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以为妳还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吗?」风琅冷声低吼。这个女人,真是以惹怒他为能事!
冰湖幽淡地冷笑,「三王子,你遣走她们又如何?你告诉我,今天你遣走了这些女人,以后你就永远不会娶妻了?你是王子,很有可能会登上帝位,三宫六院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我能不能离开,也与她们无关,希望王爷不要遣散她们,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们离开王府,还能去哪儿呢?」
她绝不会永远留在三王子府,她一定要离开。如果她不离开,迟早有一天会迷失在风琅的怀抱中。
一旦有了这可悲的开端,她就有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柔儿,天天生活在钩心斗角、争风吃醋中。
想到柔儿那起初的温柔婉约,和阴谋失效后的恶毒和疯狂,这会是几年后的她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更重要的是,只要东陵和西齐的对立不结束,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风琅面色铁青,半晌才淡淡对着那些姬妾道:「既然如此,妳们就留下吧。」
「谢谢三王子。」那群姬妾欢天喜地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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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齐王所住的承德宫内,舞姬们款摆腰肢、轻歌曼舞,西齐王正与美人欢笑取乐。
西齐王饮下一杯美酒,「听说你想把你的姬妾全部遣散,后来是冰湖公主求情,你才收回成命的?」
三王子冲冠一怒为美人,差点把所有姬妾都赶走,这么震撼的消息哪里瞒得过精明的西齐王。
「是的,父王。」风琅坐在下位,含笑道:「其实那些姬妾对儿臣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没有特别喜爱之人。」
西齐王皱眉看着儿子,「但是为什么你早不遣散,偏偏要等到这时候才这么做?何况,府里养几个女人,应该还养得起吧!」
见风琅不语,西齐王皱眉又道:「你不会是像流言所说,是为了东陵的那个冰湖公主吧?」
倘若真是为了那个敌国的公主,他未免太过痴迷了,这绝非好事。而且如果这是事实,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个公主。
虽然上次曾在金銮殿上见过,对她印象极佳,冰雪聪明堪称绝色,只可惜是敌国的女人,风琅对她若是玩玩,留下她也无妨,但若是真心,就绝对不能留。
东陵与西齐长年征战,西齐吞并东陵是迟早之事,风琅一向是扩张政策的支持者,至于那个女人……他玩玩是可以,不过是个人质而已;虽然身分是公主,但在西齐可就不值钱了。而风琅是三王子,甚至可能是西齐的未来之王,若是赔上真心,对西齐的扩张势力是极大阻碍。
风琅心中一惊,随即微微一笑,「父王多虑了,父王难道没有听说过儿臣的风流韵事吗?儿臣怎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
西齐王赞同地点头,「嗯,这样就好。对了,你年纪也不小,画师们给你送去的那些大家闺秀的画像,看到中意的没?若是有,抓紧时间早点成亲吧。」
说着,他观察着儿子的脸色。
西齐王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心中始终存在着怀疑;正如他刚才所说,遣散姬妾,他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要在冰湖住进府里后才做,何况,三王子府养几个女人,应该毫无问题的。
风琅微笑着,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风流不羁,「父王,你也知道儿臣一向风流荒唐,可不想被一个女人绊住终生啊!」
风琅对于自己父王阴沉冷残的个性极为了解,他知道,他若是说实话,只怕冰湖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
西齐王笑了起来,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也就不再强逼他,又问道:「对了,刘侍郎贪污一案,证据确凿吗?」
刘侍郎便是上次在三王子府公然调戏冰湖之人--刘步才。
风琅闻言,笑道:「千真万确,人证、物证齐全。」
西齐王露出微怒之色,「哼!这班大臣,暗地里蝇营狗苟,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琅儿,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该怎么处置他,就由你决定吧。」
「父王夸奖了,儿臣只是做该做的事情罢了。」
西齐王赞赏地笑笑,命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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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琅步出王宫,正要跨上马,猛地一道身影跑过来,跪在他面前。
正是那即将大祸临头的刘步才,平时跋扈傲慢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肿胖的脸消瘦下去,整个人憔悴不堪。
「三王子,求您救救我啊!我也知道我上次对冰湖公主多有得罪,但念在我为三王子您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脸上涕泪纵横。
「哦!」风琅淡淡冷笑,「我怎么能帮你,你自己贪污受贿,与我何干!再说又不是我把你查出来的。」
风琅虽然一口否认,但刘步才心知,若非他指使,朝中贪污受贿的大臣不少,他又做得隐密,不存心怎么查得出来?
