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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不是你 page 11 作者:小葳

  这是回到萨尔森堡最快的一条路。

  然而现在缠绕在多罗森林里的雾气却让他有些犹豫。

  今晚没有月光,浓雾彷佛纱一般笼罩着整个多罗森林。

  如果斐为了避开多罗森林而改绕森林外围的路,那么他至少要多花掉两倍的时间。可是如果直接穿过多罗森林,他就必须冒着迷路的危险,他知道一条小径,可是就算是平常,要在黑夜中穿过有黑森林之称的多罗森林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罔论是在这样不寻常的大雾中。

  「你觉得呢?御风。」斐轻轻的拍着座下微微不安的黑驹。

  都蓝的猜测不错,的确是他带走了御风。

  原本他只是想挑一匹马趁着都蓝发现之前逃走,但是他真是想不到,都蓝的马厩里竟然会有他朝思暮想的御风。

  之所以会说朝思暮想,是因为在斐十五岁的那一年,他随着先王出征,曾经见到过当时的马札尔王阿尔帕德,当他身边的人将阿尔帕德王指给他看时,让爱马成痴的斐留下印象深刻的却不是阿尔帕德,而是阿尔帕德王跨下的黑色骏马。

  对斐来说,世界就像是在那一瞬间静止了,马儿的眼神就像是会与他说话似的,那种闪耀纯净的黑色,斐永远也不会忘记。

  后来他才知道,那匹骏马是从遥远的中国一个据说是叫做天山的地方来的,而且奇怪的是不管怎么配种,每一代只会出现一只完全纯色的马,这样罕有的骏马不但美丽,而且跑起来有如风一般迅速,所以牠们代代都继承了〝御风〞这个名字。

  斐从来就没有再见到御风,据说牠是战死的,斐不知道,也不愿意想。

  原以为御风就这样成为他梦里的独角兽──一个永远不能被碰触的梦想。没想到却在这样特别的情况之下,又见到了牠。

  当然,牠并不是当年斐看到的御风,而是御风的后代。

  斐知道,骑着牠走相当的冒险,不只是因为牠的显眼,更是因为这样的纯种骏马非常具有警戒心。更让他没有把握的是,会不会被守门的侍卫看穿。

  然而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御风,如果他当时不带走牠,他知道,自己会一辈子后悔。

  值得庆幸的是夜色提供了他天然的保护,黑色的御风没有引起侍卫的注意,就像是幸运之神眷顾着他似的,他一路迅速的逃了出来。

  现在,他终于碰到了第一个难关。

  御风彷佛有灵性一般,轻轻的嘶鸣着。

  「你不害怕吗?」斐笑着,看来,他是非得冒这个险不可。

  下定决心,他轻夹马腹,御风仰头喊了一声,纵蹄奔驰。

  没有多久,他们就进入了多罗森林里。

  多罗森林一直以来的别名就是〝黑森林〞,不单是因为森林的古老,更因为旅人常在这里迷路,有些人甚至就这样一去不回。黑压压的森林就算是在大白天,能够穿透浓密的树叶洒落到地面的阳光也十分有限,更不用说是像斐此刻身处在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里。

  和斐想象的完全相反,此刻的森林里并不是静悄悄的,相反的,正因为黑暗,所以任何声音都听得特别的清楚。

  这时唯一能仰赖听觉的斐,努力的分辨着森林里的各种声音。

  各种鸟鸣声在夜里特别的明显,像是夜晚狩猎的夜枭,此刻就像是被斐这个不速客打扰非常生气一般发出刺耳的叫声。

  猫头鹰的叫声则让斐想起了不知道谁说过,每当猫头鹰的叫声响起,就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想着想着,斐似乎就真的这么迷了路。

  现在的他只能任凭御风来认路,所有的常识在此全都不管用,他放开缰绳,让御风缓缓的走着,虽然困难但自信的步伐从来没有停过。

  渐渐地,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进入多罗森林之后,黑暗间接的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只能大约的推测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大雾让气温变得更加寒冷,湿气透入了不是那么保暖的衣物里,让斐感到一股尖锐的寒意。

  一种不知名的鸟儿低鸣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非常的柔和,让斐不由自主的凝神倾听,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沉沉的睡意席卷而来,彷佛就要将他催眠一般。

  这个声音让斐有一种回到家的错觉。怎么办,好想睡…夜里的雾气让他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体温,加上四周的黑暗,奇异的鸟鸣声就像是在诱惑着他进入香甜的梦乡。

  御风此时彷佛知道斐陷入了危险之中,仰头嘶鸣着,牠的叫声盖过了鸟鸣声引起了斐的注意。

  斐忽然就像是清醒了一般,他直起伏在马背上的身躯,惊觉到自己的处境。不行,绝对不能睡着。

  可是没一会儿,鸟鸣声又忽远忽近的传来,即使斐塞住耳朵,牠还是钻进斐的耳膜里,温柔的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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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了多罗森林之前,都蓝勒马停下。

  他进去了吗?

