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嗝,再也喝不下了。”
“还是我让府医拿些消食的药丸子给你服下?”他温柔眼神里有一丝忧心。“吃伤了脾胃不是小事。”
“不要,好丢脸的。”她想哭。
要是传出去她因为吃太撑而去看医生吞药丸子,她堂堂大理寺曹司直还怎么有脸行走江湖了?
他见她哭丧着小脸,也心下一急,扬声道:“清凉,请府医速至!”
“喏。”远远随侍在后头的清凉应得贼快。
“真不用——”曹照照只好转身连忙接过李衡手上的山楂茶,苦着脸道:“我喝这个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帮忙扶着茶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喝完了山楂茶,“慢慢来……可好些了吗?”
她强忍住打嗝的冲动,扶着游廊下的柱子缓缓在倚栏上坐了下来。“我、我好多了,我歇一下,喘口气就好了——清凉你千万别去喊府医拜托!”
清凉憋笑,俊秀的脸上一本正经。“知道了,曹司直。”
李衡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见四下无人,微微迟疑地伸手在她小腹上轻柔和缓地揉了起来。“若还疼,别忍着,嗯?”
曹照照万万没想到矜持君子李寺卿大人会在光天化日下就摸自己的小肚子,而且正是她吃得肚皮滚圆所有小肉肉都出来坦诚相见的时候……
她“嗖”地倒抽了口气,又羞又急又慌又乱,想往后缩逃离他的揉搓,可他修长的大手实在太温暖太好看了,搭在她的小肚子上显得格外温柔又情色……呸呸呸,想歪了!
曹照照红着脸蛋,跟只被逮住的猫咪般僵在倚栏上……只敢小小呼吸吐气,虽然觉得是徒劳无功了,还是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其实小肚肚没那么肉。
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李衡确实注意到了。
她平时看着娇小瘦津津的,平坦的小腹摸起来却柔软若暖玉生香……他英俊静肃的脸庞也悄悄地红了,尤其是漂亮莹然的双耳,此刻已渐渐变成了烧得晶莹剔透的红玉。
揉着揉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不觉变了……
他低头凝视着她羞怯难当的小脸,胸口一热,蓦地俯下身轻轻地吻住了她因紧张而微抿的樱色小嘴。
她一滞,脑袋瓜瞬间轰地呆掉了……
他的吻温柔试探又带着深深的怜惜抚慰,唇齿相濡,浅浅地舔弄、吸吮……而后在她抑不住的细碎嘤咛当儿,轻柔地撬开了她的贝齿,舌尖无师自通地灵巧勾惹起她的舌尖……
曹照照是护理师,自然知道口腔是人类的性感带之一,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舌吻会这么浪漫、激情、性欲……
也许,因为对象是李衡。
只因为是他。
他无比深情怜惜得近乎虔诚地吻着她,抚在她小腹上的大手越发炽热……而曹照照也从一开始的吃惊害羞到情不自禁地耽溺其中,她以前看过的言情小说和甜宠偶像剧相关情节都没有此刻的令人神魂颠倒……
她喘息着,小手也不知何时自有意识地扒上了他穿束严整的淡紫色衣襟,在越发深入的濡湿吮吻中,扯松了他的前襟……细腻指尖顺着微开的衣缝溜了进去,摸上了他光滑紧致的肌肤……
李衡饶是吻得心荡神驰,依然感觉到她指尖正在自己身上放火,他背脊一酥麻,高大身躯霎时绷紧了起来……浑身发烫,脐下三寸某个不可言说之物猛然苏醒炽热沸腾强硬了起来!
不……
不能在此地,不是在这个时候!
他死命和强大的欲望和严谨的理智抗衡挣扎,有一丝慌张笨拙地想抓住她作乱的小手——
“照照……”他吐息灼热紊乱,嗓音低哑。“别……”
可意乱情迷又早已觊觎他美色多时的曹照照这时候已经管不住自己的手了,她反守为攻地哼哼着用舌尖勾住了他的,在听到他轻喘呻吟的刹那,小手已经在他强壮精实的胸肌上贪恋地上下游移……不意间碰上了他敏感的突起乳豆……
李衡一声闷哼,蓦地劲腰一挺,全身肌肉绷紧如铁,身下那处更是叫嚣灼热疼痛难抑……
“照……”
曹照照自己也欲火焚身,可更爱看高大颀长庄重肃穆的李衡在自己魔爪下失控性感的模样……格外有成就感。
且她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他已经硬了,那紧紧挨抵着她小肚肚的不再是手,而是他的……形状惊人硕长硬烫……隐隐弹跳……
——李寺卿大人果然天赋异禀,身、有、长、物。
她恍恍惚惚想着,自己究竟能将他撩拨到何等亢奋狂乱放纵地步?
所以找死(?)的曹照照刷地扒开了他的衣襟,索性舔吻上了他赤裸胸肌上的乳头……
“照照!”
下一瞬,曹照照只觉后颈一麻,而后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妈的!居然点她睡穴!
