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还好吗?”她弯下腰,倚在车窗边轻声唤他。
“雨瑶。”纪森一醒了过来,双眼布满血丝地瞥向她,对她一笑,把椅背拉正了,问她:“现在几点了?”
“八点了,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她问。
“我四点忙完就过来了,我想那时间你睡得正香,不想吵醒你,所以没上楼去找你;我在这里等你,你下楼应该可以看到我。”他是因为出于对她的体贴。
邱雨瑶心底震撼了,没想到他竟然睡在车上等她,还因为怕吵醒她而没打电话,这比煮饭给她吃更叫她感动万分;相较于他,她故意关机的行为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也别睡车里,应该好好回家去休息,清晨湿气最重了,而且开着窗会着凉。”她突然对他表达关怀,仿佛不这么做,对不起良心。
“没关系,总算有见到你,没有对你食言就好。”有她温柔的关怀,他再累都值得。
她又是感动莫名,他等着她只为了不对她食言。
“你快回家休息,我下班再打电话给你。”
“好,只要你不是不理我都行。”纪森一说了内心话。
她深深地看着他,她不知自己哪里值得他这么在乎。
“那……我去上班了。”她竟有点依依不舍,她想再多看她一眼,像他说过的那样,再多点时间多认识他。
“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不,不要,你快回家去好好地睡一觉,我搭接驳车就行了,我要你充分的休息。”她如此地关怀他,是以女友的地位自居了吗?她问自己。
“那么体贴。”他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又得到她的友谊,她的心比他想象中还柔软、善良。
“快回去。”她笑了一笑,就算她是体贴他好了,他都没能回家,工作忙完又在这里等她,她就是体贴他也是应该的。
“那我回去了。”
“再见。”她甜美地说。
“什么时候再见?”他确认时间。
“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她很确定自己会这么做。
纪森一满心欢喜,他坐正身子,发动引擎,挥别了她。
他缓缓把车开到车道上,从后照镜里看到她仍站在那里目送他。
他停在红灯前,看她走过对街,坐上公司的接驳车,上车前她又回顾了他一眼,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他感受到她眼中的热度。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满到快溢出来了,他期待的就是她的关注。
绿灯了,他往前行,她的接驳车也开走了,两人前往的方向不同,心却已系在一起。
邱雨瑶整天上班心情都很好,下班前她依约打了纪森一的手机,满心期待看到他。
“是我,你有好好地睡一觉了吗?”她甜甜地问候他。
“有,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纪森一到她的公司,他提早来等她下班。
“真的,那我快去打卡,下楼去找你。”邱雨瑶挂断电话,打完卡就下楼找他。
他和那天一样伫立在大厅等她,她朝他走去,两人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想去哪里?”他悄悄牵她的手。
“去你家,煮饭给我吃。”她心发烫,心甘情愿地被他握着小手,仿佛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乐意之至。”他正想这么做。
他开车载她回家,煮一顿丰盛的晚餐,两人吃饭配红酒、闲聊,整晚都腻在一起。
“你这个人还挺守信用的。”她吃着他烤的香嫩牛肩肉炖饭,赞许他的优点。
“我一向如此,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劈腿,我没那个空闲可以同时去应付那么多女人。”纪森一喝着红酒,乘机告诉她,加强她的信心。
“那就好。”邱雨瑶听他重申他的立场,心里想起的是他疯狂的吻,她低垂粉颈吃东西,掩饰心里的阵阵波澜。
“你是相信我没对叶小姐乱放电了吗?”
“是她自己触电,不干你的事,行了吗?”她希望他别再提起昨天的事,她会一直陷在那个吻的印象中,心慌慌的耶!
纪森一勾起唇笑,同意她说的,倾身问坐在对面的她:“你头垂那么低干么?挑饭粒啊?”
“没有。”她抬起脸,对上他的深眸,两人突然欲言又止,却又忍不住相视而笑,一种美妙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流转。
第4章(2)
“你平常下班都做些什么?”他问。
“出去玩,不然就在家上网。”她想了想,她的生活很简单。“你呢?”
“我通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下班,能下班绝不在外面多逗留,一定回家。”纪森一说着自己的行踪。
“那你都没有休闲活动吗?”
“有,打网球,不然就出去逛超级市场买做饭用的进口香料。”
“干么替自己塑造健康好男人的形象?”她挥挥手笑他老套。
“不用塑造,跟我在一起久了你就会发现,我的生活其实挺无趣的。”他说的是真的。
她拿起酒喝完,他们总算有共同之处。“吃饱了,现在两个人无聊人士要做什么?”
