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
左茜熙一愣,不解他用意,又想起那天拆线时,贝邦德冷冰冰的态度,旋即半知半解地会意过来。“对不起啦,是不是因为那天阿德的态度太差,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阿德?”季霖好笑地瞟她。
“呃,他要我这样喊,以免别人发现他真实身分。”左茜熙尴尬地解释。
“说话就说话,有必要靠这么近吗?”看两人交头接耳,肩膀都快靠在一起,贝邦德胸口 一闷,突然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将左茜熙拉到自己身后。
“瞧,火药库炸了。”季霖隐在镜片下的眼睛闪动笑意,一对上贝邦德充满敌意的不客气眼神,决定还是闪远一点比较安全,免得成了醋火轰炸下的无辜炮灰。
“你干麻这么凶?季霖帮你缝刀伤,还不收我医药费,你要感谢他。”左茜熙扯扯他的手臂,不悦地轻斥。真搞不懂欸,他跟季霖又无冤无仇,却从一开始就很排斥季霖,处处摆出两人不对盘的不善态度。
“我说过,我愿意支付所有的医药费用。”贝邦德冷冰冰地睨着季霖,口吻充满画清界线的意味。
“不必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季霖亲昵的语气,无疑是故意火上加油。“她这家伙最拿手的,就是发挥她那无药可救的泛滥爱心,把路上撞见的受伤动物都带回家。”
“什么叫作无药可救的泛滥爱心?这是做人最基本该有的同情心!”左茜熙抗议季霖的说法,但显然后者并不把她的抗辩当一回事,只是笑笑地斜眼瞟她。
听他说话的口气,彷佛他对左茜熙的一切无所不知,摸透了她的性子……贝邦德发现自己非常、非常讨厌季霖的口吻,以及他与左茜熙之间的默契和互。
他弄不清楚原因,就是非常讨厌!
当他看见左茜熙眼中对季霖的信赖,胸口好像有什么炸开了,不舒服的感觉严重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像个讨人厌又不懂礼貌的坏家伙,无法对季霖摆出和善态度。
“对了,今天晚上要煮我最拿手的咖哩饭,你晚上过来吃饭吧!”没发现贝邦德眼底的妒意,左茜熙一如往常地对季霖做出邀约。
殊不知,这个单纯的友谊邀约,却让贝邦德的理智线在一瞬间断裂。除了他,他不要其他男人吃她亲手煮的菜!
“我们买的材料只够两人份。”贝邦德瞪大了掩藏在黑框眼镜下的深邃眼眸,好看的唇线也抿成一直线,他才不要美好的晚餐时光被另一个男人破坏!
“怎么可能!我们买的那些材料,明明够煮五人份……”话未竟,左茜熙的手已经被贝邦德拽着,直直往结帐出口处走去。
季霖推了推眼镜,嘴角扬起一抹坏心的笑,转身继续购物。看来,单纯又爱心泛滥过度的左茜熙,这回捡到的,可不是弱势无助的流浪猫狗,而是她一直迟迟未开的桃花……
“喂……喂喂喂……你抓痛我了啦!”匆匆结完帐后,左茜熙就被贝邦德扯着手臂走出生鲜超市,腿短了他一大截的她,跟不上他的步伐,好几次差点绊倒。
贝邦德臭脸不语,一路拉她回家,到了顶楼屋外的阳台,才悻悻地松开她的手,转过身以阴沉的表情凝睇她。
左茜熙揉着微红的手腕,一脸奇怪地回瞪他,在那张就连表现出不悦情绪、也还是俊美得引人犯罪的脸庞上嗅出烟硝味。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拧起秀眉,很不解地问。她做错或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约他来家里吃饭?”他冷冰冰地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可以冻伤人。
啊?原来他是在气这个!左茜熙瞠目愕然,觉得好莫名其妙。
“不可以吗?我以前也经常找季霖来家里吃饭。”每回她在路上捡回受伤经常?
贝邦德眼底的不悦之色又浓了些,仰起高挺得令人嫉妒的鼻尖,态度近乎狂妄地说道:“现在不一样了,我也住在这个家,你想邀人来家里吃饭,必须有我同意才行。”
“季霖是我的朋友!”哦,这家伙是土匪吗?简直把她家当山寨,自占为王了!好笑的是,这只是一间顶楼加盖的铁皮屋欸!荒谬!
“不是我的。”飞扬在深邃双眼上方的两道剑眉挑了挑,这位史上最帅的土匪头子气焰嚣张地扯唇。
“季霖救了你!”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啊!
“救我的人是你。”土匪头子凉凉地反驳。
“是没错……但那天如果没有季霖的帮助,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把你搬回家,也是季霖帮你治疗腹部刀伤的,季霖他……”
季霖季霖季霖……她开口闭口都是季霖,她喜欢季霖?还是,他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不,不可能,没有一个男人会大方到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同住屋檐下。
所以问题又回到前一个……她喜欢季霖?
