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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痞少东 page 2 作者:春澄亚米

  赫连阎突然回过头,问身后的人,「阿炀,卖场空间这么狭窄,如果是你,你会进来逛吗?」

  「不会。」齐炀想也没想便回答。

  下午三点气温正热,齐炀概估卖场里三成以上的人是躲进来吹冷气的。

  齐炀动手将往后梳去的刘海拨下一撮,并将方才会议时伪装的剽悍神情抹去。

  赫连阎发觉自己根本是多此一问。

  以一个老是自许为雅痞的人而言,任何东西用就要用最高级的,DIY这码子事,要齐炀发表长篇大论,绝对没问题;But要他亲身示范的话,他会哀号得比任何人还要大声。

  他那是什么表情?

  齐炀挑了挑眉,口气很不屑地反问:「不然你会吗?」

  赫连阎上薄下丰的两片唇紧抿,在一双锲而不舍的眼神追讨下,不情愿地回答,「如果吃饱太撑的话!」

  齐炀啐道:「啧,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工作归工作,品味是品味,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赫连阎笑笑不作回应。

  齐炀继续抱怨,「刚才要不是我在桌下踹你,你早就睡趴到桌上去了。」

  曾经,他很羡慕阿阎的好命。

  因为表兄弟这层关系,两个人在很幼小时便认识对方,据老妈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包尿布时期。

  在美国服装界小有名气的沾,是老妈唯一的妹妹。

  十八岁那年,她一个人拿着简单行李及少许现款,独自飞往法国学服装设计。多年以后,借着某次在香港举办时装发表秀的机会,顺道飞回台湾探望当时还在世的外公外婆。

  不回来还好,她一回来便气得两位老人家双双中风住院,因为未婚的她顺便带了个小娃娃回来探亲,那个小娃娃就是阿阎。

  阿阎是她跟一个有妇之夫生的。沾能够年纪轻轻便在美国服装界占有一席之地,那个男人是最大的推手。他提供自身的财势帮她炒作名气,其有钱的程度从他那中广的腰便可瞧出端倪。

  这些,全是他从老妈那里听来的。

  后来两位老人家相继去世,老妈便在沾的煽动下开始向老爸施压,可怜的老爸不敌两个女人的利嘴,半年后,他们一家搬到美国。透过沾的男人亚当斯.梅瑟的帮忙,他们全家人很快便取得美国公民资格,当起了美国人。

  他们搬到美国后没多久,就时常看到阿阎被他不负责任的母亲往他家一丢,经常是数个月后才被接走。

  原本对阿阎的羡慕,在经常看到他落寞的神情之后戛然而止。-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年多,老妈终于看不惯,蛮横地将阿阎强制扣留下来,沾也很爽快地答应了。除了偶尔来探望一下儿子,她大多的时间是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就连梅瑟叔叔也时常搞不清楚她人此刻在哪,而来向老妈打听她的下落。

  每月的月初,沾会寄阿阎的生活费给老妈,老妈一收到便直接存入帮阿阎开的银行帐户,几年下来,也是笔可观的数字。阿阎直到十八岁后才搬出他家,独自生活。

  如果要说谁最了解赫连阎,他齐炀是当仁不让;同样的,阿阎也是最清楚他的人,比他老爸、老妈和老妹还了解他。

  「今天的会议非常无趣。」赫连阎撇撇嘴角,不欲辩解。

  他的专长是将HOMELY全球各分店变成所在地的指标卖场,至于超脱行销范畴的管理哲学,并非他目前想去碰触的环节。

  而目前不想碰的,未来……他耸了耸肩,谁说得准未来会怎样。

  其实这趟亚洲之行,齐炀才是真正的主角,一堆蠢蛋被那封匿名电子邮件及他们的头衔给唬弄了。

  他这个全球行销部助理经理的职权,已被一个器量狭小的小人总裁给全面封杀了,可憎的是,那人身上和他流有一半相同的血液。

  「这家号称是HOMELY在台最大的旗舰店,坪数却不及亚特兰大总店的十分之一,但问题却比总店要多出十倍。」齐炀分析道。

  「人员松散是主因……」

  赫连阎将目光调回同一楼层另一边,规画为卖场的空间,那里的人潮不若楼下多。

  这一层楼是由专人为顾客提供居家修缮计画,针对消费者对居家布置的需求与主张,提供丈量、施工与谘询服务。

  「也许该来一场地震,将这里的松散去一去。」赫连阎低喃。

  没有人潮等于没有钱潮,没几秒他便觉得无趣。收回眼光时,不小心扫过一双闪闪发亮的崇拜眼神。「干么?」

  达到了目的,齐炀笑嘻嘻地收敛起取笑的表情。

  「能让一个『外行人』瞧出端倪,我是否该向上级建议,将方才开会的那些人全赶回家吃自己?!」不过说真格的,要那些习惯位高权重的男人在肚子饿时大声喊出来,好像不太可能欸。

  「去问你的赖瑞.梅瑟总裁吧。喂,找个地方抽烟。」话未完,赫连阎已先迈开脚步了。

  他的表情依然是那样严峻,但周遭的气氛却一下子降至谷底,齐炀能明显感受到那个名字对他的影响,不舍地盯视他那孤傲的背影。

  一步,两步、三步,渐渐地,那背影离他愈来愈远……他心中瞬间掀起一阵狂澜──

  他不懂!真的不懂!

