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的咬了她的唇一下,她吃痛的哀了一声。
“我尊重你是因为我爱你,但男人的耐性是有极限的!”
静蝶无辜的抿着唇,又用那水灵黑眸看着他,“人家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不想冰离开嘛!”
这话说得既娇嗔又理直气壮,樊谦倒抽一口气后,加快脚步往三楼奔去,他必须赶紧离开她身边,否则迟早会把她给吞了!
上了三楼后,他抱着她进到自己的房间,把她扔在床上,走进浴室为她放洗澡水,还加了点舒缓精油。静蝶很爱泡泡浴,他倒了一堆,等会儿让她洗得开心……依照她泡澡的时间,溜出去买晚餐再回来都来得及。
静蝶趁他放洗澡水时,溜回房拿了一套轻便的衣服。旗袍穿起来身段婀娜,可是实在紧身,虽然她身形瘦削,但穿这种衣服还是不舒适,穿一般的裙子跟裤子行动甚是方便,她一点都不想被束缚。
墙上挂着月历,她不经意的瞥向自己画起来的红圈。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妖魅们所说的三个月期限就快到了。
她不讨厌演戏,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不单单是因为这出戏的角色背景跟她很像,更因为角色的个性设定与自己不同,让她多了许多想象空间,也有更多不一样的体会。
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她没想过自己有无限的可能性,比起刺绣女红,她发现自己更想继续演戏,而且积极的想再尝试多一些。
在找到自己方向的同时,她跟樊谦之间于公于私都变得更加紧密结合,樊谦喜欢着真实的她,再爱着镜头里的她,默契与爱苗迅速滋长,她说不上来那种踏实感,只知道生活在这里,有着樊谦就像有了一切。
他不仅只是她的依靠,他代表着更多更多的事,像现在只要这样想起他,明明他人就在隔壁房,她却会有股化不开的甜在心头。
她知道自己的心,如此喜欢着樊谦,她就必须保护他。
“静蝶?”
听到樊谦在门外喊着,她赶紧应声。
“就来,我只是拿衣服。”她赶紧步出房,走着脚在木板地上走。真是愉悦极了!
他站在门口望着走来的她,没意识到自己笑得多幸福。
“樊谦,我们什么时候杀青?”她一直在算日子。
“嗯,你的状况很稳定,其他人也差不多……可能再半个月就行了。”他非常满意这样拍摄速度,至少赖与屏离开后,他们用令人咋舌的速度补齐一切。“接下来会进入后制,还有一些景物的部分……”
“半个月……这样来不及!”她看着日历,就圈在十天后了。
“来不及?什么事会来不及?”樊谦狐疑的问。
“樊谦,你认真听我说……当初你跟白先生租下这片黑山时,有没有确认可以租多久?”
“哈!多久的朋友了,他是说四个月后回来,但我真要借,半年也可以。”他笑着回道,“怎么问这个?”
“我觉得不对劲……你要不要再找他们问清楚?”她有些为难的提议,“我听到……嗯,就是这里常常有别的声音在说话,说其实期限只有三个月。”
“别的声音?”樊谦一怔,立刻左顾右盼。
唉,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啦!静蝶无耐极了。现在他们身边满满的都是鬼跟妖,楼梯扶栏上也坐了好几只,还有一只蛇妖盘旋在他脚下,问题是,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嘛!
“黑山有很多……别的东西,你也知道。”她现在是在冒险把讯息透露出去,现场的妖魅等一下就会知道她听得见它们了。“我听到它们在谈论,事实上托管期限只有三个月,时间一到……它们就要大开杀戒!”
樊谦蹙起眉看向她。老实说,她说的话有点匪夷所思啊!
“她果然听得见!”一堆地缚灵忿忿的说道,“都在装傻!”
“人类就是这样卑无耻!”妖怪们对着她咆哮。
“快去告诉昙妖!”
“骗子!说谎的骗子!”
她又没说过她听不见……静蝶突然觉得好委屈,这些妖怪也太偏执了吧!
“你突然说这个……我有点惊讶。”樊谦失笑,“你的意思是说,你听得见黑山里妖怪的声音?”
“听得见,很清楚!”她趋前认真的握住他的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妖怪们等着吃人,而且不只是你……是所有人!”
樊谦一时难以接受。他当然尊重黑山本有的传说,也知道黑山很骇人,只是住在这边这么久,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自然没有办法立刻信服。
“那些妖怪们在你身边讨论?”他相当迟疑。
“樊谦,我不是在开玩笑!”她看出他的态度,神色更是严肃了几分。“不要不信,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难以用常理推断的,不然为什么大家都怕黑山?”
