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感觉?”
“我和他相处过,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
“你要的东西难道不是我们所有女孩子都要的东西吗?”冯从爱疑惑的问道。
孔芸初正要说什么,周横突地出现叫住她。
“芸初,我已经约了东居,你周末有没有空?”
“可以,地点呢?”
“东居家。东居知道我要介绍给他的人是你,高兴极了,他说如果是他来请你,还不一定请得到你——是吗?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周横开朗一笑。
“你的魅力对我们这些跑龙套的来说是很大啦,不过对芸初……,我就不知道了。”冯从爱笑着对他说道。
果然是魅力四射的白马王子,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亮眼的一颗星。
周横闻言只是一笑,也不特别看她,他对女孩子一向如此,不是他觉得很重要的人,不会多花一丝心思在她身上。
冯从爱也不气馁,反正来日方长,她也不是非要周横对她另眼相看。
“刘东居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孔芸初问道。
“周末我会陪你一起去。”周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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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居没有与家人住在一起,选择在外赁屋而居,不到五坪大的地方除了画具之外就是一张简单的行军床,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却甘之如饴,因为绘画是他的第二生命,为了成就第二生命,他甚至可以牺牲第一生命。
孔芸初一身水蓝,像晴日下的海洋,清新而纯洁,正是刘东居一直想要捕捉的感觉,多年不见,不禁被她清丽的面容深深吸引,心中一动。
他不容易动情的,作画的人应该多情,但是他却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向把自己的心管得很好,好到周横常笑他简直到了六根清净的地步。
孔芸初随便看了看画室里的画,除了人物,还有一两幅画了一半的风景画;对于艺术作品,她涉猎得不多,不能像一般鉴赏者说出好坏,她并不想假装自己有多内行,对于看到的一切,她选择三缄其口。
“你觉得东居的画怎样?”周横问孔芸初。
她摇摇头,“我不懂画。”
“哎呀!芸初很老实的,她连装懂都懒。”
冯从爱嚷着非要跟着孔芸初来见识一番不可,她的个性大而化之,说话常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往往会说出一针见血的话来。
“你画的这些画能卖多少钱啊?”她问。
“不知道,还没试过卖钱。”刘东居被问得有些羞赧。
“不卖钱……你吃什么?”冯从爱不放过他的进一步追问。
“家里……有给一些生活费。”
“你家很有钱吗?”
他摇摇头。
周横立刻跳出来替他解围。“东居平常生活开销不大,花不了家里多少钱的。”
“虽然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这些画应该想办法拿出去卖钱,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苦。你如果不想成名,画这么多画是没有意义的,芸初也不必花时间来做你的模持儿。”冯从爱市侩的说道。
刘东居看了看孔芸初,他很在意她的想法,心里想着:她会不会和她的好友有同样的想法?会不会因为他穷看不起他?
孔芸初接收到他目光中的探询,可她沉默不语,不是因为认同冯从爱,而是她根本没资格说些什么,她自己不也是因为一身傲气所以抗拒韩履冰对她的帮助。
“我想你应该马上找一个好一点的经纪人帮你把这些作品推出去,你这个地方这么小,搁了这堆东西……我不知道你觉得怎样,我一走进来就觉得乱。”
孔芸初没料到冯从爱会把话说得这样直接,对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少说两句,以免得罪人。
“我是为他好,实话总是伤人的。我有一个叔叔年轻时也是充满理想抱负的画家,画了一屋子的画,才华洋溢,可是又怎样?他不懂得推销自己,结果弄得妻离子散……我是不希望你走上我叔叔的路。”
刘东居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谢谢你。”
“你这么会说,不如你做东居的经纪人,把他的画推出去。”周横有些不以为然。
“可以啊!我是认识一些画廊,不过……我没把握能使得上多少力,要名利双收也得有些运气,不是东西好就能有搞头。我跟你们说,想成功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配合度要够,不能有太多主见,你越乖越好推荐。”冯从爱说得头头是道。
“你这么年轻,从哪里学来这些生意经?”周横问道。
“让你们知道也无妨,我爸经营画廊,我从小看多了画廊里的事,你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成名?我可以告诉你,就是不择手段。”
周横一笑,“你说你爸经营画廊,可是你叔叔却穷困潦倒,这不是很讽刺?”
