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海水下宝物百分之五十。”后理帆说道。
杜雪薇瞠眸。“你疯了!爸爸不会同意的!”自称“海神”的父亲老是说,全世界各海域里,保守估计的六千亿美元沉船财富,全是涅普图水下与航海组织的,只要他们打捞上来,绝不与组织外的人分享。
“海神已经答应相关荆棘海的打捞事项,由我全权处理,他不会过问。”后理帆走进浴室。
杜雪薇仍是一脸不置信,摇著头。“不可能——”
“雪薇,”后理帆回过身,说:“事情就是这样。无国界这边答应出借医疗人员——我要求你——”
杜雪薇美眸更加圆睁。“你要求我?!”
后理帆颔首。“你准备准备,也许今晚就出海。”说完,他往里走去。
“理帆——”杜雪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头传来的门铃声打断。
那铃声催命地响。她旋身,要去应门。
“雪薇——”浴室里,流水声带出他的提醒:“穿上衣服。”
她蹙眉。“我知道。”娇嗔著离开。
杜雪薇来开门。安朵从两扇桃花心木门中间,看见那张美颜探出,才松了一口气,说:“我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在家啊……”
“有事吗?”杜雪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庞透出佣倦之美。
“你还问……”安朵摇头淡笑。“你今天是怎么了?”
杜雪薇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茫然。“怎么了……”这好像不是今天的第一个“怎么了”。早上,在绿羽广场,松流远也这样问她。
“雪薇?”安朵叫回失神的她。
杜雪薇对上安朵关切似的眼神,退一步,将门拉开。“进来吧。”
安朵踏入门内,很温暖。不只是暖气空调的关系,隐约还有细弱的木柴爆裂声。她在玄关脱掉制服大衣和鞋、帽,收进面门的墙柜里,并取了室内鞋,再将柜门关好。“好久没来你这儿了……我记得这骨董墙柜是流远送给你的……”她念著,左转望去,只见到玄关通廊处的白色壁炉侧墙上,多了一张挂毯。
杜雪薇分配到的这个住所,是标准的单身住所,一房一厅,楼中楼格局。
两面开口的壁炉建在厅中央,将还算宽敞的空间区隔成四部分,整体像个左右被拉长的“回”字形,前后各一道通廊,左边被当作客厅,右边是厨房——一厅两用。
安朵手抚著壁炉侧墙上的蔷薇挂毯,步伐住客厅栘。“雪薇——”她落坐Flos立灯下的双人沙发,眼睛正好对住壁炉开口,透过微燃的火光,看见厨房那抹移动的身影。
她依然穿著早上那件男性风衣,像穿睡袍一样,只随便系了腰带,一颗扣子也没扣。
“雪薇,”她又叫了一次。“你别忙了,我不喝咖啡——”
“我知道你不喝咖啡,也不喝茶。”杜雪薇从内侧通廊走过来,坐入壁炉前的长沙发,将一瓶气泡水和玻璃怀放在桌上,推向安朵。
“谢谢,”安朵说了声,若有所思地瞅著杜雪薇,好一会儿,才问:“你跟他吵架了吗?”她记得她说那风衣不是松流远的……
“谁?”杜雪薇抬眸,雪白的双腿往沙发上提,身子倾卧在抱枕上。
“流远啊——”安朵几乎看到那风衣下一丝不挂的娇躯。“你和流远吵架了是吗?”
“没有。”杜雪薇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雪薇,”安朵打开气泡水,倒进玻璃杯中。“你今天开会时的态度很奇怪——”
“安朵怎么这样说……”杜雪薇瞟了她一眼,手抚著陶前的长发,道:“我今天很认真啊。”
安朵喝了口水,微微颔首。“可是,”放下水杯,她说:“我觉得你在迁怒。”
杜雪薇手停了下,纤指缠在发丝,不说话。
安朵垂眸,也安静著。
杜雪薇曾经是安朵的学生,现在是安朵的同事,更多时候安朵觉得杜雪薇像个妹妹、像个女儿,让她忍不住想付出关怀。杜雪薇对安朵,也几乎是无话不谈。
“好吧,”杜雪薇坐起身,正视安朵。“我是有一点生气……”看见安朵抬眸微笑,心中马上裂开一道缝,话语便滔滔冒出:“他一直在爽约、一直在爽约,说什么要照顾多明我,生活不像以前自在,时间不确定、约会不确定、一起吃饭不确定……什么都不确定,我想——连我们的关系也不确定吧……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我习惯等他,等他确定再来跟我约会。他不来,我会自己找快乐,你知道吗,安朵——”她顿了顿,红唇扬起笑容。
“嗯?”安朵挑眉,看著她突然神采奕奕的美颜。“什么高兴的事吗?”
