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会的。」严正欢笑得邪魅而迷人。
她翻了翻白眼,懒得跟他唇枪舌剑,却瞧他把脸转到厨房方向,以他对外的一贯温柔嗓音说:「顾妈,妳觉得我适不适合当妳的女婿?」
「喂!你疯啦!」顾晓希先是微愕,而后是近乎歇斯底里地扯着他的手。
神经病、神经病,当什么女婿?他脑袋到底装些什么东西?这种玩笑可以随便胡说的吗?
「要是少爷能把我这个女儿带回去好好管教,我刚好了却一桩心事。」厨房里传来顾母的声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笑答,随后回头,笑得爽朗。「顾妈答应我了,妳跑不了了。」
「你神经啊!我妈随便说说,你当真啦?」她没好气道。
从小老妈就告诉她,绝对别痴心妄想。她也很清楚门当户对的道理,更明白麻雀变凤凰只是故事,所以她从没有幻想过,而他,更是让她连存有半点憧憬都不能。
「我是当真了。」往后他会拿这句话堵顾妈的嘴。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爬了爬头发。「我想请教你,你现在到底想怎样?」他的行径真是陌生得令她难以捉摸。
她曾经想过,一旦在路上相逢,他会怎么对付她,可能冷言冷语,不屑与她交谈,也有可能将她带回去,强行软禁她,再细想对策整治她,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出现眼前这种波诡云谲的局面。
他到底想怎么对付她?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在想,能够确保妳当我奴隶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妳嫁给我。」他说得理所当然。
顾晓希狠狠地拧紧眉头,上下打量着他,而后又近乎歇斯底里地抹了抹脸,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该想办法打破眼前这诡异的氛围,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怕会导致反效果,令她不知所措到极点。
老天啊,她真想要大声吶喊!
老妈啊,不过是煮几样菜而已,不用这么久吧?
这个人脑袋有问题,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随便来个人救救她吧。
「妳应该觉得挺划算的,嫁给我,往后妳不用再辛苦工作,甚至可以带着顾妈一起过来,至于妳我之间的债务也可以一笔勾销。」将她的手足无措看在眼里,他自顾自地说。
顾晓希柳眉几乎快要打结,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严重衰退,让她完全无法意会他到底在说什么。
天,她头好昏,只想要倒头睡觉,什么都不想。
「晓希,来帮我端菜。」厨房传来顾母的唤声。
她随即弹跳站起,正打算往厨房冲,却发觉有人扣住她的手,「放手,我妈要我端菜啦。」
「有一天,妳一定会爱上我。」他自信满满地道。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冷哂,「那就预约下辈子吧。」
「先定这辈子。」他笑着,笑意透着誓在必得的气势。
那眸子里,有着太多的坚定,令她不知怎地,打从心底颤抖了下,旋即甩开他的手,往厨房避难去。
第六章
坐在回家的车上,严正欢连续拨出数通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中。
「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眉头深锁地瞪着窗外,冷冷道:「开快一点!」
前头的司机闻言,立即踩下油门。
不对劲,心头有点发闷,感觉有些不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心底莫名地蔓延。
加长型礼车在马路上急驰,不一会便停在一栋豪华宅子前头。
「顾妈呢?」一下车,严正欢迎面见到人便问。
「顾妈?她不是退休了吗?」家里仆人不解的说着。
「退休?她根本还不到那年龄啊。」他蹙紧眉头。
「是还没到,可她坚持要辞职,所以夫人就让她退休了,」
闻言,他往门外走,再次坐进礼车。「小刘,开到这个地址。」他递了张纸条给司机。
司机于是循着地址驰去。
一到目的地,所有的恐惧瞬间化为真。
严正欢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一扇门板,只见上头贴着出租启事。
搬走了?顾妈居然一声不响地搬走了?他不过两三天不在家,为什么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赶忙走出公寓,驱使小刘再转往某大学,打探之下,得知顾晓希早办了休学。
走出大学校门,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微微沾湿他笔挺的西装,他却浑然不觉。
心头空洞洞的,有种难喻的怅然若失,伴随着恼意和怒火,夹杂着不安和无助。
「少爷,下雨了。」小刘见他漫步在雨中,赶忙撑着雨伞走到他身旁。
严正欢涣散的魅眸探去,蓦然勾起怅然的笑。
「少爷?」
「我没事。」他依旧勾着笑,眸底却是一片冰冷。
哼,他一手调教的奴隶,居然趁他忙乱之际逃跑了,走得如此潇洒,就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是存心要和他断得干净?
为什么?
更荒唐的是,她的离开竟带给他如此巨大的震撼,让他感到惶惶不安,让他尝到无可名状的失落。
她何德何能啊?竟能左右他到这种地步!
