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艳阑的思绪如电光,动作更快,反射性的爬回了直升机。
她并非选择死亡,她是选择了有他的明天!
「我不走!我也不会逃的!」她从不知逃为何物,更不会背逃自己真实的心意。
看着她如此,喻元浩内心一恸,正要再如法炮制,可是机舱门却无情地关上了。
周志回头,阴狠狠地说:「小情侣感情很好嘛!宁死不独活,还真感动天地,连我都好想流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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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乱七八糟地流动,直升机飞上了天。
身为侦十队副队长,不能容许歹徒带着赎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属下和被害人被带走,静默再也无法静默了!
「队长!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溜掉了!」静默少见的热血沸腾,她知道是被影响的,可她真的受不了了。
这一去,凶多吉少啊!
单双却无可无不可,看上去十分轻松,看了正在远离的直升机一眼,招来了一辆好比巴士那么大的箱型车。
哎,侦十队啥都好,就是有个静默麻烦了点。
「哎哟!妳真吵!」
看着长官不但一副没事人样,还嫌她烦,静默火山爆发。
「队长,刚才妳不是没看到,艳阑又爬回直升机上,搞不好直升机里发生了什么不明情况!」
单双闻言,回眸一笑,晴灿如同太阳。
「噢,是这样的吗?」
静默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无数可怕的新闻标题在她的脑海飞过,无数的悔过书,负责降职都还不算什么,她的同僚可能……
「当然是啊!」可怕的念头化成怒气,而怒气化为四个大字,在空气中爆炸。
单双被震得耳朵好痛。
噢,静默不在,如置天堂;静默一在,如置地狱。
「好了,妳别骂了,我这不就是要来处理了吗?」
仍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静默却冷静了许多。
「要搭战机去追赶吗?要不要和国防部调台雷达来?还是和在公海上巡航的……」
女人的话语中断了。
原因很简单,单双彻底打开了箱型车的大门,让静默看清楚了内部景象,而且同时,车顶还升起了巨型的小耳朵。
「噢呵呵,不错,静默,妳果然不愧是我的得意爱将,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吧!」
看着精通机械的属下露出会意的眼光,单双让许似地拍了拍静默的头,随即被挥掉也不介意。
「我才不是妳的爱将!」才愣了一下就被阴损了一句,静默发飙地狂吼了回去。
单双闻言,笑而不语。
反正她自有办法整治静默,就不必急于一时啰!
现在是对付周志那个家伙,好戏上场的时间。
「咱们开车去追直升机吧!」单双娇声呢哝。
侦十队队长坐上了箱型车,在傍晚的海风中,领着大批的警车,浩浩荡荡地奔驰。
第九章
耳畔吵闹不已,或许是接下来事不关己,喻元浩反而感觉极宁静。
他静静地凝视着苗艳阑,觉得心脏好像快要跳出嘴巴,内里有一种融化却同时坚硬的感觉。
她的小脸蛋,她鞭子般强韧的身体,每一寸都伤得好重好重,他的心疼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的。
但是当这样看着她,看着虽然慌惶,但还是镇定不哭泣的她,他浮现了一个想法。
人终将要面对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男人可以有这种柔情万千,同时又能豪情万丈的感觉?
女人也有吗?苗艳阑也有吗?
如果有,她会不会为此动容,像他此时一样,几欲落泪呢?
虽然一串接连发生的事故很容易被诠释成因果,但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并不只是巧合那样简单的原因罢了。
如果仅只是那么简单,因为有了她也不凡。
当初相见时,他只认为这个女人没有女人味,粗鲁野蛮,任性撒泼,但是他爱上了她。
过了不久后,他为了多要她一些特别的眼光而惊吓她,发现了她惧高,而许下了要带她飞翔的誓言。
她总是事事不在乎,而他总是事事无所谓,若没有相遇,他们都注定要一生寂寞。
无所求的人生变了,他必须面对自己初次的欲求,那饥渴张狂的贪婪,可怕得连自己都无法忍受。
不过,一个人无法忍受的事情,两个人一起面对也许相当甜美,丑恶的欲望会开出美丽的花。
「艳阑,怕吗?」喻元浩柔声问着,一如这几天他最担忧的。
苗艳阑无法不去想现在的处境,但是她的天空里有他,这就足够了。
「不怕,我不怕。」即使是黄泉路,我都不怕了。
喻元浩微微一笑。「艳阑,我好像一直没告诉过妳,喻家最主要的生意之一,就是直升机,对吧?」
隐藏在喧闹声音中的男性低吟,像是直接灌入耳朵,苗艳阑虽然没有听他提过,但是有些印象。
「温斯顿告诉过我。」
喻元浩只一转思,便点了下头。
「所以在我的领地,在我的王国里,妳能将自己交给我吗?」妳愿意相信我吗?
