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款款、影恍恍、牵手的步履成双。天茫茫、月苍苍,你们的流域回荡。笑吟吟、声缓缓,尽头前的路暖暖……」
(词/吴青峰)
只是,她终究还是想得太多,所以没真的成行。
林依依抚摸着外壳被捶成黑绿色的铜灯,心口因为想念他而痛得不得了。
他昨晚去参加宴会,没能上线和她说话。幸好,今晚就可以看到他的样子,听他眉飞色舞地形容这次的新作品得到了多大回响,哪张作品又被家具公司看上,准备进入量产阶段。
「你要振作啊,下个月就有长假可以去找他了啊!」她放下长柄剪刀,一边收拾老废枝哑,一边轻声对自己说道。「而且你不是查过人事规章了,搞不好你有机会留职……」
叮咚、叮咚、——
门铃声让林依依惊跳起身,她咬住唇,不安地看向门口。
汪定国又来了吗?
安钦群离开后,汪定国每天傍晚都来找她,她昨天才又义正词严地拒绝他一次。而他不也说过,会等到她和安钦群分手后,再来追求她吗?那不是「暂时」死心的意思吗?
一想起汪定国那么斩钉截铁地认为她会和安钦群分手,她就忍不住想叹气。
她不怪汪定国,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看好这段远距离的爱情能持续多久。
毕竟,她和安钦群之间不是那种深厚的十年情感。虽然他们在一起时相属的感觉,自然地像是交往多年一般。就算他们住在一起,相处时间好像比很多交往许久的情侣还长,但他们还是只认识了几个月。
激情是容易消褪的,况且对一个生气勃勃,凡事都有热烈兴趣的男人而言。
但她不会后悔!林依依挺起胸膛,在心里告诉自己。失去过,总比不曾拥有过来得不遗憾吧,而且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被他热烈爱着的感觉!
叮咚、叮咚、——
林依依捣着胸口,这才惊觉她居然离谱地在发呆,急忙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哪一位?」
「关晓铃。」
林依依惊讶地双唇微张,马上打开门。
关晓铃看着林依依,有几秒钟的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再是清汤挂面死板短发的林依依,穿着公主袖短袖衬衫,搭着七分牛仔裤的林依依,眉宇间多了分自在,原本就秀气的小脸整个漂亮了起来。
「换造型了?」关晓铃走进来,佯若无事地说道。
「安钦群带我去的。」林依依点头,忐忑地站在她的身边。
关姊不会还介意着那场意外吧?
「他的作品吗?」关晓铃指着那盏立灯,唇角笑意有些勉强。
「对,他说这样我晚上工作时,会看得比较清楚。」她轻抚着那盏灯,一提到他时,胸口便要窒闷一下。
「如果拿到外头卖,十几万块跑不掉。」关晓铃说道。
「他的用心是无价的。」
关晓铃一听,马上睁大眼。「你以前是最实际的人,恋爱果然改变了你的性格。就像恋爱也让我从一个太浪漫的人变得实际,知道身边的小妹妹原来才是最应该要防范的人。」
林依依看着关姊,脸色愈变愈苍白。
「我不懂关姊的意思。」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抢走了安钦群。」关晓铃咄咄逼人地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林依依紧张得将指尖全刺入掌心里。
「那天,安钦群也在,你要我怎么说?我说过,他不喜欢我在外人面前提起我们的关系。」
林依依看着关姊时髦长型镜框下的固执神态,她揪起眉心,又被弄疑惑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男女朋友?」她轻声问道。
「没错。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接近他,为什么还要任由他打电话来质问我,你知道我接到那通电话的心情吗?」
「可是……我不觉得他在说谎。」林依依摇着头,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他当时那种暴跳如雷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不喜欢别人黏着他,你看他也没因为和你谈恋爱,就决定不回美国。」关晓铃双臂交握在胸前,用一副自信口吻说道。
「那是因为他那里有展览,一定要去。但是,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
关晓铃一愣,双手紧握成拳放至身侧。不可能的!安钦群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每天报讯的人?