  HOMELY不是赖瑞.梅瑟一个人的,梅瑟叔叔不会坐视阿阎职权被赖瑞恶意冰冻而置之不理。为什么冷静自持的阿阎偏偏对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定力如此差?如此不堪撩拨?甚至,为了表达他的厌恶,他竟然负气离开可以让他充分发挥行销天分的舞台。

  火气倏地提升,越过胸口直上喉头,在赫连阎一脚要跨下楼梯时,齐炀气恼地用力大吼,「该死的阿阎,你答应我不逃避的,你小人、你食言、你乌龟王八蛋……」他倾尽所会的骂人词汇,朝赫连阎丢过去。

  突如其来的如雷暴吼惊扰了卖场里不少的人。

  被骂的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慢慢地回过头,出言警告,「Mind  your  manner!」

  自他嘴里慢慢逸出来的声音真的很冷,一下子就把齐炀的万丈火气全浇熄。

  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他完蛋了!

  他误触了某人最最痛恶的大忌──

  招蜂引蝶!

  赫连阎本人行事低调,尽量不去引起他人注意,但经过齐炀这么一吼,只见卖场里所有女性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他的身上,有些是打量,有些是惊为天人、见猎心喜……总之,齐炀明白,他要被阿阎宰了!

  「我我我──」连续三个我后,努力挤出可怜兮兮表情的他终于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阿阎,我失态了,很抱歉,真的对不起、Sorry……」

  耐心等待卖场里的男男女女在他冷眼注视下,一个个返回原来动作,赫连阎才放松微愠的五官,左臂半抬,手心摊向上向齐炀招唤,「走了,先去抽根烟。」

  等到齐炀来到身边,赫连阎故意略过他伸来要覆住的手,半抬的左臂直接搭揽上他的肩膀,将唇靠近他耳畔,以戏谑的口吻道:「阿炀,楼下有个你绝对会喜欢的漂亮货色。」

  齐炀不疑有他,顺着赫连阎手指的方向望去。

  他一看,差点没滑倒,满心期待的表情被狠狠扯了下来,两颊被猪肝红所攻掠,龇牙咧嘴地嘶吼,「你眼睛坏了吗?那哪是漂亮的货色,简直跟猪猡差不多──」

  「形象、形象,OK?」赫连阎刻意维持面无表情,但嘴角隐隐浮动的笑纹泄漏了他真正的情绪。

  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口角,两人很快便和好了。

  齐炀的脸色也缓了下来,开始有心情去数落别人,把刚才一起开会的那些店经理们一个个从头到脚批评一番,每个人经他嘴巴包装后都变成了猪头。

  赫连阎耳朵聆听,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

  在职权被冻结的那天,他立刻丢出辞呈,但被那个无聊老头强力压下,还下达要他回来探视故土的指令,期间长短随他高兴。

  阿炀跟其他人一样,尚不知情。

  丢出辞呈的举动,多少有负气的成分在内,但经过方才那场枯燥的会议后,囤积胸口沉甸甸的闷痛感,恐怕已不是冲动两个字可以诠释得了……

  如果不是那位一直要他叫爹地的无聊老人希望看到他跟赖瑞.梅瑟那家伙好好相处,他根本不会踏入HOMELY,抑或会在踏入公司后,用最短的时间将那家伙赶出去……

  如果不是那家伙老追着他咬,他根本不当对方存在,平凡无奇的肉脚,哪值得他多看一眼。一个在某方面有过人才能的鬼才,无论在何处都是他的舞台,根本不需要跟人争宠……

  他,懒得去纠正阿炀对他的误解!

  第二章

  询问了两名卖场员工后,赫连阎和齐炀来到员工出入的侧门,侧门外的小空地有座抽烟人的天堂。

  那是员工们自己DIY,同心齐力建构的一座木造凉亭,并在木头表面漆上油漆,很凑巧地,那刚好是齐炀认为全世界最丑的颜色──芥末黄。

  果不期然,他一看到那座凉亭,五官瞬间扭曲,变得跟他曾经在唐人街一家港式茶楼吃到的小笼包很像。

  「还是先去吃饭?」赫连阎体贴地提议,但也顺便提醒他,「附近吃饭的地方就那么几家,可能会遇到……」

  齐炀连忙打断他的话,「不,先抽根烟再去吃饭吧。我记得『若是新人』那家店好像禁烟,我怕你这么久没抽一根,万一受不了,嘿嘿……」他们刚才拒绝这家旗舰店店经理Jerry一起用餐的邀请,因为他们还不至于饿到能将阿谀的话拿来当佐料。

