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薇瑜一出口就满含嘲讽,但她随即翻翻她桌上那迭高高的诉状及他的所有相关资料。
「这些文件可以证明我并没有冤枉你。」
他黑眸半瞇,瞪着那迭资料,他相信里面有他报考的分数,他也承认不管是笔试或面试,他都只有用三分之一的心在应考,三分之二全用在欣赏美女上。
「我想一个哈佛毕业生愿意来恩捷当空少,已是大才小用,考试成绩只是参考。」
「是吗?有不少客人投诉你,其中又以男客居多,当然女客也不少,」她冷冷的盯着他,「所以,我也特意搭头等舱观察你的一言一行,而列出的罪状的确不少──当然,还得加上刚刚连进门都不懂得敲门的无礼举动。」
她边说边将她在飞机上抄抄写写的纸张递给他。
抿抿唇,他不悦的接过手,看到上面洋洋洒洒、写得密密麻麻的,包括在几点几分谎报乱流、对女客上下其手、跟女客打情骂俏、不尊重男客权益、甚至忘记身份搭讪、挑逗女客、还有混水模鱼、阻碍旅客下机等等…
呼!她还真是观察入微啊,可惜,还是不长眼,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对谁上下其手!
他黑眸中不屑的怒火更加炽烈,「我一向懒得为自己辩护,但遇上妳这种『天才』,我只好勉强说一下,那些申诉的男客跟女客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作崇?男的是,他们要搭讪的目标因我而不理他们,女的则是因为我忽略她们而──」
「范英奇先生!」眼镜后的瞳眸射出两道犀利冷光,「注意你的说词,也请你搞清楚,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他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男人是不少,但迷人的男人不多,妳列那些罪,我一件都不服,至于五天后飞纽约、甚至什么鬼受训,我也一概不接受!」
「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接──」
她话未说完,他猝然转身出去,新官上任三把火,敢拿他开刀?他绷着一张俊颜,大步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见自己的私人东西居然已经被人装箱摆妥在桌上后,他胸口的那一团火烧得更旺了。
「被削得很惨?」秦凯丽一见到帅哥脸色气得铁青,同情的问。
「削?!一个老处女怎么削我,我也没感觉!」他气呼呼的否认!
「老?她才二十五岁。」
换他一愣,但随即嘲讽,「我看是她把一些岁数存到银行去生利息!」
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她再次强调,「是真的,她是咱们大老板的亲戚,她在他身边当了二年特助,这次是临危受命过来处理台湾业务──咦?你去哪里?」
见他起身就走,她不解的又追上去,但他直接走进电梯按了钮。 她忙喊叫,「那明天的特训──」
「星期六、日是我的棒球日,我不会因为一个趾高气昂的老女人而坏了我的生活乐趣,这一句话妳帮我送去给她!」
在电梯关门的剎那,范英奇的怒火挟杂着这句话冲了出来。
秦凯丽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不过,那句话她可不敢传,这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不好,她还是帮他找个借口好了。
※ ※ ※
天朗气清的星期六上午,在台北天母一处私人棒球场上,热情的粉丝或坐或站的在观众席上,拿着加油棒及自制的海报,对着场内大声叫喊,「最爱HI──-6!」
「嗨-SIX,我爱你们。」一张张鲜明的海报「杜睿东,世界第一投!」、「麦亚恩,超强神补!」、「官皓钧,金手套!」、「柯宸宇,打点王!」、「古南勋,黄金战士!」、「范英奇,全垒打王!」更是在每个人手上挥舞,远远看去,像极了一道道彩色波浪。
场内,这一支由剑桥、哈佛、南加大、巴黎、耶鲁等几所大学的毕业校友所组成的「飙风棒球队」的球员正在做例行练习,但除了「嗨六」这六名人气王外,飙风的其他队员对这些女粉丝们都很想点一首歌送给她们,叫「爱不对人」。
因为「嗨──SIX」的成员都是大男人主义的拥护者,对女人的观感也只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女人,妳的名字叫『渺小』。」
当然,若以前阵子古南勋的沦陷情海来说,「嗨六」其实可以改成「嗨五」,但他跟余婉儿尚未结婚,所以这些粉丝们还奢望能将他死会活标。
此时,总教头谢家威站在打击区,一边跟队员纠正打击姿势,一边也忍不住的瞟了场上那些扯开喉咙大喊的众粉丝,那些人大概都吞了某牌的润喉糖,喉功可畏。
他摇摇头,再看向早已退到休息区内,「六缺一」的五名帅哥正排排坐,这范英奇飞欧、美二个多月,也应该在昨日返台了,怎么今天还没见到人?
