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她倒从来不知道方梓宁有姐姐。
“其实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啦,哥哥也是,我们都是妈妈生的,可是爸爸不一样。”她笑着说:“哥哥和姐姐的爸爸很有钱喔,对了,舞枫你不知道吗?”
她明明知道舞枫并不晓得,因为哥哥曾跟她提过,但是想到姐姐,她就觉得提醒一下舞枫,姐夫蒋乐是有妇之夫是她的责任。
“嗯?我该知道什么?”认识方梓宁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提过他自己!陶舞枫这时候才想到,她对他的解其实不多。他总是听她说,却很少谈自己。
“你之前不是在‘国家焦点’工作吗?那个大老板粟克森,就是哥哥的爸爸呀。”
“嗄?你是说……”慢着、慢着,她说方梓宁是大老关的儿子?那就表示……“他的姐姐叫做罗拉?”
“原来你知道的嘛。对呀,姐姐两年前在台湾结婚的。你应该有去吧?”
陶舞枫觉得有些晕眩。她喃喃的说着,“他……他从来没有说。”
心里既苦涩又难过。这两年来,他们的友谊算什么?因为姐姐抢走了她的爱人,所以他用他的友谊来做补偿?
“你认识姐姐吗?”
陶舞枫轻轻的摇摇头,“不,我不认识。”她只在婚礼上看过一次,那充满喜悦和幸福的脸庞,在两年后的今天,依然让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舞枫。”江沛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罗拉姐姐人真的很好,她也很爱她老公。对了,蒋乐也待过‘国家焦点’,你一定认识。”
说完,她有些自责的想:虽然哥哥要她别管,可只是暗示一下,也许没关系吧?
轰的一声,陶舞枫觉得彷佛有枚炸弹在她脑袋里炸开了。原来他们都是一家人,方梓宁、蒋乐、罗拉,这算什么呢?
江沛谊看她呆若木鸡,于是轻轻的喊,“舞枫?怎么了吗?你还好吧?”
她勉强的说:“没事,只是我快迟到了。沛谊,不好意思喔,我先走了。”
“好,你小心一点,不要忘记星期天要来喔。”
“嗯,我不会忘记的。”
陶舞枫跟她挥挥手,快步的冲下楼梯,推开玻璃门吸进一口台北滞闷的空气。
她觉得不舒服。
陶舞枫觉得头昏脑胀,夏天的太阳在这个周六似乎特别炙热。
她完全忘了那个约会,就直接回家,而蒋乐就在大楼楼下,抽着烟,等着她。她看到他,却又像没看到他,直直的从他身边走过,把手放在玻璃门上。
蒋乐拉住了把手,不让她推开,“陶陶,那一天我不得不离开。罗拉她突然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他急切的说:“陶陶,你不会怪我吧?”
她抽回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我为什么要怪你?”
“你这么说就是在怪我了。”他转身握住她的肩头,“好吧,你骂我、打我,只要能让你不再生我的气就好。”
她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我不想骂你、打你,也不想生你的气,我好累喔,我想睡觉了。”
“陶陶。”他凝视着她,“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陶舞枫忍不住想笑,“你想照顾我?为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干么需要你的照顾?”
“陶陶,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蒋乐苦恼的说:“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可是你对我的心意没有坚贞到可以阻止你娶别人。”她轻轻的回覆,“也不足够你对我坦白。”
“我……我已经后悔了。”
“可是来不及了。”她摇头,“你知道吗?来不及了。”
她的心曾经为他疼痛着,她曾经窝囊的幻想他会在婚礼最后一刻想通,但是他没有,一切早就已经来不及改变了。在他将婚戒套在罗拉手上之后,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是因为方梓宁吗?我知道你跟我说跟他在一起是假的,陶陶,你为什么要骗我?”
方梓宁?她苦涩的笑了,“你为什么不说?方梓宁跟你的关系?”
“原来你知道了。陶陶,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他毕竟是罗拉的弟弟,你说他会高兴看到我们在一起吗?”
她点点头,“我们不会在一起,他不需要不高兴。”
想到方梓宁,她难忍心痛,他为什么都不说?他是用什么心态来看她这两年的煎熬?
“陶陶。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已经说我后悔了,我错了,难道我们不能再回到从前吗?”他紧紧的抓着她,似乎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我会解决我的婚姻的,可是你要等我,给我时间吧,求求你。”
“不!”她用力推开他,“我不能,请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残忍?”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陶陶,不要这样对我!”
“我好累呀,蒋乐,我拜托你走吧!”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求你,你走吧!”
