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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管事(上) page 10 作者:绿光

  “不用理他,他是个变态。”

  “……”她想说:半斤八两。

  “你把他和我摆在一块,把我当成什么了?”李若凡黑眸一眯,像是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

  似锦吓得摸了摸脸,怀疑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你为什么挑醍醐当你的丫鬟?”

  “醍醐伶俐聪慧又知进退,有问题吗?”

  “可是她年纪很小。”

  “在外头,五、六岁卖给牙人为奴为婢的多的是,我也不过是从牙行里挑了些较顺眼的留下罢了。”他不近女色,挑选的丫鬟年岁皆在十岁以下,而他几个丫鬟里头,就数醍醐最细心入微,过了十岁,他也舍不得将她派到牙行干活。

  醍醐是个早慧又聪颖的孩子,出身农户,底下有几个弟妹嗷嗷待哺,养不起孩子的爹娘就将她卖给了牙人,而她六岁就来到他跟前,小丫头却有着大娘性子,所以他就独留她当贴身丫鬟,至今已有七年。

  “牙行?”

  “我和你方才瞧见的那个变态,合伙做了牙行的买卖。”

  “既然你已经有自个儿的事业了,怎么还帮太夫人打理庄子?”她边吃边问,口渴想倒茶,却发现那壶茶离自己有点远。

  李若凡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经心地道:“还一份情罢了。”

  似锦没心眼地把酒当茶,喝了口险些喷火。“这不是茶!”

  李若凡又倒了杯,喝了一半,递给她,与她交臂。“这是合卺酒。”他喂她喝了半杯,再一口饮尽她杯中的,随即将杯子一抛,快手将快要跌落地面的似锦搂进怀里。“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些。”

  似锦捂着嘴,觉得头都晕了。“你不会对我下药吧?!”

  李若凡哂着嘴将她抱上了床。“我对你下药做什么?你都已经是我的妻子,难不成我还得对你用强的吗?”

  “可是你偷看我……”过分,真的很过分!

  “你昏了过去,你认为醍醐有本事照顾你帮你更衣擦身?”

  “可是……你现在又脱我的衣服。”她软绵绵地抗议着,小手直拉住他的,顿觉她还真有握住这手的记忆呢。

  “你不会想入睡时还穿这身喜服吧。”他没好气地瞧着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可以脱光……”她喃着,头好晕,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贴在颊边。

  李若凡垂眼瞅着她,猜想她一点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似乎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想抽回手,岂料她却抓得死紧,一如那一晚。

  瞪着她,几不可微地叹了口气,他拉过被子掖好,合衣在她身边躺下,明儿个他到底该要怎么跟她说,她又调戏轻薄了他一晚?

  “似锦,该醒了。”

  “唔……”似锦皱了皱眉,感觉有什么在她颊上搔着,她伸手一抓,抓住了!她握了握,觉得很像是一根手指……手指?!

  她猛地张眼,又是熟悉的襟口,不同的是今天的袍子是件大红色的,相同的是那张特写的俊脸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三爷。”二话不说松开了手,她打量着陌生的摆设,瞧见了墙上贴的大红囍字,这才想起自个儿成亲了。

  “三爷怎么还穿着喜服?”

  “托谁的福呢?”他嗓音低醇地问着。

  谁?她满头问号。

  “似锦,看了你一回,教你轻薄了一回,昨儿个你又轻薄了我一回,今儿个晚上我是不是就能再看你一回?”

  “什么轻薄,我……”正要反驳,却见自己的左手拉着人家的右手,而且还在颊边,顿时人赃俱获,百口莫辩。

  “难不成你入睡时有抓着手的习惯?”

  “我没有!”她快速松开被自己轻薄的那只手。

  “横竖你欠我一回便是。”

  “哪有这样……”话一出口,她又无奈地打住了。

  她能说不吗?她嫁人了!

