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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债—续 page 10 作者:朱轻

  她可以为别人几句话,而那样地怒,她的心里,其实,是爱着他们的孩子的吧?

  心里某些一直苦苦撑着的东西,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基底,骤然崩落,而那些被努力压抑辛苦忽略的,像潮水一样,瞬时淹没。

  夏远航抬头,望瞭望天空那抹湛蓝,一如当年的晴空万里。

  他只是发现自己,很想念那个女人,那个别扭的、可恨的却又可……爱的女人。

  终于,承认。

  ***

  第8章(2)

  他来到那座美丽的城堡前,彼时阳光正好。

  春日清新的灿阳将褪枯的草地晒成一片嫩嫩的黄绿,高大的树木焕着新生的翠芽,空气中浮动着芬多精的天然气息,下午三点十五分,最悠闲的茶点时间;苏黎世的湖光三色的确分外迷人,他静静地站在树荫下,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望着典雅的大门,细细地打量她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想象着她在这里读书、工作、细心地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认真地生活,她的一切肯定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容许有分毫的差错,她必然对所有的事情都要求完美,给身边所有的人都带来很大的压力,她必须还是那么……打动他的心。

  他的唇边,勾起淡淡的笑,不是温柔、不是感性的人,却在想起她时,心会变得柔软起来。

  古典韵味十足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有礼地颔首,“夏先生,夫人有请。”

  并不意外。

  他看到颜宛如时,那个温润的女子坐在那里,将一枝、一枝开得正好的纯白玫瑰插入一旁摆放的水晶花瓶里面;大好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射进来,雪白的玫瑰在枝头灿烂,满满的春意盎然。

  女子抬头朝他柔柔一笑,眉眼精致如画,三月里的轻风慢慢地拂过,温暖怡人,“请坐。”

  他走过去沙发在对面的坐下,尊敬地唤了一声:“姚夫人。”

  颜宛如的眉目更加柔美,递过来一枝白玫瑰,“美吗?”

  他接过去,一瓣一瓣厚重的花瓣饱满而娇嫩,浓浓的,馨香盈满,“很美。”

  “可惜有刺。”颜宛如拿起一枝,细细地端详,“其实它并不想有刺,可是,它也害怕受伤害。”

  他眼底染上淡淡的忧郁,像是很努力才挤出话来:“我知道。”

  “其实,如果没有人去打扰,它一个人也可以开得很美,自由自在,可是它却偏偏碰上了那个人,被采摘回来,放在精美的花器好好供养,也是另一种幸福。”

  他依旧沉默。

  “可是玫瑰依旧是玫瑰,它天生有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小心地将玫瑰插入花瓶内,语气浅笑。

  “我知道,现在的我,非常、非常清楚。”

  “你曾经不清楚吗?”

  “我以为自己清楚,却发现,最终还是错了。”

  “那现在呢?”

  “我想要弥补,我……还是想要她。”

  “为什么呢?”她定定地望着他,认真地问。

  “因为,我只要她。”

  “哪怕有刺?”

  “就算被刺到鲜血淋淋,我都只要她,因为我知道,刺伤我的时候,她也在痛,她也在流血,她只是太倔强,说不出口。”

  “你终于开始懂她了。”她笑得很温柔、很愉悦。

  “我只恨自己懂得太晚,让她独自一个人那么伤,那么痛。”他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哀伤与心痛。

  “那以后呢?”

  “我希望,夫人可以将她交给我。”他认真地望着她,真挚而诚心。

  颜宛如叹息地摇头:“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她的事情从来都是自己作主。”姚水晶的性格太霸道、太独裁,任何事情都是她自己决定,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自己处理一切,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也不允许别人插手。

  “可是我知道她其实很爱您。”他漆黑的眼眸,此时此刻充盈着满满的情感,“您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她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她,慢慢地,了然欣喜在她的眼中闪耀,“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当年你可以让她爱上你。”他其实很细心、很体贴,也很爱她;要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并不难,可是如果他会因为她而尊重她的家人,就连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那么,他是真的很爱她;因为只有爱她,才会那样考虑她的心情,她的一切。

  看来,她见他的决定并没有错,她在偏厅的监视器屏幕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那样远远地站在门外的树下,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回味,表情平静。

  她其实从来都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可是今天无意中的看见,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感觉,他很有可能就是女儿心里的那个人。