他咬咬牙,“好,我走,可是我不会死心的。陶陶,我绝对不会死心的!”
蒋乐跳上车,火速的把车开走,陶舞枫无力的靠在门上。突然一道尖锐的煞车声和剧烈的碰撞声,差点撕裂她脆弱的神经。
“前面出车祸了!”
她心一紧,冲出巷口,尖声大叫,“蒋乐!”
他的车子撞上了小公园前面的固定车档,他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喇叭被压住了不断的响着。在那一刹那间,陶舞枫只觉得心里装满了许许多多的抱歉和愧疚。
都是她害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第七章
除了有些脑震荡之外,蒋乐没事。
他在急诊的观察室里待了四个小时,直到医生宣布他可以离开时,他都是握着陶舞枫的手不放的。他虽然不说话,但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恳求意味,让陶舞枫无法就这样离开。
她想到他们以前在一起时,女人缘十足的他,总是让她因为他有些轻佻的举动而生气。吵架过后,他不说道歉的话,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用带着懊悔和恳求的眼光让她心软。
“陶陶,我真的希望一切可以回到从前。”
她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我爱你却始终没变。陶陶,请你相信我,等罗拉生下小孩之后,我就会跟她离婚。”
陶舞枫看着他,久久才说:“你总经理的位置不要了吗?”那是当初他渴望得到的,渴望到拿她去换的东西,真的可以轻易不要吗?
“很讽刺是吧。我用我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了一个我根本下要的位置。”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陶陶,我可以再回去做那个小记者,我可以回去过骑着摩托车的日子,只要有你,我都可以的。”
他深情款款的又说:“陶陶,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蒋乐。”她看着他额上那可怕的淤青,心里辛酸的痛着,“你知道吗?你太可怕了,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你。我怕你会再伤害我,我已经没有勇气跟你一起定。”
“我会给你勇气。”他坚定的看着她,“陶陶,你要相信我,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真的能过得很好吗?”她微微一笑,“一切都变了,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也不要欺骗我了。”
她想到方梓宁说的,她应该跟随着自己的心走,可是她也不知迈她心的方向在哪里,她要怎么跟随呢?如果他在这的话,他会给她什么忠告呢?不,她不能再想他了,他不曾对她诚实,或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看她笑话。笑她对他的姐夫依旧痴情?另一方面,她又推翻的想:不,他不是那种人,他同情她、可怜她,所以给她安慰和关怀,做她的朋友。
“可以的,陶陶,就算我们回不到过去了,那也没关系,因为我们还有无限的未来。”
陶舞枫流泪不语。“陶陶,我爱你,让我照顾你,”蒋乐抱着她,“让我一辈子都爱着你吧!”
“你的一辈子已经用完了。”她抽回她的手,带着眼泪的脸庞笑了起来,“你知道吗?”
蒋乐想出言反驳,却被她举起的手制止打住。“我需要快乐,我需要被人家爱。”她忠实的坦承,“我也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我需要一个男人的拥抱,我知道如果因为孤单寂寞而变得自私的话,是可以被原谅的。”说着,陶舞枫推开了他的怀抱。“可是蒋乐,你跟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毫无预警的下起了大雨。
方梓宁站在陶舞枫楼下的电话亭里,一辆计程车停在大楼门前,他看见陶舞枫下车,而蒋乐也跟着下车,并且他快几步上前,抓着她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股怒气涌上方梓宁的胸口,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他大步的走入雨中。
蒋乐沮丧的说:“陶陶,不要这么绝情,算我求你!”
“不,蒋乐,你不要求我,你不求人的。”
陶舞枫笑着转个身,看见站在雨中的方梓宁,笑容瞬间在她脸上冻结。
他大步而来,朝着蒋乐脸上迅速的挥来一拳,蒋乐毫无防备的被打个正着,背后砰的一声撞上了后面的玻璃门。
“啊!”她惊叫一声,“方,你做什么!”
“这一拳是要让你知道,你是有妻子的人!”
蒋乐的嘴角破了,尝到了血腥味,“所以你是特地来提醒我的?多谢了。”他正因为陶舞枫的决定而怒火满胸,并且认为方梓宁的煽动是她拒绝他的主因。
“舞枫!”方梓宁握着拳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完全误会他所看见的,在他眼里,看到的是她转向蒋乐的怀抱,而背弃了所有人的信任,包括他的。她拒绝他的求婚,选择了跟蒋乐旧情复燃,重重的打击了他。
“方,你别误会了!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跟你说过,他已经结婚了!舞枫,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世界没有别的男人值得你爱了吗?”
