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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拿着账本,子其打了个喷嚏。
“被人说坏话了吧?”正在和严昊看订单的纪云不忘趁机说句风凉话,“才一个晚上不在,就听说你和小鬼吵翻了,啧啧啧,悲哀。”
一张白纸带着凌厉的杀气向他袭来,纪云险险的躲过了。“小鬼就是小鬼,跟他说出你的身世有什么不好,都把他带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死鸭子嘴硬……”
“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暴风雪般寒冷的声音让站在门口的总管缩了缩脖子。余书梓暗暗踢了纪云一脚。纪云咳嗽一声,企图转开话题:“不趁现在抓住他,哪天那小鬼喜欢上别人,你就后悔莫及了……”
子其转过身,决定采取不理睬的态度。有些人就是这样,有了爱人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比翼双飞。
房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负责监视城中动静的人狼狈的冲进来:“庄主,不好了,况老太婆的人把七公子抓走了,还有一个长得很像三少爷的人也被抓走了!”
什么!四人同时站了起来,子其皱眉命令道:“说清楚!”
“适才我们巡视茶楼附近,遇到了一群闹事的人,正在劝阻的时候,楼上的七公子和一个少年就被人击晕带走了。
大洪捡到了他们遗落下来的东西,正是况家的!我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根本追不上那些人!”
“不是已经没有人知道小七的样子了么?”余书梓相当担心丝毫不懂武功的小七。
“恐怕……是与那个长得似子其的少年有关吧?”严昊若有所指的看向子其。后者握紧拳头,就欲冲出去,却被人拦了下来:“别急,况老太婆暂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可是……那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而且老是做出冲动的事!”一想到那个直肠子会说出什么让况老太婆恼羞成怒的话,子其就担心不已。
“放心好了,关系到性命的事,小鬼还是很聪明的。”纪云相当肯定的说。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所认识的小鬼都是一个……呃,很懂得保护自己性命的人。
“别因为冲动,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严吴把他拉回来,“我们先来好好讨论如何把那两人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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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张床怎么这般僵硬这般寒冷啊……小七皱眉,却始终不肯睁开双眼,一双手在身边四处游移,只为寻找一张可供温暖的被褥。啊,似乎抓到了。小七猛地一扯,只听到“嘶啦”一声,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不情不愿的醒来,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暗的石壁,和……
一个宛若仙童的少年。
“……”朦胧的视线马上清晰了,一想起自己遭遇到的事情,所有的睡意全部消失,小七痛苦的爬起来,相当不愿意面对现实。“我们被抓到这里了吗?”
“嗯。”少年苦笑,只是脸色相当苍白。
眼尖的小七爬过去仔细审视。不由惊呼:“你受伤了!”
腰部一大片的血迹显示他受伤不轻。但清流却摇摇头:“我没事。”事实上被人带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醒了,但挣扎却换来重创,这让他好生恼火自己的软弱无能。
“你说没事?你说没事就没事?”小七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在伤口上,又麻利的把自己的衣襟给扯下来,把他包扎好。
血很快止住,小七这才注意到清流手腕上的链锁。低头看看自己的,什么也没有。
可恶,可恶,可恶!“啊!”他恼火的用力踢了一脚牢门。
他们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以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就连链锁都省了?可恶,可恶,可恶啊!
既然如此,他就要让这些瞧不起自己的笨蛋后悔一辈子!
地牢里的怒吼引来了两个看守的大汉,一块块突起的肌肉显示出他们的强壮。“臭小鬼你在瞎嚷嚷些什么!”大汉恼怒的吼道。
清流很是诧异的看着小七将愤怒的表情立刻切换为楚楚可怜的模样。“老鼠……有老鼠……”拼命的从眼角中挤出一丝泪花,只为博得同情。
“老鼠?没有蛇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大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恶意的捉起一只活老鼠扔进牢里,听到他惨烈的尖叫后才得意的离去。
“蛇?蛇看到我还不退避三尺!”小七恶狠狠的骂,“见一条杀一条,见一双杀一双!蛇胆自己吃,蛇毒留下来毒死你们!”
很清楚听到所有话的清流打了个冷颤。
“别挣扎了,我看幕后人没出来之前,我们是不可能出去的。”清流认为刚才的怒吼只是小七想发泄被抓的怨恨。
这也难怪,像他这样单纯的少年,没吓得缩在角落已经很难得了。
“我没想过我们短时间内能出去。”小七没看他,埋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还有,别随便跟我示好,我还没原谅你。”
他是小肚鸡肠又怎么样,对于一些事情,他还是很有骨气的。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他又低下头去。
对于他急转直下的态度,清流有点愕然。刚才还很细心地帮他包扎伤口,这会怎么就不冷不热了呢?