  赫连阎的烟瘾之大,曾经将他一位女友吓得落荒而逃。平常时候其实还好,但遇有压力来袭时,他可以神奇地一天抽掉五包烟。

  在他们踏进凉亭前,已经有两位女生在座了,两人不禁对望一眼。

  其中一位手指之间夹着烟,从姿势看得出烟龄颇深,老练的动作不输男人,但无损及她女性应有的娇美态样。

  她们的对话里出现一个令他们感兴趣的人名,两人有默契地停在原地不作声。

  仗着已经过了轮吃饭的时间,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高玉凌和祖乐乐背向门口、面对大马路而坐。

  祖乐乐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因为再怎样,观看往来的车辆,都比盯着一片只会滑过来又滑过去的电动玻璃门要有趣多了。

  「为什么突然不想做了?Christina要妳走的吗?谈判破裂就要人走,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高玉凌捻熄烟,灌了口矿泉水后,横眼看向她。

  闻言,祖乐乐差点将刚含进嘴巴里的可乐喷出来。

  「不是啦,离职是我自己在想的,跟经理没关系。」逸出的嗓音清脆干净,宛若天籁般,但举臂随便抹嘴的动作却像个野孩子。

  赫连阎两道眉不自觉往眉心收拢。

  高玉凌追问:「妳为什么突然不想做了?」众PT巴望的缺,唯独她小姐不当一回事。

  「我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要什么?」一丝火气在高玉凌胸口酝酿。

  偏有人听不出来,挺起瘦扁的胸脯,壮志凌云地宣布──

  「因为我知道我的志向在哪了。」

  「在哪?」怒火啪滋啪滋的,烧得粉兴旺。

  「我要当个漫、画、家。」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高玉凌跳了起来,气呼呼的食指直直指向祖乐乐的脸,大声叫嚷,「妳疯了!妳又不是不知道,超爱媚外的台湾人只看日漫。我们常去租的那家租书店本来还会多少进几本,但现在这一期进的台漫全被韩漫取代了,这种外强环伺、内底虚弱的行业,妳敢栽进去?」

  即使他不看漫画,也知道台湾的漫画工业还不至如此衰败。本来已经要走开的赫连阎又踅回,想看祖乐乐如何纠正高玉凌的胡说八道。

  高姊又在骗人了,呵,我才没那么笨呢。不过高姊正在生气,如果当面指正她,铁定又会引来一波口水攻击。祖乐乐四两拨千斤地道:「在台湾画漫画,可能真的是比不上日本漫画家有钱,但也还不至于饿死啦。」

  她的回答让赫连阎感到失望,上薄下厚的两片唇齐斜向一旁。

  相识二十多年了,齐炀非常清楚表兄弟脸上挂的那抹蔑笑的含意──又一个不敢说实话的孬种!

  眼见她的恶意打击没成功,高玉凌现下有股冲动,很想拿个东西把正在作梦的人敲醒,管他是什么东西都好。看了看,现场只有会将人砸死的粗劣木桌椅,而且那股冲动已过,她不禁扠腰叹气。

  爱看漫画是一回事,动手画又是另一回事,这就好比憧憬和现实是有一段差距的。

  就她所知,乐乐根本没受过正统的美术教育,放她一头栽进去,无疑是看着她死,她实在办不到……瞧,她都担心得满脸忧愁了,她却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笑咪咪?!太讽刺了吧。

  「妳就一个人闷着头画,不拜师或是从助手学起吗?」

  提到拜师,祖乐乐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到不行,雀跃的心情经过好几天仍未退去,一想到她仍觉得很兴奋。

  「毕业前,我拜托别系一位同学将我的资料送给保刈宝老师,他是保老师的亲戚。上个礼拜,我终于接到保老师的回复了耶。」

  保刈宝?名字颇熟,高玉凌搓着下巴回想,嘴皮下意识地开阖,「啊那又怎样?」

  就算改变不了乐乐的决定,她也要用不屑的语气来刮刮她。

  不过,这妮子什么时候学会保守秘密的?上个礼拜已经知道的事,居然瞒到现在才说。高玉凌不悦地瞇起眼。

  「他是我房间那套《香草美人》的作者啊。保老师要我从助手开始做起。」祖乐乐兴奋地回答。

  原来是她偶尔想到就会拿出来翻阅的那套书的作者。高玉凌恍然大悟。

  保刈宝的作品,她还可以接受,勉强算喜欢;但不像某人,迷到只要风闻保刈宝新书问世的消息,便开始每天期待,一等到书上架那天,便一大早跑去漫画量贩屋购回三套,也不管钱出手后,未来的日子会不会断粮。

  夸张的是,其中一套她连封膜都没拆,便锁进玻璃柜里珍藏;一套放床头她个人专用;另外一套则是有人向她借时,出借用的。

  「那──周末有休息吗?」高玉凌悄悄将预谋埋进问话里。

  「有吧?!」啊,她忘了问。

  有休,那就好办事。高玉凌笑得一脸谄媚。

  「乐乐啊,我把妳转去当假日PT,妳说好不好?假日兼差工作,不止多一份薪水,生活也多一份保障,如果妳想多买几本漫画的话,也不怕预算不够,还不必烦恼假日何处去。」啦啦啦,真是一兼二顾,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她对乐乐更用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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