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将『梦园』送给我?」于萱意外的瞪大眼,因为将市价超过五亿台币的「梦园」送给她,已不是阔绰二字可以形容了。
「是的,这是第一点。」林律师继续念着其它的内容:「第二点,离婚后妳可以拥有霍氏超科技集团中属于霍先生在全球握股的三分之一股权,这会因在各国所占的股权而有所不同,不过原则上因霍先生是创办人兼总裁,所以他在霍氏的握股都超过百分之六十以上,目前握股的霍氏分公司有台湾、日本、新加坡、德国、法国、加拿大,而美国总公司的握股更在百分之八十。这些分公司除了法国还不是外,其它在当地都是上市股票的公司,所以这总资产是会根据霍氏的公司版图扩充而增加其价值。但初步估计,霍太太妳在离婚后可拥有的资产净值约在一百八十亿台币左右。」
「这——这些庞大的财产,他竟然——」于萱惊讶得无法表达心中强烈的震撼,语塞得哑然。
「第三点,霍先生在台湾成立的基金会,霍太太在离婚后可拥有百分之五十的使用权,目前基金会中的金额是八亿台币。」
原本须过着被逼债日子的于萱,顿时拥有这样庞大的财产,她不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在一般人而言,离婚后还能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应当是喜悦才是。
但是,于萱的心却在此刻酸楚得揪扭在一起,她伤痛莫名的滚落热泪,低下头用手帕捂住颤抖饮泣的唇瓣,激动的嗫嚅着:「噢!培豪……」
「霍太太,若是这些事妳都没有意见的话,除了离婚协议书外,有不少的产权文件还得请妳一一签署,虽然台湾这边可以很快生效,但美国那方面的离婚手续得过些时日才能办妥。」
「美国?」于萱不解地,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睫问。
「是的,因为霍先生拥有美国公民身分,他已将你们的婚姻在当地注册,所以这离婚手续必须在当地再办理一次。」林律师接过助理律师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于萱面前说:「这是离婚协议书,霍先生已签好他的部分,其余的是妳的,请妳在这些地方上签名。」
于萱里着眼前的文件僵愣了须臾,然后机械的签署完属于她应签名的部分。
望着离婚协议书上霍培豪豪迈的签名笔迹,那份酸楚的哽咽又涌了上来。
看来,他并不是一时兴起动结婚的念头,而是想一辈子与她结为夫妻,不然,不会大费周章地办理这么多繁杂的法律手续。
「还好我赶上了,这会议还没有结束!」施浩田的说话声在门框边响起,随后他笔直的走入会议室,在于萱的身旁坐下。
「浩田,这这财产太过庞大了,我——我不能收!」
「安妮,妳也知道培豪的个性,这些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是绝不可能更改的。」当时霍培豪告知施浩田要将自己所握的股权做这样的划分时,他也讶异不已。
「他呢?我要见他!」于萱焦虑的起身,急切的抓着施浩田的手腕。
「他搭今早的飞机回美国了,我在机场看着他的飞机起飞后才转到这里来的。」
「他走了?」于萱瞪大她那双慧黠明眸,错愕的喃喃着。
「是的,并且要我将这个信封亲手转交给妳。」施浩田将东西放于她颤抖不已的手上。
于萱接过信封,缓缓的拆开,然后拿出一张已略微斑驳的生日贺卡,贺卡上的图样是于萱一幅十岁大时的沙龙照片。
「噢!我的天……」于萱揭着唇,顿时发出一声哀鸣。
这是张十六年前霍培豪十五岁生日时,于萱的祖父特别请摄影师为她拍的沙龙照,她将照片制作成生日贺卡,送给霍培豪当生日礼物,当时的霍培豪在激动与感动之余,拥着于萱吻了她的双唇,那一吻,是于萱的初吻。
没想到他竟然还保存着,仿佛十六年的岁月未曾在这相片上流逝过,依旧崭新如初!
半晌后,于萱用微颤的手指拿出镶嵌在凹槽的照片,望着亮丽有如洋娃娃可爱的自己,她掉落了两滴晶莹泪水在其上,再缓缓的翻过相片,看到了相片背面是霍培豪用漂亮的英文书写体在上头提了一段济慈的诗,其上写着:多少人爱恋妳的神采,爱恋妳的美貌,但芸芸众生中,有一个人,他却只爱妳的灵魂,也爱妳脸上变幻的忧伤。
「噢!培豪……培豪……」霎时,于萱失控地趴俯在桌面上,失声痛哭!