“带你去散步。”
“好像老人家的休闲活动。”
“你不喜欢?”纪森一怕她觉得无聊。
“散步有益健康,走吧!”她喜欢跟他在一起温馨和安全的感觉,去哪里都行。
他带着她走出家门,两人在附近走了一圈,绕上斜坡眺望夜景。
她发现有张情人椅,径自坐了上去,他也坐到她身畔。
“这里好漂亮,可以看到你家和你妈家的屋顶耶,夜景好美!”她低叹。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时常一个人在这里看夜景。”他舒展双臂搁在椅背上。
“多小的时候?”
“大概七岁吧!我爸妈常吵架,我不喜欢待在屋里,就自己跑到这里来;后来他们离婚了,我妈坚持要和我妹妹在成年后改姓,跟着她姓纪,我爸则是和外面的女人移民到国外。家里不再有吵架声,而是陷入紧张和死寂的可怕气氛,我妈成天不说话,也放弃出国做医学研究,一直到我外公过世前把医院留给我妈,从此她的生活才有重心,但我还是常常来这里。”纪森一注视着远方说着过往的事。
邱雨瑶试着去了解他孩提时代敏感脆弱的心情,那滋味一定分外孤独而心酸。
“你母亲现在还好吗?”她见过他的妈妈,是个有点严肃的女性。
“她不太容易相处……”纪森一淡然地说。
邱雨瑶难以想象他的妈妈是不太容易相处到什么程度。
而她不再发问,她选择当个忠实的倾听者,安慰他说:“现在你和我一起看夜景,还觉得像当时那么苦闷吗?”
“还好,我没想到有一天身边会有个人跟我一起坐在这里。”纪森一朗笑,大手不禁挪到她肩头,扣住她,他喜欢有她陪伴。
她感到肩上小小的压力,内心是悸动的,可以感受到他喜欢她待在他身边。
“以后我都可以陪着你来。”
“通常我坐在这里都不说话的,你会感到无聊吧?”他悄然地快乐着,她的话意味着他们有未来。
“我可以静静地陪着你。”
“真的?”
“有时候也可以唱歌给你听,服务周到喔!”她突发奇想地推着他说,“坐过去一点。”
“做什么?”他被动地挪动自己。
她温婉地拉下他,让他躺下来,头枕在她腿上。
他欣然接受她这份意外的柔情,长腿跨在另一端的椅臂上,舒服地躺在她腿上。
邱雨瑶纤细的手指轻抚他的短发,他俊俏好看的脸,小嘴哼着小时候父亲常哼着摇篮曲。
纪森一宽慰地闭上双眼,她的窝心和体贴像水滴沁进他心底深处,除了她香柔的手指,她甜柔的声音,其他的一切都在远离,他内心的伤痕得到医治,昔日的心碎渐渐地已不复见。
刚才喝的红酒似乎在身体里发酵,他有种微醺的飘然感,想就这么枕着她,不要她离开。
“我很重。”他睁开眼仰望她。
“不会。”她凝视他枕在她腿上安稳的模样,想再多爱他,多给他温暖,他是个好男人,她会把爱给他。
两人默默相对,心跳也悄然加速,他拉来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吻。
她的指尖充满电流,双眼羞怯地瞅着他。
他的大手伸向她的颈背,拉下她的头,掳住她可爱的唇。
她紧闭上双眼,款款和他痴缠,灼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流转,她的心有无限悸动。
而他,在这宁静的夏夜中已找到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日复一日,两人之间的感情持续升温,所有情侣间会发生的事,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晚上不是邱雨瑶在纪森一那儿过夜,就是纪森一在邱雨瑶的香闺过夜。
假日的夜里——
叮咚!
纪森一在晚间十点到达邱雨瑶的家门外。
他下班后就先回家梳洗,带了隔天要换的衣服到她家来,预备整晚跟她在一起,早上再载她出门去玩。
重点是,他要在这个假期向她求婚。
邱雨瑶听到电铃声了,她才刚洗完澡,吹干柔亮的秀发。
她飞快地在全身喷上香水,套上性感睡衣和浴袍就跑去开门。
“爸比。”她亲昵地叫他“爸比”,有撒娇的意味,和其他人叫男朋友“哥哥”或“老公”的意思差不多。
她像小鸟似地飞奔向他,迎进他,为他递上拖鞋,卸下外套,问他:“晚上还要当班吗?”
“不用,放假专心陪你。”纪森一荣升院长后增加人手,比较没有以前那么忙,有更多时间可以和她相处。
“你屋里好像不太一样。”他发现单人床变成双人床,单人座沙发变成双人座沙发。
“我买了大床和双人沙发。”邱雨瑶关上门,依进他怀里,小脸嫣红地说。
其实她的想法渐渐在转变,以前她一直想要维持单身,现在有了他,她竟不再坚持一定要单身过一生。
她发现身旁有人可以撒娇会上瘾,有人陪着逛街感觉还不赖,吃他煮的饭她感到人生无限美满。
她更发现家里的单人座沙发不够坐,单人床无法好好温存;于是她换了双人沙发、双人床,买东西都买两人份,她习惯身边有个他,两人世界比一个人更多彩多姿。
那个曾说结婚OUT的女人,好像逐渐消失于无形,她不再排斥结婚。
相反的,她在等着他向她求婚,她常想他会在何时、何地向她求婚?
