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站在她面前,耳边听见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感觉他掌心传来的温暖温度,她难免紧张。
毕竟他是自己穷尽一生也要找寻的人哪!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白非扬话声微顿,取而代之的是略带讥诮的笑意。“我会特别亲近你的原因了。”
就在六年前的桃花渡口,他遇见和自己相同寂寞的灵魂。
“白大哥……”美眸里盈满他讥诮的笑意,樱无邪不开心的皱眉。
“嗯?”
“我不是说过只要我在你身边的一天就要让你开开心心的,让你不再寂寞吗?”樱无邪嗓音轻软,话声不轻不重的落在他心底。
“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
白非扬垂眸睇她。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这么说了,心头软软的骚动更甚,他却刻意忽视。
陪他到最后……
“无邪,你醉了。”不着痕迹地轻蹙眉心,白非扬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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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
清晨,绿荫筛落灿光点点,小鸟儿枝头跳跃,早晨特有的静谧却被这一连串拍门声惊破。
慕容荧荧大步越过长廊,娇艳俏颜带怒,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停在慕容仲华房前,她用力拍打房门,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无辜的门板上。
披上外袍,慕容仲华百般无奈地前来应门,俊颜满是睡意。“荧荧……”
“哥,腾龙块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腾龙块?”慕容荧荧劈头就问,秀眉拧紧。
慕容家莫名其妙迎进一个妖女就算了,她身上有非扬哥的腾龙块也算了,最令她不可忍受的是——
她居然最后一个才知道!
睡眠不足外加尖锐女音侵脑,慕容仲华足足慢了三秒才有回应。
“有关樱姑娘有腾龙块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慢吞吞地解释,小心翼翼。
“那她和白大哥是什么关系?她、她该不会是……”白非扬在慕容庄住了三年,她也芳心暗许三年,但是他对她的态度总是客气而冷淡。
而他对樱无邪的笑却很不一样,他从来不曾这样对她笑过啊!
“荧荧,我不知道樱姑娘和非扬是何关系,说不定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但是……”慕容仲华面色凝重地看她。“进了慕容山庄的人就是慕容家的客人,我可不许你找樱姑娘的麻烦。”
“我不甘心。”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慕容荧荧沉默许久,突然冒出这一句。
“你不甘心什么?”慕容仲华俊眸危险的眯细。
“我喜欢了非扬哥整整三年,我不甘心输给那名妖里妖气的女人。”慕容荧荧咬牙道。
“荧荧,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还有,入门就是客,我不许你再这样口无遮拦。”隐隐嗅到她话里的不对劲,慕容仲华低斥。
荧荧什么都好,就是得失心太强,向来想要的东西非要到手不可,她的话让他不安。
“总而言之,我不会把非扬哥让给她的。”慕容荧荧衣袍一甩,转身就走。
“荧荧!”慕容仲华先一步握住她的皓腕。“别做傻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慕容荧荧神情倔强。“我去找非扬哥问清楚。”
八角亭外凉风轻拂,送来淡淡花香,白非扬扬眸睇了张若野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棋子。
“将军。”他薄唇勾笑。
“白二堡主,我又……”张若野用力搔搔头,原本肤色偏红的脸庞涨得更红。“这已经是第三盘了。”
“下棋最忌心浮气躁,别急、别急。”白非扬玉扇轻摇,收回棋子。“平心静气会有好处的。”
“但是……”张若野皱眉叹气。“我输得太惨了。”学艺不精啊!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闻言,白非扬难得微笑。
或许樱无邪的话多少在他心里起了作用,这几日来终年不化的寒冰总算初露朝阳。
眼瞳里映满白非扬俊美出尘的笑颜,张若野就算是男人也看失了神,他着迷地移不开目光。
为什么平平是男人,他们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啊?人家笑起来如此俊魅,他笑起来却像大叔,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非扬哥,我有话想跟你说!”忽地,娇脆的女声陡然扬起,打破花园宁静的午后。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亭外,只见慕容荧荧神色不安地看着白非扬,灿阳照在她清丽的娇颜上,映出金色光圈。
“慕容姑娘。”白非扬和张若野互看一眼,然后他衣袍一撩步出亭外。
“非扬哥,我想跟你谈谈有关樱无邪的事。”慕容荧荧咬唇道。
“无邪怎么了?”听她提起无邪,白非扬微怔,担心她是不是在慕容庄里惹了麻烦。
没想到他竟直呼樱无邪的名字,向来心高气傲的慕容荧荧顿时觉得心头更闷。
非扬哥在慕容庄住了三年,至今仍客气地称呼她“慕容姑娘”。
“非扬哥,我听说你从不离身的腾龙块在樱无邪手中,真有这回事吗?”她开门见山的问。
“嗯,确有其事。”不知道话题为何会和腾龙块有关,白非扬仍捺着性子回答。
“将号令天下第一堡的腾龙块交给不知来历的女子是否太过轻率,更何况对方还是妖里妖气的女子。”慕容荧荧话说得很酸,摆明了是在嫉妒。
“慕容姑娘,你不觉得这样形容一名年轻女子太过刻薄吗?”白非扬俊眉微蹙,眸底蒙上淡淡不悦。
慕容荧荧形容无邪的方式,他很不喜欢。
“非扬哥,并非我说话刻薄,这是事实。”恨不得让他们的关系立刻撇清的慕容荧荧急急解释。“你也知道水月宫野心忒大、蠢蠢欲动,樱无邪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说不定是他们派来的好细,非扬哥千万别被她的美色所蒙蔽了。”
“慕容姑娘,白某像是会被美色所骗的人吗?”俊颜依旧平静,白非扬反问。
“非扬哥……”
“慕容姑娘,无邪是在下的朋友,若是她的存在让你们感到困扰,我立刻带她离开。”白非扬清冷的嗓音隐隐不悦。
“非扬哥,我没这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要赶你离开的意思。心一跳,听见他要离开,慕容荧荧美眸微红,好急。
她只不过想在非扬哥面前说些樱无邪的坏话,让他和她保持距离,他却直言要和她共进退。
可恶的樱无邪,都是她害的!