一个时辰后苏醒的曹照照面色难看至极,僵硬地板着小脸,听着清凉难掩尴尬心虚地跟她说昨日的案情有最新发现,所以阿郎先行一步去大理寺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千头万绪,滋味复杂。
……好吧,是她不占理居多,但她不是没得逞吗?
她只是……只是……
——妈呀她刚刚居然差点就在大白天府中游廊下就上了李衡?!
曹照照色心褪去,理智回笼,她捂住了脸,强忍着想大声哀号并捶死自己的念头,半晌后垂头丧气地道:“知道了。”
“咳,那司直还去大理寺吗?”
“我……去另一个案发现场再看看。”她清了清喉咙,努力正色道,“劳烦清凉小哥帮我跟大人说一声,那个,今天我许是赶不及进衙署,我得……到处去转转,看看有什么漏失掉的线索。”
她这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真诚”的面对李衡和自己了。
“可大人应当是在大理寺等着司直的。”清凉提醒道。
“这个……很难说,”她讪讪然地干笑。“大人现在应当不怎么想看到我……”
毕竟他只是想先来个一垒,然后差点就被她反客为主地直攻三垒……
曹照照真的是欲哭无泪,她明明不是这样性饥渴的女人,但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完完全全都是她自己作下的孽,百、口、莫、辩。
真想穿越回一个半时辰前,她就不该撒开肚皮放肆大吃大喝,看!暴饮暴食吃出问题来了吧?
“唉,不聊了,我走了。”曹照照垮着小脸,摆了摆手就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吴勾酒楼,百味居,谈云水榭的部分都有大理寺专门查调的人手来将过去十日食客的名单抄了一份回去。
这三间酒楼都是要预约才能上门消费的,食客通常非富即贵,区区一个广福粮米行的帐房先生,先不说如何舍得花比自己一个月俸禄还要高的价钱来吃上一顿,以他的身分背景,想预约恐怕也排不上号。
曹照照就不浪费时间再去这三间酒楼了,她骑着小毛驴,跑到了发现第一位死者的案发现场。
死者刘春是在一间偏僻荒败的染坊里被发现的。
长安县和万年县素来繁荣,寸土寸金,但这间小染坊据说几年前坊主遇入室抢劫,一家子都命丧刀口,后来就传出了闹鬼之说。
她小心翼翼地踩过瓦砾泥土混杂了一地的染坊,四周是好几个大的染槽,里面不是干涸就是变臭了的染汁。
昨天除了他们一行人来验尸外,长安县的捕头和捕快都来查过了,按理说地方案件本就不需惊动到大理寺,但是监于这极可能是一桩连环杀人案,所以昨天下午就连大理寺麾下专门的刑狱吏也准备了工具前来,最后拓印了所有人的鞋印回去。
这拓印鞋印的手法还是曹照照从CSI影集里面学的,她找了大理寺的“科学研究人员”——仵作和寺医——研究了很久,才用某种特殊的树汁和药材调成类似乳胶的材质,使用时用小泥炉隔水烧化了,倾倒灌注在地面鞋印上,待冷却了就能形成一层薄薄的鞋印,以供比对。
排去所有到场查案的相关人员和死者本人外,如有陌生鞋印,就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昨天已经来过一遭,她其实今天本也没多大的期待,还能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
只是现在她也没有比查案更好的借口,可以理所当然“暂时躲开”李衡了。
“咦?”她衣摆突然被什么勾住了。
曹照照低头一看,是墙角下茂密的荨麻,也就是俗称的咬人猫勾住了她的衣摆……
她弯下腰轻手轻脚地解开,蓦地眼角余光瞥见了荨麻丛中彷佛有微微白光一闪。
这是什么?
她掏出自制的油桐皮手套,拨开了荨麻丛,霎时心一跳——
银针?
曹照照仔细地拈着落在荨麻丛间的这根银针,摊放在手套掌心内,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银针很眼熟,不是寻常大夫用来针灸之用的尺寸款式,也不是缝衣针之类的,而是……大理寺要求工部特地打造给内部仵作使用的。
仵作银针从五分到六寸,用来探测咽喉或其他隐晦处有无发黑迹象,而且无论强韧度都极好,轻易不弯不折。
她强捺下惊疑,喃喃。“冷静,别慌……别忙着下判断。”
曹照照自知“脑洞大开”是自己的优点也是缺点,也是让她这两年多来能在大理寺经常另辟蹊径,立下出奇不意之功的原因之一。
但脑洞开太大,同时也是害她闯祸而不自知的祸首。
她可不能再让李衡老是替她收拾烂摊子,无论什么事,还是把证据都搜罗全了再来下定论才对。
“也许是昨天柳仵作不小心落下的银针。”她想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结论,稍稍安了心,“柳仵作有点粗心啊,所有使用过的器具不是都应该在最后清点一遍吗?”
