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裁,你身边还是一定要有一位专属的翻译员才行,因为我们在法国期间一定不可避免的会与法方的官员接触,有个法语翻译秘书才能万无一失。」
「话是没错……」霍培豪轻托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
「呃……我……」一直沉默的于萱,在一旁想出声又有顾忌的支吾着。
「安妮,妳有什么话要说吗?」施浩田看到于萱欲言又止,柔声问。
「若是你们真的临时找不到法语翻译员,不知我能否派上用场……」
「对了!安妮是台大外文系的高材生,我们怎么没想到!」施浩田顿有所悟的喊:「但妳法语也行吗?」
「我以前真正从事的工作是书籍翻译,英、法语都有,法语是我的副修。」于萱看了一下霍培豪的直视眸光后,低下头来;她发现他也正用一股意外的眼神凝视着她。
「真的?我以为模特儿才是妳的工作呢。」施浩田一听,大感意外的瞪大眼。
「那只是兼差性质。」于萱低语。
一直以为于萱只是一位用外貌来做踏脚石,想要攀附权贵的追金蝴蝶,此时,霍培豪倒是有几分意外。
「我要求的法语翻译秘书必需要能立即通译与有书面文字沟通的能力,不是只会说法语就能够胜任的。」霍培豪依旧口吻逼人的将条件严苛地列出。
「在家时妈妈大部分时间都习惯以法语跟我交谈,而语言直译课程我在大学时也修了二年,也有过几次通译的工作经验。」于萱谦和的喃喃着:「我不是不自量力,只是想帮忙……」
霍培豪对这个印象是记忆犹新的。从于萱五岁开始,原是上海租借地法国外交官之女的于母,嫁给台湾的股市小开后,依然无法忘怀那种五光十色的上流社会,所以常常在「梦园」里举行宴会。
长得像洋娃娃般的于萱从小就被母亲拿来炫耀,并要求一定要说法语,以凸显其高贵的上流社会气质。小小的于萱总是由保母带着,然后让母亲强迫学法语、芭蕾与社交礼仪等。所以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她总是一个人孤寂,除了与霍培豪相处的时光……
「哇!培豪,我们居然不知道一位人才就在我们身边,还在绞尽脑汁找替代人选呢!殊不知完全合乎条件的人就近在眼前!」施浩田夸大的喊,一副意外加吃惊的表情。
「若是真的找不到替代人选,就由妳来做吧。」霍培豪下了决定,但神情依然没有任何的赞赏,像似在交代属下般:「明天开始妳到公司来,由浩田跟妳讲解整个光纤电缆案的细节,专业名词也要尽快弄懂,只有两天的时间。」
「好,我一定全力以赴!」于萱得到霍培豪的允许,高兴得比中到头彩还要雀跃。
一直到抵达「梦园」,她都乐得晕陶陶。
在让于萱下车后,车子又继续往回公司的路上平稳的行驶。
「培豪,我可以以朋友的立场说几句话吗?」在车子驶往回公司的路上,施浩田望着专心看档案内容的霍培豪老半天后,忍不住提出问话。
霍培豪抬起头来,不置可否的注视着他。
「我不知道你与安妮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我觉得你对她的态度冷酷得像似她是罪孽深重的囚犯,而她在你面前更是惧怕得像似卑微的赎罪者,即使,她有做过任何过错,都不应该得到你如此的对待与折磨。」
「怎么?」霍培豪瞇起愠怒的双眼看着施浩田,冷哼着,「我这个做丈夫的可没有半点舍不得,你倒是心疼起来了?」
对于他的执迷不悟,施浩田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由衷的说了最后的忠告:
「你能娶到安妮,实在是幸运得让人嫉妒,但是培豪,倘若你再继续这样残忍地对待你才貌双全且温柔婉约的妻子,那么,总有一天你这份幸运会用尽的。」
第七章
二天后,二十位相关的工作人员由台弯出发前往法国;而美国总公司加上日本、德国等地的主管、工程顾问与行政人员一共近百人的工作团队,一起抵达了巴黎。
于萱在看到各国的霍氏集团人员后,才真正知晓霍培豪的企业集团到底有多么的庞大!在巴黎工作期间,希尔顿饭店由顶楼的总统套房往下五个楼层,皆由霍氏超科技集团全部包租下来,为期一个月。
在飞往巴黎途中的头等舱内,施浩田笑称以前在飞行途中,只会看到一位浪费头等舱豪华礼遇的工作狂,没想到这次又多了一个小工作狂。
因为在十五个小时的飞行中,除了霍培豪专注的在机内几乎不休息的准备工程招标的说明会外,于萱也是资料、书籍不离手的啃读着艰深的专有名词。
