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干的好事!厨房地板要随时保持干净,这是身为厨师基本的认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他发出上任来的第一声怒吼,一句话震住所有人。
齐珊珊内心恐惧不已,她可以想象到恶魔正张狂的扬着他的黑色羽翼,整个世界都被他染黑……但能停止这险峻局面的人只有她,唯有她认错,才能解救其它的同胞!
可是……她的胆子本来就不大,现在已被吞噬了!她苦恼的移下摀着脸的手,苍白的看看身边低着头的同事们,果真她已陷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皮绷紧,胆怯的发出沙哑的声音:「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刚刚没投准……对不起。」
「齐、珊、珊。」冉在天的酷眸精准的瞄向她,迸射着冷焰的目光瞪得她腿发抖,手发软,头发昏。
她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咬牙切齿的喊出来,不只心惊,魂都快飞了。「有……」她颤抖的回话,主动「出列」,总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下她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妳……」冉在天瞪着她这号天兵,突然不知该骂啥才好,她竟像小学生一样喊「有」,惨白的小脸和那双盛着秋水无辜颤动的大眼睛,好像有多怕他似的,他又不会吃人,她也能怕成这样?
「还不快去捡起来!」他面不改色,严厉斥责。
齐珊珊呆呆的望向他,水灵灵的大眼睛流露着难以相信,外加一些莫名的感谢,原来他真的是面恶心善,就只要她捡起来而已,没有其它刁难,她真是错看他了,他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恶魔」。
「是。」她缓步上前,拾起香蕉皮,扔进垃圾桶,充满感激的回到他面前,怯怯的一笑,再对他致歉并感谢。「对不起,也谢谢你。」
见鬼了!这女人是在谢啥谢?冉在天拧着眉瞪着她柔柔的甜笑,她是想用美色「关说」,企图迷惑他让他昏头,免于受罚?还是以为她是他的学妹就可以攀关系?
她搞错了,她并没有摸清他冉在天的行事风格,他常是美女当前坐怀不乱,公事也只有公办的道理,而且看在她是学妹的分上,他对她只会更严格,不可能放她得过且过……
「妳听着,晚上收工后,妳得一个人做完整个厨房的地板清洁工作!」他暴吼。
齐珊珊被他雄浑的声波震得耳膜快发炎了,站这么近何必说话那么大声?是怕她听不到吗?而且他分派这个工作给她实在太不合理了,她是副手厨师,并不用做清洁工作。
「可是……地板有清洁人员阿菜姊做啊!这样一来……我不是抢了她的工作了?」她满腹疑云。
「阿菜姊今天可以休息,就监督妳做。」他阴狠狠的冷斥。
「为什么?难道……这是……处罚吗?」她最后才想到,生怯的发问。
只见他夺魂摄魄的瞪着她,发出嘶哑低沈的黑暗之语:「废、话!」
她猛然紧缩着肩,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和他目光相对的瞬间,彷佛清楚看到恶魔的黑色羽翼唰地从他背上窜出,啪地扬起,一对邪佞的角也从他的头顶冒出来!
她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了夜的主宰……恶魔,还激怒了他!
最最不该的是吃那根香蕉,就算吃了,也该丢准点,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啊!
都是贪吃惹祸啊,都怪她自己……噢!
第二章
所以说啊!上班时间皮最好绷得紧紧的,只要有人请吃带皮的水果,一律拒绝最保险了。
就在这黑暗的一天,齐珊珊忙完中餐和晚餐时段后,餐厅打烊了,她受酷刑的
时间也到了……
「珊……你这么瘦经得起操练吗?这么大的厨房,你做得来吗?」
「珊,我们都好想帮你,可是主厨的样子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厚……」同事们在收工后,纷纷进更衣室换便服准备下班,看到被「留校察看」的齐珊珊正在对面的清洁用品室搬工具和清洁剂,准备打扫,全都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再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都是我害你的,珊,要是我没带那串香蕉来就好了。」屏东来的小文很抱歉的说。
「别这么说,大家快回去,时间不早了。」齐珊珊淡笑之间看似不以为意,还一一的挥别同事,认命的推着清洁工具走进厨房。
厨房内部是一片可怖的寂静,放眼望过去料理台上有菜屑,炉灶旁满是油渍,地板也油滋滋、湿漉漉的,各个角落算起来有满满五大桶垃圾……
而负责清洁工作的专人阿菜姊,真的就坐在通往餐厅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监工。
阿菜姊是中年妇女,长得黝黑清瘦,仍一如往常穿着清洁工的白围裙,脚上穿长筒防水雨鞋,看见齐珊珊,她苦笑,露出金牙……
