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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美,深情更美 page 7 作者:宋思樵

  「我已经知道错了,也跟你赔礼了,你还要我怎样?」

  「什么?你以为一声对不起,一盒排骨炒饭,就可以打消我昨晚受的气?告诉你,如果昨晚受的是社长的气我也就认了,偏偏跟我大发雷霆的居然是我一向钟爱的得意门生,你想我有何感想?更甭提这件事已经成为办公室的笑柄了。」

  「好嘛!那你可以处罚我,把我再降调其它部门,我绝无怨言。」

  「降调?让你去气死其它主管?」

  「那——一思薇嗫嚅着。

  「那怎样?你不是一向辩才无碍,咄咄逼人的吗?怎么现在口吃起来?」

  「老总,你别生气,边吃饭边生气对健康有害。」

  「对健康有害?嘿嘿,我把你留在报社才是对健康有害呢!你那种不识好歹、不知进退的个性,我迟早会被你气出心脏病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思薇怯怯地问,有些无奈。

  「怎么办?你说!」龚德刚呼着气,板着脸,一副忿意难消的神态。

  「好嘛!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摆平,我自动辞职,不用你为难。」

  「辞职?你去哪家报社?我得先跟对方打声招呼,省得那个倒霉鬼不明就里就被你活活气死了。」

  「那——」

  「那什么?你给我留下来!把你那种冲劲、自以为是的个性改一改,否则,你再有才干,也没有你可以容身之处。」他放下筷子,语气缓和了。「思薇,」一个成功的人应该懂得如何去适应环境的变化,而不是要求环境来顺应他。惟有积极投入,置身其中,你才能彻底发挥真本事去改变环境的恶劣质素。灰心、气馁、恼怒都不能解决问题。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有沈痛的感觉,有正义感的人也不少,只不过,他们懂得在最适当的时机发挥出来,让它汇聚成一股磅礴而不可忽视的力量。挑错时机,任性妄为,无异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老总,我——」

  「别忘了,力气要用在刀口上,如果尽了心力仍无法兼善天下,至少,也可以独善其身。用智慧、耐心去扮演你的角色,不要太敏感尖锐,为自己树立太多敌人。」

  思薇这才颖悟到龚德刚的用心良苦,一时间,她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别哭啊!我生平最怕女人哭啦!见女人洒泪我可会三天睡不着觉的。」龚德刚连忙发出警告。

  思薇立刻收回泪水,嫣然一笑。「谁说我要洒泪,我只不过逗你玩的。」她淘气地吐吐舌头,轻盈自如地离开龚德刚的办公室。

  阴霾已过,心底回荡着一股鲜活的热源,让她有勇气踩着稳定的步履去面对生命中的风风雨雨。

  第三章

  夜是静谧的,但见皓月悬空,繁星点点,将苍穹装点得格外缤纷美丽。

  秦羽轩独自伫立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缓缓抽着烟,面对眼前神秘绮丽的夜景,更显得心灵的孤独斑驳,有着浓浓的「欲取呜琴弹,恨无知音赏」的悲凉和凄怆。

  此情此景,让他联想起晏殊的一阙诗: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阑琴能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他细细咀嚼其间意境,不由怅恨茫惘,悲绪满怀。

  或许,命中注定,他和小薇无缘,他原本该是一个孤寂终老的人。

  难道一切真是「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他只能在心底、梦中忍受着相思啃噬的痛苦和煎熬。任埋藏在心田的深情燃烧成一堆废墟,伴我白发苍华凭吊到死。

  他想到姚立凯对小薇的一往情深,不由踌躇中又带着他痛而微妙的醋意。

  可是,在这妾身未明的时刻,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吃姚立凯的醋?

  只要小薇能幸福,他就算抱憾终身又有何妨?!

  「羽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方敏芝不知何时踏进他的办公室,他竟未能察觉。他赶忙捺熄香烟,掩饰自己恍惚失落的情绪。「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方敏芝巧笑倩兮的说:

  「我打过电话回家,爸说你留在公司加班。」她扫量了一下他的桧木办公桌,只见桌面上整齐地堆放着一迭文件,没有半丝紊乱的样子。

  她顺手拿起一本黑皮笔记本。「这是什么?工作表还是重要记事本?」她看见秦羽轩不自在的神情,不加思索地逐页翻阅,但见一页页的人物素描活生生地映入眼前。「是你画的?」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秦羽轩阻止不及,只有沉下脸任她一窥究竟。

  方敏芝震惊地发现这本素描的模特儿,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女孩子。一个明眸皓齿,有几分明艳,几分飘逸,几许执拗的清秀佳人。