但六缺一,对那些疯狂的追星族似乎没啥影响。也难怪,嗨──SIX的长相本身就是一种罪过,让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流口水,再加上他们全是天之骄子,这种种出色条件要女人不疯他们也难。
「范英奇!范英奇!」
众粉丝们一见到二个月余未见的范英奇一身黑白棒球衣的出现在休息区时,个个是又兴奋又尖叫…
来了!谢家威眼中含笑的大步走过去,六个大男人正像孩子似的握拳互搥对方的肩膀,打闹成一团。
凭心而论,这六人间的友谊的确很深厚,连他这个教头都有些嫉妒呢。
「教头,好久不见。」范英奇也送给他的肩膀一拳。
谢家威也不客气的回送一拳,「是啊,你一连飞到美国、再飞北欧、再绕回美国,时间长达二个多月,你的日子可真消遥,猎艳名单又添了几百笔了?」他故意糗他。
他勾起嘴角一笑,「就是上百笔而已,教头。」
二人稍微聊了一下,谢家威便去指导其他球员。
范英奇看着其他好友,目光落在冷凝孤傲的古南勋身上,开玩笑的道,「怎么不见婉儿来陪你打球?还是已经被甩了?」
古南勋一愣,随即瞪他一眼,「婉儿只是到法国去拍摄影片,过段日子就会回来。」其实时间长达半年、也许更久,但他的爱情绝对不许他人开玩笑。
「法国?那更惨,那里的空气充满罗曼蒂克,法国男人更是以热情、舌吻闻名──」
范英奇这话可说到他的不安处了,古南勋脸色丕变,真的动怒了,「你够了。」
见两个好友一见面就迸出「火花」,大胆狂放、举止优雅的捕手麦亚恩直接把手上的球塞给古南勋这个游击手,「我想这很适合用来塞他的嘴。」
没想到范英奇拦截了这颗球,反而跟他道,「亚恩,我今晚刚好没有女人暖床,你可不可以──」
「少拿我的长相来开玩笑。」麦亚恩脸色一沈,他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浑身上下又无一丝阳刚味,但这并不是他的错!
「英奇,你怎么了?」杜睿东一眼就看穿好友的不对劲,因为他们六个人都很清楚彼此的死穴,但他却尽往每个人的死穴踩。
范英奇脸色尴尬,一连两天由段薇瑜挑起来的怒火直到昨晚还熄不了,尤其一想到是个小小的女人来捣乱他的好日子,他更是气得想吐血!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看着众友人,知道依他现在的火气,肯定会把这票友人全得罪光了,他直接拿了球棒,「我到发球机去练习挥棒。」
其他成员不解的看着他闷着一张俊颜走到场边,示意练球员开发球机后,随即握紧棒子,将一颗颗球用力的击向护网。
「那些球跟他有仇?!」官皓钧拧眉道出众人的疑惑。
因为范英奇这个好酒量、好胆又好色的风流公子哥儿针对每一球都是使劲力气的敲出去,不见技巧、只见蛮力。
「只有一种生物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总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优雅的柯宸宇突然开口。
「对我们嗨六的其他成员,就这种生物,我承认有这种破坏力,但英奇是在这种生物中打滚最久的,我认为不可能!」古南勋有不同的想法,因为他能拥有余婉儿,范英奇功不可没,他相信世界上没有他摆不平的女人!
