满千年古木,终年日光不透,产内有股潮湿的阴气,人住久了会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犹如活着的死人。

  周静秋曾因好奇去过一回,但她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发誓此生不再涉足,迎面而来的尸气让她足足半个月无法接触尸体,她的双手长满尸斑,流脓化血,差点要截肢。

  此事过后她才决定研究尸毒,并制出解毒剂,此后再也没有遇到类似的事,铜镜庵成了她抹灭不了的阴影。

  「哈啾!」周静秋又打了个喷嚏。

  解冰云瞅她一眼,问道:「药呢?」

  「在这里。」

  「喝。」

  「好。」周静秋端起浓稠的汤药,又苦又涩的味道,她绝对喝不下去,她舀了一调羹,送到他嘴边,自己却双唇紧闭,怕那股味冲入鼻间。

  「是我喝又不是你喝,你为何要紧闭着嘴?」气到全身又热起来的解冰云很是无言,他不禁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他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丫头,觉得她处处顺眼。

  「难闻,感觉在喝沟水。」中药味很重,汤药比黑水还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两眉一拧,喝完了汤药,这才说道:「良药苦口,能治病的药,再苦也要吞下去。」

  「也有不苦的药,制成丹丸……哈啾!」周静秋怀念现代医学,再严重的感冒,只要打一针,再服几颗药便可治愈。

  「还没好?」他眉头一蹙。

  她揉揉过敏的鼻子。「没事,发痒而已。」

  「等会儿再让于太医瞧瞧,鼻子都揉红了。」打她进门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偏偏又不肯用药,任性。

  「不用了,这是换季的毛病,柳絮一飞就受不了。」因为受了小风寒的缘故才承受不住。

  扑通跳下水是权宜之策,目的是吓走赵青桐等人,消弭一场可能发生的喋血案,谁知接下来的情况峰回路转,让人有种很傻眼、很诡异的感觉,犹似在梦中那般不踏实,真假莫辨。

  周静秋一个转身侧身入水,溅起的水波如雨轻洒,见状的杜松展以为她失足落水,急着要救人。

  只是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飞身一扑,他只能站在旁边,怔愕地看着两道身影在水中扑腾,一时竟忘了要下去帮忙。

  但是谁也没料到被救的是救人的人,呛了一口水的解冰云用双手打水,反而把周静秋打入水底,她浮浮沉沉地由下方托着他,不时冒出河而吸两口气再潜下去,借着水的浮力将人推向岸边。

  好笑的是,在即将昏迷之际,解冰云不忘吩咐侍卫冲进绸缎铺子,拿来几块布,将全身湿透的周静秋裹成蛹送入马车,并大声告知众人,「此女为我未婚妻,不得轻慢!」没经过三媒六聘,也无双方父母的同意,莫名其妙地,周静秋多了一名阴阳怪气、性倚狂狷的未婚夫。

  落水之后,周静秋只受了小小的风寒,姜汤一喝便好了大半,解冰云却是高烧不断,始终降不了温,甚至不时呓语、还产生幻觉,急坏了所有人。

  直至太医来了,他的情况才稍微控制住,只是这位爷儿十分乖张,非要拉着「未婚妻」的手才肯喝药,她若不在,他便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直到看到她才安静地阖上眼小睡一会儿。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便是由这位「五夫人」照顾解冰云的起居,除了擦身不归她管外,举凡喝药、进食、翻身、净面、拭手,几乎都是她一手包办,他的小厮只偶尔出现,看看主子爷有没有需要他的地方。

  当过急诊室医师的周静秋倒不介意连续熬夜,那段忙碌的日子让她非常充实,因此她把解冰云当成是她的病人,以医师的角度进行人道治疗。

  五天过去了,解冰云的高烧是退了,但身体还是挺虚的,为免病情反复,他一天要喝五次汤药。

  「饭呢?」

  「你刚喝完药又要吃饭?」胃口真好。

  「我饿了。」试着坐起的解冰云虚软无力,他对目前不满意,心里发急。

  「太医说你只能喝粥。」他的肠胃无法吸收。

  「换个太医。」这个太医医术不精。

  周静秋扶着他,让他半躺半坐。「你当是地里的萝卜,看中哪个拔哪个吗?这里是莱阳。」

  「莱阳是个好地方。」有她。

  闻言,她轻轻一笑。「好山、好水、好姑娘。」一听到她不自谦的「好姑娘」,解冰云低低一笑,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好姑娘。」

  「才不,我很坏。」她不想当别人的未婚妻,正打算「抛弃」门第太高的解五爷。

  齐大非偶,门不当户不对,高门大户的生活太复杂,和她心中的理想差距太大,她不愿勉强自己去适应多如牛毛的规矩,也不想把明争暗斗当日常活动。

  当初她就十分庆幸生来是周家的女儿,虽然人丁单薄,却也因此没有一大票盘根错节的族谱,家境小康不饿肚皮,她不是农家女要下田为一家生计忙碌,父母慈爱疼宠有加。

  母亲早逝是遗憾,可是父亲给了她无私的疼爱和支持,试问哪家的女儿能跟着下墓挖坟,谁又能在父系社会一露峥嵘,抛头露面地做着世人难容的差事,为亡者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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