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陆清菀不在你们眼前,陆成曦对你的态度有改变吗?”
王馥柔紧抿着双唇。
“若非你算计人家,陆成曦娶的人就是秦思兰,真要说起来,还是你抢了人家的心上人。”
“大哥!”这正是她的恨!
“我只是实话实说,明知陆成曦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你算计了一个又一个,齐国公府的脸面都被踩在脚底下,你根本是自找罪受,怨不得人!”齐国公懒得再浪费口舌,摆了摆手,“总之,我不想拿自个儿的命冒险帮你,再说了,陆清菀又没得罪我,我有必要为了她让双手沾血吗?”
王馥柔恨恨的瞪着他。
“宁王有一件事情说对了,楚萧陵不是我们对付得了,见到他我们只能绕道而行,不自量力的撞上去,这是自寻死路。”齐国公站起身,“好啦,你好自为之,千万别落在楚萧陵手上,他不见得比宁王来得心慈手软。”
王馥柔静静目送齐国公离开厢房,心里恨恨的道:“当初我的手能伸入辅国公府对付那个丫头,如今我会对付不了吗?等着吧!”
闷了几日,陆清菀觉得再不走出去透透气可能会发疯,楚萧陵便带来了男男女女,有二三十的,有十岁左右的。
“这是干么?”陆清菀完全看不出来这唱得是哪一出戏。
楚萧陵看了一眼两位较年长的男子,他们立马上前,他介绍道:“楚仁、楚义,他们以后负责院子的护卫,也充当车夫,你们有事上街由他们轮流驾车。”
陆清菀不太清楚眼前的状况,只是直觉的哦一声,他们这一家子老弱妇孺,住在这么大的两进院子确实需要护卫,两个又可以彼此作伴,不会太寂寞了。
楚萧陵示意两名护卫退下,两位较年长的女子随之自动上前,他接着介绍道:“楚红、楚英,她们以后跟着你。”
这个陆清毙有点意见,“我有春儿了。”
“她们两个身手不错,一个人可以对付四五个无赖。”陆清菀顿时眼冒星星,擅武的女子一向是她的偶像。
楚萧陵示意两人退下,接着两位十岁的大男孩上前,他介绍道:“楚飞、楚扬,他们以后跟着骥哥儿,跟着骥哥儿一起读书习武。”
陆清苑觉得自个儿的脑子不够用了,两个女侍卫的事还没说清楚,怎么又换成儿子了?不过儿子过不久就要上学,确实需要小厮。
楚萧陵示意两人退下,接着上前的是最后两个十岁的大女孩,他介绍道:“楚烟,楚荷,她们以后跟着蓉姐儿,会跟着蓉姐儿一起去京华女学读书。”
好吧,儿子需要小厮,女儿当然也需要丫鬟,她这个当娘的不够心细,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可是……等一下,他刚刚说什么?“什么京华女学?”
“虽然权贵之家偏爱请女先生教导家中女子,但大部分官宦家的女子都会进入京华女学读书,我以为蓉姐儿还是进入女学比较好,一来可以交朋友,二来她该学习与人互动。”
楚萧陵知道陆清菀自幼受到晋安侯夫人打压,并没有机会进入女学,当然也不知道京华女学。
“京华女学是谁办的学堂?”
“京华女学挂在皇后名下,不过山长由皇上指派。”
陆清菀明白了,这算是官方的女学,不过名为京华女学,肯定京城独有,怪不得她在北燕州连听都没听过。
楚萧陵将八个人交给琴嬷嬷,请琴嬷嬷安排他们,他牵着她进了凉亭。
“你这个院子不小,不能只靠琴嬷嬷他们打理。每次来这儿我总是在外头等上许久才能见到赵叔赶来应门,这是因为赵叔跑去扫落叶,根本没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所以晚一点楚月会送一个门房和四个粗使婆子过来,门房交给赵叔,四个粗使婆子交给琴嬷嬷安排。”
陆清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入侵她的生活吗?
“侍卫和丫鬟我可以自个儿采买,用不着你安排。”她对门房和粗使婆子没什么感觉,因为这些人越本上离她很远,她不会担心毫无隐私的摊在他们面前,但其他人……总之,她就是觉得别扭,这个男人根本全面接管她的生活。
“他们不是一般的侍卫和丫鬟,你就是有银子也不见得买得到。”
“……”她承认自个儿太不自量力了,但是他也不必一盆冷水直接泼下。
“我说过会保护你们,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到委屈。”
半晌,陆清菀讷讷的道:“我这儿的护卫确实需要加强,但也不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一下子多了……十三个人!”
