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洁书,父母双亡,目前是靠父母亲留下的退休金和保险金过日子,特别的是,她和刘伟豪不但是同一间大学的学姊学弟,还是同一个社团,更是刘伟豪前女友最敬重的学姊。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刘伟豪一定会追查,如果循线找到他,那他私下开公司要对付刘允辉一事就会曝光,看来得用另一个手段接近她,好拿到她拍的照片。
思忖了片刻,他决定请袁成棠帮忙,袁成棠是他在社福机构时认识的朋友。
欲关上档案,目光瞥见萤幕上她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颜,他的动作马上一顿,因为一个人,没有羁绊,可以无牵无挂遨游世界任何地方,就算出了事也没关系吗?
他不知道她的想法是否如他所想,但有一点他敢肯定,那就是一个人其实没有想象中的自由,当你走出住处,触目所及都是成双成对或是一家人时,胸口涌起的失落、孤独,只会让人更想逃回自己的小天地。
深吸口气,严毅钧关掉档案。他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但谁叫她要拍下不该拍到的照片,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伤害到她。
这天关洁书去买东西,走了一阵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下脚步,扭过头去,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任何异样,她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才会有种有人在盯着她,甚至跟踪她的错觉。
她再次迈开脚步往前走,还未转过转角,就听到此起彼落的嚷嚷声—
“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打我的脸,我是靠脸吃饭的!”
“就是要打你这张脸,我女朋友就是被你这张脸迷得晕头转向!”
“我没有去招惹你的女朋友,别胡说!”
“别说废话,打!”
闲事莫管,可是当关洁书一看到四个男人围着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的少年,正义感登时冒出头,她大声喊道:“喂,你们在做什么?”
穿着蓝色上衣的男人转过头去,恶狠狠地道:“不想被揍就少管闲事。”
关洁书眯起眼,掏出手机,“那我就直接请警察来好了。”
黄衣男人一听,马上扑过来要抢她的手机,却没料到等着他的会是一记侧踢,他闪避不及,正中腹部。
其余人看到兄弟被打,马上冲上前,还来不及出拳,就被关洁书左一拳、右一腿打得落荒而逃。
少年傻傻看着她将攻击他的人打跑,心里不由得想着,这个姊姊好凶……但是好帅啊!
看着一群人挟着尾巴跑走后,关洁书转身走向男孩,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回过神,少年可怜兮兮地道:“有点痛。”
她瞧了瞧他白净的脸蛋上有着碍眼的擦伤,又问道:“要不要擦药?”
这种小伤口就算不擦药,过几天也会自己好,不过这个少年似乎很在乎脸蛋的样子。
“好。”少年语气轻柔地回道。
关洁书带他到药妆店买了碘酒和棉花棒。
走出药妆店,少年瞪着她手上的东西,问道:“不是要去医院吗?”
她白了他一眼,“这点小伤就要去医院,你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又不是女孩子。
少年嘟嘴抱怨,“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
“现在医美技术很发达,你不用担心。”关洁书拉着他坐到人行道的椅子上,一边帮他擦药,一边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长得太帅。”
她突然觉得似乎不应该救他,因为他说的话听起来就很欠揍。
“小孩子应该乖乖在家念书。”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大四了。”
关洁书的动作一顿,由衷地道:“你保养得还真好。”
少年微微一笑,突然说道:“袁成棠。”
“关洁书。”
“可以请你吃饭吗?”他笑嘻嘻地问。
“不可以。”不理会他一副受伤的表情,“需要通知你家人吗?”
袁成棠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没有家人。”
关洁书本想说怎么可能,随即从他无奈苦涩的表情探出端倪,“孤儿?”
“嗯。”他回话的语气很轻。
“不好意思。”
他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早适应了。”
骗人,若真如此,眼眶中又怎么会闪着水光?
“是男人就应该要坚强。”
“你不会懂我的感受。”
“我爸妈在我大一时相继走了。”
袁成棠愣了下,随即扯出一抹开朗的笑,“也就是说我们是同类,姊。”
关洁书将碘酒和棉花棒塞给他,“药擦好了,还有,不要随便攀关系。”语毕,她起身走人。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逐渐加深了笑意。
今天出师不利,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愿意发挥爱心捐款,看来还是早早回家好了。
关洁书正这么想,就见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袁成棠一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笑得阖不拢嘴,“姊,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在这里做什么?”老实说,这么可爱的脸蛋,让人很难忘记。
“面交。”
“从事网拍?”
