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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单恋 page 10 作者:惜之

  落水狗,雍叡一打再打,看着她的狼狈、她的无助,他有一丝后悔,但为了确定她不再有下一波逃跑行为,他必须更狠。

  狗急也会跳墙,何况是人?初蕊出手了,说话力道不大,却是字字句句狠狠地踩上他的痛处。

  「可以的,会有另外一个男人愿意像你这样包养我,这点,我应该感激你,把我从粗鄙庸俗中拯救出来,让我有足够本钱吸引男人……」

  「初蕊小姐,不要再说!」阿爆出口阻止,完了,这下子谁都救不了她。

  谁敢包养她?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站出来!

  「妳该感激我的事情还很多。」雍叡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把话挤出口。

  她错了,她不该挑衅,就算他再喜欢她,也不准她挑战他的权威。

  「李昆,拿过来!」

  李昆来了好一阵子,他刻意躲在人后,刻意不让雍叡看到他,但是……他低头,服从地将鞭子递上去。

  「架住她。」

  两个粗壮男人听从命令,走到初蕊身边,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

  怕吗?不怕。

  要说痛,贴在胸口的那部分才是扎扎实实的痛,他对她的看法、他和秦时宁的爱情、父母的死亡,这些痛已将她凌迟处死过千万次。

  男人架起她,她抱在怀间的报纸落下来。

  抢身,雍叡捡起,看一眼上面的报导,脸色铁青。

  她知道了?这是她不顾一切逃跑的主因?好啊,她是要跟他计较起名分定位?笑话,她是情妇,这么货真价实的名称,还需要诸多解释吗?

  「妳为这个逃跑?」雍叡把报纸扬高。

  「我以为我有权利知道。」

  他会这样对秦时宁吗?一定不会,他肯定待她温柔体贴,因她是他的妻,而范初蕊是他的……妓……

  「妳没有!我说过不准探听我的隐私、不准调查我,很好,罪加一等。」

  双眼暴张,他要追究,绝对要追究,到底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手挥高,两名男子即刻将初蕊翻转身,背对雍叡。

  「盟主,阿爆皮粗肉厚,让我代替初蕊小姐。」他站到初蕊身后。

  「你和她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代替她受罚?」冷冽眼光扫过,阿爆瞬地住嘴。

  「不就是我和你的关系?反正我是人尽可夫的妓女,所有男人对我不过抱持……」

  初蕊自讽,不管了,她什么都管不了,彻底绝望,彻底彻底的心死。随便……统统随便了……

  话未说完,雍叡冲到她面前,扣住她的下巴,力道很大,不到三秒钟,青紫色印子染上她的嘴下。

  「妳和我所有的手下上床?」

  明知道不可能,明晓得她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录影带里,但他还是动了肝火,这把火是她亲手点上。

  「芳心寂寞呀!一个偶尔回家的男主人,总要搭上几个常拜访的热情客人,才能满足女主人的需要。」

  她是失速的火车头,再也照管不来后续发展,她嘲笑命运,嘲笑出身,更嘲笑自己的风尘味。哈!她的风尘味呢!

  「好,好!我倒要看看妳对男人有多少需要。」

  冷静的雍叡被激怒,高高举起鞭子,刷地,鞭子在空中画出弧线,刺耳的嘶嘶声绷紧所有人的神经。

  下一秒,鞭子刷上她的背,她未喊痛,管家厨娘和几个女性员工已忍不住掩面,不敢目睹。

  不呼痛!这是她的坚持,她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可怜自尊,尽管她痛得胃痉挛,痛得想撞墙,想用别处的疼痛来转移注意。

  第二鞭,灼热感烫伤她每分知觉,她不叫、不求饶,她让涣散的意识在空中飘荡。

  她是谁啊?为什么留在这里?为了什么东西放弃自己的人生?哈,为的只不过是一份人家不屑的爱情。

  当雍叡再度高举手臂,李昆看不下去了,他站到初蕊身后,不说话,用行动表示愿意顶替。

  「你也来反对我?难道你也是热情的客人之一?」

  横眉竖目,初蕊把他的理智轰得残破不堪。

  「她死了,盟主会后悔。」李昆不多话,直盯雍叡,不退让。

  忿忿抛下鞭子,粗壮男子把初蕊架到雍叡身前。

  没有痛苦狰狞,没有无助的求饶表情,她只是安静闲适地看着雍叡,彷佛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打轻了,对于疼痛,我有极大耐力。」

  又是挑衅,她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很好,妳还不够是吗?」

  理智尽失,雍叡拦腰抓起她,他用力把初蕊抱回房间,强要了她,从粗暴到柔情,从愤怒到平息,他在她身上发泄所有怒气。

  她不出声反对,只是沉默安静地承受着,她让知觉同自己分离,她把心思飘得老远,飘到那个下午。那天,她拉着他的手走到矮树后面,她教他赏鸟,说了宠物兔的故事,她叨叨说个不停,以为他很爱听。

  他说要赌一个吻,她以为这种行为叫做爱情,那个月,是她人生最美丽的光阴……

  第七章

  勉强起床,脚沾地,却站不牢,是昨天的车祸伤了脚。

  坐回床铺,在手掌下压处,她发现点点干掉的褐色血液,那是……是鞭伤。背还痛吗?当然,一阵一阵,阵阵剧烈。算不算家暴?不算,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

  凄楚笑开,她勉强移动到化妆台前,褪去衣服,鲜明刺目的两道红痕镶在皙白的背脊。

  他为她刮除了旧疤,然后亲手添上新痕,他们之间,扯平?

