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傅夏紧紧的回抱她。
他们不断的吮吻对方,舌尖在彼此的口中探索、索求,深刻的体会到心贴着心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他的大掌在她的背部游移,不断的汲取她口里的甘津。
“夏。”长孙嫣然吻着他尖挺的鼻梁、狭长的鹰眸,每一个吻都是如此的情深意重。
……
“我的嫣然,你还好吗?”他轻轻的将贴在她小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
“嗯。”长孙嫣然原本白皙的小脸染上一层粉色,迷离的眼眸望着他,无力的点头。
“休息一下好吗?”他自知理亏,她明明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他不该如此激狂的要了她,因此原先就温柔的话语还夹杂着些许愧疚。
“好。”她乖乖的闭上眼眸,偎着他睡着了。
“我的嫣然。”傅夏甩手肘撑起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则是不停歇的抚着她柔嫩的发丝,露出微笑。
她一定不知道,她就像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早在他心头停驻许久,令他原本灰暗的世界瞬间大放光明。
是呀!她是他的蝴蝶,嫣然的绽放在他的心底,历久弥新。
第9章(1)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又快又急促,她与他第一次相拥后,才不过七天,不速之客就突然来临。
“请问嫣然小姐在这里吗?”
午后,一名打扮不俗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看似家仆的人出现在傅夏的眼前,虽然用语有礼,却不难听出隐藏着冷淡。
男子捺着性子看向坐在圆凳上雕刻的傅夏,再次问道:“我说,请问嫣然小姐在这里吗?”
“请问你找嫣然做什么?”傅夏停下手边的工作,放下雕刻工具,站起身,刚好高过眼前男子半颗头。
他的表情冷淡,内心十分忐忑,因为这名看起来像是管理下人的男子开口闭口都是“嫣然小姐”,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谱。
是她在桂林横行的父亲派属下上门要人了吧!
“我找嫣然小姐,自然有我的事。”男子上下打量着傅夏,“嫣然小姐身分尊贵,公子的穿著打扮与住家有些穷酸、应当与我家小姐完全不搭嘎。”
穷酸?
傅夏自卑感作祟,微微揽起眉头,从这名男子一再尊称嫣然为小姐,他大概能瞧出她的家境肯定十分优渥,与他的出身是云泥之别。
但是心念一转,他知道钱财并不代表一切,而他也从她绝美的眼眸里瞧出对他的火热情感,所以万贯家财的她一定不会嫌弃穷困的他,他不想认输。
“我跟嫣然早已是……”
“罗管家,你怎么在这里?”长孙嫣然一脸诧异的大叫,打断他的话。
“罗管家,你怎么知道小姐在这里?”小燕也是一脸慌张。
“嫣然小姐,老奴总算是找到你了。”罗管家走到长孙嫣然的面前,露出放心的笑容,“你离开家后,老奴赶紧派人通知在边关的老爷,那时老爷刚好也才接获你写给他的信,不晓得为什么,老爷当下就写了封信,要老奴来这里带你回家……对了,你在这里的一个月都安好吗?毕竟老奴派去通知老爷的人马往返京城也需一个月的脚程,因此才晚了一个月来找你,还请你恕罪。”
“罗管家,我不懂,我派人送信给爹,上头告诉他不必为我担心呀!”长孙嫣然嘴巴这么说,某实心里明白,她送了一封信给父亲,要他别担心,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心?
“老爷将你当成宝贝般爱护,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封信就放心呢?小姐,你又不是没瞧见老爷在嫈然小姐过世时悲痛的神情,如今你又趁着他到边疆视察时跑出家门,老爷内心难受,加上你让他担心,这样伤害老爷,我想小姐也不愿意吧!”罗管家企图动之以情,挑动她的良心。
“我……”想起自从姐姐过世后,父亲就没有笑过的面容,她的心一紧,双眸顿时罩上一层水雾。
“嫣然小姐,老爷在信中并没有对老奴特别提及你为何会到这里,只说你可能是为了一张图而来,他要老奴见到你时告诉你,图的事情待他回京师后会自己处理,你不需要多费心思。”罗管家一古脑的说出长孙将军交代的事情,却忽略了长孙嫣然白皙的小脸瞬间惨白。
图?什么图?
难道会是全盛图?