他点头,“姊,你在这里做什么?”
关洁书从包包里面拿出单据,笑问道:“找人募款,你要赞助吗?”他看起来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她也没指望他发挥善心。
袁成棠眉头一挑,“你要我牺牲色相帮你?”
没被他电眼勾去,她扯了扯嘴角,“你都这么不正经吗?”难怪会被打。
他正要回嘴,却见她突然直直盯着前方,便也跟着望过去,心脏倏地用力一跳,不会吧,她看的人该不会是……
“姊,你喜欢老头?”他故作惊讶地问道,没想到刘允辉和严毅钧会出现在这里。
关洁书白了他一眼,脑中思索着该不该找刘伟豪帮忙,不过那小子最近失恋,火气大得很,更何况抛弃他的还是她最疼爱的学妹,他看见她,就会想起被抛弃的痛苦,还是算了。
“还是旁边的帅哥?他看起来不适合你。”袁成棠试探地又问。
她忍不住嘲讽道:“没想到你还会看相啊。”他认识人家吗?不然怎么断定严毅钧不适合她?
“他看起来冷冷的,不爱说话,不适合你。”袁成棠一脸正经地道。
“你的意思是我很多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不,我的意思是,你热情如火,冰块、大理石都不适合你,你适合的是我这种活泼好动的大男孩。”袁成棠半真半假地道。
关洁书觉得好笑,打从第一眼看到严毅钧,她就没想过要跟他谈恋爱,再说她已经在申请海外志工,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候谈感情,徒增麻烦。
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人,也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除非对方能够尊重她的选择,就拿林子尉来说,她知道他对她有意思,但她会故意装作不知道,拒绝他的爱意,就是因为他无法接受她要去当志工,无法接受女朋友不在身边,更无法接受她之后要往社工这条路发展。
钟鼎山林人各有志,既然无法接受,当朋友就好,更何况她也不想在有牵挂的状况下离开台湾。
她轻轻地拍了拍袁成棠白净的小脸,“很可惜,我对你这种小弟弟没兴趣。”
“姊,打是情骂是爱,我知道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意思。”说完,他还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关洁书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他长得白白净净,挺讨人喜欢的,像他这种油嘴滑舌的男孩,她一定会给他一点小教训。
懒得理会他,她转身离开。
袁成棠没追上去,站在原地大喊,“姊,要把我的忠告听进去。”
关洁书连头也没回,只是扬起手摆了摆。
望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袁成棠的眸光骤然一沉,没想到她对严毅钧有意思……
这半个月多来,袁成棠刻意接近关洁书,想混进她家里,拿到她的相机,删掉不利于严毅钧的相片,可是她一点也不买他这张脸蛋的帐,连他主动说要送她回家她都不愿意。
“大哥,对不起,没有完成所托。”袁成棠一脸歉然。
“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严毅钧拍拍袁成棠的肩膀,要他别在意,若不是事态紧急,他也不会叫他去做这件事。
袁成棠无法不在意,难得严毅钧有事找他帮忙,他却没有达成,他真的很懊恼,“她这个人虽然很热心,但防备心也很重,不过……”
严毅钧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袁成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口,“她喜欢你。”
严毅钧难掩错愕,“你在说笑话吗?”在慈善义卖会那天,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有好感,但还不到喜欢的地步,更何况他们之后并没有再见面。
袁成棠在心中暗叹口气,他也很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于是将那日在街上关洁书盯着他看的事情说出来,而后他问道:“大哥,你要不要亲自出马?”色相要用对人才有用。
严毅钧瞪了他一眼。
袁成棠讨好一笑,“只是给个建议,要不要做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严毅钧没说话,心里却开始盘算袁成棠的建议。
第2章(1)
关洁书提着晚餐,脚步轻快地走回家。
就在走进转角之际,三道人影朝她冲来,她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皮包就被抢走了,晚餐也因此掉落在地,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抢劫!”随即拔腿追上。
当她快要追上时,一道黑影从巷子出来,恰好挡住她的去路。
“你……”
她没想到又会遇到严毅钧,但此时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她急切地道:“我的皮包被他们抢走了。”说完,她想要推开他继续追。
严毅钧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准去。”不等她有所回应,他马上转身追上去。
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关洁书不自觉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过了约莫五分钟,严毅钧回来了,将手里的皮包递给她,“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她打开皮包检查,“没有,谢谢,你……流血了。”
严毅钧瞧了右手臂上流着血的伤口一眼,淡淡地道:“小伤。”
“走,去医院。”
“不用了。”
关洁书急得跳脚,又见他一副“你未免太大惊小怪”的样子,她想也不想就往他受伤的右手臂打下去。
没料到她会突然攻击,他来不及闪躲,只能硬生生接下她的暴力,“你在做什么?”