这也是她在大理寺任职以来提出的小小建议。
身为急诊室外科护理师,她已经习惯了跟刀的时候务必清点所有器械纱布等等,以防有疏漏的东西遗留在患者体内。
大理寺的仵作工具越多越精细,也大部分都是绝不能外泄的,就怕被有心之人捡了去,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曹照照把银针用帕子包裹好了,塞进随身的锦囊钱袋内。
她又四下查看了个遍,依然没有其他的发现……最后只得悻悻然地摸摸鼻子走出染坊。
第15章(2)
李衡坐在圈椅上,对着满书案高高堆叠的卷宗,怔怔出神,大手下意识捂着左胸,迟迟不能放……
他脸颊隐隐发烫,呼吸不顺,脑中不断重复浮现稍早前他和照照……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努力定了定神,几乎用上所有力气才将思绪摁回了面前的卷宗上。
书案上摆放着的是这两桩案子的相关追查线索,看似杂乱无章,八竿子打不着,可所有案件的发生都有着其抹灭不去的痕迹,端只看如何从乱麻繁絮中揪出线头来。
“大人,查到了第二名死者身分了。”雪飞疾步而入。
他蓦然抬眼,目光锐利。
“死者是户部侍郎闻秋明幼子闻秀,尚在国子监读书,前日和友人相偕游湖,其友人久候不至,还以为他是被家教甚严的闻侍郎给管束住了,便也不敢上门相询。”
他微微挑眉。“闻秀游湖未归,闻侍郎府中就无人察觉异状?随身的小厮和书僮就没跟着?”
“随身的小厮和书僮也下落不明。”
李衡豁然起身,神情严峻。“命人搜查此二人下落,并急提闻秀所谓的友人到大理寺。”
“喏。”
“闻侍郎可来认尸了?”
雪飞颔首。“闻侍郎已认完尸了,也证实了死者便是闻秀,闻侍郎悲痛万分……想求见大人。”
他轻叹了一声。“请闻侍郎到中堂,我这便去。”
“喏。”
——中堂厅内,一个清瘦的中年官员眼眶红肿,满脸恸色,在见到李衡的刹那忍不住泪水泉涌,急急一个箭步半跪在他面前。
“求李大人为我儿伸冤做主,务必抓到杀害我儿的凶手!”
李衡忙搀扶而起。“闻侍郎快快请起。令郎不幸遇害,大理寺必定全力缉凶,此亦乃李某职责所在。”
“多谢大人。”闻侍郎老泪纵横。
“闻大人,可否说一说令郎平日交友状况,还有他游湖前可有跟家中交代过什么?平时和谁关系较为融洽,又可曾同谁有过龃龉?”
“回李大人的话,”闻侍郎强忍悲痛,沙哑道:“小儿性情温弱,在国子监中只有两三个交好的同窗,其余倒也没听他同谁有过争执或不和。”
“那日同他相约游湖的,可也是同窗之人?”
“是,那两名学子是太子洗马王大人家的公子王渐,以及工部员外郎的公子梅双和。”
户部……工部……东宫……
李衡若有所思。
“王公子和梅公子在国子监亦是成绩优异品行上佳,我儿能有这般同窗为益友,下官向来放心。”闻侍郎忙补充道。
“闻大人可知令郎和这两位公子日常除却国子监外,还常去过什么样的地方?”
闻侍郎有些为难住了,迟疑道:“这,下官平时公务繁忙,小儿素来都是由内人管教……”
李衡笑容温和。“衡贸然再请教一句——闻夫人可是拘管令郎甚严?”
闻侍郎面露犹豫,良久后才苦笑。“不怕大人笑话,内人向来把幼子看得跟命根子一样,虽不至溺爱,但妇道人家心肠软,对这幼子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幸好我儿性情好,否则只怕都被我夫人给宠坏了。”
事到如今,闻侍郎还是不敢为维护幼子生前名誉而虚言编造,这朝中上下谁人不知李寺卿有着一手监物识人的精微本领?
况,自家幼子被夫人宠得文弱娇气,大理寺情侦探子也不是吃干饭的,若有心探闻,又怎会不知?
李衡微笑点头。“父母爱子,可以理解。”
只是这样的说法,却和闻秀友人所说的不相符合。
是谁在说谎遮掩?一查便知。
送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的闻侍郎出去后,李衡负手在后神情冷峻,他本能感觉到闻侍郎话里还有不详不尽之处。
一个性情温弱的幼子,和友人游湖彻夜未归,闻府到了夜晚各坊门落钥之时还未察觉有异,没有任何寻找幼子下落的行动,整整两日两夜……还是到今早才到京兆府报的案。
或可推论,这并非闻秀头一次外宿未归。
而一个,乃至于一群血气方刚又备受长辈惯宠的年轻人,最常夜不归宿的原因是什么?
——答案不言自明。
“来人。”他陡然扬声。
一名精悍卫士恭敬而入。“大人!”
“带人速查平康坊三曲,可见过闻秀、梅双和及王渐三人,查查他们三人是否是常客,若为常客,便查清他们多流连哪一曲、哪家伎馆、捧的哪名伎人,有没有因此而与人有过纠纷……”他低头略一思索,又道:“再查广福粮米行这位帐房先生邹生,可也出入过同样的伎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