“我相信世界上有特别的事,但是我在黑山这么久,却没看过任何异象啊!”他紧握着她的手往自己房里拉,“有时候传说是来自于人们的口耳相传,或是内心的恐惧,这里的山路错综复杂,难免有人会迷路或是……”
“连白先生都这么跟你说了,他是住在这儿的人!”静蝶不免有些着急,“你说过我说什么你都信的!”
他依然抱持着极大的保留态度,但也不想哄她,“好,就算我信,你要我怎么办?离开黑山吗?白玠恒也说可以让我租四个月的,他说他跟黑山谈过的。”
“所以你再问他一次,你要把我的话转述给他听!”她拉着他的衣襟,半警告的说道:“不可以敷衍我喔!一定要说我听见的!”
“好,不敷衍。”樊谦轻笑着,下意识的又往旁边看去。“那……我们适边有吗?”
旁边……静蝶缓缓的往他身边看去。
不知何时,粉发女妖已经搭上了樊谦的肩,又凑了过来。
“该死的女人,果然什么都知道!”昙妖瞪着她,“你只有听得见而已吗?该不会也看得见吧!”
“昙妖,听得见已经很严重了。”
“听起来是不少,有人正在骂我。”静蝶噘起嘴,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就去打电话,我去洗澡……等我洗好,马上弄饭给你吃。”
“就说不必了。”他扣过她的螓首再往唇上吻,“晚餐的事我来张啰。”
她阖上双眼任吻加深,她知道他这动作不是只要蜻蜓点水的轻吻,而是要热切缠绵的深吻。她伸手轻抵着他的胸膛,听着几乎同样快速的心跳声,每一次,她都觉得会在这胸膛里融化。
“为了我……”她幽幽的贴上他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就当作是为了我,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喔!”
“我会。”他喜欢她赖在他怀里的感觉。
静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抱着衣服往浴室走去,昙妖早就在浴室里等她,一堆妖魅们都气急败坏的在里头咆哮,但她还是得假装看不见,听得见的事已经曝光,倒也没必要隐瞒了。
不过她就只是听,不做任何回应,不管它们做出多恐怖恶心的表情,她都不会在意,因为,再如何的怒不可遏,它们只能做做样子而已。
没有鬼魅动她一根寒毛,表示老松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我有要保护的人们,很抱歉。”她泡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幽幽的对着昙妖说。
第9章(2)
满浴室的妖魅突然静了下来,从洗脸盆里浮出的头则是咯咯笑着。
“你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可是黑山的妖怪,要吃人肉凯有吃不到的道理!”昙妖忽然扬高了声音笑着,“我很期待你要用什么方式保护所有人,在我看来,我们是赢定了!”
“混帐人类,你以为你多行,搞不好明天睡醒你就回清朝去了!”
“让她滚!送她回去!”
妖怪们群起叫嚣。
“叫老松送她回去,回她的满清做她的公主吧!”
她不要回去!静蝶在心里呐喊着。她拥有了这么多,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获得了自由,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甚至有了深爱的男人,这些都会在她回到冰冷的宫殿后消失的!
“哼,没错!你等着,在吃掉这些人之前,我会把你送回去的!”昙妖忿忿的说道,“时间就在十天后吧,对你算仁慈了,不让你见着被分食的胡子!”
静蝶忍住震惊,告诉自己不能有所反应。既然她能穿越时空来到这,就有机会回去,这样的认知深深打击着她,她必须设想最坏的状况……在宫中,永远都要战战兢兢,做最坏的打算。
昙妖送她回去吗?老松不能阻止吗?
不!即使如此,她还是要保护樊谦跟其他工作人员。就算是化妆间里对她不屑一顾的张筱妮,还是对她擅改衣服颇有微词的服务师……她全部都要保护,因为那都是成就樊谦电影的一部分。
她得有备案,万一樊谦不信她,或是有什么差错,她都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成为这些妖怪的嘴边肉。
好歹她是宫闱里出身的,这群妖怪,不要太小看她!
