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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不由自主 page 10 作者:光泽

  「这糕是你的点心,就这么给我吃好吗?」

  总是无法相对,无法回应,众人之间复杂的情意纠杂成团,水寒对姚衣衣的在意,只要有生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若乐逍遥和楚小南也在,这一环咬一环的情况恐怕会更吓人。

  姚尔尔自然地皱眉,「太多了,我也吃不完。」

  季清澄闻言,眸光微勾。

  「我指的是他的心意。」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姚尔尔口中的不可能触动了季清澄的心。

  「如同水寒一心向着姚衣衣,华自芳看起来真心不假。」她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她忍不住,一如那夜在江上,她看着姚尔尔的无知无觉,便痛得受不了一样。

  现在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华自芳的温柔用心,令她也不禁动容。

  自个儿是不可能了,但世上有情人间的情意若能相对,若能接受和回报,会是多么美好,她不否认,她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为求一个安慰……

  姚尔尔幽微一笑,「这倒是,要是果真如此,那桩神旨娃娃亲或许还能造就一对好姻缘。」

  「一对?你不算在内吗?」季清澄没多迟疑,放软声音问。

  「我只是说水当家和大姊之间的感觉不坏。」姚尔尔闪躲什么般的回答着。

  季清澄放下茶杯,清冷目光定在姚尔尔苍白的笑容上。

  「只是因为你无法生育吗?」她将心中的推测不加修饰地抛了出来。

  或许是没有料到会被别人察觉,姚尔尔瞬间瞪大了眼,季清澄勾起一抹若有似无,极易被忽略的浅笑。

  不是在嘲笑什么,只是因为心有所感。

  「依令弟爱说话的习惯,和他同住了六个月有余,再拼不出真相,我就是个聋子了。」

  这六个月来,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走过大江南北,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况且姚彩衫又不是这二姑娘,一根肠子通到底。

  「这理由还不充足吗?」姚尔尔极为无奈地,总算能够倾吐地道,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

  季清澄倏地能够理解姚尔尔为何逃避华自芳。

  「这倒是已经足够,华自芳怎么说?」

  「他说他不在乎。」

  「他那么说嘛……真是的,他要不这么说,你还不需要为了他点滴计较,但他一那么说后,无法不在乎的你,就必须为他在乎了,是吧?」

  季清澄顿了顿,逸出冷冷声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姚家也是单传男丁,你打小耳濡目染,知道姚彩衫必须传宗接代继承家业,所以华自芳不该要一个会在乎的人去不在乎的,尤其是深知事态严重的你。」

  这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虽说因为这桩神旨娃娃亲,而众人常将焦点放在他两个姊姊身上,但姚彩衫不折不扣是姚家的独子,他是非得娶妻生子不可。

  而自己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回应「娶妻生子」这四个字。

  姚尔尔闻言未答,神情凄楚如雨夜的花。

  季清澄难得玩弄起了杯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安静但心念百转的小小人儿。

  有一天,无论她再嫉妒,姚彩衫都会拥抱另外一个女人……所以不如不要奢望。

  若不可能,就成为他的心腹好友吧!

  关系不进不退,无法多接近一步,但也会被姚彩衫珍惜和重视,就算会让她更加不甘心后退半寸,如同一只吃不饱却又饿不死的野兽,只有逐步走向贪婪和疯狂……真好笑,她居然已能平静地这么想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保护的人,可姚衣衣直爽但鲁莽,姚彩衫太不拘小节,或许,你才是那个懂得顾全大局的细心人儿。」季清澄掩藏心中所想,淡淡地道。

  闻言,姚尔尔苦笑着摇头。

  「我只是不能让别人再为了我而这么做罢了。」

  许久,一声叹息逸出季清澄的唇瓣。

  「听姚彩衫说姚衣衣认为我是最适合你的夫婿人选,我上面有兄长,下面有两个弟弟,也不特别想要孩子,若我和华自芳身分对调,或许事情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姚尔尔垂下双睫,「你是你,华公子是华公子,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强去想只是让彼此都痛苦,在这伤痛的漩涡里,有一天不能不憎恨起彼此罢了。」

  季清澄吐出一口大气。

  是啊,每个人都只能是自己,不可能逃避自己的命运,还有誓言。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起了苍白的母亲,临终前不能放心,剧烈扣住自己右腕的手指,她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也不能否认,姚彩衫亦曾用力地握过这儿,也留下了他的痕迹。

  季清澄的心已经麻木了,但是她的右腕却火热发抖、剧痛挣扎着,像是代替了她扼杀掉的部分。

  第八章

  天色刚亮,空气中有着冰雪和炭火的味道。

  昨夜送茶水夜消后,早早打道回府休息,不如制冰人家日夜颠倒,心头有记挂,睡得不甚安稳的姚彩衫在不知第几个梦后,无意识地微睁眼,迷蒙的脑子一转过「天亮了」三个大字,突地从床上跳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季清澄的床边。