傅夏内心天摇地动,万箭穿心的滋味也不过这般罢了,深沉的黑眸却依旧波澜不兴,刚硬的嘴角没有任何上扬或下坠的弧度。
长孙嫣然怯怯的看向他的脸庞,灿烂刺眼的阳光照在他俊逸的面容上,她无法看得太过仔细,更无法探知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嫣然小姐,你还好吗?”罗管家眼尖的瞧见总是笑脸迎人的小姐如今面色惨白,仿佛受到很大的打击。
“我……”她眯起眼,很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现下的表情。
“嫣然小姐,你该不会将心思都放在傅公子的身上吧?”罗管家担忧的问。
长孙嫣然蓦地转头,望向罗管家,“我的确是……”
他打断她的话,“小姐,你不可以这样子,不能因为傅公子而玷污你高贵的身份,在接到老爷要我带你回府的信件后,老奴匆匆赶来老爷信中提及的地点,因为迷了路,向在地人问路时,顺道问了这个地方住了什么样的人,才得知傅公子的过去,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生下傅公子的女人抛弃了他,最后不只踏入烟花之地,还成了别人的小妾,而傅公子也不辱母亲天生低下的性格,在十五岁那年杀人坐牢。”他越说越激动,深怕小姐会遭到曾经坐过牢的男子的毒手。
长孙嫣然第一次听闻关于傅夏的过去,诧异的睁大双限,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
“当地人说了,傅公子会去替菲犯刺青,全是因为他师父在他被捕入狱,即将流放边疆,正准备被刺上罪犯字眼时,他师父苦苦哀求执行的监狱看守人,还以傅公子将来会接替他师父帮犯人刺青的工作求得打一百大板,换取自由。”罗管家看着小姐惨白的俏脸,口吻里多了哀求的意味,“小姐,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长孙将军的爱女?况且老爷也属意将你嫁给半年前来府里求亲的十八王爷,如此身份的你,决计不能与曾经犯罪的人扯上关系。”
傅夏一开始是一贯的冷淡面容,当罗管家在长孙嫣然的面前说着他最不堪的过去时,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但是当她的真实身份揭晓的那一瞬间,他却感觉到背脊发凉,双脚颤抖,几乎无法站立。
长孙将军的爱女?十八王爷曾经前来求亲?
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什么。
在他面前自称“嫣然”的女孩竟然姓长孙?她不是桂林绿林大盗寨主的女儿吗?何时盗匪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将军的女儿?
在他面前尊称她为“小姐”的男子竟然是她家的管家?而且他还亲口说出半年前便有皇亲国戚想与她共结连理?
傅夏藏在背后的双手十分用力的握拳,颤抖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长孙嫣然。
“傅公子,我家小姐身份尊贵,请你别毫无避讳的直视她。”罗管家瞧见他竟然毫无遮掩的盯着自家小姐,十分不快。
傅夏没有回话,就连叹息都没有。
“我家小姐会找上你也是情非得已,虽然我不知道她找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从老爷自边疆捎来的消息中不难发现,她似乎是为了已经过世的大小姐在死前哀求她寻找已经失踪一年有余的丈夫而前来找你,还是为了什么图画的,这我就不知道,不过请你别对我家小姐有任何非分之想,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她。”罗管家希望打断傅夏对小姐的痴心妄想。
是了!罗管家口口声声说的图应当是全盛图没错,他想,长孙嫣然的姐夫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全盛图的事情,然后出门寻宝,一直未归,所以她才找上门来,想从他口中探知全盛图的消息吧!
闭上眼睛,再轻轻的张开,傅夏的目光越过罗管家,看向长孙嫣然惨白的小脸,嗓音低哑的开口,“罗管家说的是实情吗?”
他讥嘲自己真傻,瞧她愧疚的神情,便能了然于胸,何苦不死心的坚持追问到底?
“夏哥哥,我……”长孙嫣然蹙起双眉,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内疚,粉唇张张合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明白了。”傅夏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依旧冷淡的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回到屋内,一直藏在身后的拳头在跨过门坎的瞬间缓缓的松开,彷佛原本紧握在手里的幸福也同时流失。
他没有关上家门,也没有走出去,独自坐在曾经与她相拥的床沿,嘲笑的嘴角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样的弧度。
***
日升月落,傅夏不晓得究竟过了多久,生活仍然是一成不变。
他每日依旧同一个时间起床,盘腿坐在井边的树下打坐,接着准备一人份的膳食,再端坐在屋外刻着即将交货的神像。
他佩服自己,那颗早已在母亲放开手那一刻便鲜血淋漓的心,竟然还能承受首次交心的女子这般深深的伤害,然后一如往常的吃饭、工作,甚至睡觉。
八月午后的太阳依旧酷热,他坐在前院的圆凳上,手不停歇的雕刻着菩萨像,没想到一个闪神,刀面没入左手拇指,顿时血流如注,滴落在泥地上,瞬间被大地吸收,仅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
傅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竟然不觉得痛。
是呀!他的心早已不会痛了,泪水也早就流干了。
但是,为何当他不小心瞥向长孙嫣然时常曲膝而坐的屋檐下时,光与影的交会下,仿佛看见她一如以往的冲着他露出灿烂笑容的身影,赶紧闭上眼再张开,却发现屋檐下空无一人,他的视线竟然会逐渐迷蒙?