「那只是刚开始,之后他会开始到别的地方找灵感。然后,他会告诉你,不要声张你们的关系,因为他不喜欢他的女人管太多。」
「我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他个性那么直率、坦荡荡,他不在乎得罪谁,连说谎都嫌懒。」看见关姊的脸慢慢胀红,林依依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说谎的人是——关姊。
「如果他不喜欢拘束感,他就不会主动找人谈恋爱。就像他不想结婚,他也已经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了。」她轻声说道,目光毫不闪躲地看着关姊。
「那就是他的手法,他总之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
「你口中的安钦群,不是我认识的他。」林依依心痛地看着关姊,不想逼她承认说谎,却也不允许她再破坏安钦群的名声。「他还要我在汪定国面前表明我们是男女朋友。」
「那只是男人为了占领地盘而做出的……」
「马的,你再说谎,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安钦群的暴吼从屋内传来。
林依依惊跳起身,以为自己在作梦,一回头却看到安钦群站在前廊。她惊呼一声,马上朝着他的方向狂奔而去,直到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为止。
「你回来了!」她用尽全力搂着他的颈子,连毛细孔都在微笑。
安钦群的怒容在望着她粉红小脸时,渐渐地软化。他用双唇轻扫着她的唇瓣,素求了一回他渴望了许久的唇,但他没有放纵,因为眼前还有个碍眼家伙要处理。
「你从工作室进来的吗?」林依依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还是觉得好不真实。
「对,我在大门外听到你们的对话,所以我故意从工作室绕进来,想听听小关还可以说出什么样的谎。」安钦群说话的同时,黑眸野蛮地瞪着关晓铃。「没想到你倒是临危不乱,无论她说出什么话,你都有法子反驳。」
关晓铃面色如土地站在原地,连看都不敢看安钦群。
「怎么说不出话了?怎么不跟依依说,她有妄想症,我现在站在这里只是她的幻觉。你脑子有问题吗?怎么说得出那些谎,要不要我直接帮你到精神科挂号……」
林依依扯扯安钦群的手臂,要他收敛一些。
安钦群不情愿地抿着唇,狠狠瞪了关晓铃一眼,然后就专注地看着能让他心情愉快的人——
依依。
「你瘦了。」他皱着眉,抚着她微尖下颚。
「待会儿再说这些……」林依依很快看了关姊一眼,怕她被他的话刺激太深。
关晓铃根本没看依依,她心碎地望着他脸上对依依毫无保留的眷恋。
「反正,我根本没和你交往过,这事随便找个公司里的员工来问,他们都很清楚,你可以滚了。」安钦群大掌胡乱一挥,虽然想跟关晓铃大吵三百回合,他却很清楚身边有这个小人儿在,他能发挥的战力极有限。
况且他此行停留时间有限,只想着关晓铃快点认错,快点滚蛋,好让他抱依依。
「看什么看!快走!」安钦群怒目一瞠,再度上前赶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在意你那么久了!」关晓铃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
林依依惊跳了一下,尴尬地想避开,但安钦群牢牢地掴着她的身子不放。
「照你这么说,清洁公司的欧巴桑,比你在公司待得更久,我早就应该娶她为妻了!」安钦群吼得比关晓铃还大声,一脸想杀人放火的凶狠样。
林依依捣住耳朵,却还是被震得耳朵隆隆作响。
「那不一样!我尽心尽力地为你打理好台湾的每一件案子,什么细节都考虑再三,没人像我付出那么多。」
「那是你的工作。」
「没有人会为工作付出那么多,我加班建档案,寻找每个可能合作的厂商……」关晓铃激动地说道,气到在发抖。
「所以,你的加薪幅度是全公司最大的,我也最信任你。而你累积的工作经验,更是让你到哪里都能无往不利。」安钦群横眉竖目地瞪着她,觉得她根本不可理喻。
「我要的不是这些。」关晓铃泄气地颓下肩。
林依依咬住唇,低头不忍再看。
安钦群见状,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延长这场战火了。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就算你今天用谎言拆散了我们,我还是不会跟你在一起。」安钦群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给人任何希望。「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你还存有一丝我可能会喜欢上你的念头,那我劝你快点辞职。」
「为什么是她?她只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内向丫头。」关晓铃不服气地说道。
林依依低头不语,甚至不敢看安钦群一眼,因为就连她也觉得自己不够资格被他在乎。只是,她既然喜欢他了,而他也在乎她了,那她便觉得自己更应该加倍专心地待他才对。
安钦群挑起林依依的小脸,清楚而大声地对她宣布道——
「你登不登得上台面,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付出不求回报的善良、喜欢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是没有恶意的天真、喜欢你口不吐恶言,总是尽量要求自己的努力。喜欢你关心我的方式、喜欢你看着我就像拥有全世界一样的快乐,喜欢到不可以一天没有你……」
安钦群瞄了关晓铃一眼。「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摇头的人是林依依,她从耳朵到颈子全都一片飞红,因为她没他说的那么好!
