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我是琉篱。
在友人怂恿下我写了这篇小说,并且在没有任何信心的情况下投了出去,但是万万没想到竟会通过审核,衷心感谢[飞象]。
对我来说,写文章是个兴趣,从未曾想过有一天能以书本形式出版,真的让我感到又惊又喜,再度感谢[飞象]。
其实创造这个故事的当时我正处于非常痛苦的状态,因为热心过头的同事拼命在我耳边替我想情节,这倒还好,重点是她给我的全是「台湾龙卷风」的模式,当然我是右耳听左耳出,还淡淡回道:照妳这样讲,我可能写个一年半载都写不到结局。
再加上主角没有表情,描写起来更加痛苦。(我是属于那种天生就很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于是乎,在我的龟速及朋友的精神压迫下,这篇小说就此诞生,希望别伤了各位看倌的眼,并且希望大家能不吝给予指教。
最后,真心谢谢你们愿意翻开这本书。
楔子
凛风如剑,凄寒地吹袭大地。
通往山区的偏僻道路,在深夜倍显阒黑,透出诡谲战栗的气息,除了风声,周围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直至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驶入,沿着蜿蜒的道路往上而行,打破此刻的宁静。
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后面还坐着一位身着西装、体格臃肿的男人,他心情极坏地扯断手中的雪茄,嘴里不停咒骂,扭曲的脸孔愤怒不已,似乎刚跟人争吵完,惹得他心烦气躁,只想赶快回到山上的别墅里,好好思考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当车子转过弯时,轮胎突然在瞬间爆裂消气,整个车体摇晃不稳地滑行数尺,司机赶忙稳住车身,最后在道路中央停下。
「搞什么鬼?」后座的男人怒吼一声,狼狈地起身。
「抱、抱歉,关岩议员,可能是轮胎破了,我下去看看。」司机慌张地道,随即下车查看。
司机查看之后呆愣地望着车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车子的四个轮胎全数爆破,没有一个幸免,这未免太离谱了。
他着急地想着要如何跟议员解释,因为备用轮胎只有一个,而现在是深夜,他们又位在偏僻的山上,冷得要死,他要到哪里去找修车厂啊?
「不必费心了。」
突然,一道平淡的声音传来。
司机转头想看清来人,却不及对方的速度,霎时,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刺入自己的额头,接着便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还在车上的关岩广感到不对劲,也跟着下车查看,发现一抹纤细的人影伫立在车前不远处,由于车灯大开,光线极为刺眼,因此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他向前几步,不耐烦地道:「你是什么人,别挡在路中央,快走!」
只见来人缓步朝他踏近,动作轻巧无比,完全无视对方的问题与怒气,像个傀儡般,淡淡说道。「关岩广,现在我将替昊组对你进行天诛。」他面无表情,平静得吓人,从身形来看,不过是个少年。
「你、你说……昊组……」听到这两个字,关岩广骇然地倒退数步,冷汗不停冒出。
「是的。」他仍旧平淡地回道。
「啊——」
下一秒,少年身形一晃,随即立于关岩广的眼前,少年猛地伸出手揪住他的脸,五指陷入皮肤,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他的脸骨,关岩广痛叫出声,少年却不为所动,一双墨黑瞳眸幽黯无神,似乎对一切事物皆不在乎。他飞快地自胸前掏出一把尖锐短刀,利落地割破关岩广的颈子,阻去他的哀号。
关岩广顿时血流如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骇然圆睁,接着他倒卧在车前,拼命忍住最后一口气,直视那暗杀他的人。
对方是一名少年,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穿着的衣物普通无异,体态瘦弱矮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一头过肩的黑发扎起辫子,两耳旁的发丝则放任它垂落飘扬,衬着秀气精致的长相,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魅惑:他晶莹雪白的皮肤让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还得从他平坦的胸膛断定性别。
那双瞳眸平静无波,全然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活力光彩,彷佛杀人对他来说像是吃饭一般简单自然,想来是受过极为严苛的训练,他知道,被昊组盯上的人绝不可能有机会存活,他亦然……
「影皇……神海……羲……」关岩广吐出一口鲜血,以仅存的一丝力气微弱地道。
一旁的少年闻言立即再补上一刀,确定他已无生息,少年将利刃上的血渍甩掉,收回胸中。
「请不要直呼主人的名讳。」他内心是生气的,可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彷佛早已忘记怎么在脸部做变化。
他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悠然地拨出电话,等待对方的响应。
(喂,我是现在很忙碌的萌。)俏皮的女声传来。
「我是灵,任务已完成,请通知清道夫。」名为灵的少年以一口流利的日语清楚且平淡地报告自己的情况,美丽的脸庞仍如同娃娃般没有动静。
(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没想到那死老头子把芯片藏在牙刷里面,浪费我不少时间,现在还在拷贝档案耶!)她朝灵忿忿抱怨着。
「萌,何时和主人会合呢?」他边说边跳下山壁、身形快如闪电,不疾不徐地离开命案现场。
(主人今晚在函馆过夜,明日一早飞往台湾处理公事,两天后才回京都,我们得尽快回到本馆。)看着计算机上那已跑到95%的显示,萌终于露出灿笑,她往嘴里塞了一片饼干,轻松回道。
沉默了约两秒,灵顺从地道:「是的,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他挂断手机,旋身落于下面的山区道路。
一辆银白色的车子等着他的出现,待他上车后便迅速驶离,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还是一点都没变。」萌喟然浅笑地摇头,随即拨了另一个号码。「灵已完成任务,可以清理现场了。」她打了个呵欠,在数据拷贝完成后快速收起手提电脑,自后方庭院离开别墅。
到这边来「作客」没有其它原因,跟灵一样,他们都是为了完成主子指派下来的任务,不仅动作要快,而且要做得完美,若是有任何失误,十条命都不够赔。
生为主子卖命、死为主子守护,这是从小就被灌输的信念,绝不允许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因为他们的主人是影皇……神海羲!
