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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情小日子 page 17 作者:寄秋

  工钱加“红利”,一年下来能买二十亩上等水田,养上几年鸡便是小地主了,守着租子也能过上好日子。

  “你们伺候得来吗?”何长风语带讥诮。

  “肯定成!东家给我们机会,我们定会竭尽心力为你鞍前马后的干活。”吴春生拍着胸脯保证道。

  财迷心窍的两兄弟彷佛已看到一锭又一锭的银子朝他们砸过来,眉开眼笑的,乐不可支。

  “先别喊东家,去割个一千斤的猪草来让我瞧瞧。”何长风会给他们机会,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咦!一千斤猪草?”他们上哪儿割猪草?

  “一只鸡一天少说要吃掉半斤猪草,一千斤猪草不算多,也只够喂两千只鸡,如果你们连一千斤的猪草都供应不上,凭什么夸口要帮我养鸡。”让鸡吃了他们还差不多。

  闻言,两人的汗水直流,吴春生脑袋一转,马上道:“可以花钱请人去割呀!”

  “那我请你们干什么?”

  “东家,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是管事,只需管理底下的人手,让别人去做事,从没听过管事还要自己去打猪草,这不是本末倒置,牛刀小用吗?就像东家你,也不会自个儿去喂鸡吧!”吴夏生回道。

  “你拿我跟你们比?!”何长风下巴微微一抬,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

  “不敢不敢,小的也只是帮你分点忧,怕你太劳累了。”吴夏生连忙讨好的道。

  一见他威慑的气势,吴老大、吴老二顿时矮人一截,卑躬屈膝的自眨身分,卑微得有如人家脚下的一坨泥。

  看到兄长们前倨后恭的势利模样,吴秋山的眼底有着无奈和苦涩,以及说不出的憎恨。

  是的,憎恨,人可以没有傲气,但不能失去傲骨,为了银子而奴颜婢膝,他们置祖宗的颜面于何地?

  “喂!你,大块头,你能打多少猪草?”何长风决定把好兄弟也拉下水玩一场。

  吴秋山真想无视他,但还是认命的回道:“最多五百斤一天。”

  “工钱呢?”

  “五两即可。”

  “五两够吗?”何长风瞅着吴秋山的眸光带着浓浓的兴味,好似在同他说:你哥哥们要三十两呐,你这样喊价落差不会太大吗?

  “多了,我请人打猪草,一天十文钱,一个月三百文,四个人一千两百文,我还赚了。”不必事事亲为,要放权,让别人去做,他要做的事是分配好各人的活儿,使其各有所用。

  何长风一听,乐了。“你们听听,五两银子就能请个好帮手,我为什么要屈就两个什么都不会干的蠢蛋,还好意思开口要我三十两,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呀!呀!”

  他呀了两声,是在强调想坑他的银子也要有本事,两坨烂泥也想涂上墙,痴心妄想。

  要学学那个某人呀,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诳走他三千两白银,还一副要他感激涕零的张狂样,那人明白的表示赚的钱一起分,可自己一文钱也没出,一伸手就要银子,可耻,真是太可耻了,而他居然心甘情愿地走入人家的陷阱,掏钱掏得很痛快。

  第九章  过完新年盖新厝(2)

  “老三,你是什么意思,见不得哥哥赚点零花钱吗?你屋子都快盖好了,而我们还住在陈旧的老宅子里,你就不想帮帮哥哥们吗?”吴春生不满的道。尽会扯后腿,果然是个不亲的。

  “养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哥哥们做不来。”他也还在摸索,不知道为什么石灰铺在地上能减少鸡只的患病,但他媳妇儿晓得,也做得很好,几百只鸡没死一只。

  “没做怎知做不成,你是头白眼狼,专门败家里的,有好处想一个独占,不肯分给大哥、二哥。”这话说重了,很伤人,可是吴夏生还觉得骂不够狠,做弟弟的不该忤逆哥哥,只有听话的分。

  听着恶毒的言语,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吴秋山已经百毒不侵了。“我没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我手里的每一文钱都是自己赚来的,两位哥哥家是兴是败和我没关系,你们不是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吗?”