齐珊珊留意到了,阿菜姊可不是悠闲的坐着,她双手抵在膝盖上,背脊挺直,椅子只坐三分之一,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在照相馆里准备拍大头照那么紧绷。
她的目光再调远一点,冉在天就立在阿菜姊身后,端着一张恐龙脸,双手环胸,深沉的双眼正盯着她……
莫怪阿菜姊那么谨慎了,原来恶魔也在,人人都怕恶魔。
「告诉她要从哪里开始清扫。」冉在天下令。
「A……那个厚……料理台要喷上清洁剂,开始刷洗再拿水冲……」阿菜姊像机器人一样的说,嘴角还隐约抽搐。
齐珊珊不开口说一句话,尽管工作一天已经累坏了,仍紧咬牙关,动手清理……
她全都依照指示,卖力的洗洗刷刷,扛走了五包垃圾,就在最后阶段的地板清洗时,她已是浑身香汗淋漓,热到不行,糟的是闷热感令她的腰际开始有了不寻常的骚动……
从十八岁起,她的腰上就开始冒出不寻常的红疹,这就是她难以启齿的「隐疾」,热气和汗水尤其会加快它作怪的速度,它开始发痒……好痒……她难受得要命;一手拿长柄刷子刷地,一手抓抓腰际,这不抓还好,愈抓它就更嚣张,痒得她想叫救命……
「别想偷懒!」冉在天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把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底。
「并……没有啊!」齐珊珊强忍着,她也想努力把地刷干净,可是她真的好痛苦……
「那你就动作快点,我不想整晚跟你耗在这里!」冉在天傲然的一声令下,真不知她是在抓什么,腰上有跳蚤不成?「限你三分钟内把地板弄好。」这是底限,
他待会儿还有事,一个死老头找他,他得去赴一个约。
「是。」齐珊珊咬着唇,拚命忍着会让人疯狂的痒,努力刷洗地板。
终于全弄好了,她等不及冉在天验收成果,匆匆收拾工具,把工具车推回工具室,立刻直奔对面的更衣室,脱下围裙、厨师服,上半身只剩蕾丝胸罩,清晰可见她腰上已是一圈红,她裸着上身,背靠在冰凉的墙上磨蹭、喘息……盼着它停止作乱!
这不为人知的红疹子不是病,但痒起来要人命,平时不造反就没事,但它总是不定时的发作,一发起痒,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尤其到了月圆或没有月亮的那天时,更是教她痛苦难耐。
她为何会染上这怪疹子?这说来话长,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当时她那双不孕的父母,为了求得一子半女,在中国的云南买了一个老婆婆的独家偏方,说是什么生平花精,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没想到买回后,真的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她排行老二。
可怕的是花精的副作用是会长疹子,不是孕妇长,就是生下的小孩会在十七、八岁少年时期长,而她妈妈在怀孕时一颗疹子也没长,于是她和大姊,小妹就在十八岁那年分别在腰上冒出了疹子……
据说唯一的解药是收集到一百双男士的「手」,借由「换气」来治愈这毛病,从此她们齐家三姊妹对男人的手很感兴趣,只要一有机会,绝不错过和男士握手。
但是她在厨房工作,只有轮到她到餐厅外场当值星班长,亲自向客人做市场调查时,才有和人握手的机会,这几年她慢慢来也才握了七十位男士的手,这其中也包括昨晚握了冉在天的手;就差再握三十个男士的手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她多盼着当值星班长啊!可是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轮到她……
「噢……我一定会死掉……」她的腰紧贴着墙,用力的磨,使劲的磨,恨不得把疹子磨平,摆动身子令盘在头上的长发散落而下,像瀑布一样披泻在裸肩上,她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嗯……啊……」
厨房里,冉在天紧拧着眉检视过各个角落。这齐珊珊还挺耐操的,做得还算不错,合格了,但有一点他很不满意,她竟然没等他检查就跑走了,像是挺不甘愿。
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找到她,警告她注意自己的态度。
「你可以下班了。」他对阿菜姊说,迳自走向工具室找人,无人,蓦地!他听见更衣室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
屏息一听,那是一声声令人心发麻、极为性感的呻吟声;他不可思议的目光瞟向更衣室,悄然走近,从微开一缝的门间,清晰可闻的女子嘤咛的声音传出来。
「啊……嗯……呃……」
这是……齐珊珊的声音!里面还暗藏着……男人吗?她匆匆的跑了原来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头等她?
太放肆了,竟敢在他的管辖区里乱来,而且还胆大包天,连门都没关好!
狂烈的怒火焚得他想揍人,他一脚踢开门,愤然入逮人……
「啊!」齐珊珊望向猛地被推开的门,双眼对上冉在天阴沉沉的眸子,惊吓的抱着衣服遮在胸前。
冉在天染火的眸死瞪着她销魂且柔媚的雪白肌肤,那头浪漫的长发让她那张俏脸更添女人味,要命的是更衣室根本没有别人,只有她,他亲眼撞见她像猫儿一样靠在墙壁上磨蹭,小嘴里还发出淫秽的叫声……她是有什么怪癖吗?
