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中燃烧着火苗,决定要先以拳头击碎她的体力。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惨烈的叫声。
他迅速转头,看见木制的门被踹得破烂,杀气腾腾的张澈冲了进来,他还来不及防备,就被张澈的一记铁拳打飞到墙边。
“你敢再碰她,我就杀了你!”张澈捡起地上的木棒,追到男人的面前,眼底的腥红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男人忍痛站了起来,心知肚明张澈并不是在开玩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干你的事。”张澈的神情冷冽,眼神狠厉,“我们见过面,对不对?”
男人的脸似曾相识……他的思绪转得很快,随即想起前年的某一个夜晚,他不慎撞见一幕淫秽不堪的景象,当时这男人怀里拥抱的正是他的母亲!
“别动怒,我只是听命行事。”男人狡猾的摊开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并不想为了张艺秀而送命。“当然,被你逮到是我失败,有话好好的商量。”
“滚!”张澈连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嫌脏,冷冷的下令。
男人也不想自讨苦吃,跟着张艺秀的身边多年,当然知道她的儿子不但琴艺精湛,强悍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的挑战。直到确定男人已经离去,张澈立刻将摄影机和底片彻底毁坏,转头看见杜若琳狼狈的环抱着自己,不停的啜泣,他的心仿佛也要粉碎了。
“若琳……”
“不要……不要过来……”她蜷缩起身子,小脸埋在双膝之间。“我现在很脏……你不要看我……呜……”
“笨蛋!”他压抑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看见她的唇瓣破皮红肿,更是怜惜不已。“我吓到心脏都快停了,你知不知道?”
“走开!回到你的未婚妻身边,不要理我。”她很不知好歹,但是恐惧与绝望不可能就这样被抹去,虽然想要赖在他的怀里寻求温暖,但是这副胸膛又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你还不懂那是我母亲的手段吗?”别说是她,他的心情也难以平复,然而此刻的她太脆弱了,他快速解开束缚她的绳索,抱起她娇小的身子,走出小屋。
“张澈!”金俊元的车子正好抵达,也被杜若琳的模样吓傻了。“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澈将她安稳的放进车子里,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把这张字条放进我的口袋里,还差点掉出来,是朴秘书提醒我,我才看到的。”金俊元无遗漏的说。
“嗯,我知道了,回家吧!”张澈心生感激,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派对那边……该怎么处理?”金俊元指的是未婚妻一事。
“不必理会,我不可能会娶那个女人。”
“张女士那边呢?”提到张艺秀,杜若琳的身子犹如被扔进冰窖里,拼命的颤抖。
张澈没办法在此时用言语安慰她,但是他拥抱的力量强固坚定,就和他的心意一样,尽管牺牲一切,也绝不放开她。
“金大叔,你最好赶快选边站。”他提醒金俊元。
“什么?”金俊元错愕的望着后视镜,在张澈的脸上看见一刀两断的讯息,瞬间将所有的疑问吞回肚子里,看向前方,沉默的开车。
第9章(1)
经历过这次惊险的风波,张澈不敢碰触杜若琳惊魂未定的脆弱心灵,只能让她进浴室,洗个温暖的热水澡。
当时她恐惧垂泪的姿态深深的撼动他的心扉,尽管此刻他担心她是否会就此离开,也没有勇气主动询问,只能坐在房间里,等待她心情平复。
杜若琳踱出浴室,头上还包着毛巾,看见他面色担忧,突然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我帮你吧!”他站起身,迎上前,为她擦拭湿头发,甚至还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
在轰隆作响的十分钟里,他们若有所思,缄默不语。
“这样就可以了。”她明白他感到不安,但是再吹下去,她的头发都快变成稻草了,然后握着他的手,来到床沿坐下,面容显得平静,似乎镇定许多。
“若琳……你还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因为害怕她提出分手的要求,毕竟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男朋友有张艺秀那样歹毒的母亲。
“嗯。”她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当初他劝告过她,但他没坦白的说出心事才是造成这场劫难的最大主因。“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可以老实回答我。”
“好。”他郑重的点头,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伯母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相信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不对?”