看他痛到皱眉,她焦急的心情瞬间冷静下来,故作无辜地道:“不小心碰到的,很痛吗?”谁教他这么爱逞强。
严毅钧瞪着她,他要是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关洁书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不管怎么样他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喜欢去医院。”
不喜欢也要去,在逞什么强?她很想这样告诉他,可他的表情很难看,让她不敢说出口,见他要走,她连忙挡在他面前,“去擦药。”
“我不想去医院。”他再次重申。
“那去我家。”关洁书拉着他没受伤的左手,硬是将人拉着走。
严毅钧看着她抓着他的手,内心闪过一丝愧疚,情势所逼,别无他法。
来到她的住处,他不动声色地梭巡了一圈,门外两台监视器,大门三道暗锁,要偷偷进来得费点功夫。
关洁书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走到柜子前,取出急救箱帮他擦药。
“你住在这附近吗?”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
“刚好来拜访客户。”
“真巧。”
“你一个人住?”他这是明知故问。
“对。”绑好绷带,她将急救箱收起来。
“那你还敢带我上来,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袁成棠不是说她防备心挺重的吗?他倒觉得还有待加强。
“谁教你不去医院。”关洁书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很少让其他人进家门,可是她并不排斥他进来。
严毅钧嗤之以鼻,“这是理由吗?”
他有必要不高兴吗?她指了指他的手臂,“你受伤了。”
“所以呢?”
“还有所以?”
严毅钧突然倾身向前,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真的不懂吗?”
关洁书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整个背靠在沙发椅背上,“你……做什么?”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的心莫名颤抖。
他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说呢?”
她心跳倏地加快,“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就算受伤,只要我想,你跑不掉的。”严毅钧说完,又坐正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逗她很好玩吗?
“我是在用行动告诉你,受伤的男人也是很危险的,别傻乎乎的,要懂得保护自己。”这是他的真心话。
关洁书很想反驳说她平常不会随便让人进来,但解释太多好像又显得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这样更尴尬,于是她只好回道:“我会的。”
瞧她受教的态度,严毅钧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正要离开,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他不由得错愕看向她。
她一脸尴尬,肚子什么时候不叫,偏在这时候叫啦!
他淡淡地问道:“想吃什么?”
“你要去买?”关洁书难掩讶异。
“我看你今天不适合出门,你说吧,想吃什么?”
除了父亲之外,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这样,对她下达指令,而且让她无从拒绝。
“都可以。”见他眉头一挑,她连忙又道:“我很好养的。”实在不能怪她,毕竟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要吃什么。
严毅钧没多说什么,马上出门买了几份小吃。
没多久,关洁书就听到门铃响了,她前去开门,接过他递来的晚餐,看他仍站在门外,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她直觉问道:“你不吃吗?”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不说话。
她又没说错话,干么用她犯了什么天条似的眼神瞪她,让她莫名感到不自在。
“你……”严毅钧往前踏了一步。
他那邪恶的模样令关洁书退了几步,突然想起他刚才毫无预警靠近她时,也是这种一副要吃掉她的眼神,登时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今天谢谢你了,再见,不送。”当着他的面,她没礼貌地关上大门。
严毅钧却没有生气,嘴角往上一扬。
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
关洁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严毅钧的伤好一点了没有,但她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没办法直接打给他询问。
于是隔日她来到富扬,正要踏进大楼,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你怎么在这里?”
关洁书转身走到严毅钧面前,笑道:“当然是来找你的。”
“有事?”
“好一点了吗?”她的目光飘向他的右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