唯一一个数他瞧得顺眼的女孩,激起他想要掳掠的绮思,于是他着手栽培她,要她的心打从最纯真之时便向着他,岂料她竟是如此的桀骜不驯,冥顽不灵!
逃吧,有本事就逃吧,不过,一旦被他逮回来,他现在所感受到的滋味全都要加倍请她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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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蛰伏在体内的恼意和怒火早在看见她的瞬间升华,反倒是催化着他一直不肯表露在外的心思。
再见到她,他只想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正思忖着,办公室的门板突地被人推开来,他抬眼探去,毫不客气地露出不耐的神色。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严品颖没好气地抱怨。
「妳为什么没有敲门?」他慵懒地窝进办公椅里。
「我为什么要敲门?你的秘书说里头又没有客人。」踩着高跟鞋,她大剌剌地走到他面前,将企画案搁在桌上。「我不是来讨白眼的,只是来送企画案,顺便问问你,找到人选没有。」
「找到了。」他顺手拿起企画案翻阅着。
「找到了?谁?」
「妳不认识。」
严品颖闻言,微瞇起眼直瞅着他。「对方到底是谁?居然要你这个总经理亲自洽谈?」
「关妳什么事?」语气是有些不耐,但唇角却抹着笑意。
她不禁瞪大眼,盯着他好半晌,不发一语。
「妳见鬼了?」察觉她的异状,他收敛笑意。
「你心情很好?」她退后两步。
「那又怎样?」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笑起来的模样很诡异?」打从十多年前知道有他的存在至今,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脸上出现自然的笑容。
真是太诡异了,教她不自觉地打起寒颤。
「哼。」
「喂,我听孙耀尹说,你到公关公司包了一个公关,是真的吗?」难道他唇角浮起自然笑意和这件事有关?
「什么包?」用词难道就不能文雅一点吗?「我是去竞标,标到了一位公关两星期的租约。」
「哦?这么说来,你所谓的人选就是指那位公关?--
「嗯哼。」目前是这么打算。
「何必这么麻烦,干脆找模特儿经纪公司就好了,而且价钱也比较低一点。」若她没记错,标价似乎高达五百万呢。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由得妳置喙了?」他随手将企画案丢回桌面。
「问问而已嘛。」啐,小气。
「妳可以出去了。」
「喂,态度非要这么差不可吗?」
严正欢不置可否,正要下达逐客令时,桌上电话响起,传来秘书制式化的平稳声音,「总经理,艳群公关的顾晓希小姐要见你。」
「请她进来。」切断电话,抬眼,见严品颖一脸兴趣地站在一旁,他微挑起眉。「还不走?」
「不走。」她笑得很贼。嘿嘿,人都来了,至少也要看上一眼她才肯走。
他岂会不懂她的心思。「还记得惹我生气的下场吗?。」
严品颖戒备地瞪着他。他要对付她,绝对不会针对她而来,而是欺负老妈,藉此伤她,其行径简直是卑鄙得令人发指。
「嗯?」他微挑起眉,唇角有抹狡赔笑意。
「算了。」她可不想因此惹事端。
严品颖冷哼了声,扮了个鬼脸,转身欲走,却见到门已打开,一位打扮轻便的小姐迎面走来。
就她啊,是不差,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究竟她是凭什么获得他的青睐?虽然想要再进一步打量,一旁的严正欢已经略微不悦地咳了声,她只好悻悻然走到门外。
顾晓希回头探了阖上的门板一眼,有些意外他的办公室里居然出现了个特别的女人。
因为她刚才竟然对严正欢扮鬼脸。
这是怎么回事?记忆中,严正欢的身旁虽没有女伴,但却有不少女人觊觎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接近他,遗憾的是,并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获得他的青睐。
而刚才那个女人真是奇怪了,严正欢在外的形象好到没话说,不可能有女人会对他做出这么挑衅的动作。
「过来,发什么呆?」
正思忖着,耳边传来一贯的戏谑声调,她没好气地瞪去。
顾晓希一头长发随意地绑成马尾,身上穿着棉质衫和牛仔裤,脸上戴着太阳眼镜,掩去她一夜难眠造成的黑眼圈。
早上十点钟,通常还是她的睡眠时间,但是现在,她却站在他的面前。
「满准时的嘛。」严正欢瞧了眼腕表。
「我能不准时吗?」
要不是他威胁她迟到一分钟就要罚钱,她怎么可能这么准时?
尤其,昨晚教他一闹,害得她整夜都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才睡去,没多久又被老妈叫醒。天,她的头好痛。
「我们要谈的是公事,原本就该准时。」
「是啊、是啊。」公事嘛。
最好真的是公事,别再乱七八糟的说什么要娶她,或者是她会爱上他之类的怪话。
「过来,我先告诉妳这次珠宝展的档期。」他拿起搁在一旁的DM和内部流程表,起身走往一旁待客专用的沙发坐下。
「珠宝展?」真的是公事?