  摇头,扯不平的,在他的算盘里,她属于他的所有品,用再多回、破坏再深,不过是物尽其用。

  好渴,舔舔干涸嘴唇,初蕊跛足走到衣柜前,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换好衣服,再花半个小时盥洗完毕,开门下楼,她想找杯水喝。

  「范小姐,有事吗?」

  不过爬过几层阶梯,就听见有人对她说话。

  「我……」她不认识对方。

  「妳在找蔡管家吗?她们统统离职了,现在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没有范小姐认识的人物。」对方冷淡说,口气里有着强势。

  株连九族?他打算孤立她,让她再无半分依恃?

  哪里害怕呀,她从来没和谁建立过交情,她本本分分把他的要求做了齐全,就算他换十批新人,也无碍于她的生活。

  「请范小姐没事情不要下楼,按一声铃,我们会把妳需要的东西送上去。」

  「是。」

  意思是,从此她的活动空间从整栋屋子变成一个房间?无所谓,反正昨天那一场,她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身分。

  「另外,下午有工人来安装铁窗,可能会有点吵,请范小姐见谅。」用字遣词是客气的,但口吻是全然的霸气。

  看来,她从初蕊小姐变成205室犯人。苦笑,初蕊接话:「要不要连针孔摄影机顺便装一装,才能彻底监视?」

  「已经装了,如果范小姐想换衣服,我建议妳到浴室去。」对于初蕊的自嘲,她无半分礼让。

  「是。」她没办法吵架,吵架只会让她居下风。

  「如果没其他事,请范小姐回楼上。」

  「是。」瘸着腿,她走回房间。

  坐在床边,看着凌乱被褥,回想昨夜,明知道不能惹火他,明晓得在这件事情上,她没立场要求,为什么偏偏出言挑衅?

  她真笨,记不记得初夜,要不是她说了乱七八糟的话,他们会维持良好互动;要是她不爬出墙,不去寻找答案,昨天,他会吃着她的菜,也许再次温柔相待,也许再允她些许自由。

  她老把事情搞坏,她老守不住身为情妇的分际,是她对爱情太贪心,是她看不清楚事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处,在他眼里,她一定可恶得紧。

  偶尔,人该学习鸵鸟,不该知晓的事情,便不要碰触,免得碰出一身伤痕累累,像她,便是最好的例子。

  没听到敲叩声,门已被推开,初蕊吓一跳,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以往只有雍叡有这等权利,而今……她抬头,是另一个陌生女子。

  「这是消炎药和避孕药,请范小姐吃掉。」她一样不客气,像对待囚犯的狱卒,冷漠疏离。

  「是。」她合作,拿起药丸,不分种类全吞进去。

  对方满意离开了,初蕊这才想起,为什么他不请医生,只给她消炎药片?是惩罚吗?如果是的话,就连药片都别给她,让她痛更久更重,牢牢记取教训,岂不是更好?

  缓缓走进浴室,面对镜子,她自问,以后呢?以后该何去何从?

  继续在这里等待他的临幸,假装爱情萌芽,春天捎来讯息?或是认清事实,任心死爱亡?

  爱情死亡?她的爱情从不存在,何来死亡?睁大眼睛,她努力寻找,寻找爱情曾经存在的痕迹,翻开记忆箧,没有……没有……一直都没有……

  泪翻下,成河成川,没有大海相容纳。

  她哭得好凄惨,死命咬住掌缘,不叫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伤心是她的事,不关任何人。

  哭呵……她哭呵……泪水呛了喉咙,她猛咳嗽,泪不肯稍歇息,抑不住啜泣,抑不住阵阵咳嗽,胃痉挛,喘咳间,她把消炎药连同避孕药吐进马桶。

  这阵泪,从白天到黄昏,她哭得无力支撑,扶住洗脸盆,任伤心奔泄。

  不平伤心无法收敛,未来无从想象,要如何面对雍叡,她想了又想,想不出所以然,僵着吧!僵持到处罚结束,也许他的妻子太温柔,温柔到他再不需要情妇增添情趣。

  走回房间,伤心好累人,半垂头,方想躺回床上,又有人进门。

  没有打招呼,她径自做着清洁工作。

  「请问……」初蕊开口,对方不搭理她,算了,她必须记住,这是处罚。

  拿起干净衣物,再度走入浴室,不顾热水冲刷的疼痛。

  痛?咬牙几分便闪过了,谁怕!抬高下巴,她只能在面对自己时骄傲,多么可悲。

  回房间,房间已恢复干净整洁,整天,她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全是浴室房间,囚室变得窄小,她只能安心接受。

  缩回床上,除睡觉,没别的事好做,趴身,仔细不压到伤口,瞇眼,身受禁锢,她让思想飞翔,没错,她是生存专家,再恶劣的环境都难不倒她。

  她想着童年、想着记忆中逐渐模糊的父母亲,想她的一生,也想师父对她的谆谆告诫。

  想什么都好,只要别想到雍叡、想到拥有他爱情的秦时宁,那么,她就能安心活下去。

  想通了,爱情是她的毒药,饮一口,心碎神裂,爱情不属于她这种人,贪心会教自己痛不欲生,既是如此,何必为难自己?

