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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第一娘子汉 page 8 作者:寄秋

  “这是大夫的话?”如果是,那就真该注意了。

  “是,我是大夫,我说的话绝对没错。”他不能任由她把孩子的胃搞坏,留下病灶。

  韩重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觉得他家的“猪食”美味无比,和乔家的饭菜一比,那简直是珍馐。

  外表贤良的乔立春厨艺竟不如两个大男人,这事说来也悬疑,她未嫁时听说也是厨房一把好手,不然父女俩吃什么?

  大概也真只能说重病害人啊!

  “可我也尽心了,这煮饭烧菜真不是人干的,我都烫出好几道燎泡了。”比一刀砍下敌人的脑袋还困难。

  “什么,你伤了手?”一听她受伤,忧色一浮的韩重华立即医者魂上身,二话不说的掏起她的手一瞧。

  不严重,但也需要上点药,手背和指头烫出几个水泡,左右手都有切菜切到手的痕迹,叫人忧心忡忡的小刀口。

  隔着围墙,韩重华让弟弟将他的药箱递过墙,打开药箱取出一瓶青色小瓷瓶,浅绿色的膏状物有股青草香气,他倒出米粒大小的膏药先在手心匀开,再——涂抹在她原本细嫩白晰的小手上。

  看得出这些时日做了些粗话,手指间出现淡淡的薄茧,凝白的肤色少了水嫩,多了劳动过后的粗织。

  “喂!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轻喝,让两人同时怔了一下,不约而同看向推门而入的中年男子,以及随后入内的周婢。

  “啊,是村长呀,乔家妹子受了点伤,我在给她上药,好歹是个大夫,这点小事是举手之劳。”韩重华神色自若的摇摇手上的瓷瓶,表示他正在为伤患处理伤口面上不豫的村长瞪着眼。“这又是怎么回事?大老远就瞧见了。”

  他指的是厨房冒烟。

  “烧火不慎,用到湿柴火了,火没烧起来直冒烟。你也晓得乔家没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能拾什么柴,看到路边有倒树就将就着用,也没来得及晒干就急着用村长,人家家里没个顶梁柱,你就睁一眼闭一眼,别为难人。

  这才是睁眼说瞎话吧!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乔立春暗暗佩服邻居的能言善道,让难缠的村长少找她麻烦。

  当初她要搬回周家村是受了些小小阻碍——根据我朝律法,村子里的空屋若超过五年无主入住,加上原主未加以打理任其荒废,村子能将此屋收为公产,再低价转卖他人。

  而村长看上这间屋子很久了,巴不得乔家人全死在外头别回来。他有五个儿子,家里的屋子不够住了,若全娶了妻再生下小孙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就不够了。

  所以他也在找新住处,打算先占为快“借住”乔家屋子,等五年期满再从中动点手,将乔家顺利转到他名下。

  谁知就在他刚有动作时,乔家和离的小女儿回来了,还带着一双儿女在村人的帮助下重整家园,坏了他的好事。

  说起来他能不气不恼吗?

  “女人家就是办不好事,老是生事,都老大不小了,再找个男人嫁了吧!你要没物件就找大山家的,她娘家有几个外甥还没娶老婆。”人要嫁了,屋子就空出来了。

  觉得这主意不错的村长笑了,面色变得和善许多。

  眼眸一冷的乔立春笑意不达眼底的轻启樱唇。“村长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家那几亩地要还我了吗?”

  一说到还地,村长的脸色微变。“呃!呵呵……大壮说等田里的粮食收了就还,为了这两年你没收租,他们家收完稻后会替你松一遍土,撒些麦种。”

  大壮是村长的侄子,乔夫子死后,他那三亩地就没人耕种了,刚好这块地紧邻大壮家的田,他问都不问就拿来种,春天下稻种,秋收后再种小麦、玉米,收成所得尽归己有,连一粒米也没送给镇上的乔家闺女。

  刚回村子的乔立春也不晓得有这回事,她连家里的房契放哪儿也不知道,还是一日在给儿女铺床时发规炕头边有个暗柜,她撬开一看,赫然是房契、地契还有十几两碎银,以及父亲留给儿子的信。

  可惜长子乔立秋已失踪多年,到处找不到他的人,村里的人都当他死了,所以乔夫子一死,乔家的一切都该归公。

  可是乔立春回来了,这如意算盘便拨不动了,她直接拿着地契找上村长,要求他代为处理。

  一开始村长有些不情愿,说了些损人的风凉话,伹在乔立春冷厉的目光下,他莫名地生出惧意,这才找上大壮家商谈。

  这家子也绝了,只说还地,未谈及两年的租子。

  不过乔立春也不在意他们给不给银子,她只要地,有了地后就能种植,她勤奋一点就不怕没饭吃了。

  “两亩种麦,一亩撒上油菜花籽吧!我好收了菜籽榨油,油铺子的油太贵了,快吃不起。”她力求自给自足,不求人。

  因为孩子还小,乔立春不想离开他们太久,她又要上山又要下地的,若还要往镇上买些油盐等杂物得耗上不少时间,她宁可挪出空闲来陪陪两个乖巧的孩子。

  再说仍是那句老话——她也不想碰上前夫,平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有上千口人,可也不知是不是应了冤家路窄这句话,她三次入镇都不巧遇上他,他还假仁假义的上前问她日子过得好不好、缺不缺花用,要不要他周济周济。