「你在干么?」他揶揄冷斥,目光锁定在她惊慌的大眼睛上。
他嫌恶的表情,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她并没有啊!「我很不舒服……请你走开。」
「很不舒服?」他思索她这话的意义,不怀好意的问:「也许……你需要有人帮你解决?」
她眨眨眼,她并不需要,没有人治得好她的疹子,如果他要一直跟她握手的话,或许她可以考虑同意,但她可不敢奢望他会这么帮忙她。「不……用了。」
「别客气。」他踢上后头的门走向她,故意想吓吓她。
她屏住呼吸,眼看着无法阻止他的热心帮忙,那么……「等一下……至少……先等我穿好衣服!」她匆匆的伸高手,拿了挂在衣架上的便服,躲到衣架底下,用挂在上面的衣服遮身,背过身更衣。
冉在天瞧见刚好暴露在他眼前的纤腰,乖乖,她的柳腰一片嫣红,是怎么回事?过敏,还是传染病?他得要求她去做一次健康检查,身为一个厨师,健康状况
很重要,万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病况,传染给宾客还得了?
齐珊珊扣好衣服,钻出衣丛,很不好意思的走向他,既然他那么想帮的话,就来吧!她朝他伸出手……
「干么?」冉在天瞠目问。
「你……不是要帮我吗……」她小心的拉起他厚实温暖的大手,握了一握,症状减缓许多,再握,浑身清爽……原来握同一个男子的手也是可行的,她就再多握一下吧!
她乐意的一握再握,并且细心的察觉了,他的手上有好多细痕……那是练习刀法时留下的旧疤痕吧!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定很高,老主厨曾说过,他走遍世界各地修习厨艺,看来他真的是下过一番工夫。
她不自觉的轻抚他手上的伤痕,对他肃然起敬……
「喂!」冉在天发出狰狞的低斥,瞪着这诡异的女人,甩开她软绵绵的葱白双手,她是神经有问题吗?不断握他的手,还偷摸他,是有何企图?
齐珊珊知道自己又惹恼他了,她是不该乱摸他。但这回她真的很感谢他,要不是他好心的「出手」相救,她不会这么快就驯服腰上的隐疾。
「谢谢你。」她露出微微的笑意,
冉在天深奥的瞥视她,她又在谢啥?他什么也没「做」。
「如果可以,我先下班了。」她依然甜笑。
「最好赶、快、走。」他真的很气恼,这女人看起来温温的,却总爱惹毛他,老是让他咬着牙说话,她再不走,难不成是想再继续握他的手?真是莫名其妙,搞得他心都乱了……还有她的笑,吊诡得很!
不行,今后他得特别注意她,他十分重视部下的人品,只有品格端正的人才能做出好菜,尤其是她,他会对她严格的要求,她最好不要再怪里怪气,也不要出一丁点状况,否则他绝不轻饶她。
齐珊珊根本不知冉在天是怎么想她的,他要放人,那她当然是赶快走人,才不想一直被他瞪着看,那会让她作恶梦的。她开了置物柜,拎起皮包,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匆匆开溜了。
而两人的不解之缘,便是从此开始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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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般,半年过了。
一个安静的午后,餐厅正值休息的时间,厨房的员工们闲闲没事全挤在充当休息区的更衣室里,有人闭目养神,有人聊天喝茶。
齐珊珊窝在角落草拟菜单,若她估算的日期没错,下个月的创意菜单就是轮到她来负责,以前老主厨还在的时候很赞许她设计的菜色,宾客的接受度也都很高,销售量很好,这次她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冉在天「当道」,很可能对她鸡蛋里挑骨头。
经过那么久的相处,她还是无法适应他的凶悍;要是他不老是吼她,那她的日子一定可以过得开心点。
「嘘嘘……大家注意,主厨要训话了,大家快到厨房集合……」屏东的小文跑得喘吁吁,一闪进狭小的休息室就通报大家。
每个人神情一凛,匆匆起身,调整自己的服装仪容,随手抓来厨师帽戴上,像逃难—样的夺门而出。
齐珊珊没敢怠慢,收起笔记本,也要跟着大家跑……可是她的厨师帽呢?东找西找,它跟她失散了。「跑哪儿去了?」她急得发慌,眼看更衣室只剩她一个人了,她不得不快点去集合,只好放弃找帽子,硬着头皮到厨房。
她都还没走近集合区呢!就听到打雷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珊』,你慢吞吞也就算了,帽子也没戴,服装仪容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