  “我们也分了你二十亩地……”吴春生脱口而出,但话音一落,他便心虚的和二弟对看,他们都很清楚,那地根本不值钱。

  “是呀,好荣幸,大伯、二伯,既然你们晓得地是我们秋山的,那么你们站在我们的院子抢我们秋山的活,你们真是他的亲哥哥吗?不会是前世债没还清的讨债鬼,今生化为兄弟来追讨吧,你们说说看,到底要他还多少,是要砍他左手好呢,还是剁条小腿带回去炖汤,再不济红烧眼珠子、醋溜人肉,心肝肺也能当下水,剖开脑子生吃……”

  牛青苗出马,万夫莫敌,吴春生和吴夏生自知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摸摸鼻子便灰溜溜的走了。

  何长风在一旁看戏看得可开心了,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吴秋山家的屋子正在赶建中,手艺不错的牛青苗就待在临时砌的灶台前,煮出一道又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案头菜,包人一吃就上瘾,牛青阳和牛青果则在一旁打打下手,帮着递菜、递盘子。

  突地,一名十三、四岁的泥瓦匠学徒跑到牛青苗身旁和她咬耳朵,她才知道老吴家的又来了,而且还很不客气的削她的男人。

  他们还真太把自己当回事呀,居然敢在她家踩她的男人,当她死了不成?她若是还能忍,便是胯下韩信了。

  牛青苗顺手抄起灶台旁的一物,便气冲冲的冲了过去,她不晓得她一出现的时候有骇人,真把有狗胆没熊胆的吴春生和吴夏生给震慑住了,他们脸色发紫唇泛白,大气不敢喘。

  再仔细一看,她手上拿的是一把剁骨头的菜刀,刀上还有刚宰过鸡留下的鸡血,鸡血尚未凝固,顺着刀柄往下流,她的五指指缝、手心、手臂鲜血淋漓,好像刚杀过人。

  吴春生、吴夏生想到她上次说的人腿炖汤、生吃脑的,当场吐了一地酸水,随即像见到恶鬼般的仓皇而逃,连鞋子都吓得掉了一只。

  “哈哈哈,太有趣了,你实在该到刑部当提刑,我已经许久不曾看到这么精采的戏了。你让我大开眼界……啊!不行,笑到肚疼,谁来扶我一下,我要坐不住了……”闲着没事又来好兄弟这儿转悠的何长风,捧着肚子大笑。

  “博君一笑是我的荣幸,不过你也把下巴收一收,都瞧见你两颗坏牙了,你就做做好事,不要坏了我们的胃口。”牛青苗也觉得奇怪,她记得明明捉的是汤勺,想说要是那两人要是再说些什么难听话,她就要用勺子打他们,怎么握在手里的会变成大菜刀了?罢了,反正只要能把人赶走,用什么工具都是一样的。

  “什么坏牙,我是翩翩佳公子,你这人能不能别这么惹人讨厌?我实在怀疑秋山兄弟的眼光,他哪只眼看到你心美人美了。”分明是眼瞎了,砾石看成美玉,被朦了还瞎开心。

  “彼此彼此,公子乃小妇人镜子,小妇人也觉得面目可憎。”牛青苗骂人不带一句脏话,却能让人恨到骨子里。

  “你这个……”何长风一火大就会握拳,他一举起拳头挥舞,纯是威恫作用并无恶意,一只粗黝大手将之拨开。

  “别对着我媳妇儿挥拳,就算你是长风兄弟,扭断你的胳臂轻而易举。”吴秋山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不悦。

  何长风无意间惹恼了护妻心切的好友,他讪然的一摸鼻子。“你知道我是闹着玩的,不当真。”