这次毫无预兆地,御史突然向西齐王弹劾他贪污受贿,连人证物证都全部备齐,而证据确凿之下,西齐王雷霆大怒,立刻免去他的官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猜测他可能得罪了什么人,他想来想去,他做官一向懂得左右逢源,也很会巴结王上面前的红人,唯一得罪人的一次,就是那天在三王子府调戏欺侮东陵国的人质。而现在人人都知道,冰湖太子其实是女子,那么风琅王子和她的关系就不必说了,他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原因只可能是这个。
现在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所有的至亲好友在他被查之后纷纷借故躲避,更别提帮忙了。他别无选择,只能求三王子放过他。
风琅微微冷笑,「刘大人,你贪污受贿都是查有实据,你要我怎么帮你?」
他看中的人,没人能动,刘步才那日当着他的面调戏冰湖,他当时没有发作,是因为另有打算,并不代表他会原谅他。
刘步才自己身为吏部侍郎,从中捞了不少油水,做这个官职不捞钱的几乎没有,所以他想对付他非常容易;但他若真是清廉,他也不会这么容易扳倒他。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有再看他一眼,径自上马离去。
第六章
清晨的曙光照进华丽的室内,窗外结满了白霜,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
「我不穿女装!」冰冷的低吼声响起,冰湖挥开侍女手中那质地轻柔、色泽鲜艳的女装。
倚红为难地望着床上不着寸缕、仅以丝被盖住关键部位的俊伟男子。
高大的身躯、有力的臂膀、结实修长的双腿,平时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俊美的容颜下竟藏着如此强而有力的身体。
冰湖的大半个身体被锁在风琅强壮的胳膊下,风琅望着她冰冷的容颜,轻笑着,示意倚红将衣服放在床边。
「妳明明是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穿男装?」
冰湖冷着脸不答,她已经习惯了男装,那彷佛是她的一种保护:做回女人,她会不知道如何自处。
夜晚,她成了他的禁脔;白天,她希望她仍然能做自己。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接着,他低声道:「妳必须习惯,必须放弃妳男人的身分,接受妳是我的女人的事实。」
那天的事情激怒了他,让他明白她是如何的急于想逃开他,而他绝不容许!他一定要揭开她的面具,还原她真实的面貌;让她穿女装,便是第一步。
冰湖咬着唇,倔强地不答。
这个男人强势而霸道的闯入她早已习惯以男装为层层保护的世界,强迫她接受他的入侵,习惯他的存在,而这一切不是她所愿意的。
她与他只是暂时的性爱关系,她会屈服于他,只因为她的处境让她不能反抗,对他而言,她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偶,随时都可能厌倦。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自尊、保护自己;否则,当他厌倦她时,她已经变得失去了自我时,就会变得像父王后宫那些女人一样的可怜可悲。
生在帝王之家,她已经看惯了母后夜夜梳妆打扮等候父王、却常常独自一人失望地入眠,看惯了母后对那些宠妃嫉妒且羡慕的目光,看惯了母后在灯下暗暗饮泣的模样,更看惯了宫中妃子们钩心斗角的可怕嘴脸。
所以她一直对自己的男装打扮甘之如饴,没有丝毫改变的意图,甚至没有想过要嫁人。
男装彷佛能将她的脆弱彻底隐藏,而他想剥除她骄傲的面具,她是不会答应的!
「怎么不回答?嗯?」他凌厉的目光落在她无神的眼睛上。
自从那一夜之后,她不得不搬到栖凤楼与他同住一室,而从柔儿的事件起,她彷佛激怒了他,他每晚都疯狂的占有她,让她几乎无法好好休息。
她冷淡的一笑,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三王子,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在你没有厌倦我之前,我会乖乖做你的床上玩物,那么,你能否对我稍微放松些,让我在白天有一点自由?」
这样的屈辱,自己在来西齐之前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说出那四个字时,她的心却依然会揪痛。
「妳!」风琅深沉的眼中再次暴出怒火,用力抓住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过妳是我的床上玩物?」
「不是床上玩物,难道还是你真心爱怜的妻子吗?」冰湖失声大笑,「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
「妳……」这个该死的女人!