「安妮,妳别这么激动,万一病再发作就不好了。」施浩田拍抚着于萱的背脊,她激动的情绪已开始让她产生痉挛的现象了。
「他……在交给你这信封时,有……说什么吗?」于萱抬起哭红的双眼,软弱的问。
「他说——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噢!上帝……」于萱伤痛的哀泣,感觉世界上所有的悲凄都在此时向她袭来。
因为,当年霍培豪收下贺卡后曾告诉她:「如果我们之间成为『世间永远的遗憾』时,我会将这贺卡物归原主。」
当时,于萱并不全然了解这句话的意义,以为霍培豪只是顾忌身分的悬殊,没想到这句话却是预言今日他们两人之间的「永远遗憾」!
离婚,对任何一对夫妻而言,几乎皆以伤痛或憎恨来收场。
而霍培豪留给于萱的,却是因无尽的深情而使她心痛无尽。
于萱在这股巨大深沉的悲怆中,再度失去意识……
第十章
五个月过去了。
于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霍培豪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她整天像似一个游魂,早晚都在「梦园」中踱步。
看着园中曾是熟悉的场景,回想与他共度的每一天,泪水就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
那份哀伤的感触,就像似清晨的冷风刚拂过睡醒的面颊,凝望向远方飘渺的意境。
而度过漫漫岁月的好方法就是填满思绪,所以于萱以翻译工作来取代伤痛的情绪。
由于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于萱交稿取稿都委由一位女性助理帮她处理。
今早在市区与助理碰完面后,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台北市商圈大道,虽然一路上无数的人为她绝美的容貌而投注欣赏的目光,但她却视若无睹。
空虚的意识不知不觉地走到「霍氏超科技集团」的大楼前,她望着巍峨耸立的大楼,痴笑自己的傻气,因为,他是不可能再出现在这办公室中了。
然而一种莫名的冲动,使于萱按了电梯的按扭。
「安妮,真是稀客,好久不见了!」施浩田在副总裁办公室里热烈的欢迎于萱。
这间原本是霍培豪的办公室,已改装成施浩田的办公室了。
「我到这附近交稿给助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希望没有打扰你才好。」于萱轻抚顺颊边的长发,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
施浩田望着身着嫩黄色高腰曳地长洋装的于萱,为她精致的美丽容颜暗中惊叹,也为霍培豪感到惋惜,这样的一位女子,与他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但是……
「有妳这样的绝色美女来探望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还巴不得多多益善的请多打扰呢!」施浩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询问道:「要咖啡还是茶?」
「茶就好,谢谢。」她将与洋装同色系的手提包放于身侧,嫣然微笑。
「游秘书,麻烦一杯茶与咖啡,谢谢。」施浩田按下对讲机,颇有主管的架势。
「好的,副总裁。」游秘书甜美的声音在对讲机那端响应。
「近来好吗?妳今天的气色还不错。」施浩田迟疑了一下,避免谈及令于萱伤痛的话题。
于萱低垂下头,像似在思考或厘清自己的感觉,然后缓缓抬头望着施浩田说:
「不知道什么样的标准才能称作好,就是平淡的过着日子罢了……」
「安妮……」听到她这两句忧伤而平静的话,施浩田不知如何接续下去。
忽然,罗秘书神色慌张的敲门进来。「副总裁,总裁的机要秘书罗拉小姐从美国打视讯电话过来,说有重要的事要向您报告。」
「快接过来!」施浩田向于萱做一个抱歉的手势后,立即起身走到视讯墙前,在计算机上操控一些按扭,然后戴上无线通话器,用英文对着已出现在屏幕上的一位金发年轻女性说:
「罗拉,出了什么事?」
「副总裁,今天下午由纽约飞往巴黎的协和号飞机在巴黎机场上空发生意外空难了,而总裁与道格拉斯先生就是预定搭乘这班机前往巴黎的。」
「什么?!妳确定他们是搭乘这架班机吗?」施浩田听到这项讯息,顿时脸色肃然的惊呼。
而于萱霎时脸色刷白的快步冲到视讯墙旁,激动的瞪大眼,吐不出半句话来。
「空难发生在一个小时前,这是总裁确定的行程,他昨天由洛杉矶前往纽约会晤国会议员之后,预计今天下午搭协和号到达巴黎洽谈分公司股票上市的事宜,机票是我订的不会错,我刚才已向航空公司确认过了,他——他们两人都办了登机手续,我这里有法国分公司录下的第一手空难新闻,我现在先传讯过去,等会美国的录好后我会接着传讯。」
然后另一个电视屏幕出现了法国官方的空难消息,施浩田紧张地望着以法语播报的新闻后转向于萱。「安妮,妳能翻译一下吗?」
「好——」于萱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艰涩的咽下喉头的哽咽后道:「由纽约飞往巴黎的协和号飞机,在巴黎当地时间八点十分左右于巴黎近郊上空发生爆炸,机上无人——生还——」听到最后的那句话,于萱一个站不住脚,晕跌了下去。