“不然慕容姑娘是何意思?”白非扬的语气客气,却异常冷淡。
“其实……”慕容荧荧焦急地咬唇,没想到竟会弄巧成拙。“我只是因为向来鲜少亲近人的非扬哥带朋友回来感到不安而已,所以非扬哥别生气,忘记我方才所说的话,原谅我这一回吧!”
这样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她会感到不安都是因为喜欢他呀!她就是太在乎他,才会打从心底讨厌樱无邪,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我不会生慕容姑娘的气,”她放低姿态、充满委屈的模样并没有影响白非扬。他薄唇微勾,神情如常,清冷的嗓音近乎冷漠。“慕容姑娘请回吧!”
他拒绝的态度明显,慕容荧荧微怔,心头忽地涌上委屈,他是唯一对她不假辞色的男人……
唯一一个!
安静待在八角亭里的张若野看着慕容荧荧负气奔远,忽地,心头压上某种说不出的闷窒。
他赫然发现对人向来和气有礼的白非扬其实——
好无情!
第四章
“咦?好漂亮呢!”近午时分,南街上专卖首饰花粉的店铺里忽地传出悦耳娇脆的惊呼,就像银铃般好听。
“你喜欢?”本来只是上街办事,后来发现樱无邪就像个好奇的大孩子,每一间店都让她惊奇不已,让白非扬不得不捺着性子陪她一路慢慢逛。
咬住唇,樱无邪水灵美眸着迷地看着眼前朱红色的月牙发梳,脚不像生了根般舍不得走。
“嗯嗯。”
“红色很适合你。”出入意外的,白非扬含笑答道。
喜穿红色的女子很多,她却是让他觉得最耀眼的一个。
“白大哥也觉得适合我吗?”樱无邪眼眸一亮,“还记得小时候有次上街我看中一个红色月牙发梳,那时我喜爱得不得了,可惜没人愿意买给我。”当时师姐们急着采买宫中必需品,无人理会小女孩的苦苦哀求。
她永远记得那时哭得好惨,眼泪鼻涕全糊成一块儿。
“老板,月牙发梳怎么卖?”如今她已是大人了,总算可以买把红色月牙发梳犒赏自己。
“小姑娘,这只发梳可是难见的上等红玉所制,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便宜卖你。”老板笑嘻嘻地伸出五根肥短的指头。
瞪着他的五根胖手,樱无邪有些吓到的眨眨美眸。“五两银子?”
离开桃花岛时龙姥姥盘缠给得不多,阮囊羞涩,如此昂贵的梳子她买不起。
“哎!小姑娘太小看这把玉梳了,它可是上等红玉啊,玉质坚硬澄澈,怎可能五两银子!是五十两。”老板得意地摸摸山羊胡,笑容得意。
“五、五十两?!”樱无邪一听整颗心都凉了。
五两银她都要再三考虑,何况是五十两!
含泪!
“老板,谢谢您了。”小脸上写满失意,樱无邪依依不舍地道别。
可爱的红色月牙梳,只能说无缘了。
“小姑娘,别走呀!若是你觉得太贵,不然我便宜个五两银,当作咱们朋友一场,下回再来光顾。”见她要走,老板急忙留人。
“老板,不劳您烦心。”少个五两有何用?少十两都买不起。
“哎!小姑娘……耶?”老板还有话要说,冷不防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轻轻搁在桌面,他吃惊地看着元宝主人。
“我买了!”白非扬淡道。
“好好。”金元宝哪!可不是天天都有,老板心花怒放地捧起金元宝,立刻从后头拿出锦盒装起月牙梳。
“白大哥……”他的豪气让樱无邪受宠若惊,她愣在原地。
“身为女孩子,你身上的装扮的确朴素了点,更何况你不是很喜欢吗?”白非扬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自然。“既然你很喜欢,我就买给你吧!算是弥补你小时候的心灵创伤。”
“白大哥……”心头热涨涨的,樱无邪眼前泛起薄雾,眨也不眨地望住他的侧颜。
好感动……白大哥果然对她是最好的。
“又不是什么东西,何必用那种感动莫名的眼神瞧我,”早觉得无邪的性子直率可爱,没想到却是如此容易感动的小东西。白非扬不禁失笑。“就当作你守住承诺,活着回来见我的奖赏吧!”
