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董事的指控,雷律没有响应,只是继续冷眼旁观。
安靖则是又另外送上一份文件,而且还是图文并茂的。
张董事一拿到这份文件,当下就刷白了脸。
“张董事,原来令公子这几年的炒股损失,都是南阳的股东们替他买帐啊。”
“这、这是什么荒唐的照片,竟然连情妇都是南阳在替你儿子养了。”
“张老,这阵子你一直积极拉拢大家声援你拉雷律下台,我还以为你是真心为公司着想,哪知道你根本是狼子野心!”
“我就奇怪,日本齐田公司那边也没有公开证实合作破局的事,你却说得像是真的一样,其实你根本是因为雷律已经掌握了这些犯罪证据,所以才急着想拉他下台吧!”
声声挞伐不断在耳边响起,张董事抓着文件的手颤巍巍地抖着,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了。
他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会功亏一篑,更没想到雷律会这样反将他一军。
“这些资料在今天一早也已经送交检调单位了,不论是企图掏空公司、挪用公款,还是非法与地下钱庄勾结,我想每一条罪名应该都可以判个几年吧。”雷律冷笑地说着。
张董事闻言,脸色更僵硬了,他瞠大了老眼,瞪着雷律,怒道:“雷律,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进公司学习时我也教了你不少,就算绍光做错了什么,你也该看在我这个长辈的面子上来处理,怎么可以直接就送交检调?”这不是摆明了要他张家倾家荡产,要他们去吃免钱饭吗?
雷律哼笑,“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长辈的分上,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忍那么多年,张绍光在公司坐领干薪这一点我就不计较了,但是其它这些违法的事情,我几番跟你暗示,你也不知道收手。张绍光是什么样的货色,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你暗中授意和教导,他也是成不了这些事的。我今天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的永续经营,你老人家应该了解才是。”
张董事气到发抖,脸色铁青地拍桌而起,此时,会议室大门被人打开——
“我们是台北地检署警员,接获消息怀疑张武董事涉嫌掏空南阳集团,请张武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张武被带走后,事情顺利结束,雷律还是南阳集团的总裁兼最大股东,同时他也终于拔除了张家父子这两颗寄生在南阳多年的毒瘤。
他这么做算狠吗?不,他认为自己已经够仁慈了!
如果张家父子肯安分,不要对公司动歪脑筋,看在张董事也曾经是南阳集团功臣的分上,那他或许还不会对他们出手,就算出手也会手下留情。
可是,是他们先起了歹念,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得不做得比他们更狠厉无情了,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自找死路。
而且身为公司最高决策者和执行者,他更要为股东和员工们负责,所以,别怪他无情,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张武被检方拘提离开后,雷律一一送走其它董事,然后才从会议室里离开,在走回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安靖忍不住开口,问着走在他前方只有一步之遥的雷律。
“总裁,事情也都告一段落了,你可以回来上班了吧?”安靖很努力不要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太期待的表情,可是,他真的很期待,期待雷律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上,不然他真的会过劳死。
雷律笑瞥身后的安靖一眼,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正要回答他,却看见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坐在他办公室内的沙发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律瞪着沙发上的女人。
“阿律,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梁语芙一看见他,便开心地起身迎了上去。
雷律往后退一步,避开她的碰触,再一次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她口中的好消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梁语芙不管他有没有兴趣,都要告诉他。
“我跟你说,我都已经想好了,我等一下就回去叫我爸不管怎么样都要支持你继续当总裁,只要把雷家和梁家的股份加起来就过半数了啊!这样一来,就算我跟着你也不用过苦日子了,不是吗?”
“刚才已经开过董事会,我依然是南阳集团的现任总裁,所以这件事不必你担心,你到底又来干什么?”他以为他跟她说得很清楚了。
“啊?开完会了?”她讶异惊呼。
“对,你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没事的话就请你离开。”雷律开始失去耐性了,一句话要他问那么多次是怎样!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凶,阿律,我已经很努力跟你示好了,你就不能也对我温柔一点吗?你明明就对我还有感觉,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这次虽然我没帮到你的忙,可是这几天我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在替你想办法啊,你不可以这样忽视我的心意!”
“你到底有完没完?”雷律瞪着她,“我都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也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到底要怎么说你才听得懂?”