「安妮——」施浩田连忙接住于萱的身躯,将她抱坐到沙发上。「安妮,妳没事吧?」
「我……我没事……」于萱乏力的靠坐在躺背上,嗫嚅着:「你……快去接听视讯电话。」
「休息一下,喝杯水。」施浩田将水杯放入于萱的掌心后,连忙走到视讯墙前继续通话。
这时美国方面的新闻也已播出空难消息了,施浩田仔细聆听完后,转向罗拉说:
「罗拉,妳赶紧向航空公司再确认旅客名单一下,看总裁与道格拉斯是否真的搭乘了这架班机,我会从台湾打电话到巴黎分公司,要他们派一组人到戴高乐机场去查询。还有,这件消息尚未证实前,不可以对任何人透露一点口风,不然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好的,副总裁。」罗拉神色紧张地连点了好几个头后,结束了视讯电话。
因为万一霍氏集团的总裁与区域主管一同发生意外,将会导致霍氏集团的股票狂跌。
「安妮,妳怎样?」施浩田看到在沙发上的于萱已开始至身强烈颤抖,惊骇的靠过去。
「不要激动,事情还未证实,我们先不要往坏的方面想,来!水在这里。」
看到于萱由皮包中取出药锭放入口中,赶紧端起水杯给她。
「不要紧的,吃……了药就会好的。」于萱服下了药后,缓和情绪的闭上眼睛。她向自从上次的休克流产后,就没有再发病过了,似乎一遇到霍培豪的事,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般。
「我稍后会立即打电话过去巴黎,请专人到机场去查询正确的消息,妳先回家休息,一有讯息我一定会马上通知妳。」
「不——」于萱缓缓的一连摇头,睁开眼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我要到法国去,不管他是否真的搭上这班飞机,我都必需前往巴黎,麻烦你帮我以最快的速度让我前往。」
「这——」施浩田犹豫了须臾,随即同意:「好,妳先回家拿行李,我直接到中正机场与妳会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下午有一个航班到巴黎,我会安排好一切事宜。对了!妳的签证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的签证效期还在。」于萱颠踬的起身,以一种坚决的眼神望着施浩田说:「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们在机场碰面。」
「好,我送妳出去。」施浩田轻拥着她的肩,与她一同走下电梯。
四个小时后,于萱在机场与急忙赶来的施浩田碰面了。
「安妮,这是来回机票,登机手续已办妥了,妳一个人去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可以应付得过来。」于萱接过登机证,点点头。
「目前还没有正确的消息,一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会想办法与妳联络上,若是培豪没有在那架飞机上,我会请他去戴高乐机场接妳。」施浩田沉着脸,严肃的说:「万一……万一他真的搭上了那架飞机,法国那里我会派专人去机场接妳,我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巴黎与妳会合。」
「好……谢谢。」
「这一份文件,是妳要我保管的,我觉得有必要让妳一起带去。」施浩田交给于萱一只牛皮纸袋,以一种想增加她勇气的语气道:「安妮,是妳该面对的时候了。」
「是的……我的确该正视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只是……只是不知上苍是否还愿意给我机会去面对……」于萱抬起泫然的深邃眼眸,轻眨浓密的双睫后,随即滚落两行热泪。
「会的,一定会的!我有这个预感。」施浩田紧握于萱冰冷的小手,坚定地望着她。
「但愿如此……」于萱轻眨了双睫,抬眼慢慢点头。
然后在施浩田的目送下,于萱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离开台湾。
而在两个小时后,施浩田在办公室里接到了美国主管道格拉斯打来的电话。
「道格拉斯,你现在是在巴黎了吗?」施浩田在电话上喜出望外的喊。
「是的,我刚才打电话回总公司谈事情,才知道我们原本预定搭乘的协和号发生了空难,我的上帝!要不是总裁临时折返回去饭店拿东西的话,我们两个就真的与上帝同在了!」
电话那头传来道格拉斯心有余悸的声音,夸张的加大分贝。
「总裁在你身边吗?事情的始末是怎样?」施浩田急问。
「总裁在我旁边,他正在与总公司联络事情,要我先打电话给你,好让你放心。」道格拉斯清清喉咙,以一种遇见不可思议事件的口吻叙述着:「昨天总裁先行到纽约,我是下午由洛杉矶到纽约与他会合的,当时我先将两人的登机手续办妥,预定在候机楼里与总裁碰面,但已经进入登机时间时,总裁却打电话告知我,他有东西忘在饭店里,必须折返回去拿,最后他还是没办法赶上飞机起飞的时间,于是叫我立刻改买最快起飞的法航,然后我们就这样逃过死神的召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