昊组,是一个闻名于各大国家、高官政府及黑白两道的组织,专行无人能成之事,它隐身于暗处,为政府除去无法解决的祸害、替黑道搜集珍贵的情报、更受警政署秘密委托侦破多年悬案,在国外亦是如此。
听起来,像极了伟人的工作——替天行道,实际上,它却是最神秘的暗杀集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杀手能像昊组培育出来的菁英一样优秀,下手迅速狠毒、偷窃机密不着痕迹,推理案件比起知名侦探有过之而无不及,完美且毫无瑕疵。昊组的杀手好比影子,躲藏在人后,只有在必要时才会现身,而掌控这些影子的人,便是影皇——神海羲!
他是一个从头到脚都极为神秘的男子,看过他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就连政府官员有事请托,也未必能够见上一面,总是得透过第三者洽谈任务内容,地位之高,显而易见。
神海羲为人谨慎狡黠,处事大胆而小心,他虽是杀人无数,可从未经自己之手,那些由他教导出来的手下一个个身手不凡,他只需要开口,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若是影子处于暗处,那么神海羲便是在最深、最暗的地方,扬笑观察控制外头的光明;若是有充满幸福的天堂存在,那么神海羲便是在最底层的地狱,掌管所有人的生死。
他是活在黑暗的恶魔,跟随他的人,要是没有相当觉悟,只会将自己推向死无全尸的下场。
影皇,几乎是人人敬畏,又非得依附他而生的存在,是正或邪,想必是无人能解了。
第一章
「本馆」位于京都,是神海羲的王国,也是天皇居住都城的原意。
据说他特别偏好这座融合现代与古味的艺术城市,由于它是以模仿长安城建造,因此所建的庙宇、神社及许多知名景点,都透着相当浓厚的中国气息,加上后来增加的现代建筑,让人不禁产生时代交错的错觉。
在京都,随处可见传统简朴的木造房子沿着巷道排排站立,脸部涂满白色粉匠的艺妓更是它的特色之一,硕大的城府显得庄严傲美,彷佛阐扬着日本伟大的武士道精神,置身其中,可以感受到一股豪壮的气势,教人心生敬佩。
而本馆的构造,其实也与中国建筑大同小异,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本馆的外观全是一片雪白,围墙以水泥石头堆砌,高度约两个成人的身长,进入大门后,看到的是两旁宽广的空地,中间以碎石作为分割线,直直通往前方的本馆:玄关的小径上铺满鹅卵石,四周皆是小桥流水、竹林假山,以及人工瀑布,造景奇美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进入主屋前,得先经过坐落两边的房子,左边「恒之间」,右边则是「炼之阁」,这是神海羲以外的人所居住的地方,灵与萌就是其中之一。
恒、炼两馆与主屋之间有着长廊衔接,形成一个大三角形,换言之,若有人想入侵本馆,得要有命能突破无数像灵与萌这样实力的菁英份子。
他们两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神海羲带在身边,学习许多非人能为的技巧。
好比杀人、偷窃、使用各种军火枪枝,考取所有联想得到的高等执照,任务有需要时,还得要配合演戏,藉此接近敌人,进而铲除。
要想达到这样的程度,别说是小孩,连成人也不可能办到,但神海羲就是有办法将一个人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若加上此人有天分,那么对神海羲来说就更加完美了。
灵在完成暗杀关岩广议员的工作后,就先行回到本馆。
虽说是本馆,但灵所能触及的范围也只有在主屋前,炼之阁才是他居住的地方。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占地约十五坪,家具、浴室、对讲机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跟住在旅馆里头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你得要会杀人才有资格住进这里。
灵的房间位于三楼走廊的最里面,他喜好清静,因此没有执行任务时,常常一个人待在房里发呆,或是翻看各国的书籍。
而他特别喜欢坐在和窗户连接的平台上,从这里可以将主屋的美丽景致尽收眼底,还有后面那片湛蓝的海洋,能让人的思绪瞬间沉淀,感受一股平静安详。
但这些对灵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的目光始终停在主屋的某一角,神海羲的书房。
这是多年来隐蔽在灵心中的秘密,坐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瞥见那间书房窗户的一小角,神海羲时常在那里阅读、沉思、打盹,甚至,有时会在书房与女人欢爱。
其实灵看到这些景象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他的眼睛总是会追随神海羲的身影,这一辈子,灵只服从他一人,为他生、也为他死!