说不定他会租下浪漫的船,请来乐队,在碧波荡漾的美景下向她求婚。
她常笑自己居然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梦幻想法。
“是不是更有家的感觉?”她问他,发现自己有试探的意味。
“我喜欢那张单人床。”纪森一亲密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可以整晚挤在一起。”
“可是那也太挤了,都不能动耶!”她说着,脸红了,眨着眼睛问他:“你不喜欢大床啊?”
“那就得看它耐不耐用了,现在就试用。”他扣住她的腰,一转身将她压抵在柔软的大床上,强壮的身体挤入她的双腿间,俯身狂吻她,双手掳住她的浑圆,手指逗弄纱质睡衣下的突起,瞬间拉低她的睡衣,灼热的口含进她胸前细嫩的晕红,以舌尖旋转撩拨……
大床随着律动摇摆、剧颤,两人尽情云雨,直到体力消耗殆尽。
他拥着瘫软的她,爱不释手地将她抱在怀里呵疼。
“这张大床……好用吗?”她闭着眼睛,缩在他怀里问。
“好用。”
“那今晚我们就不用挤在一起了。”
“你要睡了?”他低头瞧她似乎快睡着了。
“没有啦!”她睁开美眸,娇羞地对他一笑,她是在享受他温暖的拥抱。
“我们结婚好吗?”他搂紧了她娇嫩的身子,贪心的想要一生都拥有她。
她噗地一笑,她刚才才想着的事居然发生了,虽然没有乐队助阵,也不是在碧波荡漾的小船上,可是她仍然感到浪漫,还有说不出的甜蜜。
“我会疼你一辈子。”他握着她的手,轻抚她无邪的笑脸。
她可以拥有他一辈子的疼爱,那当然是……
“好。”她娇羞地问:“这张大床我可以带去当嫁妆吗?”
“当然可以,双人沙发也搬来。”他快乐地说。
“我是胡说的啦!我要把它们留在这里,当做求婚纪念床和求婚纪念沙发。”她笑着吻他。
他被她逗得大笑,热情地覆上她的身子,再抱了她一次……
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他们要结婚了。
第5章(1)
两人说好了要结婚,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但是东方人的婚事仍是离不开礼俗。
纪森一择日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南下,到雨瑶台中的老家去拜见雨瑶的双亲。
“听说那个女人连饭都不会煮,森一忙了一整天还要煮饭给她吃?”纪映君和女儿纪学慧坐在车后座,一上车她就开始发作心里的不满。
她其实忍很久了,早就听打扫的佣人提过儿子的屋里常有个女人留下来过夜,她对那女人的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若是大家闺秀,哪可能没结婚就跑到人家家里来睡觉的?
而且那女人也没正式地来拜见她,现在倒要她去见那女人的父母,她感到很不受重视,很不悦;她虽然卸下医院院长职务,但家里仍是她在当家作主,权威犹在。
森一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终生的依靠,无论如何她是不会任那个女人太嚣张的。
“妈,煮饭是哥的兴趣,只要他觉得没问题,你又何必管那么多?”纪学慧劝妈心放宽。
“我都还没开始管呢!”纪映君还没发作完,质问女儿:“那女人是什么出身的,怎么还没结婚就到人家家里来过夜?”
“妈,你太古板了啦!对现代人来说那不算什么,而且雨瑶你也见过,她在生技公司工作,你别‘女人、女人’的叫她,人家是有名字的。”纪学慧很担心妈的情绪一来,今天的拜会被搞砸。
“你还敢说,都是你,要给你大哥介绍女朋友,怎么没先跟我商量?我要的媳妇是精明能干的,最好是能管账目、能照顾家庭的女人,我对那个叫雨瑶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就算有也是坏的印象。”纪映君瞪了女儿一眼。
“雨瑶是个很好的女人。”
“你跟她有那么熟吗?你去过她家吗?她家是做什么的?我们家世代可都是医生。”纪映君气焰嚣张地说。
纪学慧倒真的说不出来,不过还是安抚母亲地说:“她家里做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她是好女人。”
“你到底从哪里看出她是好女人?”
“至少不像你性情古怪,眼睛又长在头顶上,她个性纯良,生活单纯…….”纪学慧辩得脸红脖子粗。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把你妈看成怪物吗?你怎么不去怀疑那女人是不是对我们的家产意图不轨。”纪映君声音也大起来了。
开车的纪森一再也忍受不住,不得已放声一吼,阻止她们。“够了,太过分了,你们都别再吵,大家彼此都相互尊重行吗?否则这世上谁敢嫁给我?让我安静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