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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王妃 page 5 作者:艾林

  他说他喜爱她?

  那一年,他在一个清晨,将沾着露水的花送给她时,第一次说:“我爱你,雨儿。”从那一刻,她陷落在他的深情里,从此不可自拔。

  一颗心正咚咚地猛撞她的胸口。有激动和惊喜,但更多的仍是痛意。

  张大樱口,她瞪圆秀眸,摆脱淳于千海的右掌,咚地双膝跪下,整个人伏在地面上。

  “王……爷,民妇是有夫之妇,我生是我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我对他绝无二心。”

  “起来说话。”夫君?他从不认为她的夫君是个障碍,况且真有这个人的存在吗?

  “王爷,你……要是真的喜爱民妇,请放民妇一马。民妇心里只有我的夫君,只想等着与他死后同穴。你就是得了民妇的人,也得不到民妇的心。”她哭得很夸张,泪水浸湿脸上余下的面粉,一眼看去,满脸都脏脏的。

  直立起来的男人仰头望昔月色,又好气又好笑。

  “王爷!”她拉过他的袍角,擦擦脸上的泪痕,又觉得不够,把鼻涕通通蹭到袍上后说:“王爷,放过民妇吧。”

  “好丑。”淳于千海额角一阵抽紧。她又在跟他玩把戏。

  他咬牙退后,重新坐回长凳上。

  “民妇很脏吗?”抬起哭花的脸,她无辜的问。

  “来,坐上来,跟本王说说你的夫君吧。”

  “我夫君哦!”拍拍身上的草屑,她一屁股又坐在石凳的边缘,脸上一下就绽出俗气的笑,“我夫君,在我眼里,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他叫什么?”他不动声色,继续问。

  “张大友。”从这里放眼望去,能看见一里外张飞庙的屋顶,她就顺便借来一用。

  “成婚几年了?”

  “有十年了,我家夫君,为人老实忠厚,对民妇全心全意、体贴照顾,我们从小就定了亲,情比金坚。”她笑呵呵地低头,娇娇羞羞。

  “那他人呢?”

  “夫君是脚夫,跟着他的主子走南闯北,已去了关外四年。民妇夜盼日想的,唉!”她这样说,他该信了吧。

  “哦,张大友。”好像是信了她的说词,他连连点头。

  “我夫君会为我做饭洗衣,还为我种菜摘瓜!”她不好意思地别头。

  “嗯,的确是个好夫君。那你告诉我,张大友祖籍何处?”说谎之人常会忽略细节,他突然发问,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孤霜愣了下。那个张飞到底是哪里人?快想,说书先生有说过,对对对,想起来了。

  “是幽州涿郡人。”还好有张飞!

  不再作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顽长身影与她拉近距离。

  深邃的眼睛微敛,俊雅的面庞在月色下逐渐生起妖异的风情。只要是女人,都无法招架他的勾引。

  她也同样。娇弱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两眼紧紧地瞅着他。

  他的唇瓣挨在她嘴巴前停留一会,好似就要吻上她。孤霜不敢用力呼吸,只能瞪大双眼。

  他越靠越近,在柔和月光下,带着光泽的唇就这样一寸一寸地移过来。

  快跑!头脑里劈过不知多少道惊雷,但她就是动不了。

  猛地闭上眼,她无法看着这个吻发生。

  “花美吗?”结果,他根本没有吻她,而是绕过她,摘下她身后一朵艳红的蔷薇。逗逗她,除了想看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外,他还想借此来判断,他们以前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亲密。她忽而僵硬忽而又充满期待,真是给了他不少提示呢。

  被耍了!她方才是不是很蠢?她咬牙切齿,又不能露出来。

  “嗯,好香啊,色彩艳丽,气味芳甜,丰姿动人。”他得逞地瞄了她一眼,把蔷薇凑到鼻前轻嗅。

  “呵呵。”她干笑。

  “花真是比人好,美丽,而且不会说谎。”他别有意味地赞道。

  她装听不懂,胸口还为刚才的事躁动着。

  “唉。”他幽幽叹息,垂下两手,阴影如黑纱罩住他的脸。“你会为了本王而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说了再多,我始终有这个念头,所以,你一定会为我留下。”浮动的香气中,他低声呢喃,却如同震耳欲聋的惊雷。

  不知该如何劝他放弃,孤霜恍惚起来,大好的月景不停地摇晃。在命运捉弄之下,她再次回到起点,他们又必须面对那些相遇、争执、爱慕与分离。

  ***

  真的好奇怪!孤霜一直埋头着,死死盯着袖角处那一只大掌。为什么她要跟他来曲江池这边赏花?她在兴庆宫左躲右躲,还是被他抓出来逛,真是好闷啊!