杜雪薇点了点头,摸摸身上的风衣,美眸烁亮专注,神情像个小女孩。“我昨天遇上他了……已经十年了,我们十年没见过面……我昨晚好快乐,像作梦一样。十年来,我只有偶尔在梦中见到他,昨天是真的,我好快乐——”
“那你今天在生什么气?”安朵柔柔地打断她的嗓音。
杜雪薇呆了下,眸光凌厉起来,仿佛今早会议室那个对菜鸟咄咄逼人的她又回来了。“他不该赴约!昨晚他不该赴约!”她躺回沙发里,用力抓著抱枕。
安朵看著桌上的气泡水,语气更加温和地道:“流远吗?”
“他昨天最不该赴约。”杜雪薇又说,眼睛盯著天花板一根根飘飞似的雪白羽毛图形。“我昨天跟理帆在一起,一直到今天清晨,我很快乐——真的快乐,尤其在广场听见他追在背后,声声呼唤,我更感到兴奋至极……那时候,我觉得他声音里有哀求,仿佛他知道我跟理帆在一起,担心我会消失似的……可是,当他说他昨晚去赴约时,我突然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瞬间他破坏了我的快乐,接著……你知道的……”
惩罚吗?松流远不赴约,她就自己找快乐,在酒吧里与其他男人喝酒、耳鬓厮磨,惩罚他。但她其实从来没感到痛快地惩罚到他,直到昨天后理帆出现,她得到了这阵子真正的快乐——
真真正正惩罚了那个老是不赴约的男人,却得知他竟赴约了。
罪恶吗?潜意识里有股罪恶,并因罪恶而愤怒——自我防卫似地用愤怒压下要冒出心眼的罪恶。
雪薇,你觉得你背叛了流远吗?安朵想这么问,可还是选择不说出口。
“他很过分,”杜雪薇又出声,喃喃自语地说:“明明全是他的错——他老是不确定……居然还敢在开会时说‘不要随便浪费他人的时间’……”这话引爆了她闷在心里的气,而那些菜鸟成了替死炮灰。
安朵轻轻点头。她明白了一切,不过,杜雪薇恐怕还未察觉自己心里的冲突矛盾。“雪薇,”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长沙发边,她伸手摸杜雪薇身上的风衣,问:“你说这件风衣的主人叫‘理帆’,是吗?”视线穿越壁炉开口,凝望厨房餐桌斜后方隐密的角落,有道嵌进墙中的楼梯,是通往楼中楼房间的。安朵感觉那个男人就在那儿。“理帆是吗?”她深澡凝视著杜雪薇的双眼。
“嗯……”杜雪薇应声,垂下浓密的睫毛。安朵的嗓音好柔,她好想睡。“是理帆啊……”懒懒的声调——
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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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薇。”一个轻声叫唤。
杜雪薇睁开了眼。后理帆的俊脸,映人她栗色的瞳眸深处。“怎么睡在沙发上?”他说。
“我睡著了吗……”迷迷糊糊,揽著他的肩,坐起身,转头张望。“安朵呢?”她问他。
后理帆将她颊畔的乱发撩至她耳后,说:“她走了。”那个穿制服的美丽女人,他没跟她照面,只是在楼梯口看著她离去的身影。她似乎也清楚有他在,因此放心地让雪薇睡在沙发上。
“好累喔……”杜雪薇低语,往后理帆胸膛靠。“几点了?”
“三点半。”后理帆说著。“我得走了——”
“出海吗?”杜雪薇打断他的嗓音。“我不想去。理帆,我会做的事,一定是我自己选择、我自己想做,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方式跟老家伙交易——”
“这不是交易。”后理帆沈声插话。
杜雪薇将手往他唇上贴,要他别出声,她继续说:“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加入爸爸的组织——”
后理帆拉下她的手,紧抓在掌中。“我会做的事,一定是我自己选择,我自己想做。”他套用她的话,然后放开她,自沙发起身。“你不想来,也没关系。我打算把旅店的住房退掉,以后,我什么时间过来?”
要游戏,就订定规则,别冲突。
杜雪薇静默了一会儿,起身离开客厅,往厨房定。“我肚子饿了,你等一下再走好吗?”她留他。
后理帆旋足,跟著她的步伐,走进厨房。
冰箱里有一点Caboc乳酪和水果,她取出来,拉过餐桌下的餐椅,坐在料理台前吃了起来。
后理帆皱了皱眉。“吃些热的吧。”他开口。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从昨晚跟他在一起到现在,都没进食。
“你要走了,我不想浪费时间煮东西。”她剥著孔酪送进口,舔了舔沾黏于指间的燕麦片,抓起苹果,说:“你等我一下。我吃完这些……马上跟你说——”
“说什么?”后理帆沉定地落坐餐桌边,视线与她相凝。
杜雪薇吞咽口中的食物,放下手上的苹果,垂眸,保持了几秒钟缄默,才慢慢发出嗓音,道:“我会给你钥匙——你每天来,如果我不在,你先为我煮些热的,让我回来时可以吃,然后,我们……做爱。”她昂起脸庞,看著他。
后理帆俊颜无表情,漠然不语。久久,空气中,传来她咬苹果的清脆声。这就是快乐的人生?!