“……对于子其的事,我的确有说不出口的原冈……”
他低低的说道,“可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
小七不答,继续捣鼓他的东西。
对于他的冷淡,清流有点难受。他不想失去眼前这个可能成为至交的朋友。“我……可不可以在出去之后告诉你?”
他实在不希望看到这般冷淡的小七。
走道外面一阵骚动,然后是一个妇人稳重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连抓个人都抓错,你们以后怎么办事!”接着一阵“属下知错”的响应。
正角儿总算要出场了吗?清流立刻全副警戒。而看看小七,依旧在埋头不知做些什么。
“小七……”没回应。
“小七……”他一次次的低声提醒,却始终得不到响应。
怎么办?
正在伤神,一个行止庄重的老妇人带着好几个侍女缓缓走进来。无论如何敌视她,这个老妇人真是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折服的大将之风。清流心想。怪不得一个女流之辈竟能统领如此之多的江湖高手。
老妇人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他俩一眼,眼神中充满不屑之意:“虽然不是本人,却又七分神似,也难怪你们会弄混。”
她身后立刻有人弯腰谢罪:“属下无能。”
“不必自责,你们抓的人也许有点用处。普天下能有几人如此相似?此人定然与殷子其有着血缘关系。放在这儿,总会逮到那小鬼的。”老妇人看看清流,又看看低头的小七,忽然道:“你在干什么?”这句话显然是冲着小七问的。
没有回答。
“喂!老夫人在问话!你的驴耳朵没听到吗?”随从大声吼道。
一直没动静的人此刻才动了动肩膀。缓缓抬起头来……“啊呀!”侍女们纷纷尖叫,就连老妇人似乎也吃了不小的惊。清流不解的回头,也好生吓了一跳。
小七的脸苍白得可怕,如同病人膏肓般,让人联想到了即将入土之人。“啊……我,我……”断断续续的声音显然花了他不少力气,没多会就开始喘起气来。
“你别说话了!我们走!”老妇人嫌弃的用袖子遮住鼻子,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很快,整个地牢里就只剩下两人。
“你没事吧?”清流焦急的靠过去,想探视他的情况,却被人很用力的推开了。
“别靠我太近,这种药粉普通人吸多了会真的病倒的。”
原本气息奄奄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把我抓来这里,就要有心惊胆颤的觉悟。哈哈哈……”
眨眨眼,清流花了好大功夫才消化事实。叹一口气,他再次觉得,要理解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好难……
“刚才那位恐怕就是子其说的‘况老太婆’吧?想不到看起来挺威严的,不过眼神太讨厌了。”小七边做东西边说。
“况老太婆?呵……他竟然如此称呼伏虎夫人。”清流轻笑,“她可是朝廷的功臣啊,当年以女子身份带领十万精兵击退企图入侵的虎图兵,故得了伏虎夫人的称号。”
“我是大名鼎鼎的幽谷老者唯一的徒弟,他都敢这样对我,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新仇加旧恨,小七咬牙切齿道。
这就是与他截然不同的殷子其吗?清流感叹。
“不过,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气愤是气愤,小七却对此坚信不已。
“为什么?”他的信任让清流相当好奇。
顿了顿,小七才答:“因为他就是这种人啊……别被他的冰块外表骗了。”
他似乎很了解子其。清流忽然……有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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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整个况家就陷入尖叫与混乱中。“啊……
老鼠啊!”丫鬟们因为四处乱窜的老鼠尖叫,男人们则为了清理一地的臭虫尸体而头疼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况老夫人怒道。“回夫人,不知怎么的,一晚上过去,老鼠臭虫死的死,出洞的出洞,还有些花草都枯死了……”总管小心翼翼的回答。
啧啧,这可是有大霉之事发生的前兆啊!
“给我仔细查清这到底是谁做的!守夜的呢?”她才不信这种邪门歪道!
“禀夫人,昨夜并无可疑之人出现……”
“废物!”她愤怒的振袖离开。
一旁的贴身侍女忽然小声说道:“夫人,也许是昨夜那个快不行的小孩带来的霉气……”
“那个小孩能有什么本事!”她皱眉。
“可是,听老人们说,只有下凡的神仙快不行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状况。难道……”
“胡说!”话虽如此,况老夫人的脚步却朝地牢方向迈开。
所有人都忽略的阴暗处。
“我说……这小鬼也太厉害了吧?窝在地牢里都能让外面鸡飞狗跳,看来我一直都低估他了。”纪云的声音低如蚊嚅。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他。”带笑的声音似乎是余书梓。
“这个笨蛋……”些许不易觉察的宠溺泄露了说话人的心情。
“子其,我们好不容易混进来,一定要忍住!”严昊的声音怎么压都带着穿透黑暗的力量。
……四人都已经成功入侵况家。
第五章
一切都如同小七所料,走道再度传来骚动声。“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表现得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道了吗?”