“嗯……”张澈苦笑,突然不敢直视她清澈的双眼,纵使感到难堪,仍将张艺秀过往的疯狂行径娓娓道来,“我父亲在是颇有名望的音乐家,我的天赋大概就是得自他的遗传,比较可悲的是,母亲怀我的时候,我父亲是有妇之夫,我小时就听过传言,我父亲的妻子是被我的母亲逼死的,原本我母亲以为父亲从此就会完全成为她的,没想到父亲却不愿随她回韩国,甚至放弃事业,在深山定居,我母亲也不肯让我见我父亲,直到去年父亲传出死讯,我才动用力量回到台湾祭拜父亲,同时也遇见了你。”
有些回忆,越是回顾,越感觉乌去罩顶,桂若琳适时的伸出小手,让他紧握,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明明是个大男人了,每当回想起小时候母亲的魔鬼式教育,仍会令他心悸,为了将他推入上流社会,他每天念书和学琴的时间长达十六个钟头,即使拿到更好的成绩,母亲也不愿施舍一句赞美,每次遇见母亲,她的身边总是带着不同的男人,甚至在夜深时刻,还能听见隔壁房间母亲与男人燕好的淫秽呻/吟,他从小看着母亲为了钱财地位出卖身体,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愿放过,她要他娶豪门淑女,要他做尽不愿意做的事情,等到他长大有能力了,她知道严厉也控制不了他,便开始装病,装可怜,借以逼他就范,像这样不人道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曾经有些跟我交好的女人,下场都不是很好。”他老实的说,当时或许是因为叛逆心态,导致他来往的对象都是些平凡女性,母亲总会从中捣乱,若他不屈服,她甚至使用暴力手段,与他有过关系的女友,没有一个不是伤痕累累的离开。
“伯母这个人……好可怕。”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总算明了他总是敌视张艺秀的缘故,奇妙的是,她不害怕,只是难免感叹。
穿名牌,住豪宅有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真相,总是刻划着残酷的秘密,他抑郁的神情让她心软,伸手搂抱他的肩膀,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震惊的想法。
“若琳,你不要离开我,让你受到伤害,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永远离开这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张澈难受的说,脸埋进他的胸口,只有她的气味能为他扫去那些黑暗的阴霾。
“不。”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他讶异又惊恐的抬起头,以为她打定主意要分开,没想到看见露出淡笑的美丽脸蛋。
“你那是什么表情?”杜若琳好笑的问,手掌贴住他的脸庞,此刻他像个孩子,让她好想当一次母亲,将他抱在怀里安抚。“我的意思是,不可以就这样跑走,我们应该去找伯母,把话说清楚。”
“你……你想见我母亲?”他非常诧异,还以为吃过亏的她会懂得远离他母亲,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想找他母亲,难道她不害怕?
“对啊!对于陷害我的人,我为什么要让她逍遥法外?就算动不了她,也得臭骂也一顿,才能让我觉得心理平衡。”她秀出没啥可信度的臂肌,证明她从来都不是软弱女子。
“你真的确定要?”他都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没错,而且现在就出发,保证她看到我会吓得屁滚尿流。”
杜若琳漾着坚决的笑靥,也暗暗盘算好如何面对张艺秀,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让张澈彻底的脱离夜晚纠缠的恶梦,就必须打倒她这个失败的母亲!
夜深时刻,生日派对才刚结束,张澈知道母亲绝不会安份的回家,开车载着杜若琳前往目的地,停在一栋哥德式建筑左侧的停车场。
“这里是?”杜若琳胸口一缩,眼前的建筑物美观归美观,但是周边环绕的光线与人群的喧闹,当下确认这里不会是个好地方。
“本市区最有名的牛郎店。”他冷冷的说明,开门下车,带领她自大门走进去。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们,店内的优质牛郎实在不少,但是张澈一现身,其余人便立刻降级一层,论长相、论身材,他都是绝对完美的,只是他的表情太酷硬,人们也只敢用眼睛看,谁都没胆靠近询问。
“你怎么会知道伯母在这里?”杜若琳不解的问。
“我就是知道。”这种回答通常代表他不太想说,却也泄漏了其实他并非真的那么不在意母亲,表面上凶狠无情,内心深处却有着根深柢固的亲情眷恋。
张澈直接走到隐密的贵宾室门口,毫不客气的打开门。杜若琳跟在他身后,看见里头放荡荒诞的情景,不禁皱起眉头。
张艺秀左右手各抱着一名牛郎,有人替她按摩,还和另一名牛郎进行热辣的舌吻,瞧见张澈,也不感到惊慌,慢条斯理的推开身边的男人们,犹如高傲的女王。
“你怎么来了?”她镶着水晶的纤指佣懒的指着张澈,然后移动飘忽的目光,才发现杜若琳也在。“你也来了?怎么?想找我报仇吗?”
张澈难忍的咬着牙,紧握拳头。
杜若琳赶紧轻扯他的衣角,怕他冲动闹事。
“亲爱的,这是你的朋友吗?叫他们一起来玩啊!”