天啊,他以前怎么会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可爱?
难道他和钤钤一样,眼光都很有问题?!
“你那个女朋友根本不是真心爱你的!我随便跟她说几句话,威胁她一下,她就答应离开你了,如果她真的爱你的话,才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离开呢!”
“什么?!你威胁她,还叫她离开我?!”雷律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大声质问。
“我……”梁语芙被他的怒气吓了好大一跳。
“把话说清楚!”他怒瞪着她。
“说清楚就说清楚,就在一个小时前,凌筱钤亲口答应我要离开你,要把你还给我。”
什么?!
她竟敢私自决定要离开他?
第9章(2)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都在找凌筱钤。
偏偏,她就是不接手机,打到她的公司,公司又说她请假。
电话联系不上,没关系,反正她总得回家,他便回到家里等她,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雷律抬眸望向壁钟,十二点四十分。
都已经午夜了,她竟然还不回来!
他不耐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时站到窗口探看,再打她的手机号码却转进语音信箱。
他烦躁的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要报警……
咔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该死的,你到底跑哪去了?”他大声斥问,冲到门口才赫然发现进门的女人一身狼狈。
她的长发半湿不干,身上的衣服也一样,小脸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眼神也空洞的令他害怕。
“我们分手吧。”她说,泪水同时扑簌簌地掉下来。
她回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根本是想气死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快点去洗个热水澡!”他大掌一扣,直接想将她往浴室里拖。
“你明天就搬出去。”她恍若未闻,任由他控制她的行动,而泪水也依旧持续泛滥。
将她带进浴室,火大的雷律再也忍不住脾气了,“你想赶我走?”
没有。
她不想。
她一点也不想赶他走。
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你最好有一个完美的解释,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我走?”
“我不适合你。”她幽幽的说,眼神空洞没有焦距,甚至无法看着他。
“胡扯,谁说你不适合我?”他气死了。
她拧着眉,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淋了一下午的雨又走了一下午的路,甚至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哭了好久,以为这样晚上回来眼泪就会比较少,可是怎么没有用?
她累极了,头好晕……
“你发烧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偏高的体温,而这个发现又让他更气闷了。
“我帮不了你,就不能绵着你……”
她喃喃地低语,雷律根本还来不及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她就在他的怀里瘫软过去了。
凌筱钤从晕过去到真正清醒过来,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她有些恍惚地睁开了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床边趴着睡的男人那头浓密柔软的黑发。
他们要分手了。
这是闪过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她又忍不住想掉泪了。
她不由得伸手想要碰触那柔软的黑发,她的动作很轻,不想惊动他。
可是,她的手才刚碰到他一点点,他便警觉的醒了。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舒服点?”他几乎是立刻就坐了起来,大手探上她的额头,然后又摸着她的脸庞。
她晕倒之后,他替她换下那一身湿衣服,还请家庭医生过来为她开药和打针,担心她的烧退不了,他这几天日夜守着她,不时替她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照料她喝水上厕所,连觉都不敢好好的睡。
“烧退了。”他放松地呼了口气,总算是放心了。
她眼眶湿热地瞅着他,无语凝噎。
“还觉得不舒服吗?”
她闭上眼轻轻摇头,明知道这样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多贪恋一些他的温柔。
“饿不饿?我去买东西给你吃,嗯?”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关心,长指抚过她的面颊,将散落在她颊上的长发勾到耳后。
他应该要对她生气的,可是她这副病弱的模样却让他心疼。
“你不要对我太好。”她苦涩地说着,一双明眸还是紧闭,怕自己张开眼睛看见他会舍不得让他走。
他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有些没好气地问道:“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梁语芙吗?”
“她、她是个漂亮的好女孩,而且她很爱你,又可以帮肋你,我知道我比不上她,你回去她身边吧,我祝福你。”她咬着下唇,撇开头,口是心非的说着。
雷律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女人,气得咬牙。
他辛辛苦苦地顾了她这么多个日夜,结果她一醒来就要把他赶到别人身边,有没有搞错!
“她爱我是她的事,但我并不爱她!你该死的凭什么替我决定我要待在哪个女人身边?”这女人的专长根本就是惹他生气!