苗艳阑怎能不臣服。
他不只是王子,在她眼里,他已是王!
「全心全意,我相信你,请带领我到我不知道的世界去,那么,我就可以无所畏惧。」
喻元浩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他偎向了她,望着她直率、纯真,没有闪躲的视线,在背后,手下一个用力。
一声极脆、极响的声音在耳边爆开。
苗艳阑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大吃一惊。
「元浩!」不由得惊呼出口,她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
他的神情未变,严格说来,眼睛连闪都没闪过,背后的手微微动作之后,他转过身,双手重获自由之际,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用力按下左右两侧,在机门旁边的按钮。
一瞬间,机舱门同时打开,却在剎那间变更了方向,形成了阻断机舱内部的墙。
在强风吹拂下,喻元浩举起右手,朝着正开枪射击,却射不穿这防弹玻璃的周志,道别。
还有单双那女人在呢!
「拜拜了,周志,你和你的伙伴下地狱去吧!」他相信周志听不见,不过,他乐得这么说。
随即,喻元浩拉下了原先就暗藏在天花板内的支架,薄薄的翼翅神奇地出现,他将安全索固定在身上后,一脚踩在门缘。
「来吧。」他握住了苗艳阑的小手。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但是那并不是恐惧,而是更大的激动。
要摆脱手铐的箝制,有一个最下下策的办法──硬生生扳断大拇指,松脱的骨头,就可以增加抽手的空间。
「元浩,你不用这么做的!」苗艳阑哭泣的说,心疼得快要疯狂。
喻元浩仍旧笑得温文。
这一点点痛,他还不放在眼里,因为他有必须要完成的心愿和梦想,完成了她,便是完成了自己。
「我答应过,要带妳飞翔,请妳把自己交给我,并且绝对不要放手,给我这个荣耀,好吗?」他不要她惊慌,柔声的问。
她又哭又笑,没有迟疑地扑进了他的怀里,被铐住的双手高举,在他的颈后交缠。
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他,连同生命和灵魂。
「带我走,带我飞吧!」带我到天涯海角。苗艳阑在海风中,尽情的呼喊着。
不是不害怕,但是,她不要害怕!
喻元浩郑重地点头,下一秒,他转过身,背起了苗艳阑,吃力的握住平衡杆,双脚用力一蹬,两人向外俯冲。
一架滑翔翼也就这么脱离了机身。
在几下摇晃之后,一片薄翼带着两颗心,在无边的金色大海上,朝着碧绿的海岸线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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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
看着两人逃离,周志大声尖叫着,用枪托重击着舱门,他阴狠回过头来。
「打开门,我要杀了他们!」落在他手上的猎物从没能逃掉过,巨大的耻辱袭来,他失去理智的大吼。
但是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神色却更加惊慌,他的双手根本没有握在控制杆上。
「我没有办法控制这架直升机,它不可控制了!」别说开门,他除了坐在名为驾驶座的位子上,却无法指挥这架直升机半丝半点,彷佛它自有生命一般。
而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周志闻言,拉长了身子,越俎代庖想要拉扯控制杆,怎料凭他的力量之大,那细细杆子仍是文风不动。
耳边响起了完全不加节制的夸张笑声。
眼前,机罩像是电玩萤幕般,浮现了一张萤光绿色的美艳华丽容颜。
那是单双,正在狂笑着。
「噢呵呵呵,嗨,这是机长单双对您发言,欢迎搭上本小姐的遥控飞机,请两位乘客绑好安全带,接下来的行程虽然没有乱流,但会相当颠簸,机长忠诚的希望,您刚才没有吃过喝过任何东西!」
话一说完,好似在印证她所说过的话一般,操作直升机超越了机能极限,以垂直三百六十度后空翻。
「再接下来,进行平行移动测试!」
刚才是垂直,这一回直升机原位置顺时针转了一圈,然后又逆时针转了一圈。
安全带被自动解除的男人们,活生生像在洗衣机里,历经了前冲上挤,右搓左揉。
整个人的平衡系统完全失去作用,内脏全都像要翻出来,而脑子则变成了液态的红豆沙!
