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洛,她是谁?」那个女人彷佛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心中警铃大作。
「我是顾家洛的前、女、友。」方蔚蓝特别在「前」字加重语气。
「不!不!蔚蓝,我不答应,我不要跟妳分手,妳听我说……」
「顾家洛,你什么意思?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那我算什么?你为什么骗我?」女子扔下筷子,为自己无端卷入别人的感情气恼,也为自己受骗而大动肝火。
「顾家洛,我跟你的关系到此为止。」方蔚蓝讶异自己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分手。
「不!蔚蓝,妳先听我说,这是误会……」
啪!一个巴掌重重用在顾家洛脸上,那年轻女孩气得发抖:「误会?你说她误会了什么?误会我跟你的关系吗?顾家洛,你敢说你追求我、欺骗我是误会吗?你对我发过得誓,许过得承诺都是误会吗?」
「筱均,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妳,我只是怕妳知道后会不理我,我真的不希望失去妳。」
顾家洛挨了巴掌,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倒低声下气地向她解释,那模样教方蔚蓝好失望,她的男人竟在她面前哄别的女人。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要我,还是要她?」叫筱均的女孩气呼呼地问。
「这不是问题,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从今以后,各不相干。」方蔚蓝说完,转身离去。
「蔚蓝!」顾家洛急着拦住她。
「顾家洛,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去拦她干嘛?你现在出去,我们也完了!」童筱均扯住他的衣袖,威胁他。
顾家洛迟疑了半晌,还是冲出店门企图挽留方蔚蓝,和方蔚蓝一起的时光快速在他脑中翻阅,他突然记起她对他的种种好,然后发觉自己好可恶。
「蔚蓝,求求妳听我说,我拜托妳……」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她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的眼睛。
「……筱均是小周的表妹,最近常跟我们出去喝酒……不要这样,蔚蓝,我承认我不该跟筱均搞暧昧,可是我心里是爱妳的……」
「跟她同吃一碗面、让她开你的车,这叫搞、暧、昧?什么时候暧昧的标准变这么宽?够了,顾家洛,我们分手!」
这一刻,对于他的种种借口和理由,她忽然变得完全不能忍受。相恋两年,她已经很习惯于他的存在,突然要将这份感情连根拔除并不是短期内就能办到的事,但她要试,她要试着离开这让她苦恼的关系。
「蔚蓝,不要离开我,妳知道我不能离开妳,我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但是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做让妳伤心的事,我答应妳,我把筱均开除,我让她走,我要妳,我要妳……」他紧紧抱住她,哀求着。
「顾家洛,跟你在一起,我很不快乐,你知道吗?」她眼神空洞,对于他的拥抱,已经没有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蔚蓝……妳原谅我、妳原谅我,好不好?」
「不,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我累了,你放开我……」
「不要,蔚蓝,妳不要放弃我,我很需要妳,我爱妳……」顾家洛为了挽留她,在众目睽睽下,死命地抱着她。
「不要说了,家洛,让我们好聚好散,嗯?」
「不,不可能的!我跟妳永远不可能好聚好散,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死命地摇头,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蔚蓝这次会铁了心分手。但是,这一次她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他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女人消失在他的视线。
阳光普照,但顾家洛却分外觉得冷,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他的任性是因为她的放纵,如果没有她,还有谁能无怨无悔付出?如果没有她,他的错误还有谁能承担?如果没有她,他的世界还存不存在?
可是他给她什么?
相恋一场,到头来她竟对他说,她不快乐,原来他做得如此失败!
霎时,顾家洛终于体会,什么叫做悲哀。
第五章
下午方蔚蓝离去后,申冬澈心情始终激荡着。
她跟男友闹翻了,很可能面临分手,这是不是表示他有机会?
这问题让他既欢喜又忧愁,向来生活平顺的申冬澈也终于有了「烦恼」。
他很想安慰她,又怕她嫌他多事;很想追求她,却又怕他是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小俩口吵吵闹闹又合好了,就跟上次深夜在他诊所前一样。
那夜,她的美丽使他心悸。
他对她充满了想象与……欲望,是,是欲望,是原始的男女之间的吸引力,他是正常男人,当然有他的需要,只是这需要却只对方蔚蓝一个人起了反应。罪过!竟然对她有了非分之想,想把她揽进怀里,想亲尝那动人的唇瓣,还想触摸她全身的肌肤,然后狠狠地占有她……
申冬澈,你在想什么?