风琅突然冷笑起来,「妳既然喜欢把自己的身分说得如此不堪,也随妳便。反正在我厌倦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放开妳的,妳不要妄想!」
他猛地低头吻住她,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听见她把他们的关系说得这么骯脏时,他会如此的不舒服。
而明知道这样的占有只会使她更加恨他,他却无法放手。
湿热的吻吞噬她清甜的小嘴,男性的气息再度席卷她,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三王子,早朝时间快到了……」纱帐外,倚红的声音飘过来。
风琅懊恼地低咒一声,满是欲望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冰湖娇媚的身子,终于勉强放手,起身穿衣。
穿上朝服,他深深地吻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我下朝回来,我必须看到妳穿着女装,越漂亮越好;否则,我会把妳绑在床上,直到妳心甘情愿承认妳是我的女人为止。」
冰湖的眼睛惊骇地睁大!
她知道,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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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竟还是换上了女装。她知道那个邪魅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在栖凤楼与三王子府的其他院落完全隔离,自成一体,也因此让她避过被人指指点点的窘境。
华丽精致的女装穿在身上,揽镜自照,冰湖几乎不能相信那是自己。
镜中的女子雪肤、花貌,迷离如梦的神情,融合了少女的轻灵和少妇的娇媚。倨傲的眼中虽然还带着往昔的英气,红艳的菱唇流露出勾人的魅态。
她已不再是那个英姿焕发,与父王谈论国家大事,在狩场上驰骋射猎的冰湖,而变为一个以色事人的女人了。
她苦涩的笑容映在镜中,让她猛地推开镜子,站起身离去,她不想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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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三王子府种植品种繁多的梅花都已经开放,在冬日的阳光下幽幽吐露着芬芳,庭院森森,彷佛已在红尘外。
她走在花园中,落寞地欣赏这满园的花朵。
她想念东陵、想念母后、想念在东陵幸福自由的生活,这金丝雀般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几天三王子府中常有客来访,打着看望三王子的名义,实际上都是满怀好奇想看看她这东陵女扮男装的人质,怎能轻易地瞒过那么多人,而不被发现。但到目前为止,都被风琅挡了过去。若是风琅不在,倚红偎翠也会为她挡驾。
不必细说,她与三王子的关系早已在两国传得沸沸扬扬。她纵使回国,也不可能再嫁人了。
站在一株梅树下,她的沉思被一声惊叹给打断,她猛然回头,才发现不远处注视着她的男人。
从那男人与风琅类似的王族服饰,她可以轻易地看出对方的身分必是西齐王室之人,容貌英俊,与风琅相比虽然略逊一筹,却也是个出色的美男子。
「姑娘,妳也是三王子府的人吗?」他开口了,彬彬有礼,脸上却带着对她不加掩饰的贪欲。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他猜想她大概是风琅的某个姬妾,既然如此,以他的王子之尊,向风琅要过来娶她为侧妃,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住她,但不知为何,风琅的目光会令她心跳加快,而眼前这男人的目光却无法令她的心激起任何波澜,只有反感。
冰湖礼貌地回以一笑,「不是,我目前借住在三王子府。请问阁下是?」
他含笑道:「我叫风钦。」
风钦?西齐二王子?冰湖的眼眸蓦地睁大。
某个大胆的念头立刻浮上脑海,她忽然对着风钦嫣然一笑。
风钦的身子顿时酥麻了半边,差点连礼貌都维持不住,几乎想立刻凑上去将她抱进怀里。
「原来您就是二王子?听说二王子年轻有为,是诸国中最出色的王子啊!」
见风钦在她的恭维下笑得合不拢嘴,冰湖又道:「有二王子这样的人才,西齐以后必定能在诸国称霸,听说不久前就攻下东陵的几座城池了?」
美人相问,风钦当然尽其所能的回答:「不错,东陵的军队一听见是我们西齐军,立刻闻风而逃。如今的东陵,只剩下个空壳,连太子都送给我们做人质。不过西齐打仗太久,国力不继,目前父王命军队休养生息,暂时签下和约使他们有所轻忽;但只要机会一来,马上就要起兵,打东陵一个措手不及,吞并下东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闻言,冰湖的脸失去了血色,摇摇欲坠。
东陵,她为之付出了那么多的东陵,仍是在劫难逃,甚至连她的所有牺牲,也都是白费……
她娇弱的模样看得风钦一阵心疼,连忙乘机上前扶住她。
冰湖没有拒绝,任由他扶着她。
风钦心猿意马地扶着怀中的美人,才忽然想起连名字都还没有问过她。
「对了,请问姑娘芳名?」他也算是游戏花丛的老手了,怎么见着她,就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