  她缩在最内侧,合眼未醒,他干脆坐上空着的床板,迫近那张沉睡的容颜唤着。

  「醒醒,清澄,你醒醒啊!」

  像被撼醒了,季清澄有些缩进被里,似是怕冷,杏仁状的漂亮眸子只微微睁开一条缝。

  「你下去,我等会儿就起床了。」

  听着隔着锦被的闷重声音,姚彩衫笑咧了嘴。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贪恋被窝温暖,绝对不会如他所说的立刻起床。

  近来,季清澄总睡到近午,连自个都受不了无聊,非得出去走走后,他方才起身,要是逼他醒,他抗拒的声音,如同快要哭出来似的。

  又不是姑娘家,但是他这行径,和个怕冷畏寒的小姑娘有什么两样!

  不过姚彩衫可有法宝,就让季清澄早起这么一天便成,以后就不用怕冷了。

  「我听水寒说,这水家腹地里有宝呢!」他笑着说道。

  季清澄往被窝里缩了下,「我还想睡。」

  啧啧,季清澄肯定不知这宝贝的好处,待他给他一个惊喜!

  「别睡,要不然你回来再睡,走这一趟,包管物超所值,你之后再也不会怕冷!」姚彩衫在人缩到看不见前急着说道。

  她一双惺忪的眸子微张开了些,「可以不怕冷?」

  感兴趣了吧!他就知道。

  「嗯嗯!」用力点着头,姚彩衫笑着接下去,「所以你赶快起身,我先去备马等你!」

  语毕,娆彩衫开心地站起,没有多留,抓了衣裳就往身上披,但在步出房门前,他回首,看见刚坐起,还紧紧裹着锦被的人儿。

  「清澄,等会要骑马,你记得穿暖些!」

  看季清澄闻言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姚彩衫交代完,满足地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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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像回到了巴蜀。

  三炷香时间左右,没精打彩的骑马后,季清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色,不禁张大了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迫不及待翻落马背,指触好似有人接走了缰绳,她松开手,放任自己往烟雾弥漫的绿色森林走去。

  好像,真的好像每天清晨时分,家院后头的那片山林,有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丝萝缠树,林荫深深的林子。

  明知不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十月底,离家几百里的北方,但是看见如此嫩绿,生气蓬勃的森林,使她不能不错乱了时空。

  季清澄不能自己地回首,森林外头,仍是一片白色冰芒雪原呀!

  真是个人间仙境。

  「这儿好美,好暖和……」她解开斗篷,赞叹脱口而出。

  耳边响起温柔的男声。

  「因为有温泉的关系,所以天气虽冷,但这儿仍保常绿,水寒昨儿个提到,我就想带你过来走走。」姚彩衫笑道。

  季清澄知道什么是温泉,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她望向森林正中央,有个大池水气蒸腾,她抬头望天,看不清天色如何。

  温泉水量也出奇的多,打池中溢出的水汇流成条小河,融化冰雪,注入不远处的戏水河下游。

  季清澄缓缓走着,心情不由得起起伏伏,见着这儿,让她明白有多么的想家,想回巴蜀的饥渴心情,她已经几乎要拴不住了。

  不是因为没人陪伴,只是她就是会寂寞……也或许,这寂寞不能不说是那个带自己来此的男子害的。

  就在她微微感伤之际,突地——

  「既然都特地来这一趟,就别浪费时间吧。」姚彩衫好精神地大喊着。

  季清澄不由得回头,「别浪费时间?」

  姚彩衫接近她几步,笑得很天真。

  「嗯,但凡温泉都有些功效,我不知道这里泉水有什么特效,但最起码一定能暖身,而这种暖和功能,是打骨子里透出来的。」

  还不是很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但季清澄才想起他特地带她来此的目的时,一副天真浪漫的男子已经动手解她的衣衫。

  「姚彩衫,你在干什么?!」

  季清澄尖叫之际,脚下一绊,整个人在摔倒的前一瞬,被姚彩衫拉住,顺势却转为更令她守无可守的躺姿,而笑得很开怀的男子,正跨坐在她的腰上。

  「拜托你别激动嘛,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身子,不过来泡温泉也不能计较这么多啦!咱们都是男的,你可别恼我啊!」打从进入水家那日得到不讨厌的免罪符后,姚彩衫放下多余的担忧,任性地道。

  怎么可能不恼!

  季清澄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又怎么敌得过力气大上不知多少倍的姚彩衫,在被他扯开领口后,她放弃了什么般的咬破了唇,不能面对再多地捂住了自己眼睛。

  而原本兴匆匆的男子,手上的动作也突兀地停了。

  这是什么?

  姚彩衫在心头喃问着。

  对比着季清澄古铜色的手背和脸庞,常年被衣服保护的肌肤,柔白胜雪,让人移不开眼,而原本看上去细致的肩颈,现在没了遮掩,更呈现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细腻形状,几乎只要他多用点力就会破碎似的细小,而颈子上应该突起的喉节,此刻看上去更是没什么起伏,往下一望,虽然还未全掀开,但这浑圆的弧线是怎么一回事?