更有甚者,在萤幕中握着像电玩摇杆的女人,猛地下压,直升机便像只脱兔,向海面疾坠俯冲。
平衡原则也在这里被运用,当直落的重力发挥影响后,单双狠狠地拉着摇杆,直升机便在一瞬间抬起机鼻,朝着橙红色的天空爆冲直上。
几番恶搞下来,机舱里的两个男人,小命已经去了半条,剩下半条交货给黑白无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透过隐藏摄影机,单双觑了眼早已沾染上不知何物,十分……不,万分狼狈的凶恶歹徒。
坏人就是这样,反将一军时,还不是逊得要死。
「哎,喻家出产的东西,最麻烦的一点就是品质有口皆碑,即便是我和元浩心血来潮做的玩具都性能优异,玩到这个地步,没报销就算了,居然连故障的迹象也没有!」
单双媚眸四处张望,大概是在观察操作仪,她脱口而出的抱怨,一点也没有顾虑到她所说的「玩具」里,还有两个活生生的人。
但被万魔之王捉弄的人听着心都凉了。
「妳想怎么样?」周志勉强支撑着,坚决不能低头的他,恶狠狠的问。
单双冷哼,挑高了眉。
接着便是以不同的排列组合,更激进的测试了一回直升机的性能,才五分钟,周志残存的自尊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被人握住心脏的痛苦,还有即将要没顶的恐惧。
「不要再摇了,求……求妳!」
一听到求字,单双心情大好,奉上媚笑。
「真爽快,我在心中发过誓,」她逼近了萤幕几分,「我总有一天要你求我,要你体会这种生命被人践踏的感觉,噢呵呵呵!」
周志已经不能再赌什么狠了。
「妳想怎么样?」明明是同样的词句,但这一句听起来,偏偏就是卑微而又可怜。
这语气满足了单双。呵,这还用问?
「我要你作证啰!」
周志并没有拒绝的余地,低下头,不言不语。
奸计得逞的单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讲到底,那么多年没犯案的你,也退化了嘛!」她娇音铃铃,毫不在意的抖出真相,「你对于新兴产业没有涉猎哟!为了化明为暗,我找了我在纽约开的绑架设计公司干部来演这一场戏,没想到你被骗得一愣一愣,自曝行踪,把自己送到我的眼前呢!」
这个时候最是爽快了,单双顿了一会儿,看见周志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料到吧!我把自己亲身的经历拿来赚钱,在纽约的富豪之间,可说是相当受欢迎,我还准备接着要在法国成立新公司!一次逼真惊栗、绝对刺激的绑架体验之旅,可是天价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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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在耳边呼啸。
背对着夕阳,底下所有的东西,无论山河平原大海,还是人造的道路建筑都像模型,由上而下鸟瞰,是多么的壮观又多么的渺小,就像人在这世界上的定位一样。
苗艳阑趴在喻元浩背部,神思飘摇,强大的海风迎面而来,她却不觉寒冷。
总有一天,在某一个人心中,自己会成为英雄,也有一个人,必定成为自己的英雄。
「元浩……」她忘情的呢喃。
喻元浩并没有听见这被风带走的话语。
苗艳阑吐出一口大气,然后,欲望又自行再向前了一步。
「元浩,我……」
人会有无穷的欲望,却没有对等的勇气,苗艳阑的话含在口中,并没有完成。
其实也已经足够了,她不需要将它说出口。
有时候,无法传递的痛苦,比不上不用传达的甜蜜,而且这份情不该变成他的负担。
他已经背负着她飞越了天空。
突地──
喻元浩猛地回过头。
「艳阑,我们接近陆地了,我们在那片平地迫降,好吗?」
苗艳阑柔柔微笑。又何必问她呢!
「我相信你,就那里,由你决定!」没有终点的旅程,梦都太短,尤其是最美的梦。
由高速乘风飞行到渐渐降低高度盘旋减速,以一种缓冲的速度降落地面,背负着女人的男人,彷佛没了力气,在碰地的一剎那,随着惯性运动连人带翼摔进柔软的草堆里。
在男人背后,看不见男人的脸庞,苗艳阑从自己的感动中回神,着急的大喊着:「元浩,你还好吗?元浩!」
一声轻笑传来,他在她的臂膀内转过身。
「很好,我只是想就这么放掉一切,随便怎样都好。」喻元浩说出了最真诚、没啥打算的想法。
有她在,他有一点神秘的相信,神会眷顾他,不会让他摔死。
苗艳阑急得半死,没想到却只是一个无厘头的原因,她有一点羞,有一点气,更多的是怜。
念头一动,她放开了眷恋不已的男人,改而捧起他已经红肿发胀的左手。
好心疼,好心疼,无数的心疼!
「会有一点点不舒服,忍耐一下。」苗艳阑和他四目相对,如同他在折断时做的一样。
喻元浩笑着点头,下一瞬,剧烈的痛降临了他,不能控制地咬破了唇。
将脱位的骨头乔回原位是一种很难说明的痛,说不定比弄断时还要痛上几倍。
但苗艳阑为了喻元浩好,即便心疼,还是心一横地硬推了回去。
喻元浩在草地上闭上眼,浑身打颤。
「好了,这就接好了,不会再痛了!」苗艳阑不住地道,紧握着那根手指,加压止痛。
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