接过老板手中的锦盒,眼里全是他温柔的笑,樱无邪只能用力点头再点头,道谢的话说不出口,就怕眼泪会先掉下来。
活了十八年,白非扬是全天下对她最、最、最好的人了,她也最、最、最喜欢白大哥……他一定想不到,这是她从小到大收过的第三样礼物。
以后不管他寂寞的原因是什么,她一定会极尽所能把他的心填得满满的,陪他到最后,让他笑得真心,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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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月牙梳……她也有把红色月牙梳了。
座下大吉大利才刚到慕容山庄门口,樱无邪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下,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见到红色月牙梳安稳地躺在其中,唇瓣不禁满足地扬起。
心里甜滋滋的。
随后下马的白非扬将马鞍交给仆役,他微微眯眸,看她异常专心地收回锦盒。
“无邪?”
“白大哥。”回过神,樱无邪朝他甜甜一笑。
“怎么啦?瞧你对着它发怔,难道是不喜欢?”
“不!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我会把它收起来。”她笑得美眸弯弯。
“这种东西不是都戴着吗?收起来多可惜?”白非扬疑惑的扬眉。
“不行,要是碰坏了怎么办?”樱无邪无比认真的摇头。
“你没听老板说它玉质坚硬吗?没那么容易碰坏,”白非扬有些啼笑皆非,大掌一伸,取出红色月牙发梳。“你转过去。”
“我?”樱无邪怔住。
“嗯,人转过去。”白非扬颔首。
“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樱无邪还是乖巧地转过身去,乌亮丝滑的长发随风轻扬。
敛下俊眸,白非扬帮她挽起青丝,别上红色月牙梳,淡淡的寂寥在心中漫开。
曾经,他也曾帮柳筑茵别上发梳,不过那已是不堪记忆的过往。
不能回忆的往事。
红着粉颊、僵着身子,因为背对白非扬没瞧出他此刻复杂难懂的神色,樱无邪任他帮自己挽起长发,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仿佛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心跳得剧烈,撞得胸骨隐隐作痛,所有的知觉变得敏感,感觉他温柔的动作……
好心动。
“很漂亮。”白非扬清冷的嗓音响起,樱无邪转过身,迎上他温柔满溢的眸光。
那种眼神,把她的心都融化了。
“谢谢白大哥。”樱无邪开心地道谢,心头暖洋洋的。
“别客气。”深深睇她一眼,复杂的情绪从眸底疾掠而逝,他薄唇微弯。
他不能说,也无法说。
在挽发的刹那间,无邪和筑茵的影子竟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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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后,忆相逢,几时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桌上,烛影摇晃,樱无邪托着香腮低声轻喃,在白纸上写下娟秀字迹。
从别后,忆相逢,几时魂梦与君同呵……短短数字,却道尽她对白大哥的依恋。想起他今天帮她挽发时的温柔,樱无邪不禁又是心跳怦怦。
这辈子她最喜欢的人应该就是白大哥吧!不会再有改变了。
隐约间,窗外忽地传来两人低语的声音,樱无邪倏然竖起耳朵,认出是白非扬特有的低沉嗓音。
白大哥的声音很特殊,悦耳且富有磁性,听在耳里会莫名心跳加快,听过一次便会上瘾。
“……非扬,我知道你已六年没回滂雪堡,但是这件事我非告诉你不可。”站在开满白色花球的树丛旁,慕容仲华神情严肃,猜不出白非扬听见这个噩耗后会做的决定。
“怎么了?”很少见到好友会用这种战战兢兢的语气同他说话,就是屈前辈遇害时也不曾。
“你应该听说过水月宫的毒香无色无味,除了水月宫的解药之外无法可解吧?”慕容仲华试探。
“我知道,屈前辈也是中此种毒香不是吗?”白非扬蹙眉,隐约嗅到飘散在空气中不对劲的氛围。
慕容仲华很紧张,但——为什么?
“应疆传回消息,柳筑茵,也就是你的嫂子确定中了水月宫的毒香,命在旦夕。”纸是包不住火的,白非扬迟早会知道真相,与其让他最后一个知道,倒不如先说。慕容仲华咬咬牙,招了。“水月宫已经正式向天下第一堡下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