「待会儿到我的咖啡屋喝啡啡、聊是非时,我想我们可以从这个情圣的口中套点东西来。」柯宸宇有这个把握。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但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几名眼熟的白衣人突地出现在观众席,范英奇立即回休闲区,给众友人一个眼神。
好朋友不记仇、相当配合的拿了各自的衣物球具,再跟总教头打了个手势后,就离开休息区。
而场边的观众也开始往各个出口冲,在他们五人步出球场被热情的球迷包围时,范英奇早已成功的从另一个出口落跑了。
友情真伟大,每回范英奇飞一趟,他们就得牺牲色相一次,好让他父母派来逮人的帮派份子被困在人群中动弹不得、因此那群人始终交不了差。
第二章
阳明山上一处占地数干坪的私人土地上,错落着几栋豪华住宅,桃、梅、松、竹点缀其间,有假山、有流水、有亭台、有花圃,而在一处平坦的绿地上,一群身穿白衣制服的年轻男子,正跟着执行教练练习擒拿术,另一块空地上,也有近二十名白衣男女在练习空手道。
「你们这些饭桶!全是饭桶!还不给我滚出去!」
一个电霆怒吼陡地从前方一栋金碧辉煌的豪宅劈了出来,但这些白衣男女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连看也没看屋子一眼,继续自己的练习。
因为这是老戏码了,他们这群「鸿兴帮」的手下早就见怪不怪。
下一秒,几名白衣人快步从屋子里出来,个个一脸无奈。老帮主总要他们去请少帮主回家,但又要他们不能太引人注意、不能动武、不能耍流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嘛。
豪宅内,一名光头佬气呼呼的直踱方步,一旁沙发上则坐着一名神情复杂、风韵犹存的美丽妇人,及一名眸中带笑、气质沉稳的中年人。
「士强兄,怎么说英奇也平安的飞回来了,他若要回来看你跟惠兰嫂子就会回来,何必老是找下属到球场去逮人?」
「何必?」他浓眉一蹙,气呼呼的走到一面刻印着一整年月历的大墙前,用力的拍着,「你看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那个儿子回到这儿的日子不到五天,日期全刻在这儿了,你问我何必?!」
的确,上面还准确无误的划了红圈圈,甚至写上范英奇回来跟离去的时间,最长纪录是半小时。
闻言,范家的世交老友童东阳微微一笑,「他回来,你不是叨念他风流、不娶老塞,就批评他的工作,难怪他不喜欢回来。」
「我说的有错吗?就工作来说,空中少爷?!那跟服务生有什么差别?我范士强的独子去做端盘子的工作?再说那一份薪水能有多少钱?光我一年从台湾头收到台湾尾的房租都足够他做十年了!」他怒声咆哮、气得跳脚。
「那份工作在于乐趣。」童东阳边说边揉揉发疼的耳际。
「但他明知我们担心他的工作,可他仍执意要做,那可是高危险职业啊!」傅惠兰也有怨言。
「但却是惟一一份你们不会介入的工作。」童东阳虽然笑笑的说,但这话却是一针见血。
因为范士强希望独子继承家业,但偏偏范英奇对家族的帮派事业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才会不停住外发展。三百六十行中,只要能引起他一丁点兴趣的,他就会去玩玩,不过顾虑到这对宝贝父母肯定会天天上门关切,直到他转行为止,所以他现在选择空中少爷这份工作。
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眼前这对昔日黑道上被称为「苍鹰」、「铁娘子」的两人有着不为人知的搭机恐惧症,所以他们只能在「地面上」堵儿子,一旦他飞上了天,两人就只能望天兴叹,而这自然就是范英奇乐在其中的真正主因——他的耳根子能清净,还有无限自由。
范士强跟博惠兰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他们实在不明白儿子在想什么?
鸿兴帮在这十几年来早就漂白了,根本不算是黑道帮派,除了一些「传统事业外」,其他全是正经生意,见得了光的嘛,但儿子对外却只介绍他们是「房地产大亨」,却全然不提他们的祖传事业,真是不肖子!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气了,如果真的想念儿子,可以去看他打球啊,他很热中棒球运动的。」
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提到这事,这对老金童玉女更是气得想揍人。儿子有时间打球却没时间回来看他们?!再说看到他们派出去的人,也该「想」起他们两个老的还没升天吧?人没来竟连通电话也没有,真是气煞人也!
童东阳见两人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这才惊觉自己又误踩地雷,聪明的先行告辞,免得耳朵受难。
而屋里的两人则继续数落儿子的不是,外面的人继续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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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连四天,范英奇没再踏进公司一步,但奇怪的是,那个老处女也没差遣半个人打电话叫他去受训,倒是一些知道他回国的老相好,竞相邀他去吃饭、度良宵。
「嗨——SIX」的几个麻吉当然也有联络,甚至问到他前几天是不是鬼上身,否则为什么态度奇差,差点变成顾人怨?但这叫他怎么解释?说他被一个女人欺压,踩在脚下?!
那多没面子,所以他只能干笑两声带过,说是时差在搞鬼。
不过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是放过他了?正等着向他邀功?还是准备重新打好两人关系?
铃铃铃——电话声响起。
范英奇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嘴角提起一抹得意的笑,果然还是捺不住性子打来了。
他刻意下接,听到电话自动转为答录机后——
「英奇,我是凯丽,我下午要飞纽约,还会转往欧洲,可能得待上两个月,我要你今天,最晚明天一定要到公司一趟,至少跟段特助好好谈一谈,她跟我说了,到明天你还不出现,她就会直接要人事处结算你的薪资并Mail一封解职……」
什么?!范英奇眼内冒火,他一把拿起话筒,「凯丽,妳说的是真的?」
「英奇,你在?!真是太好了,你来一趟公司吧!」
「我会去,我会去找那个番婆!」他忿怒的扔下电话跑回房里,迅速换了一套洛夫罗伦的灰色西装后,开车直奔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