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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 page 5 作者:湛露

  好友的心意,唐可怡心中是很感激的,但她向来只闷头过自己的日子,并不羡慕别人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会婉拒调离藏书楼,一来她舍不得那楼中的书,二来是不想卷入内宫的是非之中,三来……她还希望有机会再见一见那位少年。

  自他上次留下那句动人心魄的话之后,两人已是一个月没有再见面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常住这宫里的人?抑或许,他没想要再过来……

  也许这一生他们其实都再也见不到了。

  思忖着,心中很是怅惘,就这样踱着步子慢慢地回到藏书楼所在的瀚海苑内。

  似是心中有所触动似的,唐可怡下意识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栀子树下。

  骤然间,所有的记忆都冲出闸门,和眼前的景象重迭在一起,紧紧地揪住她的心头。她有一瞬间楞住了,接着飞也似的奔到树下,那抹白色身影仍是那样平躺着,任由华贵的衣衫被尘土沾染也不以为意。

  「那个……你……公子……」唐可怡叫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又昏倒了吗?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探他的鼻翼。还好,还有呼吸,只是他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到底他的身体差到什么地步?怎么会经常昏倒?

  接着,他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声,然后睁开眼,用那双雾气蒙蒙的黑眸困惑地望着她,看到她眼中的关切和惊慌,他才微微一笑,问道:「我又晕倒了吧?」

  唐可怡将手中的书匣丢在一边,伸手扶着他,「别起得太猛了,否则会头晕。我看我去帮你叫个太医来看看才好。」

  他却一伸手,反将她的肩膀圈住,斜斜地倚靠着她,柔声阻止,「小怡,我没事的,只是身子偶尔不大舒服,坐一会儿就会好。」他还用玩笑似的口吻说:「听说吸了栀子花香的人就会心旷神怡,这花香还能包治百病。」

  但她依旧蹙着秀眉,困惑地问:「真的吗?倘若真是如此,你怎么总是在这树下晕倒?也许这花香反倒会害你发病。」

  「我真的没事。」他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妳的肩头平平的,正好做个枕头,可惜妳太瘦了,不能躺得舒服。」

  她的脸颊火热得胜过夏日朝阳,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讲得如此亲腻,举动做得如此自然又不让人厌烦?

  唐可怡嗫嚅道:「你、你比我还瘦呢。J

  他轻笑出声,「所以妳扶我的时候,总像是扶着一根树枝吧?」

  「才不是。」她连忙宽慰他,「你挺……柔软的。」

  说完她真想打自己的嘴巴,这叫什么话?她在他面前为什么老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胡言乱语?

  他的黑眸流闪着奇异的光芒,脸颊贴得她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节拍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小怡……我想抱抱妳,可以吗?」

  他温柔的低语在她的脑中轰的一声,好像炸开了一片花园,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前闪耀。接着她感到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滑落,搂到她的腰上,呼着热气的柔软双唇就贴在她的脸颊一侧,彷佛只要他轻轻偏一下头,就会与她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僵直地坐在那里,像个泥塑一样的任人摆布。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之后,皇甫夕好奇地偷偷从眼皮下打量着她——这反应不是假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在他的臂弯下这样战战兢兢地轻颤着,还强自镇定。

  只从她这一个反应中,便可以判断,她是没有承受过男女之情的,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和陌生的异性相处,更不知道当异性示好时,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

  这让他更觉玩味有趣。他故意叹息道:「这宫里到处都冷冷冰冰,只有妳的身子是暖的。」

  这话又让她浑身一震,总觉得这话让她听得心酸,没来由的会想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他该是不缺爱的吧?如他这样一个男子,除了她之外,很多的女孩子会倾慕于他,以他的魅力,哪怕只是宫中一个小小护卫,都不会缺少能给予他温暖的人。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

  皇甫夕的头枕在她的颈窝里,很满足似的懒洋洋地伸着双腿,「好渴,真想喝口茶。」

  「哎呀,我准备了茶给你。」她轻声叫道。「我进屋拿给你吧。」自从他上次走时留话说要她准备茶等他,她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但是她的地位低微,能拿到的茶叶并不算好。

  唐可怡有些自惭形秽的苦笑,「不过那茶叶可能不大好。你不要笑话。」

  「是妳倒的茶,自然就是好的。」他的言词甜蜜,「只要能解渴就好。喝了妳的茶,我还有话和妳说。」

  两人一起站起来后,他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从她头顶取下一片落的花。

  「看,栀子花都落到妳头上了。我说妳像栀子花,你们还真有缘份。」

  她楞了楞,看着他修长手指上捏的那片花瓣,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被他捏在指尖一样。

  「小怡,还是不去喝茶了,」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的那份失落,赶紧说出下文,「我想起我那里还有更好喝的东西,等我去拿给妳。」

  他转身就走,她连忙在身后轻声叫道:「钦,你……」

  「什么?」他回头看她一眼。只见她咬着嘴唇,欲说还休地望着他,嗫嚅了好一阵才问出口,「你……你叫什么?」

  皇甫夕挑起眉尾,却没有回答,故意丢个悬念给她。「以后妳便知道了。」

  见他潇潇洒洒的走掉,唐可怡的心也像是被他的脚步拽到了好远。虽然问出了口,最终却是没有得到结果。他说他还有更好喝的东西,是什么?还有,他也没说要去多久?