察觉她的讶异,他抬眼,笑得戏谑。「不然妳以为我找妳来,只是为了跟妳算帐吗?」
「算什么帐啊?我又没有……」话到最后,已经自动消音。
啐,他一直没提起,她以为他不会太计较,现在他倒是主动提起了,怎样,决定要在今天总结算吗?
「妳该要庆幸,要不是我有太多事情缠身,妳不会等到现在才回到这里。」瞧她依旧站在原地,他好笑地招招手。「过来,我要是真要算帐,妳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顾晓希蹙紧眉头,挑了个离他较远的位子坐下。
「妳坐那么远,我要怎么跟妳讲流程?」
闻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他身旁的位子。
「妳该记得,本公司每年都会举办一档珠宝展。」
「嗯。」记忆犹新呢。
想去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她连夜逃出他家之时。近几年的珠宝展,他每每都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这样,她还没机会逃哩。
「这一档期,从后天开始,展览期十五天,所以妳所有前置的作业,必须从今天开始准备。」严正欢翻开手上的流程表。「彩妆和造型方面,一切由我们安排,妳只需要负责展示珠宝,而至于……」
「等等,不对吧。」她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哪里不对?」他微抬眼。
「当然不对啊,我的租期只有两个星期,从昨天开始计算,扣掉今天,就只剩下十二天耶,可是你说展览是从后天开始,那我顶多只能替你展览十一天而已,你不用把所有细节都告诉我。」顾晓希很认真地计算着日子,不打算占他便宜,但也绝对不让自己吃亏。
「妳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他蓦地大笑。
「我?是你搞错了吧,租约……」
「妳不会天真地以为租约期满,就可以逍遥地过妳的日子吧?」他支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睇着她瞠圆的眼。「妳知不知道妳不在我身边,我很困扰,少了个伺候我的人,凡事都要自己来,很不方便的。算了算,这一年来,妳欠我的可多了。」
她低头不语,没料到他还是没放弃逮她回去。
「从今天开始,没有所谓的租约不租约,妳还是我的奴隶,和以前一样,配合我的状况,随传随到。」他不容置喙地道。
「可、可是我要工作,怎么可能随传随到?」哪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当个可怜的小奴隶,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承受他的恶意欺负?
记得那时,每逢寒暑假,便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她永远不懂何谓放假的滋味。
「妳要工作关我什么事?」
「没有工作,我怎么还你钱?」她又不是豪门千金,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一大笔钱赔她当年弄破的瓶子。
「我说过我不要妳还钱。」
「但就算我不还钱,还是要工作养活自己啊。」拜托,她年纪不小了,除了养活自己,还要养老妈耶。
「我可以养妳,甚至接顾妈一道来都无所谓。」他说得理所当然。
顾晓希闻言,无力地闭上眼,咬了咬牙道:「我们继续谈工作吧。」她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这种荒唐的对话。
「那么,妳的工作范围,就是我刚才跟妳讲的几个重点,要是没听清楚也无所谓,我会把流程表交给妳,除了在会场的时间以外,妳全都必须随传随到。」
「可是一旦我接不自己的工作,那……」怎么可能随时向他报到呢?「不如这样好了,以后就利用我工作之余来跟你报到,你觉得怎样?」
「妳以为妳有跟我谈条件的空间吗?」严正欢瞇起魅眸,语意微沉。「我的话就是命令,妳只能点头。」
「但是,那么慎重的展览要我一个人上阵,我……」
「放心,不会就只有妳一个人,这是一场联合展览,还有其他厂商参展,而这一次我们是和婚纱礼服业者合作,所以除了妳,还有其他的模特儿。」睇了她一眼,他又道:「要是妳表现得好,说不定我会考虑送妳一套珠宝。」
「不用、不用。」她忙摇头。
她哪敢接受啊?天晓得收他一样东西,她得要还他多少?
「不用就算了,去,先替我泡杯咖啡。」
「嗄?你不是有秘书吗?」
「妳以为我喝得惯别人泡的咖啡吗?」他慵懒地窝进沙发。「照我以往教妳的方式去泡。」
「我又不知道东西搁在哪里。」
「妳不会去问我的秘书吗?」
顾晓希扁了扁嘴,起身要走往外头,却又突地听见他说:「把太阳眼镜拿掉,我可不记得曾经把妳教养得这么失礼。」
闻言,她不悦地摘下墨镜,回头瞪他一眼。瞧瞧,是谁害她必须戴着太阳眼镜遮黑眼圈的?还不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