“十三个人还是太少了。”楚萧陵恨不得将她身边每个细节都安排起来,待她回辅国公府,他也不必担心她身边混进一些不长眼睛的丫鬟婆子。
陆清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习惯大排场,这次跟着他们进京的就有一二十名左右的侍卫,不带在身边的只怕更多……他们两个之间差太远了,真的无法比较啊。
“你和两个孩子都需要一个管事嬷嬷。”
“我有奶娘了,两个孩子还小。”
“琴嬷嬷负责厨房,你和孩子身边都需要管理丫鬟婆子的管事嬷嬷。”陆清菀张开嘴巴想反驳,又觉得很有道理,奶娘不是管理人才,最喜欢钻研吃食,确实更适合待在厨房,不过她怎么觉得他的论点哪儿怪怪的?
“这些事不急,如今你们的安全最为重要。”眼前他安排的都是习武之人,侍候主子生活起居根本不擅长,只能再寻管事嬷嬷教导,但管事嬷嬷不同于粗使婆子,寻个合适的都不容易,一次三个就更难了,他只能慢慢来。
“上次的事不是已经惊动京兆尹,对方应该不敢再乱来吧。”
“有些人脑子一旦不清楚,做出再疯狂的事也不奇怪。”
闻言,陆清菀微微挑起眉,“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京兆尹还在查。”京兆尹根本无从查起,一来皇上深怕惊动宁王,不会将他在明峰镇查探的结果告之,二来他还不能挑明盗贼的目标,泄漏陆清菀回到京城的事,而且这些盗贼若与宁王手上的人马有关,宁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湖面不会起一丝涟漪,京兆尹再厉害也找不到头绪。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是谁的样子?”
“若知道是谁,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楚萧陵安抚道。
“这么说也对,我心里有数,对我有意见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陆清毙暗示的看了他一眼,他娘就是其中一个可能。
“这事绝对不是我娘。”虽然晋安侯夫人的可能性更大,但他并未排除他娘,只是事发至今,娘不但不闻不问,甚至连试探都没有,说不定她连宁河村的庄子出事都不知道。
“无论是谁,希望你都不要隐瞒我。”
“这是当然,我的保护再仔细也有顾及不了之时,你知道敌人来自何方,更能看顾好自己,我也更安心。”
“我能照顾好自己。”陆清毙不满了。
“是,你最厉害了。”楚萧陵宠爱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先是一呆,接着一股热气往上冲,轰,瞬间成了小红人。
“我夫人害羞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楚萧陵忍不住再捏一把,柔嫩的肌肤教人爱不释手,若是能靠过去亲一下就更好了。
“……谁是你的夫人。”陆清菀总算反应过来的打掉他的手。
“好,你不是我的夫人,你是我的姑娘。”楚萧陵很迁就的改口。
两者有差吗?可是她竟然开不了口纠正,然后她干了一件事自个儿也觉得很蠢事——突然抱着肚子说不舒服,接着转身跑了。
后头还伴随着大笑声,证明她有多滑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有一个感觉——心慌意乱。
第九章 坏婆婆上门(1)
如今身边有“保镖”了,陆清菀更不可能委屈自己,想出门就出门,临摹的几幅字尽完成了必须交回文华斋换银子,还有预计的几张绣图要送到锦织坊,总之禁足十日之后,她又回到正常的生活。
搬进城里好处真的很多,至少出门一趟不必耗上整个大白天,当然,还是要坐马车,这是为了省时,而且大户人家女子出门一定要坐马车,虽然她不认为自个儿属于这一类人物。
这一趟下来,她的荷包一下子多了近五百两,教她忍不住手痒,想要买买买。
来到京城之后,她忙着适应这儿的生活,忙着筹划未来,不管是攒银子还是买铺子买房,以至于没有给孩子们添上一件新衣,今日来了锦织坊,正好可以买些新进的料子,给大伙儿做几身衣服。其实比起上等的绸缎,她更喜欢细棉布,不过来了京城,还是不能只顾个人喜好。
陆清菀挑布一向很快,什么颜色适合什么人,一个人两身,不到一刻就买齐了,然后结帐走人。
锦织坊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她不过是走得快一点,差一点又撞到人,还好她反应很机敏,赶紧退到一旁让路,可是对方却站在她前面不走了。
这在闹什么?陆清菀微微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提醒道:“我刚刚已经向夫人道过歉了。”
“没教养的野丫头,见了人不会喊吗?”王馥柔没想到会在锦织坊遇见陆清菀,先前张明悦就是在这儿见到人,今日自己来这儿多多少少抱着这个念头,不过她还是很意外竟然真的遇到了!
闻言,陆清菀忍不住皱眉,“夫人,您可曾听过这样的话——善人从他心里所存的善,就发出善来,恶人从他心里所存的恶,就发出恶来,因为心里所充满的,口里就脱出来。”
“什么?”
“这个意思是说,一个人的心是黑的,说出来的话就是臭的,除非分不清楚好坏的无知之人,夫人是吗?”