  “找你媳妇儿玩。”吴秋山是内敛藏锋的老实人,人实在却像一把刀,平时收在刀鞘里不见锋,外表看来朴实无华,可若踩到他的底线,刀刃一开锋,瞬那间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双目。

  “我没媳妇儿。”何长风嘻笑的一摊手。

  “找一个。”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满街走的女人不愁。

  “找不到。”何长风无赖的猛拓风。

  “你到天池寺走一趟,那儿每天都有很多求姻缘的贵女。”他蒙眼瞎捉也能捉到一把。

  天池寺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寺庙之一,专管姻缘和人间功名,内有红线和状元糕任人取用,香油钱随喜。

  何长风哂笑道,“你也晓得天池寺?”

  “听过。”非常有名。

  文凤公主便在那遇见她的驸马,当朝探花郎,结成一段佳话,彼时被编成戏曲广为流传,天池寺的香火为之鼎盛。

  “耳报神,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问问你媳妇儿,她养那么多鸡销得出去吗?”

  几千只鸡,不是自个院子养养就算的数目,他三间酒楼要全吃下有点难度。

  “她……”

  “你们直接和我谈即可,不要再玩那一套愚蠢的传话,大男人小家子气,说出去不怕丢脸。”牛青苗没好气的横了两人一眼。这种绕圈子的游戏他们还玩不腻呀,是个男人就要大大方方的,这样才有魄力。

  两个只差拜把的兄弟表情一滞,尴尬一笑,你看我一眼,我睇你一眼,都在怪对方不好。

  “弟妹呀,女人要待在家里洗衣、煮饭、带小孩,不要处处与人争强。”她骂男人像在数落自己家孩子,实在要不得啊!

  她当蚊子嗡嗡叫。“鸡舍何时能盖好?你催催泥瓦匠,多出些人赶一赶,我约弄到了六千只鸡崽,就等着入舍。”

  算是她幸运,碰到专孵小鸡的妇人,她帮着联络到同行,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一定数目的仔鸡。

  “六千只?!”

  听到如此庞大的数量,两个男人都傻住了,一个想的是,那么多鸡要怎么养?另一个想的则是,那么多鸡买得了吗?

  “犯得着这么惊讶吗?比起你坑了我的五百两,我更讶异,好吗?”一想起此事,牛青苗就恨得牙痒痒的。

  她卖糖串手艺得银五百两,而且完全不藏私,还画出花样让天香楼打出模具,一共十二种款式,一推出便大受欢迎,大人小孩都喜欢,天香楼赚银子赚狠了。

  但身为大功臣的她不但得不到一丝好处,反而被阴了。

  有着恶趣味的何长风到当地县衙询问买山的价钱,不知他背景的县令一见他穿着打扮都十分富贵,便知财神爷上门,一口气开出两千两高价,就欺他是外地来的二愣子。

  两千两在京城买一百亩地算是便宜了,想买的人会赶紧下手,以免向隅,可是对穷乡僻壤的山阴县而言,那是座荒山,白送人都不要,有人要还捧着手送,多少能收点税。

  这厮也不是没吃闲吃的主儿,他在言谈中搬出他那位位居二品的高官爹,仗势压价。

  结果价钱一砍再砍,五百两银子买到近千亩的大山,还附送山脚下十亩左右的旱地,牛青苗拿来盖鸡舍正好。

  但是这位何公子太恶劣了,说好是他出的银子,最后阴了牛青苗一把,五百两没给她就罢了,还一脸嘲笑的当她的面将地契交到她丈夫手上,地主的名字填的是吴秋山。

  她当时是被嘻到没话说了,很想给他一个大棒锤,不过事后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夫妻是一体的,吴秋山的就是她的,她想要,吴秋山会不给吗?何长风纯粹是没事找事。

  只是有这么大一片地就得小心藏着,不能让老吴家的知晓,不然他们又要想着法子来要过去,不管赚不赚钱都是一笔财产,以吴春生、吴夏生的为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妻子更贪婪。

