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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名昭彰之心中宝 page 6 作者:董妮

  「呃……」他愣了一下。「说的也是。」这时,一只鸡已经熟了,他拿出随身匕首,将两只鸡腿都切下来给她。「喏,妳先吃吧!」

  「那你呢?」

  他指指那剩下来的鸡。「我先吃这个,反正再一会儿另一只鸡和兔子也该熟了,光这些就足够我们两人吃撑到吐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感动,因为两人素昧平生,他却如此照顾她,让她享受到长久以来未曾感受过的人间温晚。

  「谢谢。」她低下头,双眼不住地发热。

  「客气什么?又不是不够吃。若只有一只鸡,我肯定跟妳抢,可现在食物这么多,我难道能一个人把这些全部吃完?那不撑死才怪。」

  他虽然那么说,但她认为,眼下就算只剩下一碗粥,他也不是独食的那种人,一定会分一半给她。

  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她开始相信他的为人绝对正气,当然,嘴巴也绝对够贱。

  她小心翼翼地扒开覆脸的白布,正准备一尝许久未曾品味的美食,突然,他伸手朝她脸上一扯,那条白布重了碎屑、如白蝶在半空中纷飞。

  「吃东西就好好吃,搞这么麻烦……呃,妳……」他的手指着她的鼻子,突然不说话了。

  她难堪地扔下鸡腿,举袖掩住脸面。也许她曾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但现在,哪怕她瞎了,也知道自己变成怎样一副鬼样子。

  她不是没能力治好自己,那本手札上有各种止血生肌的秘方,甚至让人陈年旧疤全消也不是问题,但她始终无法面对自己,尤其那些企图侵犯她的匪徒说,谁让她长得一副勾人样,是她自己不好,引起他们的邪念,要怨就怨她,别怪他们性致盎然……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红颜祸水」,那不仅给别人带来麻烦,于给更是无穷无尽的灾祸。

  所以她更不想治疗脸上的伤了,但这不代表她愿意让人瞧见她这副鬼样子啊!至少……她不希望在他眼中看到嫌弃。

  忽地,他爆出一阵大笑。「妳……哈哈哈……」他居然笑抽了气,却还不停止,依旧不停地笑,笑到频频跺脚,只差没在地上滚两圈。

  她气得眼眶都蒙上水雾了。这个人怎如此没良心?她的毁容是一件值得如此开心的事吗?

  他笑了好久好久,才喘息地指着她说:「老天,亏妳还是个大夫……哈哈哈……妳居然能把自己闷到起汗疹……救命喔!笑死我了,都不知道妳这大夫学的是哪门子医术,大热天的妳……哈哈哈……妳是存心惹我发笑的吗……不过妳的目的达成了……唉哟,笑到我肚子好痛……」

  闻言,她本来即将滴落脸颊的泪珠瞬间消失了。他……他笑的不是她脸上的疤,而是那些汗疹?

  这怎么可能?汗疹再明显也比不过她脸上那两道深刻入骨的伤疤吧?他居然只注意到汗疹?这家伙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忍不住好奇,十指张开五缝,偷瞧他的样子,是真的在笑她脸上的汗疹,还是故意骗她?

  她看见他笑得流泪,再用指腹擦去,微带喘息地说道:「拜托,妳是大夫耶!难道不明白怎么起疹子?妳就算不想见人,那编顶草帽戴着也好,干么拿布包得……像颗会走路的粽子。」

  「你──」什么叫做会走路的粽子?她气得忘记遮脸,拿手指着他,却因太过恼怒,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妳真的不懂如何通风透气?」

  「那种事谁会不懂?」

  「既然懂,干么把自己包得闷不透气,连疹子都冒出来了,妳──呃,莫非妳真正不会的是……编草帽?」

  她僵住了。编草帽这活儿她确实没学过。

  「天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居然养出妳这样半点活儿也不会的千金大小姐?」他抚额叹息。

  「我……我干么学那个?」她以前光学理帐和管家就忙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学编草帽?

  「因为那个很好玩,况且很实用──算了!」话到一半,他摆摆手。「先吃东西,等填导肚子后,我编一顶给妳看,妳就知道妳错过了多么有趣的东西。」

  她怀遗地看着他,才不相信编草帽能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在他的逗弄、挑衅和一点点鼓励之下,她倒是暂时忘记了脸上的伤,愿意真正面对他,和他一起吃东西。

  她不知道,在他不羁的笑容下,怜惜正迅速地累积。

  他心疼她,暗暗发誓,要是让他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一定要对方付出十足惨痛的代价──

  第5章(1)

  房宝儿不知道,光是编一顶草帽就有这么多学问、讲究,首先,草叶不能选太脆弱的,否则容易在编织过程中断裂;其次,太湿润的也不行,只因大热天里,它腐朽得快;第三……

  反正龙天荒念了一堆,她听得头好晕,更觉得他在诓人。这么麻烦的东西,哪里会好玩?