五天后,开始举行工程招标说明会。当于萱看到霍培豪在可容纳五百人的国际会议厅里,亲自担任霍氏集团说明会的主讲人时,他那自信、果决与专业的风采,风迷了全场,而且在整场说明会的两个小时内,用流利的英文讲解,完全不用看程序与文案内容。
一种骄傲与爱慕的情愫强烈地在于萱心中澎湃,虽然他的态度依然淡漠得近乎冰冷。而当霍氏集团成功的签下这次欧盟的光纤电缆建造工程合约时,全球霍氏集团员工无不欢喜若狂,但他却依然连一点赞美都吝于给予表现称职的于萱。
一场霍氏集团得标的庆功宴,此时正在希尔顿的豪华宴会厅里进行。
在公共场合出现时,于萱温婉典雅的美丽珠颜常引起一阵目光的赞叹和骚动。
而也只有在这种场合,霍培豪对她的态度才会有所不同。每当其它男士借故献殷勤时,他就会以一个拥有者的姿态,亲昵的表现出是她的所有权人。
于萱一直是逆来顺受,然而,当晚宴会场出现一位外型与她神似的中法混血美女时,她与霍培豪之间出现了意外的峰回路转。
「伊森,噢!老天!」一位身着艳红色礼服的长发美女,喊着霍培豪的英文名字,激动地投进他的怀抱中。
「依莲娜,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霍培豪颇感意外地,亦紧紧的回拥她一下。
「我是欧盟代表的工程顾问,当我看到这次的招标集团其中一个是你时,你知道我有多么期待与你相逢吗?」她搂着霍培豪的颈子,眼眶中泛着盈盈泪水。
「三年了……」霍培豪扬起嘴角,些许怀念的淡淡笑容。「好吗?妳什么时候回法国的?」
「好,二年前回来的。」她的手掌无限深情地轻抚着霍培豪的面颊。「伊森,看到你,依然让我爱得心疼……」
霍培豪没有拒绝她的拥抱,亦没有回避她的深情,这让于萱当场尴尬而心痛的僵愣在原地。
因为,霍培豪虽然曾有过无数的女人,但绝不在公共场合与女性调情,这是大家众所皆知的事。但是,今天他不但不避讳,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并无视自己的妻子,甚至从不介绍两人认识的态度看来,这集美丽与智能于一身的女子,的确不凡。
霍培豪拥着依莲娜的腰,自然的走离于萱与施浩田等人身边。
这样的举动,大家都很明白,他们希望两人独处,不受打扰。
而于萱就像被下了魔咒般的楞立在两人远离后的会场原地,直到施浩田柔声唤她:
「安妮,要我帮妳拿杯饮料吗?」
但于萱却没回答施浩田想解除尴尬的问话,转而用微颤的声音问:「浩田,那位小姐与培豪的关系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极力的想化解于萱的难堪。
「我们到旁边吧,我替妳拿一杯鸡尾酒。」施浩田实在不想在霍培豪与于萱之间原有的乱局上再雪上加霜,故回避问题的将于萱带开。
所以于萱当然无法得知,目前这一团紊乱的谜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莲娜在半个小时后主动找上独自在阳台上望着巴黎夜景的于萱。
「妳……是伊森的新欢?」依莲娜选择法语跟于萱交谈,口吻大有质问的意味。
「妳是?」于萱反问,眸光定定地注视她。
「若妳是新欢的话,我应该可以称为旧爱了!」她大方的伸出手,朝于萱自我介绍:「妳好,我是依莲娜·克雷,目前担任欧盟的工程顾问,以前则是伊森的情人。」
「幸会,我是安妮·于。」当她听到依莲娜最后的那句话时,愣了半晌,随即选择了掩饰身为霍培豪妻子身分的决定。
「妳目前是担任伊森的法语翻译秘书兼——床上伴侣,我这样说,没错吧?」她走靠到大理石的围栏上轻放手掌,语气露骨而直接,看来她依然不知道于萱与霍培豪的真正关系。
「妳曾经是他的女友吗?」于萱试探性的问,试图找出一点头绪。
「我或许曾经是他众多女友的其中一人,但却是唯一一个和他同居过的人。」她语气自豪的回答,在言语中很强烈地欲透露出她在霍培豪心目中的特别地位。
这话传进于萱的耳里,像一根冰冷而锐利的刀,蓦然插入她的心口!
「是……吗?」于萱颤抖着双唇。
「我想妳应该知道,伊森对女人只要是有过一次关系即分手的个性,三年前我还在美国读工程硕土时,到霍氏集团担任实习工程师而认识了伊森;一个月后他买下了一栋豪华公寓送给我当生日礼物,然后告诉我,他想全然的拥有我,于是,我们就开始同居了。」
这些话,句句像似淬了毒的箭,一支支射往于萱的心灵深处,她差点站不住脚,连忙转身侧靠大理石扶栏,脸色刷白。
见于萱颇受打击的转过脸,依莲娜并不同情且嘲讽地继续道:
「妳呢?他是否也是如法炮制,拥有他为妳购赠的一栋房子?」
若是回答他为我建立的是一座花园城堡,这样就能扳回颓势了吗?