“她是你的初恋情人,而且她可以帮你,她和我不一样,我就算再努力工作也只能让你住在这个小房子里过着小老百姓的生活,可是她可以帮助你重回南阳集团,你懂吗?所以你走吧,反正我们也才在一起没多久,感情还没那么深,趁现在走,我们都不会太痛,我会把一切都当成一场梦的……”
感情没那么深?!
当成一场梦
雷律再也忍不住了,简直被她气得想吐血。
“凌筱钤!”他怒吼。
她闻声一颤,他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吼过她,他真的生气了……
她抬起眼睫,映入眼里的是他的怒容。
“我、我、我也是为你好……”她颤着声,委屈地说。
“shit!好个屁!”他真的气坏了,连脏话都飙出口了,“你是把我当小狗小猫吗?养了一阵子不喜欢就干脆送人,是吗?说啊!我们的感情不深,你他妈的最好好好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不得她还是个病人,他气得抓住她的肩膀,要她给个交代。
该死的感情不深!
他连他的秘密海滩都带她去了,她竟然敢说他们感情不深!
“我……”她哽咽,泪水在眼眶凝聚。
“还有,我都还没算你擅自决定抛弃我的帐呢!”
她被他那双冒火的怒眸瞪着,心里更委屈了,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我也不想放弃你啊,可是不行啊,我又帮不了你,你跟着我只能过委屈的日子,我怎么可以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就算我的心都快痛死了,我还是不能不让你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嘛……我不想要你将来怨我,我就只能放你走啊。”
她放声大哭,哭得不能自已,哭到满脸都是泪而且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甚至还哭到打嗝,活像被抛弃的人是她一样。
怒火中烧的雷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哭给吓愣了。
好半晌,他发现她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里的怒火被人硬生生地泼了一桶水,而那火花没熄掉,还是隐隐想要燃烧起来却又烧得很无力。
现在变成是他的错了?
“好了,别哭了。”看她哭得那么可怜,他又气又无力之余也忍不住心疼,不由得大叹一口气。
“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呜……”她含泪指控。
他再叹气,简直欲哭无泪,到底该生气的人是谁?
“既然会觉得心痛,那干么还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他没好气地将床上的她拉起身,动作粗鲁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
“呜……我也不想嘛,我本来以为只要我努力工作赚钱,就可以让你过好一点的生活,可是她说南阳的董事们要你赔几十亿,那我根本帮不上忙嘛,但是她可以啊。”她泪眼蒙眬地瞅着他。
他听完,真是好气又好笑。
“笨蛋,我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南阳集团没有损失,我不必赔什么钱。”他都不知道她偷偷替他担心这种事。
“啊?”她吸吸鼻子,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他解释道:“那个新闻不是真的,我还是南阳集团的现任总裁,南阳集团的营运一切正常,你不必担心也不必想着要赚钱养我。”唉,有个女人想赚钱养他,而且还很彻底的执行,这种感觉到底该怎么说呢,感动吗?嗯,的确是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好气又好笑。
“可是,你当初不是跟我说……”她呆愕地看着他。
想起自己当初赖上她时的借口,雷律突地一僵,仔细地观察她梨花带泪的小脸上所有的表情。
他希望单纯又反应迟钝的钤钤不会突然变聪明,在这个时候追究他对她说谎的事。
“所以,你当初是骗我的?”
他下颚一紧,僵硬地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这样说很牵强,根本又是另一个谎话了,他的确就是故意骗她的,可是那也是因为那时对她还没有信心,他需要测试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和别的女人不同,所以才会这么做。
凌筱钤小脸一白,所以,他真的骗她?
“你怎么可以……”她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咬着下唇,“在你眼里我就真的这么笨、这么好骗吗?为什么要骗我?把我当笨蛋耍很好玩吗?”
“当然不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连忙否认,就怕她又要误会了。
“那……为什么……”她紧抿颤抖的唇,脑袋里不断记起相识之初,他总是嫌她笨又取笑她的事。
雷律不想造成误会,决定好好跟她解释,他轻捧她的脸,再一次温柔地替她将泪水都抹掉,然后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缓缓开口。“我承认,我一直都不是很信任女人,从我母亲开始,还有梁语芙,她们都教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女人都不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