他小声告诫清流,然后“啪”的倒在了地上。
……又闹出什么事了?清流很是无奈,却也只能顺从地坐好,闭目养神。
脚步声在牢门前停止。况老夫人喝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把况家弄得一塌糊涂!”
……没人回答。两人的表情都从容得让人心里发毛。况老夫人怒不可遏,抽出随从身上的佩剑,就欲进入牢内。
“可悲的凡人啊……”一个空灵得不属于这里任何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即,一片淡黄色的光围绕着小七的身体,如同灵魂出窍般。
“你……”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况老夫人都掩不住惊讶之意。
“百草童子岂是你们这群凡人可以触犯的!”空中的声音怒斥众人。
百草童子?这孩子果真是神仙下凡吗?所有人不由生出敬畏之意。“你究竟是谁?”况老夫人朝四周喊道。
空灵的声音冷笑:“老婆子,看在你年老且曾为这个国家做过好事,我就暂不计较你的过失。”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门口忽然传来厮斗声,不久,四个身影晃进来。“把人交出来!”严昊的声音在牢里震耳欲聋。
被不可思议之事迷惑了的况老夫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长剑一甩,向前一跃,阻挡四人前进的脚步:“休想!”那身手敏捷得不似年过六十的老妇人。
慢了半拍的随从们也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抵御外敌入侵。一时间,刀光剑影铺天盖地,惨号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殷子其,你以为你弄些小把戏我就会放了他吗?”老夫人带着凌厉的杀气,步步逼近正在对抗两个守卫的子其,“你太天真了!”
“这是天命。我们只是为了把百草童子安全带离凡尘才来这里的。”殷子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谎言,但心里却对小七如何做出这些事毫无头绪。
正在厮杀的守卫们都缓下了动作。他们真的抓错了神仙吗?如果真有其事,那可会遭天谴的啊!
“只要你们把百草童子和那个少年交出来,玉皇大帝是不会迁怒于你们的。”纪云甚至把老天爷都搬了出来。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顿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余书梓和严昊快速用剑劈开牢门锁头,分别扛起两人。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脚尖一点,很轻松的就穿过人群,逃出牢外。
“你们这群废物!”况老夫人对属下的愚蠢愤怒至极,使出的招数越发狠毒。
子其且退且守,既然目标已达成,他也无心恋战了。手腕一转,挑开向自己刺来的剑,“后会有期。”扔下嘲讽的话语,他便跟着纪云一同离开了牢房。
况家其实离苏州城不太远。快马加鞭的狂奔了一天,途中不断击退追击而来的杀手,六人总算安全抵达无名山庄。
“快,快放我下来……”一路的颠簸早让小七的骨头都散了。虚弱的从马背上爬下来,他歪歪斜斜的就想往卧房的方向走。身子忽然一轻,小七低头看向把自己扛起来的人。
“放我下来……”有气无力的话也不知道是反抗还是哀求。
那人也不理睬他的话,径自朝小七的房间走去。
“嘿嘿,子其真的很在乎他嘛!”一直注意着这两人的纪云贼笑。
“人家的事你少掺和!”余书梓踢了他一脚,转身把同样脸色苍白的少年抱下马。
“我没事……”少年有点害羞的挣扎,却被他制止:“都虚弱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没事?如果不是小七的药草止住你的血,你早就去见老天爷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麻烦……”清流小声道歉。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小七不会被况老夫人抓去,更不会麻烦到这四人。
“要怪只能怪子其,你只不过倒霉成了他的兄弟。”温柔的把他放到自己床上,余书梓拆开小七包扎的布条,换上干净的纱布。
清流挣扎起来,看看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两人,还有给自己包扎的人:“你们……都知道了?”
“废话!这种脸蛋凡间能有多少张啊!”严吴直率的说出心里话。不是他说,这张脸蛋的确太难得,与之相比,多少花魁天仙都为之逊色。
“什么事都等你伤好了再说吧,我想小七也很希望知道。你不介意和他说吧?”敷上小七给的创伤药,余书梓把他压回床上,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