  都蓝判断着,多罗森林的罕见大雾让纵使是熟悉路径的他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浓密的大雾,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进去。

  可是斐呢?

  直接穿过森林可以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

  他会进去。

  「该死的。」都蓝不由自主的咒骂了一声,如果找到斐,看他怎么教训他。

  那如果找不到呢?

  一股奇怪的心惊感莫名的穿过都蓝的心里。

  他甩了甩头,拋开这种感受。

  他是敌人,找到他也只是为了马札尔人的利益。

  更何况他还擅自偷走了他的爱马。

  单凭这一点,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进去吧,替我找到御风。」

  他拍拍月光,后者彷佛了解主人的心意,迈开步伐,进入了多罗森林。

  月光缓慢的前进着,森林里真的是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要说是认路,就连看清前方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都蓝撮着口哨,希望能让御风听到。

  然而响应他的却是奇异的鸟鸣声,柔和得就像是温柔的呢喃,让都蓝感觉到一阵睡意。

  都蓝暗叫不好,他曾经听人说过,多罗森林里有一种奇异的鸟,牠发出的声音美丽而柔和,旅人常会因为听到这种鸟鸣声而误以为回到了家,不由自主的就被引入更深的森林中,完全迷失方向,从此一去不归。

  因为这种鸟都在晚上出现,所以连都蓝也未曾听过牠的叫声,可是他此刻相当确定,这就是带着催眠力量的奇异鸟鸣。

  知道牠的可怕,都蓝连忙从披风上撕下一块布分成两个球塞住耳朵。

  由于他出来的时候相当的匆促,没有顾虑到太多,因此他此刻也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如果说斐也听到了这个鸟鸣声就糟了,一但进入了森林的深处…

  一股恐惧伴随着怒意袭上心头,却奇异的驱散了都蓝的睡意。

  他夹紧月光的马腹,决心要把斐找出来。

  都蓝发了狂似的在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寻找着御风与斐的踪迹,然而却一无所获。

  寒冷与挫折感打击着他,可是他就好象丝毫不受影响似的,没有任何想要放弃或是停下来的意思。

  他要抓住他,紧紧的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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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模模糊糊的醒来,寒意令他全身打颤,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双手还紧抱着马匹的脖子。

  这究竟是哪里?

  习惯黑暗的双眼一时之间没有办法适应光线,他不自主的伸起手遮住眼,可是这个简单的小动作却令他失去平衡摔下了马背。

  好痛。

  一股强烈的疼痛在他的四周百骸间扩散开来,肌肉的酸疼令他倒抽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他就只能这样仰卧着,完全无法动弹。

  当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天光,斐终于看清了在他的头顶上美丽的苍穹。

  这让他几乎感觉到莫名的感动,他本以为会就这样死在多罗森林里。

  泥土与草地的香味混着清晨的露水钻进斐的肺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甘情愿的感受到异常寒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完全清醒。

  御风高大的黑色影子出现在他的上方,牠低头模蹭着斐的脸颊,就像是在询问他是否没事,温热的鼻息让斐一阵温暖。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绝不可能逃得出来。」

  他挽着御风的颈项,亲昵的抚过牠的鬃毛,享受着这幸福的瞬间。

  等到酸痛的感觉舒缓了下来,他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野草。

  幸好他是摔在草地上,因此完全没有受伤。

  斐观察着身处的位置,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菲尔特湖的旁边。

  越过菲尔特湖宽广的湖面,就是柏尔顿平原,平原的尽头就是他的目的地──萨尔森堡。

  他俐落的跳上马背,回头看了一眼多罗森林,不觉苦笑了一下,为了早点到家走进多罗森林让他反而花了更多时间。早知道就绕路不就没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一样会这么选择。

  斐一夹马腹,御风就立刻风一般的纵蹄狂奔,没有多久就变成了草原上的一个黑影。

  家,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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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斐风一般的掠过他熟悉的草原,划破了寂静的清晨,并没有人看见他的归来。

  斐片刻也没有多做停留,他需要马上回到萨尔森堡。

  当他出现在萨尔森堡前,确实的引起了小小的惊异。

  「王…王上…你不是生病了吗?」

  牵马的童仆张大的嘴巴就像是完全没有办法闭上似的,连话都没有办法说清楚。

  「生病?」斐转念一想,一定是达尔敦为了隐瞒他失踪的事,才这样对外宣称,于是他笑了笑,点了个头。

  「是啊,可是已经完全好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王上你生病这么久,我们都相当的担心呢。」