  不要了,不要爱情、不要雍叡的心,不要未来、不要明天,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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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睡睡间,她发烧、她疼痛,辗转两星期,终是让她熬了过来,像摔落山谷那次,没有医生药物,她还是安然存活。

  伤口结痂,她更好睡了,不会压到伤口处,不会教疼痛唤醒,她索性睡得更理所当然。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事发已近两个月,而雍叡的婚期将近。

  是成心的,初蕊在床头放几本书,醒了便看,看过复睡,她用书本作迷幻药,沉浸在文学世界与梦境中,不去细数日子消逝,不分辨身居现实或幻境。

  她告诫自己,秦时宁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迁怒不正当,嫉妒更无聊,真要寻问题,问题在于他们身分悬殊、性格悬殊、连命运都悬殊得不该有所交集,老天错了一次,没道理再错第二次。

  心沉寂了,她过滤多余心情,让日子在最轻松的睡醒间度过,也许下一次醒来,她发现雍叡已经不在她的生命中徘徊。

  睡吧、睡吧,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睡吧,珍惜他提供的优渥日子。

  又睡了,她不记得明日是七夕,是雍叡要把织女娶回家的日子,她仍然沉睡,梦中,那是个甜蜜人生,在那里,没有苦难,只有愉快。

  门被打开,初蕊还在睡。

  雍叡坐在她身边,床略略往下倾斜,睁眼,她看看眼前,是他,消失了好久的人物。

  「很累吗?」没有愤怒,有的是冷静,似乎那天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重新洗牌了是吗?就像他的第一次生气,再见面,他忘记,她不提。

  「是。」初蕊挪挪身体,坐起身。

  「要不要看医生?」

  「我很好。」

  「为什么一直睡?」她的嗜睡在录影带里,看得分明。

  「没别的事可做。」睡觉很好,至少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正在坐牢。

  「妳不是怀孕?」

  怀孕?怎么可能?她皱眉摇头,突然,那口呕出的消炎药片和避孕药闪过脑际,她暗地吃惊。

  「妳没有注意?」

  她不回话,评估着怀孕的可能性。

  「妳的月事很久没来?」他再问。

  尴尬点头,初蕊开不了口。

  「医生在楼下,我让她上来帮妳验孕。」

  「是。」她没权利反对。

  临出门,他回身望她。没有难过、不见哀伤,她的表情近乎呆滞。她在想什么?

  二十分钟后,他和她面对面坐着,这回没有上次的好运道。

  是的,她怀孕了。

  「明天,医生帮妳办理住院,替妳把孩子拿掉。」他面无表情说话,心情不教人看穿。

  不点头、不摇头,初蕊定定望住膝盖,抖个不停的不是双膝,是她不能言语的心情。

  雍叡盯住初蕊,他能猜测出她的想望。

  然,明天是他和时宁走入礼堂的日子,也是明天,他将和睽违多年的亲姊姊重聚,这天,他等得太久,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跳出来坏局。

  「妳听懂我的意思吗?」

  「是。」点头,木然望他,仍旧合作。

  「医生说妳的身体虚弱,妳的伤还好吗?」

  那天早上,他看得清楚分明,两道腥红疤痕画入她的背脊,他自厌自弃,这样的他和卖掉她的父母亲有什么不同?他憎恨起自己,于是,他把事情交代给下人,自己远远躲开,到日本出差。

  他不知道他们如何照料她的伤,显然照顾得不好,因为医生说,她的情况很糟,血糖过低、严重贫血和营养不良,这种状况下,不管是继续怀孕或拿孩子都不适宜。

  「是。」茫然应和,分明眼神对住他,雍叡却在她的瞳孔里找不到自己。

  她在看什么?

  「别担心背上的伤,我会让人替妳处理掉。」

  又是「处理」,不管新伤旧伤,他总能替她处理,很简单是吧,刮去一层塑胶皮,打上新蜡,她就和全新的娃娃一样好看好用了。

  「是。」呆呆回话,她不反对他。

  「医生说,眼前妳不适合动手术,也许调养几个月后,再用剖腹产方式,把胎儿取出,可是到时候胎儿成形,妳会更加不舍。」

  那孩子……坏掉了吧?她吃过避孕药不是?

  「是。」太矫情,几时他关心起她的心情?

  「所以……明天……」他艰难下决定。

  他有不舍,不舍她的哀愁,他想拥她入怀,告诉她,别怕,拿了孩子,他们从头来过,他保障她再无苦难,他将用尽心情相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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