  曲江池的牡丹花会是长安春季最诱人的盛事,每当春暖花开,牡丹吐蕊,此地就聚集了京中文人墨客、世族公子、王公大臣和平民百姓,共享盛世风华。

  “孤霜,你住在长安,理应知道,这曲江池的牡丹会是不容错过的。为什么不肯来呢?”拽着她的袖子,他双手负后地走在前,神清气爽地说。

  曲江池畔,游客如织,许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女子,无不含羞带怯地偷瞄着丰神俊秀的仪王。

  身着红襦裙的孤霜缩着肩,无可奈何地跟着他。此地人多,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相熟的人,她不敢做什么夸张的举动,小心地闪躲着四周的目光。

  “春困秋乏,王爷,孤霜只想留在宫里午睡。”她水眸半敛,懒懒地说。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多娇嫩的花儿,你怎么忍心辜负它们。”他停步,回头瞥了眼她的脸,脂粉未施的脸上仍是一片苍白。

  “你看起来很虚弱,更需要多出来走走。”这朵荆棘里努力绽放的花,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痛,才会这样揉和了娇弱和刚毅的矛盾特质?凝视着她,他不觉地痴了。

  “王爷,民妇体壮如牛,好得很呢。”她垂头轻轻笑道,躲避他灼热的眼神。

  他收走了她所有的胭脂水粉,令她不得不顶着素颜出门。没有浓妆的帮助,她根本没有勇气与他面对面。她心虚极了,就怕他突然想起什么。

  远处一片叫好声,唤回淳于千海的神智。他眨眨眼,又继续拖她前行。

  第3章(2)

  曲江池畔,游客竟相赏着牡丹不想离去。

  看着人流,孤霜皱起了眉,旋即转过头,看着远处,静静地不说话。

  他靠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五步之外,有一株枝繁叶茂的樱花,粉色花瓣一团一团地点缀着枝头,远远看去,似一团粉雾。

  树下无人,孤霜用下巴努努那棵樱花树道:“它也很美,却乏人问津。”

  牵着她,他带她迈向樱花树。

  她还未说出那句感慨时,他便明白了她的心思。这种心有灵犀非常奇特,他总觉得自己懂她,而她也懂他。

  开得繁华的牡丹固然好,但他却偏爱樱花这种纤弱的美,稍不注意,这一份美就会匆匆而逝,所以更应该珍惜。他是如此想,而她也有同样的心情,要不,她不会站在牡丹堆里,只看见了那株樱树。

  两人在树下并肩而立,几乎是同时,都抬起了头,观赏着顶上的花海。

  她真的与他有默契。看花看痴的两人不觉靠近许多,一股很熟悉的清香从孤霜的发鬓处飘进淳于千海的鼻子。

  樱花的香味中,那股曾在他梦里徘徊的香气显得格外突出。他的心猛然躁动起来。

  消失了很久的情愫,以惊人的速度复活,重新丰满起来。他瞥了她一眼,那完美的侧影令他又爱又怜。

  没有风,樱花瓣不知为何,纷纷扬扬地从枝头飘落。粉红的花瓣仍然娇艳,却已到了不得不离开枝头的时刻。

  小小的花瓣,在他们头上缤纷飘散。

  四周嘈杂的人声突然消失了,整个曲江池畔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静静的,独享着这一方美景。

  孤霜深深陷入这样的锦绣春色中。当年,他们也如同眼下这样,一同看着花开花落,他是她最爱的人,她是他的雨儿。他们心贴着心,她还有权利去关心他、守着他,可以为他制衣、为他布菜添茶。

  “你要做什么?”淳于千海皱起眉,握住她伸过来,正打算拂去他头上花瓣的小手。

  啊!她竟在失神之间,下意识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身子僵住  ,她眼中一片混乱。从回忆中醒来,她甚至不知如何自圆其说。

  “我喜欢你刚才的神情。”那样情深意重,又如同一圈涟漪,急速消失。他就陷在这样的深情中不可自拔,他想,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

  孤霜咬着唇。她刚才不该失神,真的不该啊,如今要如何脱身?

  轰隆隆,春雷在曲江池上炸开。

  “春天真是可气,一会睛一会雨。”赏花的人群起了骚动。

  “可不是嘛。”

  乌云在雷声中滚滚由西方而来。

  “下雨了、下雨了。”有人嚷着,话音未落,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下。

  “啊!我的牡丹。”

  “你别踩我。”

  人潮一片慌忙。

  两人的世界被雨声和骚动的人群打破。

  雨势加大,曲江池上升起浓重的雾气,混乱的人流中,他握在手里的皓腕被挤散了。

  “孤霜。”他大声叫着。回身寻找那抹朱红,人潮向他涌来,让他寸步难行。

  他快痛得不能呼吸,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绝望。他清楚知道,她就在曲江畔的某处,可是他的心却有种永别的不舍,好似他这一松手,松开的是一生的情缘。

  想不到,短短数日,他已眷恋她至此。

  推挤之间,他奋力排开迎面而来的男女老少,此处人太多,他必须用尽力气去找寻那个人儿。东蓝和益寿也陷在人流中,无法给他协助。

  头顶大雨,衣衫湿透,强烈的寒意中,他没有反身离开去避雨,而是继续在人群里寻找。

  忽地,他搜寻到那抹朱红。

  她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孩,似乎怕慌乱的人群伤到那小孩,她不敢乱动,可她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雨中顾盼。