你欲求不满吗?他甩甩头,努力地想甩去她的影像。
遇见她后,他离柳下惠愈来愈远,思想也愈来愈邪恶,理智更是完全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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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他的心也空荡荡的。
他一个人住,房子买在郊区,是独门别院的二楼洋房,红砖配上白色屋瓦,欧式又典雅,当初还是菡妮看中意的,没想到房子买了,女主人也飞了。
屋里家具摆设简单,全照菡妮喜欢的去装潢,她离开后,他也懒得去动,就这么摆着。刚开始,他还存有一丝希望,以为她飞累了,就会回来,因此他要让一切维持原来的样子,好让她回家时觉得熟悉与温暖。
但两年过去了,这希望愈来愈渺茫,对她的情意也逐渐淡了。
原来,时间是最好的疗药,他深切体会着。
洗过澡,看看床头上的闹钟,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方蔚蓝应该睡了吧?
该不该打电话主动关心她?
这么做会不会让她觉得他是个卑鄙小人,竟在她感情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握着手机,他犹豫了。
铛铛……他开着的笔记型电脑传出声响,是菡妮用MSN的动画快递在呼叫他。
分开后,他们偶尔会透过网路联络,不过因为她飞行时间不定,所以不常碰上。「澈,这么晚了还不睡?」崔菡妮问。
「正准备要睡,妳呢?在哪里?」换做是往常,每次和她联络上,他都会很兴奋,但今晚,他牵挂着另一个女人,没有心情聊天。
「东京,现在东京的时间是半夜一点。」网路线那头,崔菡妮慵懒地趴在饭店的床上上网,身旁躺着的男人因为刚刚完事,正累得呼呼大睡。
「近来好吗?」他问。
「还可以,你呢?好不好?」她说。
「菡妮,和我在一起时,妳快乐吗?」想起方蔚蓝问过他的话,他忽然想问。
「当然,你对我最好了。」崔菡妮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觉得好空虚,申冬澈从来不会在温存过后倒头大睡的,就算他再累,也总会抱着她说说贴心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吗?那我还不算太差。」他笑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敏感了起来,据她对他的了解,他向来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没什么,随便问问。」
「该不会是有新的女朋友了吧?」虽然已经分手,她仍会吃味。
「还不是。」
「还不是?那就是说有喜欢的对象?」
「只是我单方面欣赏。」他坦承。
「……」一剎那,崔菡妮盯着萤幕,怔住了。「这么坦白,不怕我吃醋?」
「妳不会,当初是妳要离开我的。」
「澈,我对你还有爱。」
「那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那时……是我太自私了,澈,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
「傻瓜,不爱别人,难道要我一辈子孤单吗?」他不知道,现在他心里只有方蔚蓝,却忽略了崔菡妮的感受。
第一次他主动先下线,菡妮呆视着萤幕,好久好久。
菡妮一直以为只要她还跟他有联系,他就不会再爱上别人,毕竟,他们在一起时,他是那么的专情,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她,所以,她选择自私,以为离开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等到她想停止了,还可以回到他身边,做个幸福的小女人,但显然她错了。下了线,她闷闷地关上电脑,旁边那男人打着鼾,刺激着她的耳膜,也刺激着她的耐性。两年来,每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她都不排斥来一段异国艳遇,这次是法国航空机师,交往三个多月了,追她时很浪漫,上床时却很无趣,亲热时只顾自己享乐,从不在乎她的需求,这点尤其令她不满。
因为知道永远有一个温暖的肩膀在那里为她守候,所以她贪心了,她还想要更多,但拥有更多之后,她却开始怀念那最初的爱。望着冷冰冰的饭店房间,望着那个只想跟她在床上缠绵的外国男子,剎那间,她真的好想申冬澈,好想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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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申冬澈睡得正好,手机铃声却猝地响起。身为动物医生,他向来没有关手机的习惯,就怕宠物饲主没有办法在夜里找到他。黑暗中,他努力撑开厚重的眼皮,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拿到了,手机面板闪着光,是方蔚蓝。
方蔚蓝?他蓦地坐起,接听电话:「喂?蔚蓝?」
电话那头,传来方蔚蓝虚弱的声音:「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吵醒你……」
「没关系,我这支电话就是要让人家吵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刚刚……突然又倒下,牠躺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害我以为牠……以为牠……」她哽咽,开始啜泣。