  “先让你欠着,眼下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起身伺候我了吧。”

  瞧他甩着手,似锦一脸羞赧地爬下床,才发现自己竟是衣衫不整,赶忙将系绳绑好,正要出门打水,就见梅兰早就备了热水候在外头,一见她还穿着喜服,微诧道:“似锦,你……”

  “刚好,水给我,谢谢。”捧着水,似锦又赶忙回房里,拧了手巾给李若凡擦脸,又替他解开了发重新梳整好。“三爷,你的袍子呢?”

  “在套间里。”

  她又赶忙走进套间挑了件藏青色绣银边的袍子给他换上。

  “什么时候给我制件袍子?”

  “我?”她抽了口气。

  别说绣,她连缝都非常歪七扭八,小姐笑了她好多次,笑得她死也不肯帮着缝衣裳,但她没想到出嫁之后还得给相公制衣……太为难她了。

  “别说你不会。”

  “三爷,缝这动作不难,好不好看,那就见仁见智了。”如果他不怕丢脸,她就不怕献丑,但得要先协议好,省得日后翻脸。

  “那就是不会了。”

  “会,但是难看。”

  “要你绣个锦囊给我,我这辈子等得到吗?”

  “……下辈子,您觉得如何?”说话一定要这么挖苦人吗?他真的离谦谦君子的形象愈来愈远了。

  “下辈子?听起来还不错。”

  “三爷就慢慢等。”下辈子吧你!“可以麻烦三爷弯下腰吗,我构不上。”

  原谅她个儿小,哪怕已经踮到脚快抽筋,还是摸不到他的后领。

  李若凡勾弯了唇角,缓缓地弯下腰,趁着她双手环过他颈项,打理着领子时,朝她嘴上亲了下,吓得她瞠圆了水眸。

  “先拿点利息。”

  “奸商!”什么利息?她到底欠他什么了?昨晚还是因为他喂酒才害她失态的。

  “无奸不成商。”他哈哈笑着,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我替你梳发。”

  他的长指灵活地解开她的发髻,拿起月牙梳梳着她的发,长指在她黑缎般的发间穿梭着,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后颈,教她缩紧了脖子。

  她一把抢过他的梳子。“可以了,我自己来,我还要洗脸呢。”这才是骚扰吧!

  “害矂?”

  “就当是如此吧。”如果他觉得比较开心的话。

  “别害臊,晚上要做的事会让你更害臊。”

  似锦满脸通红,难以置信他竟当着她的面说得这般露骨……

  李若凡欣赏着她绯红的脸,瞧她闪过羞赧愤怒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真想知道她还能有多少表情,可以有多鲜明。

  “二管事。”

  外头突地传来梅兰的声音,教似锦暗松了口气,以为他会去开门,岂料他却是双手按在梳妆台上,从镜子里看起来,她像是纳于他的怀抱之中,他正看着镜中的她,唇缓缓地落在她的发上。

  “什么事?”他佣懒地道。

  “大夫人差人来通报,说侯爷要你待会过去一趟。”

  “知道了。”他喃着,吻从发上来到了额边,落在她玉白的耳上,探舌轻舔,吓得似锦忍不住尖叫出声,捂着耳朵要逃却被他搂得死紧。

  “……三爷,发生什么事了?”门外,醍醐问得小心翼翼。

  “没事。”他瞅着似锦含泪喷火的水眸,不禁放声大笑。

  似锦不敢相信他竟是在戏弄自己!好恶劣……恶劣到她已经找不到话骂人了!