“玩?哼!”张艺秀可不笨,这些牛郎跟一般的男人无异,看见杜若琳年轻貌美,就想弃她于不顾,是吗?“你们先走,我有事跟我儿子谈。”
牛郎们顺从的离去。
张澈再也忍不住,张口就要开骂。
岂料杜若琳的动作更快,奔到张艺秀的面前,提起冰桶,往她的头顶浇下去。
他看傻了眼,这辈子还没看过母亲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这女人,竟然敢这样对我?”张艺秀气煞的站了起来,忙着拍掉头上与身上的残冰。
“我们不想跟一个醉鬼讲话,这样你会比较清醒。”杜若琳无所惧怕,甚至拎起另一个冰桶。
张艺秀吓到了,赶紧往旁边躲避,习惯性的命令道:“你疯了吗?给我滚出去!”
杜若琳不是她的属下,根本不当一回事。
“跟张澈道歉,不然我不只浇冰块,还要把你的衣服撕烂,用我的手机拍下你的照片,传播出去。”她不是开玩笑的,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和剪刀。
“你……”张艺秀一头雾水的眨眨眼,也明白儿子不会帮她,恶霸的对着杜若琳大吼:“凭什么要我道歉?我辛辛苦苦的栽培他长大,结果他的心从来都不是在我这边,你竟然还要我道歉?”
杜若琳慢慢的靠近她,“不要怨别人,想想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太不像一个母亲,不曾给过孩子温暖,还让他看见这么不堪的一面,难道你不感到羞耻,不感到愧疚?”
“你……”
“我还没说完。你给我闭嘴!”杜若琳火爆的甩出冰桶,张艺秀又被浇了一身。
“我知道你很美丽,但那都是表面,你真实的模样,大家心知肚明,他们看着张澈的时候,却想着他有一个下贱浪荡的母亲,你将心比心,问一问自己,有何感想?”
“你竟然敢骂我?”张艺秀被骂傻了,转头望向张澈,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然而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狼狈的走出这扇门。“你根本是借题发挥,因为我叫人处理你,你心里有怨,才来对我出气,是不是?”
“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帐待会儿再算,你到底要不要道歉?”杜若琳拿着剪刀,在张艺秀的面前挥舞,别以为她只是吓唬她,人被逼急了,没有什么事不敢做。
张艺秀怒瞪着她,形势比人强的情形下,不得不低头。
“儿子……”她咬牙切齿,沿着墙壁移动身体,来到他的附近,但是他始终背对着她,忽然,她的心头一阵抽痛,眼看自己的母亲被欺负,他却不愿帮忙,他对她的怨恨究竟有多深刻?
“我……我跟你道歉,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这几年……对不起。”
张澈仍然不说话,紧绷着五管是他掩饰情结的方式,面对这样的母亲,他不晓得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嗯哼。”杜若琳满意的点点头,将剪刀和手机放进包包里。
第9章(2)
张艺秀以为就此作罢,没想到她却笔直的朝自己走过来,立刻大声嚷嚷:“你还想干嘛?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做了……”
杜若琳将她拉到张澈的面前,他冷硬的面容令她住口。
“张澈,你也该跟伯母说句道歉。”
气氛顿时变得凝滞,张艺秀震惊的望着她,张澈也流露出无法理解的目光。
“我明白你心情里有怨,但凡事都有一体两面。”杜若琳淡笑的说,其实要压制张艺秀并不困难,张澈钢铁一般的防备才是最难攻破的。
“小时或许你没有能力,但是终究会长大,让伯母每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你也有错。”
“杜若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澈连名带姓的喊她,代表他动怒了。
“你以为怀孕这种事情,只有自己就可以吗?当年会发生悲剧,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你父亲。”尽管他怒气冲天,濒临爆发的边缘,杜若琳也不打算收手。
“你的意思是,她活生生逼死一个无辜女人,是可以被谅解的?”张澈严厉的指着母亲,眸底盛满晦涩与阴霾。
“是那个女人该死!他明明爱我,为什么她不放手?”张艺秀突然破口大骂,仿佛回忆是可怕的毒药,每尝一次,都让她痛不欲生。
看着她狰狞的面貌,杜若琳的喉头不禁梗住。爱情固然美好,却有着最残酷的一面,倘若能让这对母亲关怀彼此,这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
“张澈,你难道看不出来伯母已经生病了?”杜若琳快哭出来了,“你看着她夜夜笙歌,玩弄感情,为什么都没想过要保护你的母亲呢?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有足够的力量拯救伯母,不是吗?”
“我……”他彻底愣住,她说的话仿佛当头棒喝,将他打击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