贝邦德因为这个问题情绪变得暴躁起来,就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
“你喜欢季霖?”他个性向来就是有话直说,强势果决,胸中藏不得一丝疑惑。
“当然喜欢……唔嗯!”她的下巴忽然被长指攫住,柔嫩的芳唇堵上两片备受全世界女人垂涎的优美薄唇。
杏眸慢了半拍才瞪圆,她震惊得全身都僵住了,像一尊木雕玩偶站得直挺挺的,身上唯一柔软的,就是正被他又吻又吮的唇。
他的舌细细地描绘她的唇,滑过贝齿之间,饶富技巧地勾惹她迟钝的丁香小舌,大手扣住了细滑的下巴,以方便他深入。
良久,肺中存放的氧气耗光,他才眷恋不舍地松开两片唇,将舌头收回,拇指依然抚摸她酡红的颊。
她一脸蒙胧,彷佛置身在梦境,那副单纯的憨样,令他忍不住又倾身,再一次细细地品尝她的气味。
于是,这吻几乎是没完没了……
第4章(1)
那个吻,打破了很多无形东西,比如说,她高筑的心理建设,就像一座原本保持对等的天秤,突然有一边倾斜了,无法再恢复到先前的平衡状态。
左茜熙心不在焉地削着马铃薯皮,脸颊红彤彤的,方才那一吻还盘旋在脑中,不管她怎么努力想从脑海擦去,那画面却是越发清晰。
没礼貌!胡里胡涂拉了她就吻,一句话都没解释,开口就是“我饿了”,她是欠他什么了?又不是他专属的煮饭婆!
好歹也该说一句“因为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替那一吻开脱吧……不不不,不对!为什么要开脱?
他可是有头有脸的好莱坞巨星,又不是流氓无赖,怎么可以毫无预警就偷亲人,还一副若无其事地坐在客厅里,继续读他的原文小说?
他的学历好,拥有戏剧和文学双硕士,去年秋天还申请到耶鲁大学的博士班,只是因为片约,所以暂时延后入学。
他喜欢看书,弹得一手好吉他,有一次还买好票拉她去看画展,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母亲是业余画家,他的艺术天分遗传有自,还曾经开过一次小型画展。
贝邦德不是空有外貌的草包,只是身在好莱坞,众人追逐的焦点向来都是他的感情生活,谁会注意这些?
停!她怎么动不动就想着他的优点?他可是万人追捧的大明星,她何必老是替他抱不平!
气呼呼地将炒好的咖哩粉倒入已经溶开的咖哩糊内,再将食材逐一放入,左茜熙越想越不服气,时不时回头瞪向客厅方向,两颊却飘上了两朵可疑的红霞。
拿起铁汤勺搅拌起锅中浓稠飘香的咖哩,她生起闷气,真过分!究竟把她当什么了?听说很多巨星的私生活都很靡烂,他是把她当作打发时间的对象?
轻缓搅拌的手势忽然一顿,她咬紧下唇,因为这念头而感到沮丧万分,却没发现一道硕长的身影踏入厨房,挪步到她身后。
“过分……真是无赖……怎么可以吻完之后就说我饿了……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在对我的晚餐下什么咒语?”听见她的嘀咕,他不禁莞尔地盘起双臂 ,朝她耳后倾近,噙笑的薄唇贴在细白耳边轻问。
“啊!”左茜熙正好熄火端起锅耳转过身,被他这突来的亲昵耳语吓一跳,双手倏然一松,整锅热腾腾的咖哩直直往下砸。
那浓稠、黄澄澄的热咖哩,就这样一整锅泼在她腿上,还来不及惊呼痛叫,贝邦德已经伸出健壮的双臂,毫不费力地将她一把抱起,快步奔入浴室。
“好痛!”他将她放进浴缸,拿起莲蓬头,让清凉的水柱冲着她烫红的一双腿。
“你是笨蛋吗?转身之前都不用确认身后有人?”看她痛得泪水盈满眼眶,他心好疼,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压住,恨不得代替她受伤。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站在我后面,还……还朝我耳朵吹气,我当然会吓一跳。”她委屈地以泪眼瞅他,又瞧瞧被烫得红咚咚的双腿,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实情的确是如此,无可抵赖,贝邦德暴怒神情略略一敛。“抱歉,是我的错。不过如果你别一边煮咖哩一边发呆想事情,也不会把整锅咖哩洒了。”
吼!弄了半天,原来是心疼那锅咖哩,不是心疼她烫伤的腿!左茜熙气到大哭,小手擂成拳头,乱敲他硬邦邦的肩膀。
“过分!我煮这锅咖哩是为了谁?我的腿痛得要命,你居然只关心咖哩洒了?你真的好过分!”贝邦德闻言为之气结。谁关心那锅该死的咖哩?他关心的是她!
“过分过分……”左茜熙咬唇,已经弄不清楚泪水是因为腿上的烫伤,还是因为满腹的委屈。
霍地,乱敲一通的粉拳被大掌包覆住,她嘴里的骂声也倏然一噤,只因为贝邦德倾身,将那两片咬得泛红的粉色唇瓣吮住。
她先是一怔,旋即挣扎,红着眼眶瞪他,气呼呼地问:“你怎么可以又吻我?”