  “不过是夫妻情趣,你要是不早点习惯,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他附在她耳边低喃,恶意地吹拂着热气,教她又羞又恼又手足无措。

  他情难自禁地将她搂得更紧,使得她在他怀里僵成了块大石。

  “二管事,要不要奴婢入内服侍?”被大夫人派来,同样候在门外的梅兰忍不住开口问着。

  “你进来给似锦梳发吧。”有点不舍太早放开她,但来日方长,多的是时间。

  “是。”梅兰目不斜视地进房,瞥见床被相当整齐,而新娘子……“似锦,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该不会又染上风寒了吧。”

  她向前抚着她的额,她却一把扑进她的怀里,教她错愕了下,不禁偷觑着站在一旁的李若凡。他神色自若,脸上甚至漾着难得的笑,随即便走出房门外,确定他走得够远了,梅兰才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看起来该是相处融洽才是,还是似锦因害臊才脸红?可床被整齐,又没落红……到底是怎么了?

  似锦好想诉苦,可问题是这种状况是要她怎么说?

  变态……她的相公是个变态!

  来到行正轩的寝屋,似锦别扭地走在李若凡身后,低垂着脸进了房,却见秋月正捧着茶候在小姐身边。

  “秋月,把茶盘给似锦。”

  “是。”

  似锦一头雾水地接过茶盘,看着上头早就搁着两只茶杯,疑惑地看了江丽瑶一眼,便听她笑嘻嘻地道:“敬茶啊。”

  似锦怔了下便意会过来。她猜想大概是因为侯爷和小姐充当长辈,所以她今日要给他俩敬茶。唉……她真的成亲了。

  依着江丽瑶无声的提醒,她先把茶盘端到宋綦面前。宋綦拿起了茶杯啜了口,她又赶忙将另一杯茶送到江丽瑶面前。江丽瑶拿起了茶杯,在茶盘上搁下一只木匣,便道:“这是侯爷说要给你俩的礼。”

  似锦有些受宠若惊,拿起木匣便递给了李若凡。李若凡瞪着宋綦那饱含深意的笑,木匣瞧也不瞧又丢给了似锦。

  “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等等,太夫人要你过去一趟。”宋綦不疾不徐地道。

  李若凡咂着嘴,不耐之情溢于言表。“似锦,待会你代我去一趟。”

  似锦闻言,脸刚要垮下,便听宋綦提醒着,“府里藏着豺狼猛兽,你真放心让你刚过门的妻子独自去?太夫人差人说了,总得发派一点工作给管家娘子,就怕你不在场,发派的不知道是什么差事。”

  似锦随即一脸期待地看着李若凡。房里欺负她就算了,在外头总得拉她一把,他俩没有关系前他都肯帮了,遑论他俩现在是夫妻。

  “走。”话落一转身就走。似锦赶忙欠了欠身,跟着李若凡离开。

  江丽瑶让秋月退下,替宋綦取走了茶杯,随即坐在床畔,笑咪咪地看着这个平常安静,却唯独事关李若凡就变得多话的夫君。

  “怎会这样看着我?”宋綦柔声问着。

  “我只是在想侯爷和三爷是什么关系。”

  “怎么说?”

  “昨儿祖母送礼,教我有些摸不着头绪,要是随便一份礼,可以当是给底下管事的贺礼,但一出手就是一套捻金丝玉串头面和一件缀玉绣帘,这份礼太重了,再者虽说咱俩以长辈身份让他们拜了堂,但哪里需要有隔日敬茶的礼数?”江丽瑶保持她一贯的笑脸,温婉娴雅地道出了她的看法。

  宋綦微扬起眉,面上笑意清淡带着疏离。“若凡替祖母打理庄子,道可是苦差事,再者祖母向来是个打赏不手软的,若凡上无亲长,凭他与我的交情,喝他一杯茶逗逗他也不是不成。”

  江丽瑶笑眯了柔媚的眼,不戳破他祖母并不算是打赏不手软的人。“不过,教人不解的是,祖母竟差了洪嬷嬷与我说,拨两个大丫鬟给似锦,美其名是带着似锦熟悉熟悉府内,当个称职的管家娘子,可就我知道的,哪个高门富户都不会如此作派,赏几个小丫头便罢,哪里会用到大丫鬟呢?”

  “似锦与若凡皆非奴籍,替咱们打理着侯府里外,就像半个主子,给几个丫鬟又如何?”