  夏远航。她默默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招手唤来管家,让他去请他进来。

  现在她见到了他,他也没有让她失望。

  “我知道了。”她笑着点头,“我很喜欢你,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女婿。”虽然可能还有好困难的一条路要走,因为她的女儿是最、最倔强的人。

  “谢谢您。”他很感激地微微弯了弯身,行礼。

  “她很倔强,你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

  “如果我可以帮忙,你不必客气。”

  “我有答应吗?”一声冰冷的声音在这个偏厅里响起,低沉而磁性。

  夏远航抬头,看着那个高大成熟的男子,清俊而矜贵。

  “你来了。”颜宛如脸颊泛起浅浅的红,她的笑容与刚刚相比,非常不一样,多了柔情、多了甜蜜。

  朝男子伸出手,夏远航起身,有礼貌地唤了一声:“姚总裁。”

  姚逸洲冷冷地“哼”一声,大步走过去,握住妻子的手,眼里除了她,再无旁人。

  “逸。”她轻轻地依着他,望向夏远航,“这位是夏远航。”

  姚逸洲连眉眼都没有抬,只是抚着她的手,为那微微的凉意而皱眉。

  “他是为了水晶而来。”

  “与我何关?”握紧妻子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可是我想帮他。”颜宛如的眼里有着浅浅的希望。

  “何必?”他想做的,自己已经做过,至于那些无关的人、无关的事情,他真是没有兴趣。

  “水晶该要幸福的。”她的神情有着难过,“这是我们欠她的。”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而女儿是世上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可不可以?”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没有“不可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在他的身边,她想怎样都可以,不可以伤心、不可以难过,只要开心。

  颜宛如温婉地笑了,她用眼神示意夏远航。

  “我只希望可以跟她单独相处几天。”他自己的战,要自己打;前提是,他要能见到他最、最心爱的公主。

  姚逸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微微地勾起,这真是今天听到,最让人愉快的话语。

  一切一切,自然不会是问题。

  ***

  让姚水晶意想不到的是,她不过是带着弟弟、妹妹去看了场电影,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改变。

  一点点安眠的药,夏远航轻松地带走了姚水晶。

  他与她,终于可以单独地在一起,望着怀里安然入睡的女人,他心里终于感到满足;曾经他有一个愿望,希望将来可以带走姚水晶到爱琴海上,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别人,她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幸福又甜美。

  可是在他没有来得及实现这个愿望时,他们已经绝然分离;但即使已经分开,他却还是去考取了证照,即使当时不愿承认,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开着游艇带她航行在爱琴海上,看鸟飞鱼跃、日升日落。

  没有想到,这个梦想,还是有可以实现的一天。

  他的手指在她浓密的羽睫上轻抚,感受那种温柔,指腹间传来的轻微触动,他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即将醒来。

  姚水晶没有睁开眼睛前,有一种自己浮在海面的错觉,因为,她听到了海浪温柔的起伏声,鼻端闻到咸咸的、腥腥的气息,太过真实。

  她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满天的灿烂星辰!深幽的蓝丝绒上面,缀满一颗又一颗天然的晶钻,一闪一闪,动人无比。

  她真的在海上,不是错觉,不是梦境,她就躺在游艇的甲板上,触目所及,一片美丽神秘的星空。

  “夏、远、航!”她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迸出那个名字,甚至,不必去看,也不必去怀疑,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家里,却会一觉醒来,在某艘游艇上。

  “醒了?景致如何?”懒懒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同样的招数,你就是玩不腻,对吧?”她昨晚或者是前晚的晚餐,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男人,可以再大胆一些,没有问题。

  “很有效,不是吗?”她如果醒着,他有怎么带得走她?

  “你用什么跟我父亲作交换的?”如果没有姚逸洲的首肯,谁都不可能进入她苏黎世的家里,带走她;而且,没有姚逸洲的默许,家里的佣人也不会给她端来有问题的晚餐,毕竟,那个家里,有姚逸洲最、最心爱的女人在。

  “或者,我该问,你用什么让我父亲答应你,设那个陷阱来引我入局?”

  “果然是姚水晶!你早知道了,对吧?”

  “太明显。”想不知道都很难!虽然夏远航对付的是她,可是丢的是姚氏的面子;如果没有姚逸洲的默许,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谁都可以用欺瞒的手段来对付姚氏?以夏远航做事那么周详那么仔细的人,肯定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你相信吗,第一次跟你重逢之后,我就去见过姚总裁。”他躺在她的身边,静静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般。

  她沉默了。

  “见面第一句话,他说,‘夏远航,十年前,你心里的阴暗她照不亮,十年后的她依旧如此’,你了解吗?”