  画风细腻灵活,栩栩如生,自然深刻的表现出画中人物那份刚柔并济,宜嗔宜喜的美。

  「这是杨思薇吧!」

  秦羽轩又点上一根烟,神色复杂而阴沉,他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猛抽烟。

  「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她,还会有谁让你这样心神不宁,割舍不下。」

  秦羽轩苦涩地掀动嘴角,自我解嘲地说:

  「割舍不下又如何?时过境迁,人事皆非,除了自寻烦恼,有苦难言外,又能改变什么?」

  「羽轩,你不要这么悲观,我父亲已经过世了,而我们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随时可以结束,你可以去跟杨思薇说明清楚,我相信她会谅解的,也能体谅你当时的苦衷。」方敏芝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

  「你忘了我父亲吗?」

  「羽轩,他是你爸爸,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沟通的?你为久大已经牺牲够多子。」

  秦羽轩眉峰紧蹙,他落实地摇摇头。「你不了解他,他一向刚毅自负,恩怨分明,一生为事业鞠躬尽瘁,没有半点个人的私生活。这次为了挽救久大被亏空的财务危机,他破例接受你父亲的援助。为了这份恩情,他绝对不容许我跟你离婚,尤其是——我们的这段婚姻又是你父亲全心期盼,一手促成的。」

  「我不懂,就为了他的原则,你准备牺牲一辈子的幸福,眼睁睁见自己心爱的女孩投入别人的怀抱里?」

  「敏芝,不会是一辈子的,我不会拖住你,只要你有合适的对象,我会还你自由,让你去追求个人的幸福。」

  「那你呢?你自己的幸福你就不去争取?」

  「我?我已经没有幸福可以争取了。离不离婚对我已不再重要了。」

  「如果我有合意的对象,你我一离婚,你爸爸还不是一样会失望?你何不干脆——」

  「敏芝,那不同,我现在去说,他根本无法接受,甚至会怪罪思薇,怪罪你;如果你另有归宿,我有其它解决的办法,我爸他太欣赏你了,我不想破坏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羽轩,我不需要你这样设身处地替我着想,我只求你多为自己的幸福想一下,你不要老为别人而活好不好?」

  「敏芝,我再怎么对你好,都无法偿还我们秦家所欠你的。」

  方敏芝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羽轩,我之所以愿意和你扮对假凤虚凰,完全是被你的为人和你那份对感情的执着所感动。你事父至孝,用情专一,没有半点权贵子弟的虚浮和玩世不恭。说实在,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这种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

  「如果没有你的成全,我这些情义又何以周全呢?敏之,对你——我一直视为知己和恩人,我希望你快乐充实,无忧无虑。」他温柔的凝望着她,眼中的挚情感人肺腑。

  「我也同样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啊!」她靠近他,由衷地道出内心的想法。「真的,羽轩,我不忍心见你生活在道义和感情的夹缝中,自我折磨,有苦难言。像你这么温文儒雅,善良至性的人,不该活的这样辛苦和悲观。」

  秦羽轩眼中闪过一抹动容的神采,他握住她的手,借着温熟的掌心传递内心的撼动和感激。「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此生总算没有白过。告诉我,你有没有遇上一个让你渴望终身相许,晨昏与共的男人?」

  方敏芝的脸突然红了,她略为羞涩的避开秦羽轩关怀的眼神。悄声地告诉他:

  「有一位住在纽约的华裔检察官,他——他对我很好。」

  「看样子,不仅是他对你很好,你对他也是深具好感啰?!」秦羽轩打趣的说。

  方敏芝脸红得更厉害了。「我——我只是觉得——他——他还不错而已。」她支支吾吾的,被秦羽轩那双带笑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

  秦羽轩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还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是有夫之妇,而我——为了试探他的诚意,也没有告诉他真相。」

  秦羽轩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敏芝,你这套『试情记』可玩得太过火了,你是存心让他难受,有意折磨一个爱你的男人吗?」

  「我才不是!」她嘟哝地撅起唇。「只是,美国式的恋曲听多见多了,我都不相信人间会有至死不渝的感情存在。再说——我当初肯帮你,也是被你们这份真挚的爱情所感动,跟你结婚四年多来,虽然只是作戏,不过——-在潜移默化中,我也渴望拥有一份亘古不移的爱情。」

  「所以——你就考验他,看他会不会被你使卿有夫的身分吓跑?!」秦羽轩站了起来,他走到酒柜,倒了一杯红酒,轻啜了一口,他认真地告诉她:「敏芝,这个方法太残忍了,你知道你在折磨一个男人的心,让他饱受感情和道德的煎熬,换作是我,我纵使再爱你,也不敢放手去追求你。」

  「是呀!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胆量去把杨思薇抢回来。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保持君子风度?哼,摆明了把幸福拱手让人嘛?」方敏芝忍不住挖苦他几句,不料却说中秦羽轩的痛处,只见他脸色灰白,猛地饮干了杯中的酒,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她不禁懊恼自己的出言莽撞。