“一点也不讽刺,因为我叔叔把他的作品看得很宝贝,不是他看得起的人,他是不舍得割舍画的,就算我爸想帮他也无从帮起。”
“芸初,你的朋友说话真是直接。”周横说道。
孔芸初点点头,淡淡的笑,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恰当。
“我不是乱批评,我是言之有物,而且也许我可以帮上忙,你们以为这个时代要冒出头很容易吗?如果不是有些关系,想功成名就光靠一点才华是不够的。”冯从爱一副老成的姿态。
“从爱真的可以帮上忙。”孔芸初附和地说道。
刘东居其实并不在乎冯从爱能不能提供协助,在他的认知里会不会成名或是这一辈子可以赚多少钱都是注定好的,他不想强求,只是在女孩子面前,他不想把自己塑造得太清高。
“别老聊我的事,谈谈你们自己吧,阿横最近开始写论文了吗?”刘东居转移话题。
“正在和指导教授讨论研究方向。”
“你的指导教授是谁?”冯从爱问道。
“韩教授。”他回答。
冯从爱敏感的看了一眼孔芸初,孔芸初静静的听他往下说。
“怎么,你们觉得韩教授不好吗?”周横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是不好,你不要误会,这种话传出去很难听的!我们算哪根葱,怎么有资格说韩教授不好呢?”冯从爱忙不迭地解释。
“我看你的表情……还以为我找的教授不好呢!”
“是他太忙了,你可知道他底下有多少要指导的学生?”冯从爱问道。
周横摇摇头,“不清楚,我平常是不在乎这些事的。”
“我听说韩教授除了指导我们学校的学生之外,还有指导外校的学生,博士生和硕士生加起来大概将近二十个,你想……你可以分到多少时间?而且听说他和一些年纪相近的博士生常玩在一起,所以你找他做指导教授还得陪着一起应酬。”
“从爱,别说这些事。”孔芸初皱了下眉,朝她摇摇头,提醒她祸从口出。
冯从爱一惊,“真是糟透了,我跟你又不熟,跟你说这些话做什么?”她夸张的抹了抹嘴,“我收回我说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来不及了,我已经听进去了。”周横瞪大眼睛,煞有介事的说道。
“完啦、完啦!我太多话了,你可不要出卖我啊。”
“不会啦,韩教授在指导教授同意书上都签名了,我现在也不可能打退堂鼓了。”周横嘴里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毛毛的。
对于韩履冰的事,孔芸初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不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都不会成为她的困扰,她只做她自己。
“你们谈的事,对我来说遥不可及。”刘东居的眼神看不出情绪。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孔芸初问道。
刘东居回过神,搔了搔头。“工作?对……要工作了,我忘形了,不知道你可以给我多少时间?”
孔芸初想了下,“一个礼拜一天可以吗?”
“可以,不知道费用怎么算?”
“我不收费,纯粹帮忙。”
第三章
你是顾盼生姿的睡莲,
瞧!
迷羊走出了多情的痕迹,
一颤动……昨夜西风,
落花似的幻梦,
细语、虫鸣,
一夜梧桐骤雨,禁不起……
接近下课时间,天空飘下雨来,一早出门时,天气还是晴朗的。
孔芸初没带雨伞出门,望着天色,她叹了一口气。
才下课,吕伶便走向她,莫测高深的对她说:“韩教授有事找你,请你去研究室。”
她喔了一声,起身要离去。
“教授好像很关心你。”吕伶随口道。
“有吗?我倒觉得他很关心你。”孔芸初避重就轻的回答。
吕伶一笑,长相不俗的脸蛋因为笑逐颜开,看起来更出色。
“我的第六感不会错的,他对谁好……我感觉得出来。”
“教授把我们都当作小孩子,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啊。”
吕伶似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也难怪,吕伶是一个聪明人,看出了什么也很正常,只是关心也不代表什么。
“你的指导教授找好了吗?”吕伶突然问道。
“呃?”孔芸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知道你想找谁做指导教授?是不是韩教授?”
