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关孟樵站起身来到厨房洗了洗手,不忘在工作告一段落后替自己和雷英鸿泡了杯咖啡,“来一杯?”
雷英鸿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咖啡,但香味四溢的咖啡香味却抒解了他原本焦虑的心,“你真懂得享受。”
“这是赞美还是讽刺?”
“看在你半夜帮霜儿疗伤的份上就当做是赞美好了。”说着,雷英鸿执起了岳霜的手,温柔的问道:“还痛吗?”
岳霜摇着头,为他对自己的这份情意深深的感动,眼眶里一下子又堆满了泪雾。
望着她眼中的泪,雷英鸿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焦急的问着:“怎么了?是不是还很痛?嗯?”
“她只是感动,没事的。”关孟樵适时的开了口,这种肉麻兮兮的画面他实在快要看不下去了。
岳霜看了关孟樵一眼,对他观察人心的能力感到佩服,“谢谢你,这么晚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笔帐我会找老大要的。”关孟樵对她的道谢根本无动于衷,眼睛、鼻子全怡然自得的专注在手上那杯咖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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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事了?”秦克桦的身子不知从何处晃了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仍在睡梦中的岳霜。
“嗯,有人要杀霜儿。”
“是吗?”秦克桦不以为然的望着雷英鸿,然后丢了一个牛皮纸袋在桌上,“岳霜,二十七岁,警官学校毕业,家里连她总共有四个人,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哥哥,是高级警官。”
雷英鸿的眸子闪了闪,对这个事实感到有点诧异,“你是要告诉我——她是来卧底的?”
“一八八专案,凯文罗斯福的案子,警方列为最高机密,她的身手可不是盖的,不然,他们不会挑上她。”秦克桦指了指牛皮纸袋微微笑着,眼神却十分严肃,“我们被她耍了!这副牌,她出了好几次老千,我们却都没有发觉,不过,这并不打紧,更严重的是,她可能还把你的心也骗走了。”
雷英鸿瞅了他一眼,避重就轻的道:“上回要她命的人……”
“是她的亲哥哥。”
“那昨天的事……难道也是她的计谋之一?”雷英鸿心痛的闭了眼。
“我想八九不离十吧!”
想着她满手满脚的伤痕、想着她满眶的泪雾……真的没想到她会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她自己。
雷英鸿冷着脸笑着,胸口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曾想过千万个她可能接近他的目的,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她耍了他!拿他对她的关心与真心……
“为了破这个案子她倒是不惜牺牲任何代价!”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辜负了她的心血,“星期四基隆港的行动我们玩点大的,警方既然已经打出了这副牌,我们也只好陪他们继续玩下去。”
“我会通知其他弟兄,就我们五个人?”
“就我们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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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深人静,岳霜拿起行动电话按了几个按键,电话迅速的接通并传来她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我,岳霜。”
“情况怎么样了?”
“明天进港的应该是个极重要的东西,今天晚上他们五个人都出现了。”岳霜压低着嗓音,尽量简短的说着。
“黑帮五霸都出现了,太好了?”
“你们……都准备好了?”
“已经调集北台湾可用的警力强力备署,只要他们有所行动,一个都逃不了,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你的努力功亏一篑的。”
“如果那个案子不是他们做的呢?我翻遍了所有该翻的地方都找不到任何与那件案子相关的蛛丝马迹,何况,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凯文在哪里……”
“你怎么了?”对方打断了岳霜的话,“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我……怎么会呢?”
“不会就好,他可是黑道人物,而且是危险的黑道头子,你不要傻得以为他真的会爱上你,对你付出真心,何况,你是警官,与他们是一辈子的死对头,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我要挂线了,明天一切小心。”
“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会的。”
收了线,岳霜慵懒的将背靠在床头上,望着窗外明月高挂,顿觉今晚的月色分外的通透美丽,是最后一夜了吗?她一点都不希望是这个样子的,但她又能希望如何呢?
雷英鸿是黑帮霸主,而她是警官,就算自己真的爱他,他犯了罪她也不能不将他绳之以法,何况事关国际事件,就算这一回她饶了他,他们也不会饶了他。
门上传来两声轻响,岳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声,踌躇一会,却听到雷英鸿在门外说道:“我知道你还没睡,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既然有可能是最后一夜,她也希望他能陪伴在身边,至少,替彼此留个美丽的回忆。
开了门,雷英鸿直接走到她的床边,在床沿坐下下来,“我听见你的房间里还有声音,怎么了?睡不着?”