  看到那副恶心的嘴脸,她真想踹翻他,他还装什么深情,真要有心就掏出千儿百两的银子,用实质的方式表示关心,而不是口头上说得好听。

  乔立春心想,她也该把野物送到县城卖,以后她打的猎物会越来越多,平安镇太小了。

  村长假意思忖了一下。“好,我会跟大壮提一提,反正不费事,不过你也要注意注意,瞧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丢人现眼的样子也敢出来见人。

  “我怎样了?”她摸摸头发,没乱,就是衣服湿了。

  “你呀,还像个女人吗?去找面镜子照照。”村长嫌弃的甩袖子离开,连多看一眼都嫌刺眼。

  我又怎么了,不就煎坏了条鱼,值得大惊小怪嘛?觉得脸痒的乔立春举起手一挠面。

  “娘,脸黑。”乔弘书干净的手拉拉娘亲的裙子。

  脸黑?

  摸着脸,乔立春往装水的水缸一瞧,一张木炭似的黑脸映入眼中,她大叫一声捂着脸,往屋内跑去。

  一会儿她又提了一桶水入屋内,留在院子里的一大一小男人相视一眼,认命的为她善后。

  第五章  为了生计做盘算(1)

  “你怎么又在做了,不累吗?”

  带着心疼的斥责,出自面有怒色的韩重华口中,他自认自个儿已经很勤快了,趁着入冬前,他几乎日日上山辨摘各种草药,再分门别类地交给弟弟负责暴晒和切碾。

  药有不同的药性和煎服方式,预先做好处理方可方便取药,他们能动用的银两不多,能自己做的事就尽量自个儿动手。

  可是和隔壁的乔家妹子一比,那真是微不足道。

  韩重华擅长的是医,他也专注在这上头,整日辨药、辨药、分药,偶尔出个诊赚点诊金维持生计,而乔立春不仅隔三差五的上山打猎,她还利用闲暇时开垦山脚下的荒地,一锄一棚的将杂草除尽,挖出土里的石块。

  虽然辛苦,但她甘之如饴,流汗得来的结果她十分满意,靠自己并不难,只要持之以恒。

  “就差一点了,快好了。”不用半个时辰,努力了十来天的田地就完成了,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上地。

  根据本朝的主拌结,无主的荒地若自行开垦,不足一亩以内不记名,收成归开垦者所有,也不用缴纳税金,而一亩以上归开垦者私有,三年内免缴税,可自行利用。

  望着一片被翻起的黄土,乔立春心中满是骄傲,这完全是属于她个人的,不用与人分享,只要到衙门做了登记,让里正带人来测量,两亩地的地契便会写上她的名字。

  因为乔家还有个失踪的大儿,在未确定死讯前她总觉得有天乔家的一切要还给他,他才该是继承乔家一切的人,而她不能鸠占鹊巢,毕间她不是真正的乔立春。

  所以她也想拥有自己的家业,等乔立秋出现时,她便将他该得的还给他,不贪这份家财。

  这些日子她打了不少猎物,部分用盐腌了,搁置在地窖里,一部分拿到镇上。

  当个猎户的收入还不错,她卖了两次野物赚进二十七两银子,赚的可不比种了十亩田的稻子少。

  至于剥下来的皮毛她还没打算卖,她想等天气再冷一点才整批卖给皮货商,大枇的买卖较划算,省得她一家一家的卖,累了身子也赚不了多少钱,还得看人脸色。

  她已托人打探城里的皮货铺子,看哪家规模较大、哪家的价钱公道不会瞎吭人,等她弄够了一车的皮毛再上门,那时才好谈价钱,给自己增加一笔财富。

  她短期的目标是拥有百亩水田、五十亩旱地、一座小庄子,当个放租的地主婆坐收其成,曾经的戎马生活太辛苦了,她想松快松快,什么都不想的抚养一双儿女成人。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阶段这样就好。

  “我来帮你。”挽起袖子的韩重华下了地,抢过她手中的锄头往下一锄,认真的锄起地。

  “不用了,韩大哥,就剩一点点了,实在不好让你费心。”这人是怎么回事,老抢着帮她做事。

  乔立春不想欠人太多人情,她想她还没弱到需要帮持,可是性情看似温和的韩重华却异常坚持,老认为她需要帮忙,明明她做是好好的,他偏要插上一手表示是举手之劳。

  去他的举手之劳,他没发现他过度的关心已引起村民的侧止吗?偶有流言传出,大家看他们的眼光也意味深远,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嗳昧一般。