  「羽轩,我不是有意的。」

  秦羽轩艰困地挤出一丝笑容,把所有的痛苦隐藏在内心深处。「没关系,你说的是实话。以我为前车之鉴,所以,敏芝,你更应该小心谨慎地把握手中的幸福,不要让任性、多虑蹉跎了一位值得你全心珍爱的伴侣。」

  「我——」她抿抿唇,迟疑地说:「我也不想失去他。」

  「所以,赶快去美国找他,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还有你对他的感情。」

  「那你呢?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挂心。反正——-我是不会把真相告诉我父亲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薇,为了保护我所钟爱的每一个人,有时候,必须维持善意的欺骗。」

  「结果却苦了你自己,羽轩,你何苦为自己套上人性的枷锁?」

  他苍凉地耸耸眉。「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损失了,再多几件又何妨?最重要的是久大已经迈人正轨,而你也情有所归,我心灵的枷锁已经解开了,从此没有任何负担,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教人觉得安慰的呢?」

  方敏芝酸楚莫名,她眼中泛起点点泪光。「羽轩,你是人,为什么偏偏要做神才能做的事呢?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当成苦行僧呢?你也有权去爱、去恨,去争取生命中值得追求的一切啊?」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幸运、不必面对生命中的负担的。我并不是第一个,所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有难言之隐的人。」

  「羽轩——」

  「别说了,你的心意我心领就是了,弃画从商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不再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必须为大局设想。」

  「可是——」方敏芝仍想说眼他。

  秦羽轩挥挥手阻止她。「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免得爸爸担心。」

  她担忧地注视他,所有的心意尽刻镂在脸上。

  秦羽轩穿上外套,露出释然的笑容。「走吧!不要为我杞人忧天,各人头顶一片天,福缘早巳命定,何不随缘顺性?」他拍拍她。「答应我,你会尽快回美国,不要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我答应你,可是,你也得答应我,去挽回杨思薇,为你们长达十年的感情画下完美的句点。」

  「完美的句点?」他凄迷地重复着。「我和她还有希望吗?也许——-早在数年前,我们就已画下了休止符。」

  「羽轩,你不可以不战而退,再说——你欠她一个解释,你必须去澄清,答应我,去试试看,不要做个爱情懦夫。」

  「我——」他犹豫着,脸上阴晴不定,忽喜忽悲。

  「不要让我为你操心,更不要再制造无可挽救的悲剧,让你们秦家的悲剧就在你爸爸的身上结束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做的够多了。」

  秦羽轩的脸扭曲了,他倏地闭上眼,竭力控制酸楚的热泪夺眶而出。「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而为。」他瘖痖的说。

  方敏芝松了一口气,她表情愉悦地挽着秦羽轩,像个心满意足的小女孩挽着「无计可施」的父亲,乐淘淘的离开了久大信托大楼。

  ☆

  思薇沉着睑,步履蹒跚地抱着一迭公文袋爬着楼梯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不知道自己那根筋不对了,放弃舒适方便的电梯不搭,偏偏要虐待自己那一双早就酸疼的腿。

  她嘲谵地撇撇唇,真是自找苦吃。她放下公文袋,坐了下来,只觉得心烦气躁,诸事乏味,根本提不起劲写新闻稿。

  接着,她惊讶地发现她桌上多放了几份旧报纸,都是娱乐版的新闻,还刻意用红色墨水笔圈出来。

  她随意地瞄了瞄,随即坐直了身子,眼睛睁得偌大,一颗心怦怦直跳,被红笔圈出的斗大标题正是:

  影歌视三楼红星董至芬堕入爱河?

  男主角是潇洒多金的企业家——泰羽轩?

  她的手颤抖着,焦急而愤怒的速往下读:

  据可靠消息指出,一向形象端庄,演艺事业顺利的玉女红星董至芬最近陷入情网,对象则为久大信托集团的负责人,素以形象清新,作风温文,博得商场美名的青年才俊泰羽轩。

  有消息传出,他们二人常常相信出入于各家高级餐厅、夜总会之间,状甚亲腻,眉目含情,而泰羽轩更不避讳地时常抽空去董至芬拍片现场探班,甚至,有人传言,他准备出资拍片,帮助董至芬进军于国际影坛——

  不知秦羽轩旅居美国的华裔妻子方敏芝对丈夫这段婚外情有何看法?

  这是一件单纯的桃色新闻?还是涉及了金钱的爱情游戏?实值得玩味,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思薇看得怒火中烧,更令她生气的是这篇新闻的撰稿人居然是萧丽琴,接下去几份都是相关的新闻剪辑,什么秦羽轩出现片厂探班,还有他们相偕欣赏歌剧的各种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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