安钦群看着林依依发烫的耳郭,低笑地在她红透的额间印下一吻。
「我会离开的。」关晓铃看着安钦群说道。
「我会给你推荐函,外加半年薪水,也希望你可以做好分内工作,完整地交接。」
「你会后悔的,没人像我对你那么……」
「够了,我只要她对我好。」安钦群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谈。
关晓铃离开前望了林依依一眼,那愤怒的眸光,让林依依难过地咬住唇,因为她知道她们之后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
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
「总算走了。」安钦群把她拉进客厅里,马上将她抱到腿间,抚着她忧心忡忡的小脸。「想我吗?」
「关姊很可怜,她也只是希望你多注意她一点……」她眉头愈拧愈紧,还是没法子跳脱难过情绪。
「她可以希望、她可以活在我是她男友的梦想里,但是她不该用一连串谎话来搞破坏。尤其是在她明知我们已经在一起之后,她的谎言更不可原谅。这样品德可议之人,你要我以后如何放心把重要公事交给她?」安钦群严肃地说道。
「但是,你说话也不用那么直接……」
「让她恨我,总比让她陷入幻想,到时候精神出问题来得好一点。」他实际地说道,对于这个竟不懂得要发怒的小家伙,只感到不可思议。
「那我能帮她什么吗?」她问。
「你要记得一件事——」他捧住她的脑袋,真想知道里头到底有没有负面想法啊。「你不是神,没法子替每个人的情绪负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功课要做。」
「我答应你,不会再为我做不到的事情责备自己了。然后,我现在要做我的人生功课了——」她在他双腿问坐起,一本正经地捧住他的脸庞说道:「安钦群,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你。」
安钦群的唇角微勾,黑眸闪烁诱惑光芒。
「我有没有说过,我最爱你的聪明……」安钦群一手扣住她的后颈,覆唇挡住她说话的机会。
之后,所有的言词都化为乌有。毕竟相爱的时候,言词是传递心意最不达意的方式啊……
第八章
接下来的时间灼热而缠绵,他们完全没法子离开彼此。
他吻着她,从前廊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中央的大床。
林依依躺在他的身下,已经不晓得他的唇是在何时滑到她的胸前,而她也忘了自己为什么没有马上阻止。
「好痒……」林依依氤氲着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全身蚁咬般的感受,只好扯着他的发,扭身想推开他在她胸前的放肆。
安钦群不但没放开,唇齿反而多用了些力道汲取着她的美好。
快感洪水般地淹没她的感官,她拱起身,贝齿陷入红唇间,发出啜泣般的喘息。
「可怜的宝贝,你会习惯的……」
麦色大掌在她的白皙胸前,诱惑地滑动着。精健大腿探入她的双腿间,在她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他已经找到她最脆弱的一处,以一种规律的压力将她逼到了边缘。
针般快感持续地在她体内累积着,她全身发烫,额头上甚至冒出了轻汗。
「呜……」她发出难受的声音,挣扎着想推开他。
但他不允许,执意用情场老手般的勾引速度折磨着人。
她慌乱地睁开眼,看着他爱恋的眼神,心头一阵悸动,认为他即将要占有她。
她的身体渴望地发疼,但她的理性却在抗拒。
这段时间的分别如果教会她什么事,那就是她若和他发生关系,她会更加不可自拔地想念他。况且,没有百分百的避孕方式,她就是会忍不住担心。
「不要……」林依依翻过身,被解开的衬衫大敞,露出泰半玉背。
「你想要的。」安钦群吻着她颈边肌肤,指尖顺着她的后背慢慢滑下。
她身子一阵痉挛,很快地往旁边一滚。
「小心……」
他的叫声没能阻止她掉下床铺,而且还很不幸地撞到了床头柜,撞出额头上的一丸红肿。
安钦群跳下床,把她捞回怀里,一寸寸地检查她。
「有没有撞到眼睛?头昏不昏?会不会痛?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他皱着眉头,心疼地在她的伤处吹着气。
「没事,只有一点点痛。」
安钦群把她抱回床上,拧了条冷毛巾敷在她发红的前额。
「笨死了!谁叫你在这种时候还试图要挣扎,放心享受就好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林依依揽住他的颈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如果我们做了之后……我以后想到你会更难受的。」
「我也难过啊!好不容易看到你,可以安抚心头的想念了,另一种欲望却又逼上来,搞得我里外不是人。」安钦群整个人趴在她身上,还忿忿地捶了下枕头。
「对不起……」他的重量让她喘不过气,但她完全不想推开他。
「不是你的错,对不起什么?」他瞥她一眼,连忙坐起身把她捞回怀里搂着。
「护照、签证都办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