“嗯,有点心神不宁。”岳霜笑了笑,主动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腰,“陪我一下下,好吗?”
“我很乐意陪你整个晚上。”他将她拥在怀中,深呼吸了几次,似乎想把她身上的气息好好的留住。
“那我不是太危险了?”岳霜仰起脸蛋细细的打量起他来,英挺的鼻与眉、方正的下巴、迷人而犀利的眼……这双眼此时正望着她,深深的望着,似乎在探索着什么。
“我以为你很勇敢。”他意有所指的道。
岳霜别开了眼,“我不懂。”
“一般女子如果遇上持刀要伤人的歹徒很少不尖叫的,可是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听到你的叫声。”雷英鸿的双眸紧紧的盯住她的眼睛,他已经知道她的身分,当然便知道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这样问,只是为了让她心虚。
不能否认的,他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她对他的感情不是因为要破那个该死的案子而演的一场戏。
“那是因为那天雨下得很大,我的叫声你没听到……所以,我打破了所有能打破的玻璃试图让你听见,谁说我不怕?”想到那一夜,岳霜还心有余悸,从她出道以来还没有遇到过那样迅捷的对手,幸好她的身手还不错,否则,那个人也许就毁了她,想着,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明知她是演戏,雷英鸿还是把她颤抖的身子紧紧的纳进怀中,“对不起,我没把你保护好,还连累了你。”
“那个人……要找的是我,不是你。”
闻言,雷英鸿皱起了眉头,“找你?”
岳霜点点头,“他每一刀都想划在我脸上,所以我用手去挡,他不是要杀我,而是想毁我的容,所以,他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来的。”
“你有跟任何人结怨吗?”
岳霜笑着摇摇头,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应该没有吧!我们不要再谈这些可怕的事了,好不?”
“好,那我们谈什么?”他恁她靠在他的怀中,心上却没有放下她方才对他说的话——有人要毁她的容?!难道那天伤她的人是另有其人?他不能不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吻我!”岳霜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雷英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吻我。”她仰起脸,将唇凑近他。
“我在你床上。”他不得不提醒她。
“那又如何?”
“我不会为了这一吻之后所做的一切行为负责。”
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不以为她这个邀请是合理的,尤其,在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之后。
“有什么后果……我自行负责。”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今夜,岳霜决定让自己忘记身分与任务好好爱他。就当做是个赔罪?!她辜负了他对她的真心真意。
“你确定你自己在做什么?”雷英鸿抓住了她在他胸前忙得不可开交的小手,质疑的问着她。
岳霜将自己的睡袍解开,以行动表示一切,“你说过我迟早是你的。”
“你——”
“我是你的。”她娇羞的别过脸,为他的犹豫不决而仓皇不安,双手紧抓着睡袍的带子,久久才吐出一句,“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望着眼前一大片雪白的美丽景致,雷英鸿不再犹豫的俯身吻上了那玫瑰般色泽的挺立蓓蕾……
第七章
雷英鸿的手紧紧的搂着岳霜,似乎是担心她在睡梦中偷偷溜掉般的将之牢牢纳入怀中,很早,岳霜就睁开眼醒了过来,却待在他的怀中动也不敢动,怕她这么一动就将好梦正酣的他一不小心的吵醒。
窗外的阳光从淡蓝色的窗帘透进,一股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随着微风飘入室内,岳霜不由得深呼吸了几口,突然觉得能这样从他的怀中醒来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什么时候醒的?”雷英鸿翻身将她的身子压在身下,笑得十分慵懒迷人,男人的性感在此刻展露无遗。
“很早。”岳霜试着推开他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身子,上头的人却仍然不动如山。
“不要挣扎,那会让我想再要你一次。”雷英鸿可恶的笑着,“不过如果你正有此意,那就另当别论。”
被他这般调侃,岳霜再怎么不舒服都不敢乱动了,但是她脸上的桃红却无法掩饰她初为女人的娇羞,“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让我来告诉你好了。”说着,雷英鸿如恶虎扑羊般的朝她的胸口吻去。
“不要!你这个大野狼!”岳霜用尽气力的欲逃开他的吻,却差点笑岔了气,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防止他再靠近自己,“我投降了、我投降了,你不要这样子。”
“我怎么样?”雷英鸿满意的看着她的脸由桃红色转为玫瑰般的深红,深邃的眼中饱含着对她浓浓的眷恋。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接近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女人他雷英鸿是要定了!他要将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你……不说了。”岳霜别开了眼,不敢正视他的双眸,他眼中的专注与深情,让她不得不感到浓浓的不安与愧疚。
雷英鸿为她眼中的不安与抱歉但笑不语,温柔的将唇覆上了她的唇瓣深深的吻着、恋着,“我爱你,霜儿。”
她愈是不安与抱歉,就表示着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愈来愈重,这的确是个好现象,而他,当然不会吝惜一再的加深她对他的愧疚感。
她让他吻得有点迷失了自己,沉醉在他低喃的深情絮语中不想睁开眼,梦中的一切可以如此美好,而现实的一切却令她彷徨无措,她是彻彻底底的爱上他了,无可救药的爱上了。
“我也爱你。”
雷英鸿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决定不去深究她造句话的真实性,淡淡的勾起一抹笑,低首吻住了她的眉、眼、鼻、耳、唇……
“我要你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我。”岳霜在他的吻中偷了个空隙说道。
“一整天?”