  “一边歇着去,少开口。”这土这么硬实,她怎么掘得开,肯定又伤了手,待会得给她瞧瞧。

  韩重华也不懂为何独独对她特别关注,也许是第一次在面摊碰见时,她苍白瘦弱的病容让他印象太过深刻了,因此他一直认为她身子骨不好,做不来重活,才想帮帮她。

  人都有恻隐之心,帮着帮着就习惯了,一见到她就想帮忙,让她省点力气。

  渐渐地,他也没拿她当外人看待,有时他弄了饭菜会端去乔家,或直接留在那边帮厨艺差的女主人烧菜,顺便留下来用饭,最后连韩重阳也会端着空碗来蹭饭。

  好在韩家的外围的围墙较高,外人瞧不见两家院子的情形,而西边的周婶家也不是碎嘴的人,乔立春的名声得以暂且保住,没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是我的地。”乔立春无力的抗议。

  这人是牛呀!听不懂人话。

  头也不回的韩重华将衣服下摆一提,往前头的腰带一塞,露出藏青色褶裤。

  “我就像是你的兄长,立秋不在,我就代替他照顾你,你把汗擦一擦,免得风邪入身。”

  这人真唠叨。袖子一抹,她擦掉额上薄汗,喝了口竹筒里的水。“你这几日要入城吗?”

  他一顿。“明日。”

  “那我搭个便车可行。”驴子拉的车比牛车快,她卯时出发,午时前就到了,省了不少时间。

  若用走的,大概要走上一天,她没法当天来回。

  “行呀,伹你要去城里做什么?”他聚精会神,连条地龙都小心的避开,留着它们替土地松土。

  蚯蚓是田里益虫,在土里钻动可挑出地肥。

  “我前两天不是打了一头鹿吗?割下了一对鹿茸,趁着新鲜我想拿到城里卖。”鹿茸价钱很高,够她买几亩地了。

  乔立春的本事大到惊动全村村民,她一个没几斤重的女人居然拖了一头重达两百斤的雄鹿下山,那头鹿的体型有她两倍大,后腿肉比她大腿还粗,她脸色发白地将雄鹿拖进村里,一到家门口就累瘫了。

  幸好隔壁的韩家兄弟合力将雄鹿抬进院子,不然她真没气力再动了,连喝了几碗水才缓过气来。

  村里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雄鹿,全好奇的跑来乔家围观,乔立春见状便以两文钱便宜卖些鹿肉给乡里,他们个个乐得你三斤我两斤的买回家尝尝鲜。

  一头雄鹿最后只剩一条后腿肉和十斤左右的腰腹肉及一些杂碎。

  乔立春把腰腹肉留下,后腿送给常帮她的韩家,至于鹿杂碎就被周婶拎回炖了一大锅汤,连着周、乔、韩三家都能喝上碗公大的杂碎汤,把众人撑得肚胀。

  至于鹿茸在肢解鹿躯前就已取下,还带着血,被乔立春收入屋里,隔日用热水烫去茸毛,洗出白色的茸角。

  药材行只收处理过的鹿茸,未去毛的鹿茸价格偏低。

  “那对鹿茸有三十斤重吧!”看起来挺沉的。

  “差不多,一只鹿茸十五斤,一对重量加起来应该有三十斤。”她本来还想打只母鹿,可她怕带不回来。

  若是战铁兰,双肩各扛一头鹿也绰绰有余,脖上还能别上十来只小型猎物,可是乔立春的身子太差了,那头雄鹿还是她用藤蔓编成的架子硬拖回来的,她边拖边休息,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脚程。

  “剥下的鹿皮你要做什么?”

  那一大块鹿皮足以做件男人的短袄,冬天穿来特别保暖。

  “等日头好一点拿出来晒一晒,再硝制一番,给宝哥儿、贝姐儿做双鹿皮靴,剩下的做成头绳和腰事,给贝姐儿绑头发,让宝哥儿系衣服。”

  她头一个想到一双儿女,希望给他们最好的。

  听到她只想着孩子而遗漏她自己,韩重华心中升起一抹不舍。“那你自个儿呢,不怕冷?”

  她一听,心头微暖。“过两天我看能不能上山猎头狼,做身狼毛大氅也不错,显得威风。”

  “不行,狼太危险了。”他一口否绝哪有什么动物不危险,任何动物濒死之际都会奋力一搏。“我会找落单的孤狼,成群的狼我也不敢招惹。”

  蚊多咬死象,狼群一聚集,再多的人也招架不住,她再犯傻也不会以命相搏,做无谓的牺牲。

  “你就不能少往狼口里钻吗?它们可不是山鸡野兔,让你一捉,蹬个两下就不动了,被凶猛的狼咬上一口就能撕下你身上一块肉……”她是在以身喂狼。

  不想他老生常谈的一再提及她深入险境的事,乔立春打断他的话,把话题带开。“你在县城的铺子找得如何,赶得上在明年开春开馆吗?”

  看了她一眼,韩重华好笑又好气的勾唇一声,“找了几间铺子都不错,就是价钱高了些,要再看看,我明天就是要去瞧瞧房牙子介绍的地方,铺子有点旧,地点尚可。”

  “你是要买断还是长期租用?”前者是自己的,不用担心屋主出尔反尔调涨租金,后者能保有足够的资金调用,不必窘迫到买药材都得锱株必较,仔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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