“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王馥柔举起手就要朝陆清菀脸上呼巴掌,陆清菀动作敏捷的跳到一旁,这一巴掌自然落空。
“您这位夫人真是奇怪,干啥一直骂人家野丫头?”
王馥柔冷笑,“不想认我,你就假装自个儿得了失忆症吗?”
怔了半晌,陆清菀仔细看了一眼,终于看出来了,她故意反问:“夫人确定没有认错人?”
此时先将布匹送上马车的楚红折回来,见状,赶紧低声在陆清宛身边提醒道:“小姐,这位是晋安侯夫人。”
“晋安侯夫人……”陆清菀一脸迟钝的反应过来,“好几年了,夫人的变化太大了,我都认不出来。”
这是在暗示她变老吗?王馥柔恨恨的咬牙切齿,真的好想扑上去掐死她,五年了,这个丫头比过去更令人痛恨!“连自个儿的母亲都认不出来,真是好本事!”
陆清菀轻轻敲了一下脑袋瓜,一副很困扰的样子,“我记得您好像说过,我不配喊您母亲,怎么这会儿以母亲自居?”
王馥柔确实禁止陆清菀喊她母亲,她恨不得陆清菀不要出现在她生命当中,当然不承认有这个女儿,即便是庶女。
“原来是夫人得了失忆症,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陆清菀嘲弄的一笑,这个时候才想当“母亲”,以为这是外头,可以拿身分压她吗?
“你……”
“夫人别生气,生气很容易忘了自个儿的身分,说了不该说的话,待事后后悔,形象也难以挽回了,您说不是吗?”这个女人看起来真的很憎恨她,要不,怎么不管不顾的在这儿闹?
没错,她要冷静,可是王馥柔实在恨透陆清菀,控制不住自个儿的嘴巴,“你胆子真大,竟敢回来!”
“我为何不敢回来?”顿了一下,陆清菀状似疑惑的偏着头看她,“难道因为有人设计诬陷我,我就只能躲得远远的吗?”
王馥柔的脸微微一变,这个丫头是回来讨公道的吗?
眼睛若有所思的微眯,陆清菀走上前,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在北燕州几度生死徘徊,好不容易活下来,如今我已看破生死,什么都不怕了,欠我的,我一定会讨回来,不过我这个人很有良心,我不会要额外的利息。”
王馥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丫头变了。
“告辞了。”陆清菀行礼转身走下台阶。“夫人,您还好吗?”江嬷嬷上前低声问。
深深吸一口气,王馥柔转身走下台阶,“我们先回去。”
上了马车,王馥柔就压抑不住火气了,“那个丫头是回来对付我的!”
“夫人别急,四小姐并没有证据,今日她只是想试探夫人。”江嬷嬷轻声提醒,深怕王馥柔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说了不该说的,这儿可不是晋安侯府的沉香院,马车行骏速度不快,难保不会教外面的人听见了。
“若是她找到证据呢?”
略微一顿,江嬷嬷摇了摇头,“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没有,但辅国公世子有啊。”
“那就想法子让辅国公世子成为不了她的助力。”
“你是说……”
“老奴认为辅国公夫人肯定不知道四小姐回京,还是跟着辅国公世子回来的,要不,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王馥柔点了点头,“是啊,她好不容易赶走陆清菀,怎么可能容忍她再缠上她儿子?所以只要让她知道陆清菀勾搭上她儿子,她就会想法子弄走陆清菀,一旦陆清毙离开京城,还怕对付不了她吗?”
“正是如此,不过夫人可别再跟辅国公夫人斗气了。”她家夫人跟辅国公夫人一样,两人都是爆竹,点个火就炸了,每次碰面,三言两语就吵上了,然后因何见面就不重要了,最后不但正事没办成,反而塞了一肚子的气。
“她不激我,我会跟她斗气吗?”当初侯爷用救命之恩要胁将陆清宛强硬嫁给楚萧陵,就注定她和郑玉安成为仇人……其实从一开始知道彼此,她们两个就瞧不上对方。
“夫人想藉辅国公夫人的手对付四小姐,夫人就要懂得忍气吞声。”
王馥柔不悦的噘嘴,“知道了,我会忍她。”若大哥愿意帮她,这会儿她就不用郑玉安那个女人低头了。
江嬷嬷敲了敲车门,示意车夫转往辅国公府,王馥柔也开始调整心情,一路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双手交叠搁在石桌上,陆清菀将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两眼无意识的看着前方,脑海不断想着晋安侯夫人的态度,越来越肯定想谋害她的人是晋安侯夫人。
原本晋安侯夫人就比起辅国公夫人更为可疑,可是这个嫡女从未在她出嫁之前痛下杀手,也是因为如此,她甚至觉得辅国公夫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辅国公夫人为了逼她和离,使出那么卑劣的手段污证,但今日看来,她觉得自个儿好像想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