  童仆单纯的笑容让都蓝一阵温暖,他跳下马将御风交给他。

  「谢谢你,替我把牠牵到马房去好吗,好好照顾牠。」

  「是…」

  兴奋的童仆不知为何觉得王上变得比以前更亲切了,一时之间竟然完全没注意到王上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不知哪来的黑色骏马。

  斐交代完之后直接来到大厅,见到了奴仆都大同小异的问着他相同的问题,只有侍卫长维尔一见到他就马上单膝跪下。

  「王上!」

  「罪臣该死?我们翻遍了整个奥罗根就是找不到您,还有米歇尔也不见踪影。」

  「是他把我绑走的。」

  「什么?是他绑走了王上?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被杀了。」

  斐没有多做解释,他被马札尔人挟持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维尔听得出王上的意思,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维尔,马上替我把达尔敦爵士找来,先不要惊动别人。」

  「是。」当维尔转身欲离去的时候,却又被斐叫住。

  「维尔,随我去的那二十个侍卫呢?」

  「他们都没有事,王上。第二天他们就被找到了,被绑在一起,说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其它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维尔躬身。

  「那就好,你快去快回。」斐抒了一口气,还好米歇尔多少还有点良心。

  放下了心里的重担,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洗一个热水澡,舒缓肌肉因为紧张和整夜骑马所产生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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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蓝,都蓝…你醒醒啊。」

  一个都蓝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意识,都蓝想要睁开眼皮,可是一转动脖子就感到一阵僵硬。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调整好焦距,他看着罗处,后者带着一副完全受不了的样子看着他。

  「你真是够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问我?」都蓝皱着眉,挣扎着直起身,身上的酸痛让他不由得咒骂了一声。揉了揉颈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罗处的家门前。

  「要不是月光把你带到我家前面,我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呢。」

  「找我…」

  都蓝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他似乎忘掉了身上的疼痛,倏的站起了身子,牵过一旁的月光,就要上马。

  「你要干嘛?」罗处皱着眉头,这小子发神经啦。

  「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去办。」说完他就要策马冲去。

  「你的人犯逃了?」

  罗处半开玩笑的说着,却想不到都蓝马上回过头来。

  当都蓝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这一下,换成罗处大吃一惊。

  「真的?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不要命的追?」

  「一个必须被消灭的敌人。」

  都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呆站原地的罗处,瞪着他风一般消失的身影。

  「敌人?」

  罗处皱着眉,他可不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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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尔森堡的大厅里。洗过澡,换掉一身脏衣物的斐焕然一新的坐在他的王座上,达尔敦站在王座前的阶梯下,躬着身。

  「达尔敦,这一阵子国内的情形如何?」

  「这一阵子,王上不在,国内的政务大概都是由我和威廉爵士代管。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对外宣布王上病了,好在时间不长,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只有我和威廉、维尔和几个仆人知道这件事,已经吩咐过他们不能说出去了。」

  「嗯,那就好。」斐点点头,果然不错。

  「王上…您究竟是…?」

  达尔敦顿了一下,他望着斐的脸,有些疲倦但绝对没有任何遭受到虐待所留下痕迹。

  「我很好,是米歇尔把我绑走的,他把我带到马札尔人的手上。」

  「什么?马札尔人?」虽然不曾排除过这个可能性,达尔敦还是吃了一惊。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要求谈判?」

  达尔敦点出了心中的最大疑惑,虽然他一直推测各种可能性,但是据他的推测,如果是马札尔人绑走了斐,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谈判机会。

  掌握了奥罗根的王,就好象扼住奥罗根的咽喉。

  斐的目光从达尔敦的身上移向窗外,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透。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都蓝想要先将斐折磨得完全丧失斗志吧。

  「都蓝想要找到最佳的谈判机会,他知道我失踪的消息还没有在奥罗根公布,我想他打算留着我等待更好的时机。阿尔帕德新丧,把我留在身边是对他王位的保障。」斐决心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被绑之后的遭遇。

  达尔敦点点头,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可是王上的神情却让他觉得有所保留。

  「你见到都蓝了?王上。」达尔敦观察着斐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嗯,我们见过几次面。」斐转过头盯着达尔敦,眼里没有一丝闪躲。

  「他把我当成重要的筹码,对我很好,除了被软禁之外,我没有受到什么折磨。」

  这可完全都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全部的事实,都蓝的确没有虐待他──以肉体外表来说。

  然而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对他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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