  偏偏等他收集好草叶、开始编织后,她的目光就离不开他那修长的手指了。

  他的双手像蝴蝶一样翻飞着,一道道美丽的花纹便在他的指间成形了。

  其间,他还抽空问了句:「妳喜欢什么样式的?」

  「草帽还能有不同样式?」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她真觉得这似乎满有意思的。

  「当然。看妳喜欢圆帽、方帽或是其它……只要妳说得出口,我都能编出来。」他拥有十足的自信。

  她忍不住怀疑他不是吹牛吧?

  但就算他能编出天下第一漂亮的草帽,她……匹配得上吗?

  摇摇头,她很小声地说:「能把脸遮住就好。」

  「喔!」他沉默半晌,才又问:「那花样呢?字、花、鸟……还是其它东西?」这时,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后悔的。当年义父为了平安,曾请来无数名医指导他们医术,希望能教出一个医神,以确实保障平安的性命。

  奈何他对医学没兴趣,倒对舞刀弄枪很在行,如今却想,他当初若认真学了,说不准现在能治好她脸上的疤!她就不用这么自卑,整天把脸藏起来不见人了。

  「草帽还能编出字来?」她语气带了点兴奋,就像他说的,她真觉得这东西越来越好玩了。

  「可以,妳想编福、禄、寿都没问题。」

  「那……蝴蝶呢?」

  「妳喜欢蝴蝶啊?」

  「嗯!」她轻头点,很小声地回答。

  「行,那给妳编两只蝴蝶。」

  「两只……会不会太麻烦?一只就可以了。」

  「形单影只,那预兆多不好,还是成双成对,瞧着喜气。」

  成双成对吗?她的脸突然有点红,耳朵透着热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简单一句吉祥话,出自他的口,却让她害羞了。

  「那……谢谢。」

  「真的感激我?」他突然抬眼看她,灼灼目光彷佛正透过她的双眼,撩拨她的心。

  她不自觉地心跳快了,连忙低下头,再不敢看他。

  不过她还是头了下点,以示回答。

  「那跟我下山,帮我救平安。」他突然说道。

  她蓦地呆了,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提出这要求,一时间,她无法回答。

  他又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不要那么紧张,我又没逼妳立刻下决定,妳可以慢慢想……嗯,也别太慢,我很担心平安的身体……总之,在妳考虑清楚前,我是不会逼妳的。」

  她本来窜到喉口的心,听到他的话之后,立刻落回原地。

  幸亏他没有强逼她,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她几不可闻地喟了口长气,这种心情被人捏在手中、任人摆布的滋味怪恐怖的,她刚才差点吓死。

  可她不知道,龙天荒心里正在偷笑,因为她没有直接拒绝他。若换在刚认识时,两人别说坐一起谈天了,她一见他就逃跑。

  哪怕后来她被他制住了,她也始终坚持不下山。

  而今,他再问她同样的问题,她却愣住了,可见她的心正在动摇。

  她已经没办法再无视他的困境了,这是好事,不是吗?

  他想,也许再过几天,只要他好好跟她沟通,她肯定会改变初衷,陪他一起回家,帮平安治病。

  心情好了,他手上的动作更快,她看得眼睛都花了,又觉得这动作好漂亮,似蝴蝶穿花、如风吹绿柳,那说不出的美深深撼动了她的心。

  不过半个时辰,一顶圆形的、前面还落下一大片遮帘的草帽已然完成,那遮帘长度到她嘴唇附近,能遮得住她脸上的疤,又不会影响她的行动;帘上则空出两个小洞,露出她一双明眸大眼,既显俏皮又不失端庄。

  最特别的是,他在帽檐编了两只蝴蝶,成双成对、相依相偎。

  蝶儿靠得好近,似乎正在分享彼此的喜悦与快乐。

  房宝儿瞧着,不禁心生羡慕。这般的亲密相偎,想必很幸福吧?

  「怎么样?不错吧?」他凑过来问。

  她突然面红心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胸口。

  她完全不敢看他,想开口,又觉得害羞,半晌,只能轻轻点两下头。

  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响应,也让她一瞬间心慌意乱又手足无措。

  「那妳喜不喜欢?」

  她更难为情了,明知他性情直率,一句话不含两层意思,可她就是会想偏,思绪竟在那「喜不喜欢」四个字上打转。

  喜欢什么?帽子?这是当然的,除此之外,她还会喜欢什么……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偷瞧她,就得连那本来看起来很恶霸的落腮胡,突然之间也变得性格起来。

  他有一身好武功、会打猎、烤肉很好吃、还会给她编草帽;他重情重义、有爱手足……反正她现在看他全身上下都好,半丝缺点也无。

  她还喜欢什么?心思一起,她再度飞快地瞧他一眼,心跳得快蹦出胸膛了。

  她蓦地站起来,转身跑了。

  这家伙搞什么鬼?龙天荒还以为自己很了解房宝儿了,毕竟,她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一喜一怒,形之于色。

  但刚才,他真的完全不懂她到底怎么了,问她话也不答,莫名其妙便跑走了,哪根筋不对啊?