「妳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听她哭,他好心疼。
接着,他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外衣,带着外出专用的诊疗器材,飞也似地飙到她家。来到她住的大厦,远远就看见她仅穿着单薄的罩衫,东张西望地在寒风中等他,一面等一面冷得直打哆嗦。
他叹了口气,下车,绕到后车厢提出用具,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件外套?」他表情凝重。
「我……我只想到咚咚,心里一急就……」她眼眶红红的,有着哭过的痕迹。
「以后要记得,不然生病了怎么办?」他一见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心软了。
她没有多说,只是赶快带他到五楼的房间,让他早点帮咚咚看诊。在仔细替咚咚检查过后,发现牠是肚子胀气。他给牠打了针,喂了药。
「这小子真是多灾多难。」申冬澈很不舍,白天牠还在草地上快快乐乐跑着的,没想到现在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胀气会影响牠的消化,使牠无法正常排便,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妳要多多观察,如果牠明天再没有排便的话,就要马上带来见我,看是要用挤压的方式帮助牠排出,还是要开刀……」
「开刀?」她好惊讶。
「妳不知道兔子也需要动手术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
「唉……妳下次来,我送妳几本养兔子的教学指南,养宠物不是妳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给牠食物就够了,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妳这个妈妈真不及格。」身为动物医生,就算再喜欢她,他也不得不用严厉的口吻对她说教了。
「我知道,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让你跑这一趟,我倒杯水给你……」原本蹲着,突然站起来,却感觉一阵昏眩,身子失去重心,直往下坠,幸好他扶住了她。
「怎么了?」他焦急的问着,看她照顾咚咚的样子,恐怕对待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事,我只是有点头晕。」她勉强笑着,想再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
申冬澈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异常地红,手却很冰。他把手覆上她的额头,好烫!「妳发烧了,是不是觉得全身肌肉酸痛,忽冷忽热很不舒服?」他神色着急。
「嗯。」她身体好热,却冒着冷汗,可是她没有忽略,他眼中的仓惶。
「家里有没有医药箱?」他左顾右盼,开始搜寻任何可能放东西的置物箱。
「……」她一脸茫然。
「拜托,医药箱这么重要,怎么可以没有?」这下子换他要晕了。
他扶她到床上躺着,把浸过冰水的毛巾盖在她额头上,然后穿上外套,到外面二十四小时的西药房买药。
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量体温,嗯,三十七度八,果真发烧。扶她在床上半躺着,喂她吃退烧药,再换了毛巾。然后,等她昏昏沉沉地睡去后,他走进厨房,准备为她熬粥,生病的人胃口差,吃清淡的粥最好。
打开冰箱,里面摆了一瓶喝了一半但已过期的鲜奶、一条吐司、一罐草莓果酱、一盒火腿、几颗苹果跟半打鸡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他皱眉,这女人是不食人间烟火吗?他不死心,打开流里台上的置物柜,一时不察,被几包泡面迎头痛K,他摸摸头,把那些泡面捡起来放好,继续检查柜子,果然,跟她的冰箱一样,里面除了一些餐具外,只有泡面跟罐头。
很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弱不禁风,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唉……他又再度深深叹了口气,第二度穿上外套,到外面二十四小时的超市买食材。天气冷飕飕,可是他的心却热呼呼,有机会照顾她,他求之不得。
买了东西,重新回到她的厨房,他把所有认为她需要的食品,一一安置在它们应该被放置的地方,当然,该放在哪里是他申医师规定的。
第一层放奶制品,第二层放水果,第三层放蔬菜,按照颜色深浅排列,看起来清爽又有秩序,嗯,这才像个人用的好冰箱,申冬澈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然后,他豪迈地把那些过期食物、泡面通通扔掉。
当医生久了,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到别人吃不健康的食物来残害自己,尤其是泡面这种东西,简直像瘟疫。
他烧开水煮粳米,然后把他买来的葱切段,剩下的用保鲜膜密封冰在冰箱明天备用,等米熟了再放下半碗的葱段,然后加点白糖,最后打进一颗蛋花。感冒的人吃葱最好,有助于驱寒解热。
等粥煮好,他才注意到时间,看着她床头摆得闹钟,已经清晨五点了。
替她再换了毛巾,发现她满头大汗,额头、脸颊旁的发丝都濡湿了,他细心地替她擦拭汗珠,看着她紧闭的长睫毛,轮廓精致完美的嘴唇,望着望着竟入了迷……她连病着都这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