  兰陵宫距离这里不算远,一盏茶的工夫应该就能回来吧?

  不经意低下头,她看到两团脚印,有他也有她的。这脚印交迭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没有任何芥蒂,就像两颗纯净的心,毫无阻碍地踏出一致的步伐。

  妳喜欢栀子树吗?我很喜欢,而且……栀子花也很像妳。

  地上那一片栀子花瓣,似是他刚刚从她头上摘下的那一片。她蹲下身拾起来,握在掌心,彷佛还可以感受到他手中的温暖。那样温暖而绵柔的热度,就像他带给她的感觉。

  皇甫夕刚刚从兰陵宫拿了一壶玉楼春,就有太监来传话,说是皇帝要见他。他虽然向来恃宠而骄,懒得对皇兄阿谀奉承,但是圣上有召他也不得不去应付一下。

  懒洋洋地去到卧龙宫,看皇帝皱着眉头正在等他的模样,他笑着敲了敲殿门,「德王皇甫夕请求晋见。」

  皇帝看他一眼,哼道:「少装调皮,赶快进来,我有正事和你说。」

  「皇兄的事情,再小都是正事,我的事情,再大都是调皮。」他施施然的走进去,拱手一揖,问:「不知皇兄召见,是有什么旨意要吩咐啊?」

  「那天长乐公主已经把朕的意思带给你了,该是朕问你,到底想怎样?眼看你都要到弱冠之年了,还要这样一天到晚地玩下去吗?」皇帝的脸色不大好看。

  皇甫夕却还是笑嘻嘻的,「难道皇兄还怕我把东岳玩垮了?江山社稷之事我又没有插手,皇兄气什么?怕我抢了你的王位不成?」

  「皇甫夕!你少和朕在这里东拉西扯!」皇帝一拍龙案,勃然大怒,「你心中

  明白朕的意思!最近你是不是又去招惹玉姗郡主了?那丫头这两天哭哭啼啼地找皇后,说你欺负她了,让你一定要娶她,我看你怎么办?」「我欺负她了?」他一副好笑的样子,反问道:「陛下怎么不去问问她,她是怎样勾引臣弟的?几句话没说就宽衣解带,臣弟又不是柳下惠,美色当前,怎会视而不见?」

  「若她肚子里留了你的种,你准备怎么办?」

  皇甫夕哼哼一声,「那也随她。露水姻缘本就是你情我愿,我没强迫她生我的孩子,她若是因此要挟,我也不会甘心被制。」

  皇帝狠狠地咽了一口气,咬牙说:「四弟,你不要让大家后悔宠坏了你。你为人做事,总该有原则和底限,人家女孩子总是清白之身,给了你,是想依靠你一生一世,你随随便便就毁了人家的清白,也就是毁了人家一生。」

  他却不以为然。「皇兄,我不是你,看中哪个女孩子,要了她,就封赏一座宫殿把她养起来。那是属于你皇帝的特权,而我要的是自由,皇兄还记得自由的滋味吗?您若是记得,就不会这样命令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皇帝很不赞同他的话。「你少拿『自由』  来掩饰自己犯错之后该承担的责任。朕给你两个选择,一,赶快娶妻,安定下来;二,出使海外,做些男人真正该做的事。」

  他叹道:「唉,我若是这两件事都不选,皇兄想怎样?把我杀了吗?」

  皇帝眉毛一拧,「你若是三番两次不理睬朕的好意,朕只好先把你关起来,闭门思过些日子,盼你能快点醒悟!」

  皇甫夕也沉下脸来,「闭门思过?也好,我这就回兰陵宫去思过,皇兄不必再为我发愁了。」

  他一刻都不再待,躬身行礼之后,径自大踏步地向外走。

  皇帝气得丢下一个砚台,大声说:「皇甫夕,你站住!」

  他侧过脸来,问:「陛下还有什么旨意?」

  好一阵沉默之后,皇帝才叹道:「你这个脾气,真让人拿你没办法。你不要嫌皇兄爱跟你讲道理,说句真心话,你就没想过你也是皇储吗?若是朕哪天走了,身后没有子嗣,你就是皇帝,到时候你要怎样治理这个国家?就以现在这么随随便便的轻慢态度吗?」