他语气中的责备那么明显,他看着她的眼光那么嫌弃,好像她做了什么肮脏事似的,陶舞枫也生气了。“我知道他结婚了,娶了你姐姐,我怎么做都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给我忠告。”
她看着他那充满沉痛的脸,心里疼痛着,但话却说得毫无转还的余地,“你这个朋友做得太尽职了,就是太超过了。”
她只要一想到他的友谊是一种补偿,就觉得被背叛了,让她根本就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曾经最亲爱的朋友?他凭什么用那种失望的眼光来指责她?他压根就不了解,她有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孤单,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只会叫她忘记过去,却没告诉她,曾经刻骨铭心爱着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忘掉!他既然没有教她,为什么还要怪她做错了呢?
“我不跟你计较,你走吧。”蒋乐说道:“下次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方梓宁看着陶舞枫,一句话也不说,在滂沱的大雨之中,他转身离去。
“你没事吧?”她拿出面纸,替蒋乐擦去沾到衣服的血迹。
“没事,我早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他笑了一笑,“不管他了,他自己的麻烦没完,却管到我头上来,哼。”
他并不担心方梓宁会多事告诉罗拉,他太清楚他了。他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姐姐,而一字不提的。
陶舞枫一听非常担心的说:“麻烦?他怎么了?”
“他在美国的未婚妻不肯嫁他,你说麻不麻烦?”
自己并不算说谎,事实上方梓宁的父亲的确提过,要他娶汽车大亨罗伯特的女儿,两家是有在谈婚事,只是男女主角不怎么领情。
未婚妻这三个字敲进她心里,比用刀刻进去的还深刻,“他从来没说。”
她感到疼痛不巳,迷惘的看着不断飘下的雨雾,“他跟我求婚,只是要帮我……”她看了蒋乐一眼,“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吧?”
“什么?方梓宁跟你求婚?”他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他终于说了!可恶,陶陶你不会答应吧?”
他非常的担心。一直以来,他就知道方梓宁是个天大的威胁,虽然陶陶始终爱他没错,但是他下意识就对他感到惧怕。
在三剑客时代的他,充满了自信,相信没人比他更优秀,可是每次在方梓宁面前,他就会失去自信。那双蓝眼睛,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眼睛底下发生,只是他一直不说而已。
陶舞枫摇摇头,眼泪流了下来,“没有,他只是同情我,我怎么会答应……”
她怎么能让他这么牺牲?她的幸福不是让罗拉偷走的,不需要他来补偿呀!
蒋乐拥着她,轻轻的说:“别哭了,没事的。”
陶舞枫泪如雨下,点点头,“嗯。”
没事吗?为什么她却觉得心痛得这么厉害?想到自己曾经在天平上写下两个名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要忘记过去,才可以有未来。”但是要怎么忘掉过去?爱上别人,就能忘掉过去。
陶舞枫忍不住痛哭失声,“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我自己!”
她对方梓宁的友情,早就变质了,在她心中,他并不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她真气自己现在才发现,她对他的感情有名字的,叫作爱情。
“请你离开,让我静一静,拜托。”
蒋乐幽幽的看着她,许久,才叹了口气,不死心的说:“好吧,你要静一静,那就想一想,记得我多爱你!”
陶舞枫含泪看着他。原来她早已经不再为他心跳。因为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梓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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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拉非常高兴的招待她妹妹,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见面的次数也少。但江沛谊那直率的个性,还有她自己本身就好相处的特质,让她们这对异父姐妹相处起来格外的融洽。
“真抱歉哪,来台湾之后一直忙着整理房子,没去拜访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我这不就来了吗?”江沛谊笑着说:“妈妈说很久没见你了,要是星期天你没事的话,跟姐夫一起过来吃晚饭吧。”
“嗯,我问问蒋乐好了,不过他最近比较忙,不知道去不去得成。这样好了,我再给妈妈电话好了。”
“姐夫很忙喔?”江沛谊忍不住想,不知道跟陶舞枫有没有关系。“在忙些什么呀?”
“就是工作上的事,爸爸请他去做评估一些企业值不值得收购,其他的我就不清楚啦。”
她一向不过问公司里的事,而且蒋乐虽然忙碌,但是对她的态度却丝毫没变,反而更加的温柔。每天晚上一定会回家跟她吃饭,跟她聊聊一整天遇到的事。
“是喔,没关系,星期天不能来也无所谓,可是我的婚礼一定要来喔。”她特别强调着,“一辈子只有一次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