不!当然不是,任何的言语对此时的于萱而言,都是残忍。
于萱依旧面容惨白的沉默不语,但紧握的手心,几乎快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来。
就在这当儿,霍培豪的脚步声在「新欢与旧爱」之间响起,因为她们两人的对话一直是用法语进行,所以他并不清楚他的「旧爱」正在对他的妻子炫耀与嘲讽。
「妳到哪里去了?」这句用中文说的问话,显然是对着于萱,且语气愠怒地:「待在我身边为我作翻译,不是妳这次来巴黎的最主要工作吗?」
在霍培豪走近两人身旁后,依莲娜立即用娇柔的声音并且搂上霍培豪的脖子喊:
「伊森,我今天起也住在希尔顿饭店,晚宴结束后你要过来我那里吗?」
这样亲昵的邀约,意图再清楚不过了。
而老天似乎还嫌于萱承受不够似地,此时依莲娜柔媚地向霍培豪递上了双唇,而一向不吻女人的他,竟在于萱面前亲吻了依莲娜。
更残忍的是,当他回吻依莲娜的双唇时,眼眸却如两支刀锯般注视着于萱,想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被回吻的依莲娜意外的瞪大眼,热泪盈眶的注视着霍培豪。因为,即使她是他唯一同居过的女人,依然不曾被他吻过,而这次得到这意外之吻,她惊愕的受宠若惊!
「噢!亲爱的!」依莲娜感动地更紧贴入霍培豪的怀里,全身几乎是摊倒在他身上。
够了!够了!!上苍,若是你要惩罚我,那么,这样的酷刑便是我的极限了!
于萱在霍培豪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脸上的冷鸷眼眸中,激动的转身跑离阳台,直冲出会场,一路没命似地奔回顶楼的总统套房中。
「噢!老天……」奔回卧室的于萱全身颤抖不已地扑倒在双人床上,一种在骨髓里到处流窜的酸楚,正在侵蚀她脆弱的内心。
但是,她却掉不出一颗眼泪,只是不停战栗着全身,像似快呼吸不过来。
直到她因凄怆过度而感觉快停止心跳时,她挣扎地扭开她随身的皮包,用抖动不已的手困难的拿出药瓶,倒出两颗特殊药锭吞下后,那几欲休克的呼吸才慢慢地和缓过来。
这十多年来长期处于惊惧受怕与肩负生活重担的严重压力下,于萱会在压抑到精神极限或崩溃时,出现休克的情形,所以医生一直要她将药带在身边,预防万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她平缓了悸栗的情绪与颤抖不已的身躯后,慢慢的坐起身来,抚顺些微凌乱的长发,在宽敞豪华的套房里走到客厅,在桌面上看到了冰筒里的香槟,她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饮下。此时的她极需酒精来平抚痛得已在淌血的心口。
在身子还微颤的意识下,她拿了一整瓶香槟与酒杯,赤脚走出屋内来到宽阔的阳台上。巴黎的夜景美得让人惊叹,艾菲尔铁塔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晶莹璀璨,光炫夺人。
这应是一个属于情人的浪漫夜晚。
但她却独自咀嚼这份蚀骨的伤痛!
***
在晚宴里,依莲娜挽着霍培豪的手臂,如同一只腻人的蝴蝶,娇娆的漾着幸福而自满的笑容,穿梭在宾客间为他担任法语翻译。
走了于萱正好称了她的意,没想到三年后还能重回霍培豪怀抱,她在梦中都会微笑了。
因为,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阔绰与合人满意的床伴了。
当初霍培豪的断然离去,着实让她惋惜与伤心不已。
如今重回他的怀抱,并且毫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新欢」打败。
她依偎在霍培豪身边的笑容更灿烂了。
直到晚宴散会后,两人进入回依莲娜房间的电梯,霍培豪缓缓地拉开黏腻在自己身上的娇躯,然后转身走出电梯,用鞋尖撑着电梯的门,一手将手肘靠于门框上,神情淡漠的说:「妳知道吗?依莲娜,即使我们曾有过二个月的短暂同居,但依然不可能特别到让我为妳『重温旧梦』,所以,我就送妳到这里了。」
「你——你不上来?!」依莲娜对霍培豪的断然拒绝,脸上一阵青白交错的愕然。
「就如同三年前我最后离开妳公寓时说的话一样,结束,就是结束了!不管过去还是未来,这结束的意义是彻底的。」
然后电培豪放开了电梯的门,让它在依莲娜失望错愕的表情中缓缓地合上。
转身离开电梯口后,他走往饭店一楼的附设酒吧。
坐定于吧格一角,刚点燃一根烟后,一杯龙舌兰酒由酒保递了上来。
「我还没点酒。」霍培豪看着酒保,神情自若的吐了一口烟雾。
「他请的。」酒保指向坐在隔两个座位的施浩田。
「如何?朋友,这杯酒应该祝贺你与旧情人喜相逢,还是应该祝贺你又成功地伤害了你妻子的心?」施浩田挪坐到霍培豪身旁,语气有着冷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