一切如昙妖所预料的,樊谦并没有积极处理这件事。
他曾试着打电话给白玠恒,但两次没有联络上就放弃,因为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因为这些没有实证的事,影响他的拍摄进度。当初玠恒跟他约定多久就是多久,在这儿长大的玠恒难道会比静蝶还不清楚吗?他不认为。
但是静蝶在说谎吗?他也不认为,私下询问过工作人员,并没有人看到或听到任何不寻常之事,光是在黑山里就已经人心惶惶了,再看到谁还做得下去。
所以他只好大胆推测,或许有些亡灵在开玩笑,或许静蝶是因为工作太累,压力太大,产生某种幻听,她也跟他提过在梦里曾清楚的看过、听过妖怪们在对话,他认为她有极高的可能把过度真实的梦境当真。
这件事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拍摄时间正在压缩,好不容易找到静蝶这样完美的女主角,让他整个热血起来,一心一意要把电影做到最好。而以新人取代赖巧屏也成为一个绝妙的新闻,他当然不是为炒作才换掉女主角,纯粹是因为赖巧屏不符合他的标准。
外界拿一堆理由检视他,说什么不给赖巧屏一个磨练的机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现在她得了忧郁症也怪到他头上?不过这一切他根本懒得回应,都让经纪人去处理,身为演艺人员抗压性这么低就不要干,想要磨练去别的地方磨,他要的是最好的演员。
一流的角色、一流的电影,几年后等赖巧屏有实力了,他一样会起用她。
现在连多话的张筱妮都承认她的存在,那份气势与高贵根本无人能敌。
眼看戏今天就要杀青,他这几天根本都睡不者。
“中午前就能结束吗?”静蝶坐在镜前,任化妆师替她挽着头发。
“嗯,就剩下后院一幕。”樊谦进来回道。她今天是有些狼狈的装扮,因为这一幕是她埋了最爱的人。
拿着铲子埋尸的过程,她要演得既心痛又执着,这是不得不的选择,埋尸之后的天降大雨,道具组也已经准备妥当。
“结束后就让大家收工吧?”她从镜里望着他,“今天别待下来。”
“不行,有很多空景要拍。”樊谦皱起眉,“演员们可以离开,但其他工作人员还是必须继续。”
“今天几号了你有没有留意?”她一脸忧心忡忡地问,“是联络不上白玠恒,还是你没有联络?”
白玠恒?樊谦愣了一下,墙上就挂着月历,明天的日期被画了一个红圈,是静蝶所谓的“极限”。
她还在执着那件事……
“我没有很积极,但他们出国是事实。”在她发火前,他赶紧接口,“我保证今天会联系,明天让大家放假如何?”
化妆师正在化瘀青妆,听到这段对话,心里讶异不已。樊谦对静蝶真的是好声好气到一种极致,甚至还会因为她的意见让大家放假咧!
静蝶没吭气,她知道他其实在敷衍她,他现在心思全放在拍摄上,哪些景没拍到、哪个镜头要怎么拍,还有二楼的道具要改,她昨天翻了他的计划表,明白他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或是其实根本不信。
因为他认为她不该比从小在这间屋子长大的白家人更清楚才是--尤其她只是个偷渡客。
“生气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已经很会透过神情齿别她的情绪,只见她轻抿着唇,眼神不瞧他,他立刻上前,双手轻搭在她肩上,俯身在她耳边问。
“会出事的。”她只是幽幽说道。
他听不见,黑山这几天尖叫声不止,每天树林里都是窜动声,像是有什么从四面八方、或是更深处围过来了。
她说了很多遍,也试着用各种方式让樊谦听进去,但是他都没听进脑子里,想着的只有电影,还有觉得她压力过大、过度劳累,才会产生幻觉。
原本以为拥有守护打火机的他会相信特殊现象,可是她现在看来--没发生过的事他根本不信啊!
她腹中有计,可是这计使下去,樊谦说不定会恨她一辈子。
“不该打搅我们用餐。”昙妖冷不防的出现在镜子里,“这里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迟早要回去的,介意什么?”
迟早要回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肯定?
“黑山的时空裂缝是可以来回的,你不必担心这里的一切,我会想尽办法把你扔回去!”昙妖忿忿的说道。“就在今夜!”
今晚?!静蝶倒抽一口气。不能再等了!她告诉自己,这可怕的地方,绝对不能大意,不管昙妖所说是真是假,片刻都不能再拖了!
“好了!”化妆师将她的头发梳乱后,大功告成。
她起了身,樊谦和其他人已经先到后院做准备了,许多演员的戏分都已经在前几天杀青,今天剩下的演员就是她、王品淳跟张筱妮了。
深吸了一口气,笔直走向厨房,炉上有甜汤在滚,她打开厨柜,从里头拿出一小包纱布,睇凝两秒后,往锅里扔了进去。
“要开始了!”张筱妮推开纱门喊道。所有人就等她一个。
“就来。”她拿汤勺拌了拌,微笑着走出去。
代理场记忙进亡出,不如马敬学来得专业,跟樊谦也没有默契,但是马敬学偏偏选今天请假去看健检报告,樊谦不得不接受。
“静蝶的手环好像不连戏吧?”张筱妮注意到她手上的玉镯,“上一场我记得是戴银圈的。”
樊谦立即回瞪,代理场记吓得赶紧冲进去拿道具。
“别这样。”静蝶在他吼人前先出声了。
“都是你,拚命催敬学去健检,晚个几天又不会怎样!”他忍不住咕哝。
“他拖太久了,肝病不能拖。”她板起脸来,“你要感激我救了你朋友。”
“他身体好得很,哪有病。”
“我跟名医学过基本医理,虽然不够专精,但肝病病相我一看就知道,费师傅还说我有天赋呢!”她不免有些自傲,可惜的是,她学不了多久,师傅就离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