“因为我关心你,担心你,在乎你。”他的目光深邃似海,专注的神情令她芳心一颤,胸口被震得都泛起淡淡的疼。
“贝邦德……”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关心她?而不是因为她搞砸了他的晚餐?
“你喊错了,是阿德。”松开包在手中的粉拳,抚上她哭红的脸蛋,他又凑近,吻吻她的鼻头。
她怔忡地出神,眼中泛着薄薄泪光,恰似两颗闪亮星辰,虽然鼻头与两颊都哭得泛红,却比他对过戏的每一个好莱坞女星还要来得美丽动人。
“茜熙,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抚摸她的粉颊,他弯起嘴角一笑。
心脏跳得好用力,左茜熙整个人都傻了,贝邦德喜欢她?全世界女人都垂涎的蜜糖先生喜欢她?
“你只是喜欢我煮的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可能?我喜欢你煮的菜,也喜欢你,所以我讨厌你约季霖来家里吃饭,也讨厌你替别的男人煮饭,我在吃醋,你还感觉不出来?”
“因为吃醋,所以吻我?”她傻呼呼地问。
唉!他征战情场无数,风流韵史也不少,可是真正放过心底的女人,却空无一人,偏偏喜欢上这个没谈过恋爱、不解风情的小女人。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吻你。”贝邦德撇了撇好看的薄唇,握紧了莲蓬头专心冲着她烫伤的双脚。
烫伤的明明是腿,可是她脸上的温度却越升越高,挂在眼角的晶莹泪珠,被他温柔地拂去,胸口又是评评一悸,宛若电流般的酥麻感,从他修长的指尖渗入肌肤。
有可能吗?贝邦德……喜欢她,真的可以相信吗?一阵麻热的痛楚蓦地传来,思绪被这痛拉扯回来,左茜熙打住的泪水又开始泉涌而上。
“很痛吗?”见她掉眼泪,他整颗心揪拧成一团,不禁懊恼起自己,刚才不应该戏弄她,他真气自己。
“好痛……”她哽咽。
“这样不行!”关掉水龙头,他拿来大浴巾盖好她红肿的腿,又将她从浴缸抱起来。
害怕从他身上掉下来,她赶紧将双手勾上他的颈部,泪水盈眶地瞅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当然去找那该死的季霖!”
他不悦地说,抱紧了她,快步走出屋外。就算再吃味,他也懂事情有轻重之分,当务之急当然是要找季霖帮她治疗腿上的烫伤。
贝邦德人高脚长,迅速将她抱到兽医诊所,让季霖察看伤势。
幸好只是轻微烫伤,季霖替她敷好消炎药膏,就让贝邦德再把她抱回家……好吧,其实是某人又吃醋了,一敷好药就急着把她抱离开季霖的兽医诊所。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回家路上,左茜熙低着头,声音闷闷地问。
“什么事?”贝邦德抱着她上楼梯,他们住在一栋老旧大楼的顶楼,电梯早就故障了,出入都要爬楼梯。
看他抱着她一格格楼梯爬,手臂也没松过,嘴上不喊累,她柔软的身子紧紧贴靠着他强壮的胸膛,胸口暖暖的,好感动。
“你说……因为喜欢我所以吻我……”
“当然是真的,不然呢?你以为我在演戏?”
“你在好莱坞应该见过很多大美女,怎么可能喜欢我这样的……”
“你又忘了,我现在是阿德,是你的室友,我不知道什么好莱坞,也不知道什么大美女,在这里我只认识左茜熙。”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认识她一个?换句话说,是他眼中只看得见她?
念头一起,左茜熙整张娇颜羞红,头压得越发低了。
“你喜欢我吗?”他抱着她爬了五层高的楼梯,一滴汗也没流,让她觉得自己真像一团没重量的棉花,心韵评然。
“我……我……”她嗫嚅,眼睛一抬起,就与他黑灼的目光撞个正着,胸口好像被什么用力撞了 一下。
“你怎样?喜不喜欢?总该给我一句话。”他挑高俊朗的眉梢,用强壮的肩膀顶开大门,把她放在客厅的榻榻米上。
“嗯……我再想想。”她别开红透的脸,整颗心都快跳出喉咙口。
再想想?这女人还真是不给他面子!贝邦德蹲下身将她抱起,低头偷了 一个香,很满意地看着她脸红娇呼,他扬起一抹自负的笑,对她保留的答案胜券在握。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这个念头最近一直在左茜熙的脑海打转。
“为什么你那块蛋糕比我大?!”这天吃过晚饭后,贝邦德看着读了 一半的原文小说,边分神斜睨着正在分蛋糕的左茜熙。
左茜熙握着切刀的手一抖,眼角余光觑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扮了个鬼脸。
他眼睛还真利!
这个男人平时接受媒体采访时,看起来既帅又酷,其实私底下他酷爱吃甜食,疯狂程度几乎跟她这只蚂蚁有得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