  他哪里晓得,少女春心动,一缕情丝随风扬,如真似幻,却是捉不着也摸不清的。

  ***

  次日清晨,龙天荒练了一回功,又去摘了一堆野菇,掏了十来颗鸟蛋回来,便去树洞那边摇醒仍在酣睡中的房宝儿。

  「喂,起床了。」

  「啥儿……啊……什么……」她一脸迷糊,显然还没清醒。

  「拜托,妳都睡了四、五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他摇头,这女人的嗜睡也太厉害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哪里敢说自己想了他大半夜,直想到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千姿百态,晃得她头好晕,这才迷迷糊糊睡将过去。

  而那时,银月早已西落,东方晨曦将出未出,所以她真正入睡可能不到两个时辰。

  「对……对不起」她声音细若蚊蚋。

  「干么?我又没骂妳。」看她一副小媳妇模样,好像他给她多大的气受了,而老天明鉴,他根本没说什么啊,顶多……口气冲了点。

  不过他性子本就急躁,偶尔说话太直,欠缺修饰,她应该明白他没恶意才对,何以态度突然变得古怪?

  她相信,在他那副恶霸相貌下有一副好心肠,只是……

  「我知道,我对不起的是……我睡过头了……」

  「原来是这回事啊!」他大笑着摆手。「没关系,人嘛,偶尔总会睡点懒觉,别天天这样就行了。」

  「不会啦!」她要每天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恐怕不用多久就疯了。「对了,你喊醒我,有事吗?」

  「我摘了野菇、掏了鸟蛋,连火都帮妳生好了,妳起来煮早膳吧──」话到一半,他想了一下。「那个……煮个野菇蛋花汤妳会吧?」他真怕她连这点小事也不会,那这位姑娘就实在是……嗯,不只是不懂求生,而是无能了。

  「那么简单的料理我当然会,只是……没有锅子,怎么煮汤?」

  「我雕了几个石碗,三大两小,妳选个大的来煮汤。」他说着,领她去看自己忙和了大半夜的杰作。

  她想不到他不仅做了石碗,连石杓都有,突然觉得自从他出现之后,她本来清苦的落难日子也变得有滋有味了。

  「会用吗?」他问。

  「会。」她频频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莫名地,她现下只觉得好快乐,心也不痛了,相反地,充满着温暖和……一种名为「幸福」的感受。

  「那妳煮吧,我去洗个澡。」

  「洗澡?大清早的……洗澡……」在神佑国,只有生活条件比较好的人,才能每天洗上一回澡,毕竟打水、烧水既费力又耗钱,不是多数人负担得起的,平民百姓三、五天,甚至一个月才洗一次澡的多的是,而他……真看不出来他如此爱干净,昨儿个中午洗一次,晚上又去洗了一回,今天早上起来还要再洗?他不怕洗得脱皮吗?

  「主要是清洁胡子啦!」他用力抓了抓下巴。「妳不知道,留了胡子,吃饭喝水时特别容易弄脏,要不勤劳清洁,会痒死人。」

  「那你干么还留?」而且留得这么多又杂,害她初见他时以为又遇土匪了,吓得半死。「既然留胡子如此麻烦,不如把它剃了。」

  「才不要。」以往不留胡子时,被人笑称比金童还可爱……是可爱!不是英俊、不是潇洒,那些混蛋居然说他可爱!天知道他多想把那些人都砍了,他可是忍了好久,才忍下这股冲动。

  但万一她也说他可爱呢……该死,他一头撞死算了!

  所以,他不剃胡,永远也不剃胡。

  在她面前,他要一辈子做个强壮、勇敢又可靠的男子汉。

  第5章(2)

  「为什么?」她只觉得奇怪,胡子既有千般坏处,干么还要留?

  「反正就是不想剃嘛!妳不要问那么多啦,赶快煮汤,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他略带狼狈地跑了。

  她一肚子狐疑。他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难道那把胡子还有别秘密?除非……她想起自己的脸,只因两道疤痕不仅毁了容,更在她心头重重划了两刀,她没勇气面对过往的苦痛,才会将脸藏起来,以为看不见,就能当那场恶梦从未发生。

  而龙天荒那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胡子,莫非也是在遮掩什么?

  会不会也是伤疤?她心里念头一起,立刻掏出贴身密藏的医书手札,迅速翻阅治伤秘方。

  半晌,她语带信心地自语道:「只要他的伤没有损及骨头,我应该有把握治好他。」

  她深知毁容带来的困扰,所以希望他蒙活得自信快乐、永不自卑。

  等他回来,就帮他做检查。她下定决心,便开始煮汤。

  平心而论,她的手艺还是不错,尤其他将野菇都洗好、切好,放在石碗里,另一只大碗则放了十来颗鸟蛋,他还提了水、生好火……在诸事完备下,她只需要把食物依序放入,全部煮熟,便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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