  “哎呀!就说女人小心眼,还不是给你们家,我有中饱私囊吗?你一文钱也不用出就白得九百多亩的土地,日后种树、养鸡多方便,你还能在山上盖幢大宅子,当你家子子孙孙的祖地。”瞧他多为他们着想,连更长远的以后都想到了,斤斤计较的女人太不可爱了,一点也不讨喜。

  牛青苗其实也不是不知道何长风打的主意,他这是变着样子在照顾吴秋山,所以她轻轻一哼,算是领情了。“我让你找的调料找到了没?”

  “我谁呀!我可是京城第一雅公子,我出马要办的事哪有办不成的道理,翻手覆手间的小事,你牛刀小用……”

  她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废话多,说重点。”他不知道什么叫简洁扼要吗?

  何长风恼怒的一瞪眼。“在马车上。”

  “早说嘛!”牛青苗马上让吴秋山去把东西搬下来。

  “东西不多,我尽量凑齐,我不晓得是不是你要的。”

  吴秋山双臂有力的扛了好几袋,牛青苗仔仔细细的一一解开来细瞧,她从中捉了几样就走向灶台。“你等着,我让你看这生意做不做得了。”

  她随时捉了一只母鸡,去血拔毛之后便快刀剁成好几大块,除了鸡头、鸡脖、鸡爪、鸡下水不吃外,全部的鸡身都应用到,没有一丝浪费,堆了满满的一大盘鸡肉。

  打了二十颗鸡蛋,用筷子拌匀了备用,鸡肉要下锅前要做事前准备,帮鸡肉按摩,然后沾蛋液、裹粉、轻拍,接着下锅油炸。

  满满的油锅炸得滋滋作响,若是一般庄稼人家瞧了准会骂声败家婆娘,居然将一整年要用的油拿来炸肉。

  鸡肉表面呈现金黄色,捞起,沥油,撒上胡椒粉和番红椒粉,也就是辣椒粉,她还做了酸甜可口的蜜梨沾酱提供多一种选择,这种匀水加芝麻碎粒的果酱是她秋天做的。

  “吃吃看。”

  何长风一脸不屑的用筷子夹,但肉太大块了,一夹不是掉了便是太重,夹到一半嫌麻烦。

  “这种吃食要用手捉,吮指回味。”牛青苗在一旁提醒。

  “呿!还吮指回味呢,根本入不了大雅之堂,谁会用手捉着吃……啊!吴秋山,那只鸡腿是我的,谁让你抢了,快还来!”好大的狗胆,敢在他嘴边夺食,不要命了。

  东西要有人抢才好吃,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炸物却让人有种口齿流涎的感觉,很想大口咬下。

  吴秋山看他话说得不少却迟迟不动手,相信自个媳妇儿手艺的大块头伸手一捉,脆香脆香的口感滑入口中,浓郁的肉汁在口腔里爆开……“叹!这……”太好吃了!

  “咦什么,不许跟我抢,都是我的。”何长风恶狠狠的瞪着吴秋山,彷佛护食的野狗,接着咬了一大口手中的炸鸡,不错不错,真不错,怎会这么好吃?肉在油锅里炸居然不柴,咬下去有肉汁喷出来,淡淡的辛香味把肉香的鲜嫩提出来,更让人停不了口。

  “有一整只鸡。”牛青苗见两个大男人吃到都没空说话了,好笑的道。

  何长风冷哼一声,但双手的动作依旧不停,撕着鸡胸肉塞进嘴里,连鸡骨头都尝得津津有味。“我胃口大,正饿着,一头牛也吃得下。”

  “长风兄弟,吃独食不仗义。”吴秋山眼捷手快的抢到两瑰鸡肉。

  “吃饭皇帝大,谁跟你讲义不义气,我一年才下来几回呀,让让我不行吗?你想吃随时都能叫你媳妇儿做。”何长风说得无比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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