  “你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吗?”他停顿了一下,却并不是在期待她的回答;他俯身,漆黑的眼睛,在星空下迷人而深邃,“我说,因为地狱太冰冷,所以,我要拖着她一起下。”

  第9章(1)

  “他肯定很欣赏你。”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对爱情偏执,只看自己想看的那一面,至于不要的,就完全毁灭!他们都是一样,包括她。

  “至少,他没有阻拦我。”

  他怎么会阻拦呢?他恨不得世上所有的人,都从他跟颜宛如的身边消失,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单纯的自由,无人打扰;她想,这才是父亲不阻止夏远航的唯一理由吧?他是世上最、最无情的人,却也是世上最专情、最最恐怖的人!除了爱人,其余皆是阻碍。

  如果他爱的那个人,不爱他,那就是一件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这世上颜宛如只有一个,这是姚逸洲之幸,也是颜宛如之幸。

  “夏远航,你何不放过你自己?”她不说放过她,因为,他在她的身边,受伤的那个人会是他,她的性格太决绝,太极端,她其实不适合与人相恋。

  如果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他们分离十年,彼此都学会爱人与被爱,学会珍惜与被珍惜,也许,他们还可以试着在一起;可是,并不是。

  你以为爱是什么?爱情可以战胜一切,那是神话、是传说;性格缺陷之所以是缺陷,就意味着是改变不了的、是深入骨髓的;她就是这样了,改不来,也……不想改!如果十年之前的她,是年轻、是冲动,那么十年之后的她,只会更偏执、更可怕!他为何不放过自己?为何还要这样不依不饶?他难道不知道,她真的害怕吗?

  “放过自己?”他冷笑。“谁又来放过你?”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她是偏激、只有她是可怕的嘛?其实他们都一样。

  “姚水晶,如果可以,比起爱来,我更想要恨你!”爱她,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是,却也是世上最、最甜蜜的事情;他宁愿辛苦。

  “我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毕竟,她也觉得恨比爱容易。

  她永远忘不了,她说分手时,他转身而去的背影。

  他以前明明说过,她就是别扭,她就是不可爱,明明不想,可是却倔强地永远不会说出口,他哄了她无数次之后,却在她最需要他哄的那次,真的放手了。

  她永远记得,她出院的那天,他出现了,她曾经在脑里幻想过无数次,她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她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接近疯狂,后来他出现了,却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看她走掉,他的眼中除了冷淡,再无其它。

  然后,徐靖远给她看了那段录像;原来他的放弃,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那个说,永远都不会放开她的那个人,最终还是真的放开了她;那个说,这辈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个人,最终,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她在机场,看着那个自己发疯一样爱着的男孩,笔直地走向出境口,连头都没有回过;她就那样站在他的身后,他都……看不到。

  那一刻,她真的恨了,恨透了他!

  这世上,谁会真的陪谁一辈子,谁会真的相信地久天长?可是当年,她信了,她真的信了!所以他走后,她就发了疯;她迁怒、她入魔,她毁掉一切她想毁掉的东西,同时也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当母亲心痛地为她哭泣时,姚逸洲直接将她送到瑞士,她一个人在美丽如画的城市里,静静地生活,佯装平静……一直到那对双胞胎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甜甜地睡着,稚嫩无辜,看到他们时,姚水晶生平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哭泣。

  软弱之后,她终于回到原来的自己,冷静而自持,不再茫然,不再迷失,她是姚水晶,永远都不会再走错路,作错选择。

  可是她还是错了!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在同一人身上栽倒两次,原来最愚蠢的人,就是她。

  他说,他恨她,可是,她的恨,并不比他少。

  他们都恨,到头来却发现,他门都没有错,或者他们都错了;那么,谁怪谁?怪命运是一种懦弱,那就只能怪对方。

  “姚水晶,这辈子你欠我的,一点一滴都要还给我!”

  她唇边的笑变得又冷又狠,“孩子,是吗?我欠你一个孩子,对吧?”

  “是!”他轻轻地说:“你欠我一个孩子,十年前,我们本该有一个孩子的!”

  她转头,望着他,“可惜,你在我身上永远也得不到。”

  “什么意思?”他紧盯着她,眼神锐利。

  “因为,在十年前,我就已经不能再生了。”她的笑容太过明媚,从未有过的明媚。“你这辈子,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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