明早,神海羲将会去台湾,两天的时间见不到他,想来应该是会有点无聊。
是去台湾……自己有多久没有踏上台湾那块土地了呢?
第一次杀人时七岁。
看到血从眼前喷洒出来并不会让他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放心得救的感觉,安全感也是那时候体验到的。
强暴自己多次的亲生父亲倒卧在血泊中,动也不动的模样让灵笑了。
他趁父亲熟睡时拿起菜刀砍下他的男性象征,在他凄厉的哀号声中,灵没有停止地继续劈砍的动作,技巧十分粗糙,完全没有杀人美学可言。当时的他,什么也不懂,只是单纯地想要父亲消失,这样的想法促使七岁的他犯下第一件杀人案。
可他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明明有说不要啊……他明明就有说……
爸爸不要……爸爸——不要——不要啊——
灵猛然睁开眼睛,额头上也冒出冷汗,他趴在桌上,淡漠的神情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复,他知道,那是梦!
「灵,你不舒服吗?」萌关切的声音传来。
「萌何时进来的?」合上书本,灵的表情仍是一贯的平淡。
「还何时?我进来五分钟超过了,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萌坐在他对面,难掩惊讶的神情。平时一个极轻的声响,灵便会立刻清醒,但是今天她不仅大步而入,还在房里走动,这小鬼却丝毫没有察觉,真是太奇怪了。
会错萌口中的意思,灵冷静的分析道:「五分钟足以让敌人杀了我再进入本屋,的确相当危险,以后我就浅眠吧。」他将书放回柜中。
「我说你是不是感冒了?现在是寒冬,你竟然在冒汗。」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检查是否有发烧,流露出像姐姐般的关怀。
萌比十七岁的灵整整大了四岁,早他两年进入昊组,当时她对灵的印象仅止于面无表情的瘦弱小男孩。
灵的话不多,会讲的大部分都是任务及训练上的事,虽然也会和别人打招呼,但是话中的内容十分明显都是公事,不似萌和其它人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喜欢和灵在一起,是因为他在执行杀人任务以外的时间,完全没有威胁性,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般纯朴无邪,加上他那与世无争的个性,让萌待在他身边时丝毫感受不到压力,时间久了,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灵当她是唯一可以谈心的朋友,萌则将他视为自己的弟弟看待。
「不是感冒,刚刚我做恶梦了。」不会说谎大概是灵唯一的破绽,但也仅止于在神海羲与萌两人面前,对于其它人,灵只会选择沉默,或者轻描淡写地带过。
「呜……我可怜的灵,一定很恐怖吧?」萌将他拥入怀中,宠溺地安抚他。
她知道灵的遭遇,他平淡静默的样子,是在他杀了自己父亲之后才有的,当时产生的冲击力震碎了灵对于脸部的知觉,从此就丧失变换神情的能力,从医学上来看——无解。
但是萌知道怎么分辨他的喜怒哀乐,就因为知道,所以心疼。
「只是个梦,不要紧。」他由着萌把自己抱在怀中,没有抵抗挣脱之意。
有时,他总觉得萌把他当作洋娃娃玩,在他脸上涂抹女人用的化妆品、半强迫地要他穿上自己刚买的洋装,甚至拉着他一起去女性专柜看内衣,其实组织里也有别的女生,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萌总是喜欢找他一起做这些事,偏偏他又不讨厌这种感觉,也就任由萌三不五时缠着他了。
「我看你脸色真的有点差,好苍白,去给顺平看看好了。」萌托着他的脸,皱着眉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