原来他还是有情绪,还是会心痛。
扬起一边嘴角,傅夏永远都无法忘怀那日从罗管家口中第一次听见她的全名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的确是傻得可以。
相处月余,他只喊她“嫣然”,却一直都没有开口问她的姓氏,他真不懂自己,是刻意遗忘?还是真的忘怀?
一名在不久前才相拥过好几十回的女子,他竟然连开口问她的全名的勇气都没有,此时,他讥嘲的嘴角又加深了。
是呀!其实他是故意遗忘的。
第9章(2)
能养成她落落大方、无畏无惧、天真烂漫的性情,除了素来生活无虞,被家人捧为珍宝的孩子才能拥有,她不矫揉造作的性格、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和不畏人间险恶,带着仆人独自来到一名男子家中的举动,不就在在显示她的家人一定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让她生活在如梦似幻的环境里,才会不知世间人情与提防陌生人,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是盗匪的女儿?
其实他并不是猛然惊觉,而是刻意遗忘。
在他幽暗的心底,一直很努力的将她的谎言当成真的,尤其是在他与她到城里工作后回到家里,家中的摆设明显的有了些微的变化开始。
傅夏当时是故意忽略桌子的稍稍移动、衣柜的些许异样,甚至是摆放着雕像的木屋被人进入,不小心洒落一些香灰,又急忙清扫的痕迹。
是他刻意蒙蔽自己的双眼,故意欺骗自己的心,用一段又一段的谎言来说服自己,长孙嫣然同他说的话全是实话,她的出现并非别有意图,仅仅是为了替父亲的手下刺青而来。
然而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她的出现让他以为是天仙降临凡间,解救他早已荒芜一片的心,带他领略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与亲情,事实却是背道而驰。
傅夏不敢去想,她竟是披着仙子羽衣的骗子,想要从他口中打探出那张只有他与师父才知晓的全盛图,虽然他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全盛图的秘密,但是心早已破碎,无法再思索什么。
他的右手放在胸口上,轻拍着藏在怀中的全盛图,他知道这张图是师父由曾经称霸海洋,号称海上帝王的挚友全角背后割下来的藏宝图。
他永远记得,半年前傅扎工虚弱的躺在床上,将全盛图交给他,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对挚友的承诺。
徒弟,这幅图帮我好好的收着,如果能够,希望你一辈子都别让人发现它,也拜托你保存好这幅图,因为它可是我替好友刺的最后一个刺青。
傅夏当然记得,他接过这张图后曾经旁敲侧击,才得知手上这轻得可以的皮革里竟藏着全角年少时的鸿图霸业。
三十年前,现在被封为镇国将军的长孙将军还是个副将,在铲除皇帝的心头大患,号称海上帝王的全角一役中,他因为年轻气盛加上运气好,亲手逮捕全角。
在亲自押送全角回京受审途中,长孙将军单独监视全角,意外发现他的背部竟然刺着一幅异样图案,经过逼供,才知道海上帝王不是浪得虚名。
全角不仅藏了一堆宝藏,还打算将这些钱用来建造属于自己的帝国,然而建国资金的藏匿处就由好友傅扎工亲手将它刺在全角的背部。
当时长孙将军因为好奇心旺盛,设计全角喝下蒙汗药,趁他熟睡之际,画下被全角称为全盛图的藏宝图,这一切都被未被逮捕而前来营救挚友的傅扎工看在眼底。
傅夏还记得,傅扎工用哀感的声音说着当年发生的事?他趁长孙将军离开充当囚车的马车后,夜深人静,悄声来到全角的身旁,唤醒他,此时全角却要他将自己背部的图割下并藏匿好,别让任何人瞧见,傅扎工敌不过好友的声声恳求,不得已照做了,下一刻,全角选择刎颈自尽。
哈!当年海上帝王的鸿图霸业藏在他的怀里,但是傅夏一点也不想拥有全盛图,尤其在知晓她竟是因为全盛图而来之后,不禁怨恨这因它而起的缘分。
低头看着依旧不断泌出血滴的拇指,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扬起。
“傅公子,你受伤了?”小燕的声音突然响起,慌张的放下手中的竹篮,跑到他的面前,拉起大掌,满脸忧心忡忡,“手受伤了,怎么不赶紧去包扎,还让血流个不停?”
“不会痛,请小燕姑娘不需要为在下担忧。”傅夏冷淡的缩回手,却不敢抬起眼睛。
说他是懦夫也好,说他没有胆量也罢,他其实是害怕的,不敢把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开,更不敢看向门口,害怕小燕的出现代表长孙嫣然也跟着来到这里,亲口向他要她这个月来心心念念的全盛图,这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残酷,仿佛他的存在仅仅是因为拥有全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