  她也是在找他吗?带着与他相同的急切和不安,其中还夹杂着哀伤。

  下一刻,他们的目光穿过厚厚的人墙终于接上。那一瞬,虽然有雾气,但她的眼底清楚浮出一道水光和欣喜,只是一见到他浑身湿透,又转为担忧,最后,那个殷切看着他的女人,如遭电击一般,愣了愣,马上别开眼神。

  她的纠结、她的变化,他通通看在眼底,他奋力挤过人流,来到她身边,展开怀抱,紧紧地拥住她。

  一个与他有着同样心情,又死死压抑感情的女人,真是引他不得不狠狠爱。

  “王爷,为何不去避雨?”她享受了片刻温暖,止住浑身的震颤后,推开他,慢慢抱着孩子站起来。

  “因为你还在雨中。”雨雾里,他苦笑不已。

  哗啦啦,雨势越来越大。

  牵着手里的小孩,她引着他来到一棵大树下。

  “王爷,东蓝大人他们寻来了。”人流散了,她一眼便看见撑油伞而来的东蓝和益寿。

  “嗯。”他也看见了,但他一步也不愿动。

  “王爷,你的衣衫都湿透了,你先回兴庆宫吧,我在这里陪这个小孩等他的家人,等一切都妥当了,我就回去。”

  “不。”他拒绝。

  “王爷,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你要在这里等,我就陪你。”他不能再离开她的身边,不能。

  “王爷……”抱紧小孩,她头偏向一边。一场雨打乱了太多坚持,让她无比脆弱,她从未忘记,四年前他们分离的那一夜。

  “别哭,我在这里。”他用暖暖的掌心包覆着她的,陪她一起在冷雨中等候,直到小孩的家人寻来。

  那一天,有些事改变了。即使丢失诸多记忆,他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降落在哪里。

  “我等你很久了。”

  翌日夜晚,孤霜向莲夫人讨了些针线打发时间,当她抱着装有绸布的竹篮进到寝房时,一道枯槁的声音叫住了她。来者是位老人,却不愿露出身形,隐在角落里与她对话。

  “你是?”她迟疑地问道。

  “老王妃,让我来问你几句话。”

  心中一悸,孤霜立即明白对方的来意。老王妃从不曾放弃在儿子身边安排耳目,她绝不是一个能小觑的角色。该来的,终究会来。她没有声张,只是静静地坐上木墩,等着下文。

  “老王妃问你,还记得当年的承诺?”

  刀柄嵌着蓝玉的匕首被丢到她面前的木桌上。

  “记得。”刀尖上干涸很久的暗红,她怎么也不会忘记,那是她的血。

  “老王妃说,你最好记得,别忘了你的决心,别忘了你当初发下的重誓。”老者弯身拾起匕首。

  “我绝对不会忘,有机会,我就会离开此地。”

  “嗯。”

  手心突然一疼,大意的孤霜猛地垂下眼,原来老者用极快的速度拿着那柄匕首划破她的手心。

  伤口涌出黑血。

  糟了!有毒。孤霜惊觉。

  “匕首上喂了苗疆奇毒,份量很少,你会被折磨三天三夜,但不会死,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老王妃吃斋念佛,你最好别辜负老王妃的慈悲心肠。”

  那老者来得悄无声息,走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满眼含泪的孤霜身形摇晃地走向床榻,整只手掌已经麻木。

  她并未挣扎,只是静静地抱住自己,等着黑暗吞噬自己。

  为何不直接取走她这条命?折磨她又有什么意义?伤心、委屈、不甘浸透她的心,而这些她只能一个人承担。

  昏迷的当口,她好像又听到四年前那一夜的雷声。

  第4章(1)

  那一年,信阳王府的紫藤树下,月光溶溶,她遇到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气盛,头带玉冠,腰束锦带的男子问她。

  她冷冷的瞄了他一眼,他身材颐长,面容俊逸,好看的眼睛深邃迷人,在这座王府里,来来去去的达官贵人中,他算是最出众的。但那又如何,她讨厌身份高贵的人。

  “没兴趣告诉你。”她挑衅地看着他,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不耐。她的爹,是高高在上的信阳王,而她,是他的女儿,但身份是却是一个奴才。她恨她爹生了她,却不能好好待她,也恨全天下像他一样的男人。

  “信阳王为什么用金锁链锁住你?”他没有被她冷言冷语激怒,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颈间闪亮的锁链。

  “本姑娘是天上的星子,他们当然怕我飞了。”白他一眼。

  娘过世后,她就想逃离这座牢笼,可惜,信阳王虽然对她没什么父女之情,却是舍不得失去她这样一等一的舞姬,所以多年来用金锁链拴住她,不让倔强的她逃走。

  感受到他投来的好奇目光,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产生深厚的兴趣,可是她一点都不领情,对她趋之若鹜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她丝毫不动摇,她才不像娘一样,爱上高高在上的主子。永世都跪在最爱的人脚边。

  “你……”男人还想问,她已拖着沉重的锁链悠然而去,完全不把他这个俊雅的仪王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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