  「明日之事明日忧,皇兄,你想得太多会有白头发的。」皇甫夕说完便走出殿。

  宫外的太监陪着笑问:「王爷的事情办完了?」

  「本王的事情几时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口?」他冷冷斥喝,收起平日一贯的可亲,让那名本来想过来讨好的太监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皇甫夕满心的恼火,一路气呼呼地回到兰陵宫。

  宫中众人见他脸色阴沉,很是少见,但谁也不敢上前询问原因。

  他入内走进寝宫,将门重重地撞上,摘下墙上的一张琴,胡乱地弹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太监在宫外说:「王爷,御膳房来问王爷要吃什么?」

  「本王没胃口,今日不进食。」琴声铮的一整戛然而止,像是琴弦被弹断了。

  殿外再也没有人敢来说话。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低垂,皇甫夕才缓缓抬起头,看到殿内的青石板上,已经一层清辉。

  这清辉的颜色幽幽淡淡、清清冷冷,似是可以将他、心中的躁动平静下来。

  发过了脾气,他总算是心情好了些,可以冷静思考皇兄的话。

  在外人面前,他向来端着一张看不清真实面目的笑脸,他喜欢站得远远的,在心中鄙夷地看着世人为了各种目的辛苦奔波。他自认是上苍的宠儿,生在帝王家,身受宠爱,心中所想、眼中所爱,没有不触手可及的,向来随心所欲地过日子,最厌恶被人束缚。父皇母后在世时,因为他是年纪最小的皇子又生得漂亮聪颖,对他极为宠溺,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来送他。

  两位姊姊待他也是如宝似玉,只要他叹口气或者动动眉毛,姊姊们不等他开口,就会先把他看不顺眼的人事物除掉。

  这样悠悠闲闲又可以任意而为的日子,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要放弃?

  将琴一推,他伸了伸有些僵硬的双臂,这时候才觉得肚子饿了,便喊了一声,「来人!」

  殿外值守的太监这时候才敢打开殿门,探出头来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准备点吃的,叫御膳房做一份春思卷,配几碟小菜送过来。」

  他吩咐下去,过了一会儿,御膳房便将做好的膳食端上。他一边用膳,一边端起桌上的酒壶,倾倒出一杯酒,滑下腹的那股热流瞬间暖了身子,更如电光石火一般,让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

  玉楼春!

  唐可怡!

  藏书楼静悄悄的,美丽的月光照在楼阁四周,映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是暗夜中的一幅画。

  皇甫夕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天早已全黑,但是在那裸栀子树下,却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靠着树干,似是一尊优美的佛像。

  「小怡!」他不敢置信地小声喊出她的名字。

  那「佛像」动了动,疲倦而欣喜的声音响应过来,「你……回来了!」

  他对她笑,朝她靠近。「原来妳还在这里!难道妳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可他手掌刚刚贴到她的肩膀上,她的身子竟向下一软,倒了下去。

  他急忙扶住她,她轻声呻吟,「我的腿好酸,好累,站不住了……」

  皇甫夕震动地望着她小小的面孔,虽然脸上满是疲惫,却有更多宽慰的笑容,好像看到他回来,可以了结多么重大的一件心事。

  他坪然心动,毫无预兆地忽然吻了她,将那颤抖嗫嚅的唇瓣及微弱的呼吸都一并覆住。唐可怡身子瑟瑟发抖,两只手甚至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迷迷糊糊地任由他将自己的纯真肆意抢去。

  「小怡,是这花香……让我对妳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但如果妳能宽恕我的罪,请允许我罪上加罪。」

  他柔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低哑,让她听得心旌摇动。她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怎么会是「罪」?如果那是罪,那这罪也太让人快活了。

  「小怡,我想抱妳,可以吗?」

  他幽亮的黑眸在暗夜中散发着魅惑人心的光泽,这句话,是他第二次问她了,她还迷醉在刚才那个让人窒息的深吻中,甚至搞不清他到底在问什么,更不懂得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但她知道他需要她的回答,于是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好!」

  得到她的响应,皇甫夕眸光一亮,下一刻,他将她按倒在满是栀子花瓣的草地上,借着乌云遮蔽了月光的这一刻黑暗,大掌灵活熟练的将她的衣裙撩起,清凉的手掌袭上她满是处子香气的柔软胴体。

  她还是个女孩子,青涩而未经人事,但是在他的手掌巡游下,属于女人的每一处反应,她都不可躲避的热烈响应。唐可怡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忽然变得不受控制,随着他的手指游走,战栗着、低吟着,急促地喘息着,像火焰一样地燃烧着。

  忽然间,一种奇怪的疼痛从身下传来,她本能地皱起眉,呼吸像是要在这一刻终结。但当她的眼睛透过一层水雾,依稀看到他古怪的表情时,她放弃了所有的抗拒,让他可以自由地在自己身上驰骋。

  他又病了吗?他的表情看起来又像是痛苦又像是狂喜,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原本冰凉的肌肤也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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