孔芸初赶紧撇清关系,“当然不是,我心里已有属意的人,但不是韩教授。”
“这样就好,因为我想找韩教授指导,我刚问过他了,他说他的学生太多了,这一届只收一个学生。”
“韩教授太忙了,不适合我这种一找不着人就会对自己发脾气的人。”她故意这么说道。
“你会对自己乱发脾气?”吕伶有些意外。
“会啊,我这种人一定要随时都能找得着的指导教授,不然我会很没安全感,所以韩教授的指导方式不适合我,跟着他的人一定要自身实力非常强,我们频率不同啦。”
吕伶一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相信你。”
“谢谢。”孔芸初不想树立敌人。
“我找韩教授,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多强,虽然我对自己一向自信,但在你面前我不敢称自己优秀,而是我准备一毕业就考博士班,我需要韩教授帮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非常明白。”
吕伶对自己前途的经营是孔芸初一直难以望其项背的,她太被动,不想花心思在这些事上头,太累心了。
吕伶离开后,孔芸初并未马上去韩履冰的研究室,迳自将笔记整理完。
来到韩履冰的研究室前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副教授凌廷飞正好经过,“韩教授和程亚出去吃饭了。”
“老师,可不可以麻烦您告诉韩教授我来找过他。”
“你不等一下吗?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她摇摇头,“我没事,是韩教授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这样啊……那你更应该等一等,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想他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有点事急着走,麻烦老师帮我转告他。”
“你可以打通电话问问。”
“我没有韩教授的电话。”她转身就要离去。
凌廷飞旋即叫住她,“你等一下,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愿。”
孔芸初转身。
“你的课堂报告我看了书面稿,我觉得写得不错,可以去投稿,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我可以跟你一起挂名,也许采用的机会高一些。”
“投稿?老师,我觉得我写得不是很好,会丢你的脸的。”她有些意外。
她素来和凌廷飞没什么互动,一个不相熟的老师这么看得起她,她觉得受宠若惊。
“东西好不好我还看得出来,我很鼓励你投稿,念研究所和念大学不一样,总要留下一些痕迹,不要白白来一遭。”
“谢谢老师的抬爱。”她谦逊的说道。
“稍微再修一修就可以试着把东西寄出去,可以先从二流的期刊着手,等闯出名号之后再投一流的刊物,我很看重你的,只是一直没机会找你谈一谈。”
凌廷飞的这席话不能说没有打动孔芸初,“老师说话很感性。”
“我希望让努力的人有机会冒出头,在我眼里你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好学生,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我想帮人还得那人有意愿才行。”他一笑。
“我……愿意试试。”她因为感动,所以违背了自己一贯的作风,同意这件事。
“愿意试什么?”
韩履冰的话宛如魔音般出现在孔芸初耳边。
她一震,然后回过神,将冰霜挂在脸上。
程亚就在韩履冰身后,大致听见了孔芸初和凌廷飞的对话。“凌老师终于要收学生了啊!”
“我鼓励她投稿,是不是要收她还言之过早,不是我要收就能收的,如果她没意愿,我自然不可能勉强。”
韩履冰微蹙一下眉,语气有些强硬的对孔芸初说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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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芸初跟着韩履冰走进研究室,决定做一个话少的人。
“为什么现在才来?”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因为下雨了。”她看了看窗外。
雨停了,浮云冉冉,研究室的窗户没关,风儿竟然将愁绪吹了进来。
“什么?”他没听明白。
“没什么。”怎么说都是废话,不如不说,她的眸光从窗外转向窗内。
韩履冰不再追问,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包装精美的方盒。“给你。”
她没接过,“什么?”
“一份礼物,不会咬你,你怕什么?”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说是什么我是不会接受的。”她依然固执。
“只是一份礼物,你为什么把它看得这么重?”
“我怕会看见五克拉钻戒被装在一百层的包装纸里。”她胡说八道。
“什么?”
她耸耸肩,“如果只是一份不重要的礼物,那么我就不需要收下啰?”她反问他。
“你为什么偏选在这个时候咬文嚼字?”他永远不理解女人在想什么,尤其是一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小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个礼物?”
“同样是女人,我相信程亚的眼光。”他淡淡的说,好像说的是天气一样平常。
孔芸初露出不以为然的目光,“是吗?同样是女人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你觉得我会喜欢它?”她看了包装华丽的礼物一眼。“光看这个包装我就不喜欢了,一点也不环保。”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敛起。“你总是喜欢和我唱反调,我的手酸了,不好奇里头是什么吗?”
她摇摇头,“你可不可以送给别人?”
他将礼物丢回抽屉,“你真难伺候。”
“我又没要你伺候我。”她喃喃自语。
他睨了她一眼,“我是你未婚夫,我从香港参加学术研讨会回来,你至少应该问问我顺不顺利吧,一句话也没有。”
“不必问也知道顺利啊。”她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很像一个小孩子,正吵着要糖吃。