“一整天。从早到晚,哪也不许去,只陪我。”她认真的眼对视着他眼中的迷惑,“好吗?”
“你怎么了,嗯?”他吻去她眉眼间的担忧与不安,她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似的眼神让他有着淡淡的迷惑与不解。
岳霜的眼神不安的闪了闪,笑容染上了嘴角,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黏着你,你不喜欢?”
“一整天躺在床上,要做什么好?”雷英鸿将她的脸揍在掌心里,饶富兴味的望着她。
“谁要你一整天在床上陪我了?”岳霜红了脸,真搞不懂他怎么老想到那个地方去?
“那你想在哪里?厨房还是浴室?”
“厨房、浴室?!为什么不在客厅……”
岳霜有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她的话才说了一半,雷英鸿却笑得异常诡异。
老天!原来他说的还是那回事,她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还问他为什么不在客厅……
“雷英鸿!你这个满脑筋色情思想的家伙!”她的拳头毫不犹豫的落在他的身上,为自己被他设计的困窘报一箭之仇。
这厢的雷英鸿早笑不可抑,根本不在乎她落在身上那不轻不重的绣花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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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隆码头,深夜十点二十分。
楚格非、秦克桦、关孟樵、荆尔轩四人早已在约定的地点聚集,却迟迟未见老大雷英鸿,四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没个谱。
荆尔轩更将平日就常戴的帽子愈压愈低,今天警方出动了大批的人马到基隆码头想将他们黑帮五霸来个人赃俱获,来的人可全都是他的“同事”,虽然彼此之间基本上不会认识,但他可不想冒那万分之一的风险让“明眼人”不小心就把他给认了出来,那可就太好玩、太有趣了!
“老五一碰到警方就变成缩头乌龟了。”楚格非笑着打趣道,走到荆尔轩身边故意将他的帽子给拎了起来。
“搞什么!”荆尔轩抓回帽子忙不迭往头上戴,“小心我哪天公报私仇把你抓起来!”
“嘿,抓我?你有什么证据?”
“要找证据还不简单,别忘了我跟你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荆尔轩高扬着眉,对楚格非的不自量力有点不敢苟同,“我要抓你的话,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楚格非偏不信邪,骨子里不认输的因子又开始作祟了,“我比你多吃的几年饭可不是白吃的。”
“你真要跟我斗?”
“你以为我怕你啊?”
“你们两个不要比了,要比等老大来再比,还可以请他当当评审,你们觉得如何?”秦克桦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优雅的制止了他们的吵闹。
关孟樵听到“老大”两个字,才不是很情愿的将眼睛的焦点放在他们三人身上,“老大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事了吧?”
“出事?不可能,他是我们五个里头最老奸的一个,安啦!”楚格非笑着拍拍关孟樵的肩膀,“不是我说,要听你说一句话可比登天还难。”
关孟樵笑了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个冷血动物怎么会知道?如果天有一天塌下来,你可能被压到地底下了才在问“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哩!”荆尔轩忍不住道。
“你们真像个斗鸡。”秦克桦抿着嘴微微一笑。
关孟樵则根本不在意的耸耸肩,以手当枕的睡在码头旁的阴暗处,天边的明月与星辰绝对比俗世的烦扰来得令人心旷神怡,他宁可将心安住而不随外在的事物而动。
“喂,你得罪了我们两个了。”
“没错。”荆尔轩附议楚格非的话道。
“再过十分钟货就要进港了。”话锋一转,秦克桦难掩担忧,“老大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无论如何这批货要先搞定,我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关孟樵望了其他三人一眼,“你们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