两人在一起时,她也喜欢把他的裤头钮扣咬得喀喀作响……
没错,规则定了,游戏总得继续下去。
后理帆站起。“钥匙呢?”转身,拉上夹克拉链。
杜雪薇离开椅座,走到他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杆。“钥匙在玄关柜的小抽屉里……”她说著,美颜轻轻在他背上磨蹭。“理帆,荆棘海很冷,你要不要换穿长风衣?”将一只手从袖管抽出。
后理帆微微一震,抓住在腰腹游移的裸白柔荑,旋回身,面对她。“有朝一日,再次相遇,我想看你这样——”拉好风衣,裹住她的娇躯,他在她唇上落个吻,又道:“当然——还得加上与谢野晶子的诗……”
游戏总得继续下去!
她大鸣大放,不是他的风格,但——
他可能——
永远无法拒绝她。
第四章
“不行……理帆,我得走了……流远在等我晚餐——”
理帆,我得走了,皓斯在等我晚餐……
娇喘嗓音消失在男人狂掹的吻里。
他想让她再累一点,再累一点就好。她给了他钥匙,要他天天来,煮些热的,等她回来吃——
她的现任男友跟她道了歉——为频繁不已的爽约。让他猜猜,那个男人莫非跪地吻她的脚趾,所以得到她的原谅。
她心花怒放,每天上十三楼与情人晚餐,时间是七点,在这之前,他也煮了热的等她。她一进门,七点就得走,热的烫口,没时间吹凉慢慢吃,那么……直接上床吧——
他们两个都在摆动,像海浪卷噬落难船只一样剧烈,连续高潮肆虐,疯狂缠裹,明明时间已经不够充裕,明明说了不行,她却还是紧密地抱著他,牢牢吸住他强悍的身体,难分难舍。他越来越野蛮,从捞宝人变成了海盗。
最后一波掠夺,总在钟声敲响时袭来。那骨董落地钟是她男友给的,就立在厨房楼梯入口,当当声幽幽沉沉回旋上楼,像一串脚步响。这房间没有门,楼梯上来有个阅听室的开放空间当缓冲……
他们会拿捏得非常适恰——做完爱,就是七点。两人分开。她下床,进浴室,没多久,从衣物间的门走出来,身上已是一袭梦露式性感洋装。
“好看吗?”杜雪薇一面戴耳环,一面走到床尾凳旁,美眸娇媚,睇一眼床上的后理帆。
他把她伺候得太好。她此刻光彩焕发、晶莹剔透,肌肤柔润如珠,正准备要去见她的男友。后理帆沉默不语,侧转脸庞,取床畔桌的烟盒和打火机。
“理帆,”她声音撒娇地传来。“你今晚要回海上吗?”
后理帆放开手里的烟具,随便穿上长裤,下床走往床尾,手一伸,从她背后抱住她的腰。“我已经退了旅店住房,当然回海上。”
“在我这儿过夜嘛……”她说得有心无意,像在闲聊,戴好耳环,柔荑忙著将长发盘起,雪白的美背裸露一大半。
后理帆垂眸,唇若即若离地贴著她的肩,低语:“这样行吗?雪薇……”
灼热的气息呵在她肌肤上,她格格地笑了起来,他弄痒她了。“有什么不行。你尽管留下,反正你的手下不也夜泡Eye contactt玩乐,你干么回去守船……”
是吗?不守船,就帮她守房子——她今夜不会回来,是吗?
最近,她有多少个夜晚没回来?他没住下来,真的一点也不晓得。她的男友有个十四岁养子,正是敏感的青春期,两个成年男女难道不是揽肩搭背,下来她的住处——在这房、在这床……
“我在这儿过夜。”后理帆压低嗓音说,唇在她肩颈吮吻。
“嗯……我这里什么都有,你要用什么,自己找,自己拿——”她轻声说著,回过头,衔接他的唇。
“什么都有……”他重复一句,舌头探进她唇里,忽深匆浅地吻著。“好,我会自己拿。”右手自她腹部移到她腰后贴著,长指一按。她叫了声,身子往地毯瘫。
只有他知道怎么让她腿软求饶。她从不向男人求饶——
“别这样……理帆……”
皓斯不会知道,松流远不会知道——那个使她腿软浑身无力的幽秘地带——只有他后理帆知道。
“你迟到了,雪薇。”他的声音平静得显些严肃。
“啊!”仕雪薇反应过来,抓了抓凌乱的发,重新盘好,站起身,抱怨道:“都是你害的……”快步进衣物间拿了外套,她边穿边往楼梯方向走。
他听见她下楼的声音,回过身,双眸深黝,看著脚边的女性底裤,地毯上有个光点一闪而逝。他蹲下,长指精确地拈起那小物——
她的一只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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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地从八楼上十三楼,她的头发依旧有点乱,怎么也盘不好,在电梯里拆了几次,就是有那么几缯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