  江丽瑶替他顺了顺被子,带着几分淘气道:“侯爷说的是,话说回来,侯爷这几日总算长了些肉,我突然就觉得侯爷和三爷的眉眼有那么点相似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綦静静地注视着她,徐徐扬笑,暖了杀伐气息浓厚的眸。“原来我的妻子是个大智若愚的。”

  他娶这个江家嫡女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他过得了这个坎,不论她的性子如何,日后必定与她相敬如宾,和美一生,但她却比他想象中的好,明事理知进退,还有双洞悉一切的美丽眸子……

  江丽瑶始终噙着笑,静静地等着丈夫的下文。

  第七章  被除籍的庶子(1)

  扶桑院里,似锦有些摸不着头绪,眼角余光偷觑着太夫人和李若凡之间的过度亲密,但硬要挑有什么不妥,又好像没有,纯粹是她觉得这氛围有些不自然。

  等到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把重点转移到她身上来。

  “似锦。”罗氏朝她招着手。

  似锦赶忙应了声走向前,手却无预警地被握住,害她僵了下。

  “听丽瑶说你并非奴籍?”

  虽不解为何问到身世,但她还是据实以报。“是,我是江家远房亲戚,父母双亡后进江府依亲,小姐以伴侍之名将我留下,并不是江家的奴婢。”

  罗氏拍了拍她的手,像是颇满意她的说法,一会才道:“似锦,这管家娘子说简单些,就是管着府里的丫鬟们,给二等或三等的丫鬟发派工作,只要是关于丫鬟们的事,就是你分内的事。”

  “是。”她乖巧地点着头。

  “丽瑶说了要拨梅兰和春月给你,你尽管差使,大房那头要是人数不足,你就自个儿算算这府里还有没有伶俐的二等丫鬟能差使,要是没有再把人牙贩子给叫进府。”

  “是。”

  “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洪嬷嬷,她待在侯府的时间就和我一样长,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是。”似锦瞧了眼太夫人身边的洪嬷嬷,只能说府里嬷嬷级的人都是一样的,在和蔼可亲的面容下藏着苛薄冷情,一个个都非善类,希望她永远也不会有变成她们的那一天。

  “洪嬷嬷,你带似锦下去,跟她说说今天要做什么,跟着点,别教她给人欺了。”罗氏寓意深远地说。

  “我这就带她去熟悉熟悉。”洪嬷嬷堆起笑脸,热络地牵着似锦的手。“你这丫头片子长得这般可人,得拿出点气势,要不怎么服众?”

  “……是。”她想,也许该是时候在脸上划条疤吓吓人了,要不这张脸到底是要怎么生得出气势?

  寒梅院里,柳氏坐在亭中品茗,赏着遍地枫红,楚嬷嬷端来了苏梅糕和杏花饼,压低声音说:“今儿个太夫人把李若凡找去了,看来昨儿个确实是给李若凡送了礼。”

  柳氏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侯爷把他给引进府,我还以为太夫人该是会与我同出一气,没想到反倒处处关照起他了。”

  “就连那刚进门的媳妇也给了管家娘子的职呢。”

  柳氏想起似锦那张狐媚脸,想起宋洁着魔似地盯着她,不禁哼笑了声。“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本事。”

  “太夫人让洪嬷嬷跟着呢。”

  柳氏捻了块苏梅糕就口,懒濑地睨了楚嬷嬷一眼。“你真以为太夫人是关照她?”

  “太夫人怕是要利用她来对付夫人。”

  柳氏嗤笑了声。“太夫人年纪大了,脑袋不管用了,都已经让我掌家理事,现在还想插上一手,果真是不中用了。”

  “夫人。”楚嬷嬷低声喊着,就怕隔墙有耳。

  “晚一点去瞧瞧洪嬷嬷发派了什么事给她,交代吴大管事,只要是那丫头说的话全都不作准,一件差事也不许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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