  被硬布料子掩盖的,是副不容错认的美丽身躯。

  所见和所想差异太大,姚彩衫的心脏仿佛被人直接一把抓住,吓得不能动弹。

  不知道再往下拉开,会不会见到什么更令人惶恐的内容,但是也不能就此合上,当作从未发现过。

  他承认,他是知道季清澄不讨厌他,才会大胆子这么做的,想说袒诚相见,能一口气拉近彼此的距离,不再有生分横亘在彼此之间。

  可是,他没想到,会是如此——

  「你看够了没?」

  颤得近乎一出口便崩落的话语,虽被手捂住,而看不清她的眼睛,伹她发抖的渗血唇瓣,已经让他不能思考,霍地跳了起来。

  「我……」我什么?他还想解释什么?

  姚彩衫的脑子糊成一团。

  「你……」你什么你?眼见为凭,他根本不需要本人亲口证实。

  季清澄是女儿身啊!

  「天啊!清澄,你你……」

  握住衣领,季清澄坐起身复杂地瞪视着自己。

  「你要敢说出去,我马上死给你看。」

  吐出以死相胁的话后,不容他多说半句话,动作快捷如鹿的季清澄,已经跃起身,冲向拴在树下的马儿,翻上马背便扬鞭而去。

  冲击过大,姚彩衫呆杵在原地,仍旧不能思考。

  但是望着她潇洒的飞驰背影,再望望自己手上她挡风的斗篷,忆起了现在是天寒地冻的凛冬,他什么都不能想,几个箭步跃上了马背,抽了一鞭,马儿如风飞跑。

  姚彩衫什么都听不见,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比什么都响,他追着那抹狂奔的青色身影,第一次感觉心头有股恨意。

  他恨她这么善骑做什么?!

  有必要逃避他逃得这么明显吗?!

  在不知骑了多久后,姚彩衫总算追上了季清澄,豁出去一般地在双双飞驰的情况下,惊险地拉住了她的马衔,直接强硬逼她骑着的马儿停下,然后他也有惊无险地一并停下。

  刚才那一瞬间,要是出错,两人都从马上摔下来也不令人意外,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季清澄总是冷漠的眸光,能烫伤人一般,灼热地射来。

  「你还想做什么?」

  听着这半带指控的生冷话语,姚彩衫喘着气,将左手伸了出去。

  「拿去,你的斗篷,不管如何,你也得顾着你的身子。」

  闻言,他熟悉的斯文容颜完全扭曲了,眸子里闪烁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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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离京的驰道上,有一抹彩光在风雪中飘移着,如雷似电。

  水家离京并不远,来回一趟加上备好事物,一两个时辰就够了,在陪好不容易复原的姚衣衣,去水家离京更近些的冰窖阅冰后,心头有挂碍,姚彩衫暂别众人,决定先回京一趟。

  他不由得亿起,那时或许再多逼她一些,她可能就会掉泪了吧。

  一想到会逼哭她,姚彩衫的胸口就好热好热。

  那一夜,他不敢看她,逃去了华自芳的房间,辗转反侧,别说好好睡了,他根本无法合眼。

  在无法入睡的夜,脑子自行转动着,过去的一些微妙细节,全都合理了起来。

  季清澄从不在人前更衣,也绝对不让人触碰,连睡觉的时候,都背对他蜷成一团,包着发辫的青巾,少有解开的时候,就算后来和他同房,冼沐这类大小事情,她也总是背着他偷偷完成。

  难怪她不会爱上姊姊们,也难怪她会讨厌风月场所。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儿啊,会喜欢才有鬼!

  姚彩衫理清了这些,却不知道该拿这明确的事实怎么办,心情也乱七八糟了起来。

  自己烦闷下去不会有结果,但还不知该怎么做时,隔了一天,雪盲才刚复原的姚衣衣和水寒,就因出游而彻夜未归,担心这两人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他安抚了姚尔尔整夜。

  说实话,有不得不做的事可以闪躲,毋需面对季清澄,而她也明显在逃避他,着实令他松了口气。

  只是有些心情不是不见她,就不会改变的。

  在不断安抚着姚尔尔的第二夜,好奇心在滋长茁壮,他渐渐在乎起季清澄为何被当成男子教养长大,在意得快要不能喘息。

  若没人掩护她,她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而一见面就毁婚的季家人的诡异行径,也可以解释得通。

  和好奇同步,还有心头一丝说不清也理不开的情愫在蠢蠢欲动,好不容易见到了姚衣衣和水寒平安归来,正打算和季清澄问个清楚时,他又被绊住。

  原因无他,很简单,乐逍遥再也拦不住的楚小南追了上来。

  他们两人也住进水家,为了防止楚小南再度被乐逍遥煽动,而和大姊大战一场,他只好宿在乐道遥房里,监督着那邪气逼人的男子不得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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